“没用的东西!继续给朕搜!继续!”乾王指着门外,只感觉气血上涌,脑袋一阵晕眩,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便向下倒去……
“皇上——”耳边传来惊呼与杂噪声。
染袖!为什么要离开……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亦是焦躁万分。
“让你们接个人都接不到!”禹昊大怒如狂。
“姑娘根本没有从西宫门出去。”内侍小声回道。
禹昊心下明了,知道自己还是被染袖摆了一道。原来她早有后招,离宫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亏他还以为尽在掌握。
恐怕从她说要成为父王的妃子开始,就已经布好局了。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他的启蒙之师,总能算准人心,利用他的急切,趁机脱身。
但是染袖,逃得了一时,又怎能逃得了一世?他既认定,就不会轻易放手。他一定会在父王之前找到她的!
马车经过几条街,直直朝城门奔去。
在即将出城时,染袖想了想,用了些银钱,托一个小孩给安府的离若带了个口信。无论如何,离若也是她在这世上认可的朋友,走之前至少告之一声,即使将来再无相见之日。
城门那边便是南曦国的范围,马车刚刚走出城门,就见一队侍卫驾马而来,通知所有城门守卫严查出城的女子,但有符合形貌的都暂时扣留。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染袖已经进入南曦国境地,朝着首都邻边的另一个城市疾驰而去。
坤王已经将她的银钱全部转移,她除了这些再无他物。
从此乾鑫宫少了一名御司宫女染袖,而兰宝城多了一名身怀六甲的寡妇陈语心。
作者有话要说:禹昊被我彻底黑化了,遁走。我太毁人了,检讨中
☆、69新生活
到达兰宝城之后;染袖以陈语心的身份迅速安定下来。先买了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雇佣了十来名家丁奴婢,又盘下一家酒馆,请了两名大厨和伙计;权当对外的收入来源。在离预产期只有两个月时,另外安排了两名有经验的稳婆常驻家中。
足月之后,染袖顺利产下一名男婴。看着这个软绵绵的小生命,她心中无比激荡,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有孩子,这大概是上天的恩赐,来之不易;必视若珍宝。
大名还没想好,染袖便给孩子取了个小名——“柚子”;皮厚肉粗,希望将来能抗打抗摔,健康成长……
时光如梭,又是半年过去。
乾鑫宫校场,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举弓满弦,手臂肌肉绷紧,目光锐利地直盯着远处的箭靶。手指一松,只听嗖地一声,箭矢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插靶心,力度强劲,尾羽被震得微微颤抖。
“恭喜皇上。通过一年的休养,您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更甚从前。”李太医上前躬身贺道。
乾王将弓递给一旁的内侍,摊开手掌,又紧紧握住,感受着浑身散发的力量,眼中透出喜悦。
“烈焰之花的功效果然非比寻常,皇上吉人天相,得此物相助,后福无穷。”
“李太医辛苦了,朕能如此迅速地恢复,多得你的照顾。”
“皇上过奖了,此乃微臣分内之事。”李太医谦和道。
这时,内侍来报,沈宗书求见。
乾王换了身衣服走进御书房。
“查得如何?”他摆手示意沈宗书不必多礼,直接问道。
“尚无结果。”
乾王抿了抿嘴,脸色虽沉,却并未出言责怪。染袖走得不留痕迹,当初必有人替她重新置办户籍,改名换姓。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夏末涵和太子之外,便只有坤王了,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可是坤王始终矢口否认,即使是在他病情加重时,也毫不松口。若非坤王行事向来光明正大,他几乎以为是他暗中将染袖藏起来了。
“另外,臣还发现太子殿下似乎也在暗中寻找染袖。”沈宗书迟疑道。
乾王目光微敛,淡淡道:“朕知道了,你继续查吧,多派些人往南边找。”
“是。”沈宗书叹道,“若是有坤王陛下协助,此事便好办了。”
“坤王若有心隐瞒,是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的。我们只能靠自己寻找线索。朕相信她一定离得不远,只是藏得很深而已。”
沈宗书拱手应是。
从御书房出来,乾王踱步向云舒宫走去。本来夏末涵早该封后,可是乾王心中始终是难以释怀。一年前,她偷偷将染袖放走,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一种欺君之举。染袖留下的烈焰之花让他重获新生,问昭金牌免责他人,事事都考虑到了,显然早有出宫之心,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走到拐角处,乾王余光瞥到云舒宫外的侍卫,那是禹昊的贴身侍从。他心中一动,转身朝云舒宫后院走去。
“太子,你是否还在找她?”夏末涵的声音响起。
“母妃多虑了,儿臣早就没有再找了。”
“你当本宫什么也不知道吗?”夏末涵怒道,“无论你有什么打算,都给本宫到此为止。”
“儿臣自有分寸。”
“你若有分寸,就不会与你父王争抢一个女人了!”她低喝。
窗外的乾王面色沉肃,手指紧捏。
禹昊沉默了一会,道:“母妃,慎言。”
“比起慎言,你是不是更应该慎行?太子之位得之不易,你想为了一己私情而身败名裂吗?”
