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立刻,他的眼神一冷,一把血红的手术刀从右手指间飞快的弹向身后,“哆!”的一声将一条手臂粗的毒蛇钉死在树干上。做完这一串动作之后,他第N次开 始抱怨1000年前的英国环保工作为什么做得那么好。天晓得这块在他看来简直就是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密林到底有多大啊?为什么他都走了两个小时了,还是没有 看见任何结束的迹象?
要不是为了防止能量消耗过度不能及时找到人烟不得不以野味充饥,他现在被时空穿梭弄得像开水一样沸腾的魔力又无法使用幻影移形,他早就一路“闪”出去了!
‘夏娃,不是说最多2个半小时就能离开这片树林吗?’
‘是,’夏娃的声音一点也不停顿,‘不过那是以母体的正常行进速度计算的。’
‘…………’上条嘴角猛地一抽,‘你倒是给我在这种密集到和上班高峰的山手线一样的森林里以正常速度行进看看啊?’
‘水树……’雨宫的声音很可疑的顿了一下,‘没有那么夸张吧?’
‘……不,更夸张。’看着眼前再次成密不透风状的一排山楂树,上条终于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我现在才知道,早年我那到死都没有超过158CM,39KG的身体实在是太实用了。’
……至少那个时候“她”在越南森林里和政府军打游击战时上蹿下跳左闪右避的极其欢快从来都不用考虑会不会因为树木太茂密而被卡住这种问题!
再次权衡了一下使用念动力技能和继续缓慢跋涉之间的利害关系,上条相当自暴自弃的伸手一把摘掉眼镜,决定采取逃避大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伸二,我不管了,这个身体是你和雨宫的,你来!’
‘…………靠……’嘴角一抽摒出一句粗口,男人再抬头的时候眼神中已是张扬嘲讽的冷意,只不过那样的冷意现在完全陷在浓浓的不耐烦之后。看着眼前的情况 挑了挑眉,他邪笑了一下,右手一甩,一把血红色的长剑在手中凭空出现,同时,原本生长在他右侧的一株杉树被带着极端不祥气息的剑气掠过,从正中间裂成了两 段,发出倾轧的轰鸣声猛地向后倾去。
满意的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场面和瞬间变得开阔了一点的视野,男人的笑容里带上了一点鄙夷:‘水树,不要告诉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没有想到。’
‘当然不是,’然而回答他的声音中的鄙夷更盛,‘我只是觉得拿血红之剑来砍树很掉价而已!’
西园伸二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医生与创始人 01
不去管上条是怎么想的,至少西园伸二并不觉得拿血红之剑砍树是一个很严重很掉价的问题。
事实上就算真的很掉价,只要没有人看到,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于是在上条水树的逃避和西园伸二的努力下,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后,密林终于结束。出现在黑发男人眼前的,是块低洼的开阔地。从凹字形的开阔地尽头看出去,可以远远的看见田野的边际。
而开阔地中央,上条上条正前方,是一片生长着像是浮萍一样的银蓝色小叶浮水植物的沼泽。
那些看上去柔软轻盈的植物让男人愣了一下,下一刻,他马上收起了手中血红的长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眼镜在鼻梁上架好,蹲□认真的观察了起来。
‘真不可思议……’仔细的看着那些指甲盖大小的叶片边缘的锯齿,上条的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亮,‘这些是蒲茵草,凯尔特人传说中的隐身草。’
‘这种植物不是说早在一个世纪前就灭亡了吗?不是说英国境内土质不可能使它存活吗?真是奇迹!要知道只要一片晒干的叶片,就能让最残次的隐身药剂变为神作!用它做成的药水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一个人真正的融化进空气里!’
那可是可以欺骗五感和魔力探测的绝对隐形!
上条体内潜藏的研究癖和热情无可救药的被点燃了,他显然已经忘记了刚才还发下的,一出去就找个地方搞点钱换身衣服大吃一顿的宏愿,手臂往前一探,就要去采眼前的植物。
然而下一秒,一个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清冷的男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徒手去摘这些植物。”
上条手一顿。他早在魔力波动出现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一个幻影移形而来的巫师,可是他并没有想到,对方刚站稳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台词。带着对于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巫师的好奇,他迅速站起身,转头向后看去。
最先撞入视网膜的是一抹银色。
眼前的巫师穿着一件看不出质地的黑色长袍,朴素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袍在迟暮的天光下暗得像一片阴影,越发衬得他那一头银色的长发明亮而显眼。那并不是像 吉贝尔那种近乎月光蓝的银白,也不是马尔福家标志的铂金色,而是一种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晕的银色,就像是浅紫色的鸢尾花的倒影反射在银器上的颜色。
那样的颜色让上条迅速的联想到了一个人,他微微的晃了晃神。
这个细节立刻被对面的巫师捕捉到了,他那比上条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些,满打满算也就20出头的英俊脸庞上掠过一丝不耐,但很快就被良好的礼仪和教养养成的高傲压制下去了。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说明已经足够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脸,向沼泽边走去。
上条只一瞬间就收回了思绪,并没有漏看他的态度,而这人身上浓郁的魔力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微微侧身让开路,他干脆好整以暇的站在一边,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他看到巫师重复了他刚才的动作,迳直在蒲茵草沼泽边蹲□去。
现在上条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位巫师先生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了。刚才还冷漠而高傲的男人,一走到沼泽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仅那种贵族式的矜持消失无 踪,就连杵在一边的上条,显然也被他选择性忽视了。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口袋,念了一句咒语,就开始一个一个的从小口袋里往外掏东西。