“……”
“本宫今日所言,你最好谨记,以后也不会再提。染袖不想见你父子反目才毅然离开,希望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专心政事,放眼天下。世间好女子多的是,何必要摘那朵有主之花呢?”
“……儿臣受教。”
“过几日本宫就帮你物色太子妃人选,在今年内,你必须成家。”
“……”
乾王悄然离去,心中波澜起伏。原本的猜测果然成真,禹昊也倾心于染袖,甚至明知她是自己的女人还不死心。
难怪,难怪!
第二日,乾王将禹昊召进校场。
“父王。”禹昊向他行了一礼。
“去选一把武器,待会与朕对练。”乾王手执长刀,命令道。
“父王龙体初愈……”禹昊目光微闪,面色沉静。
“不必多言,去选武器!”乾王冷冷地望着他,不容置喙,“朕想知道你的武艺究竟进步到何种地步了。”
禹昊见他语气坚决,也便不再多言,转身从架子上选了一把剑。
“来吧!”
“儿臣得罪了。”说着,举剑前跃。
乾王提刀一挡,刀剑相交,擦出点点火光。
禹昊身手灵活,开始因为顾忌乾王的身份和龙体而留了三分力,可是交手之后才发现,乾王虽然不及他敏捷,但臂力惊人,每次碰撞都能震得他虎口发疼,完全不似刚刚病愈之人。
乾王从小就拜了高手为师,训练刻苦,二十出头便已青出于蓝,称得上是武学奇才,在同辈之中,无人能及。登基之后也未曾懈怠,坚持每天与高手对练。可惜后来受安如瑾所害,元气大伤,尽管染袖一直帮他做恢复训练,也只是渐缓衰弱而已。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拿不起武器,谁知一朵烈焰之花不仅治好了他的暗伤,还令他经脉尽通,力量倍增。
长刀劈空,气势如虹。
禹昊不敢再掉以轻心,开始全力以赴。
父子两人越打越较真,刀起剑落,身影交错,杀气凛然,看得周围的侍卫暗暗心惊。
“锵”地一声,刀剑再次相触,乾王跃步向前,映着刀身的反光,目色冰寒。
“禹昊,朕是谁?”
“北曦国之王。”
“你是谁?”
“北曦国太子。”
乾王劈开禹昊的攻势,冷声道,“朕还是你的父亲,你还是朕的儿子!”
禹昊抿嘴不语,改招续攻。
“身为太子,逞私欲而不顾礼法,是为不忠;身为人子,忤逆不尊,罔顾伦常,是为不孝。你告诉朕,你配为储君,配为人子吗?”乾王一边猛攻一边严词厉喝。
禹昊眼中寒光一闪,咬牙反击。
乾王节节相逼,禹昊招招败退。
片刻之后,两人突然同时停下,各立一方,汗渍淋漓,喘息着静静对望。
乾王随手将刀甩向侍卫,转身道:“禹昊,永远别忘了你的身份。否则,即使是朕的儿子,朕也不会轻饶!”
禹昊脸色沉沉地目送乾王离开,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为了压抑胸中的怒火。
刚才,他差点就动了杀机。父王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但肯定还不知道他早就与染袖有过亲密的关系,否则绝不只是言语警告了。
呵,好一个不忠不孝!怪只怪自己出生太晚,未能在一切定局之前得到心爱的女人。易地而处,父王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吗?不过是占了先机,时不与我罢了。可是让他就此放弃,他怎能甘心?深夜独处时,脑中都是她的身影,几成魔障。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别人怀中缠绵承欢,他做不到!
但他与她之间确实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除非……
禹昊垂下眼,眼中带着几分挣扎,然后摇了摇头,转身狠狠地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乾鑫宫的暗潮汹涌,远在兰宝城的染袖毫无所觉,所谓有儿万事足,她在慢慢适应着这种平凡而简单的生活,午夜梦回时,记忆中的影子偶尔会闪现,却无法动摇她安享宁静的决心。
“夫人,我去隔壁拿些东西,少爷您先看会。”奶娘张嫂把孩子放在床上,对正在查账的染袖说道。
“知道了。”染袖放下账本,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小家伙坐在被子上手舞足蹈,一个人傻乐。
染袖没有照看婴儿的经验,以前遇到禹昊时,也已经是晓事的年纪,并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心,时时注意。
看小家伙瞪着乌黑的大眼睛,无意识地做着各种怪相,她忍不住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伙额头上一推,他向后仰去,拼命舞动四肢想维持平衡,结果还是倒在了被子上。
小家伙像只小乌龟一样扭过来扭过去,似乎想重新坐起来,可惜始终成功不了,最后只能向自己的无良娘亲投去求助的目光,伸出两只小手等着抱抱。
染袖把他抱坐起来,看他握着爪子得意洋洋,又故技重施把他推到。小家伙先是一愣,然后不爽地鼓着腮帮子,扭着身子想自己爬起来,眼看要成功了,染袖又把他整趴下,一次两次三次,乐此不疲。小家伙终于受虐不过,嘴巴一瘪,惊天动地地哭起来。
“哎哟,夫人,你在干什么?”张嫂一进来就看到染袖又在虐自己的儿子,没好气道,“有你这样带小孩的吗?”
染袖摸了摸鼻子,故作淡然:“小孩不能惯着。”
张嫂忍不住泛起白眼:“小少爷才多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他亲娘呢!”
“咳,没事。”染袖朝小家伙伸出手,哄道,“来,娘亲抱。”
小子别过脸,很不给面子地无视之。
张嫂笑道:“看,惹火他了吧?”
染袖不以为意,起身道:“好吧,柚子,娘走了,你就跟张嫂玩儿去。”
“唔啊……”小家伙立刻回过头,伸长手臂可怜兮兮地哭起来。
染袖满意了,抱起小家伙就朝院子中走去。
张嫂摇了摇头。看着多端庄一夫人,在自己儿子面前怎么就这么不着调呢?
自从在此地定居之后,染袖便对自己的容貌装束做了修饰,以前眉梢带魅,眼角含情,服饰绚丽而别致。如今只是淡施粉黛,服色浅素,尽显端庄。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虽然不常出去抛头露面,但也不能给人留下风流妩媚的印象,若是引来流言蜚语,对自己的名誉可是一大损害。
养儿持家,种花弄草,弹琴跳舞,行书作画……这种简单而平凡的生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她不想因为一些小事而不愉快。
几时抛俗事,来共白云闲。如此度过余生也不错……
☆、70突如其来的求亲
这天;刚把宝宝喂饱的染袖带着他到院子中晒太阳,一个丫鬟走过来,神色古怪地禀道:“夫人,有个媒婆要见您。”
“媒婆?”染袖愣了愣;问道,“她想替府上的谁说亲?”
“当然是夫人您。”
“我?”染袖疑惑道,“谁托她来的?”
“临街的杜老爷。”
“杜老爷?就是那位传说中克死三任妻子的巨富杜千城?”染袖在此定居之后,就将附近的名门望族和贵户巨商都调查了一遍,对这位商界奇葩自然有所耳闻。杜千城十六岁起家,十多年就将家族商号遍布整个兰宝城,在首都以及其他几个城市都很有影响力;虽只是商贾,但富可敌国;声望极高。可惜,这个男人婚姻不顺,娶的妻子先后过世,最后背上了克妻之名。
丫鬟竹萍点头,无奈道:“想那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一般贫女也看不上,但现在兰宝城好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嫁给他,又是做填房,不但有损名声,还得担惊受怕。”
“所以,干脆找个寡妇?”染袖倒不怎么在意那克妻的名声,但问题是她根本没打算嫁人,更别说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竹萍吐了吐舌头道:“夫人温柔贤惠,想来那杜老爷也有耳闻。”
这都能招来莫名其妙的人?杜千城是结婚狂吗?
染袖摆摆手道:“去把人打发了,我对先夫忠贞不二,这辈子都不会再嫁。”
竹萍领命而去。
张嫂忧心道:“杜老爷在兰宝城势力极大,夫人如此拒绝他,不知会不会引来麻烦?”
“杜千城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应该是个知道分寸的,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迁怒于人。”染袖奇怪的是,自己是如何引起他的注意的?她平时深居简出,即使出门都是坐马车戴纱帽,甚少与外人交谈,行事循规蹈矩。别说陌生男子,就是女子都接触得很少。
张嫂看了看正在玩手指的柚子,道:“杜老爷会看上夫人,可能也有少爷的原因。”
“哦?怎么说?”
“杜老爷娶了三个妻子,都没能生下儿子,传闻有大师断言他命中无子,想要有人继承家业,便只能过继。夫人家世清白,丧夫有子,正符合他的要求。”
染袖眼中寒光一闪,抱起儿子香了一口,敢打她儿子的主意?
没过几天,那媒婆又来了,这次还带上了礼物,希望见见府中主人。
染袖皱了皱眉,再次叫人打发。
谁知不过两天,媒婆第三次登门拜访,礼物又重了几分。
染袖沉思了半晌,终于决定见上一见。杜千城三次托人向一名寡妇求亲,此事恐怕已经传开。对于名人来说,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染袖原本过得低调悠哉,被杜千城这么一弄,想不出名都不行。
“夫人,老妇这厢有礼了。”媒婆见染袖走进大厅,立刻上前行礼。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女子一身素雅,眉目清秀,虽无华服美饰,却端庄大方,气质不俗。心中暗赞,难怪杜老爷动心,此女确实颇有资质。
“请坐吧。”染袖淡淡道,“钱媒人三次拜访,对本夫人的闺誉已经造成了莫大的损害,不知杜老爷究竟是何意思?”
“呵呵,夫人莫恼,能得杜老爷青睐,怎会有损闺誉?”钱媒婆笑道,“杜老爷亦无他意,只是希望夫人能考虑一下。夫人丧夫,独养幼子,即便将来生活无忧,也难免被人欺负骚扰,女人终归要有一个依靠。而杜老爷正值壮年,家财万贯,品性上佳,丧偶三年,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他愿意将夫人的孩子视若己出,如此良配实在不可多得。”
染袖轻轻喝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