抗毒抗腐蚀的龙皮手套,数个大大小小的水晶瓶,被隔成药盒一样数个独立格子的两层扁平水晶盒,一整套银质小剪子小钳子小刀。
甚至还有好几瓶颜色各异的试剂,就连上条都看不出它们是派什么用的。
“蒲茵草有毒?”看着巫师戴好手套用银剪小心翼翼的剪下翠绿色的茎干,上条问,他只在书里看到过对这种植物的描述,而那个描述并不包括毒性。
“……我以为这是常识。”似乎没想到他会开口,正在小心的将茎干断面上渗出的乳白色汁液滴进水晶瓶中的巫师停了几秒,才头也不抬的回答。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淡,还带着一丝被打扰到工作的不满,但是意外的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就连敌意都没有。
也许这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上条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不再说话,开始专心的观察起他的动作来。
如果他也想搞点这个植物带走,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
巫师的神态专注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几株蒲茵草就在他手上被分解成了一个个部分。茎干切成等距的小段整齐的码在水晶盒里,汁液装在水晶瓶中被滴入不同的药 剂迅速密封起来,叶片则是沿着脉络分成小片叠在一起,就连米色的花骨朵也被用镊子小心的自萼片下一毫米处截断,浸泡在另一种试剂里加以储存。
如果说上条是技术派,他常年用惯了手术刀的技巧很好的体现在了魔药上的话,眼前的这位就是艺术派,他对待这几株植物的态度简直像对待一副名画一样充满柔情和珍惜。
这也让他做完这一切之后瞬间冷下来的神色显得益发突兀而有趣。
上条挑了挑眉,看着这位陌生的巫师处理完东西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的架势,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声从远处传来的凄厉的尖叫刺破了黄昏的寂静。
两个男人同时神色一凛。上条比对方更加敏锐的听力立刻捕捉到了从惨叫声的方向传入耳际的马蹄声和越来越吵杂清晰的人声。
那些声音离他们并不近,但确实是冲着他们的方向来的。
确切的说是一群12人的骑着马的重装骑士在追击两个,不,三个人,正穿过远处的田野朝着这里过来。
上条的眉皱了一下,他的英国历史学的不好,对于900年这种偏门年份更是连常识都谈不上,一时之间,他完全没有办法判断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是对面的男人却一下子变了神色,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睛里迅速划过一丝血光。低咒了一句,他把装满蒲茵草和工具的袋子往腰间草草一塞,看也不看上条,抬手就是一个幻影移形。
那一瞬间他眼中浓烈到刺骨的恨意让未知的情况一下子清晰了起来。一个念头刚划过上条的脑海,随后远处伴随着人声撞入他精神力范围的魔力波动和风中愈加浓稠的血腥味就立刻证实了他的猜测。
猎巫运动。
‘那么骑士是什么人?教廷或是王国的人马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西园在意识里勾起了嘴角,血腥和杀戮总是能让他露出笑容,‘还是你打算袖手旁观?’
‘当然不可能。’脑海中迅速测算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上条站起了身,‘我还没有冷血到看着女性和儿童被屠杀的地步。’
‘更何况,伸二,现在我的身份,可是和刚才那位一样的'巫师'呢。’他抬手推了推眼镜,身影顿时毫无征兆的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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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般的箭矢从身后袭来的时候,米娜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她的魔力已经在之前的逃亡中完全耗尽,现在残存的那点甚至不够施展一个哪怕最低级的变形术,更不要说幻影移形或是什么攻击法术。然而与之相反的,她身体 中的血液正像燃烧一样的沸腾着,这是极端脱力之后又强行使用魔力大量消耗生命力的后果,她知道自己可能会在下一秒就毫无征兆的倒下去,可是她依旧拚命的奔 跑着。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徒劳踉跄的迈动着脚步,她死死的扣紧手臂,感觉到怀中儿子虚弱的若有似无的呼吸,她惨白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凄凉的笑容。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的情况也很危险,可是她不能放手。
她不能放手,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看着查尔斯唯一的血脉死在那群披着人皮的恶魔手里!
可是她同样也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是的,逃不了了……她的家园已经被毁灭,异端审判庭的骑士部队焚烧了她的村庄,杀死了她的亲人。她的母亲和父亲被砍下了头颅,她的妹妹被吊死在树林里。她的堂兄被马匹撕裂,她的邻居,她最好的朋友伊利莎被绑在火刑柱上焚烧了三天三夜。
还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她的丈夫……查尔斯……
那一夜满地都是鲜血,四处都是火焰,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红色填满视野,就好像看着一个永远不会清醒地噩梦。
为什么?
为什么?
只因为他们是巫师?只因为他们会魔法?只因为他们有别人所没有的力量?
所以他们就是邪恶的吗?
她颤抖,哭泣,挣扎,愤怒,仇恨。
然后就是逃亡。
和侥幸逃脱的其他几个人一起,开始似乎永无止境的逃亡。
直到再次被追上。
感觉到怀抱中的男孩似乎挣扎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再次收紧手臂,背后传来少女尖利嘶哑的惨叫,那种声音让她连灵魂都为之颤抖,但是她不能回头,不能停下。
她不能去救她。
因为连她自己,都也许只能再活一秒而已。
怀中的孩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短小的手脚挣扎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小猫一样虚弱的呜咽声。
米娜的眼前骤然掠过一片鲜红,如同那夜脚下干涸却依旧艳丽无比的血泊。
……艾莲娜……那个在逃亡途中遇到的女孩……劳尔家的唯一幸存者……
她只有14岁啊……
这些刽子手!这些恶魔!
她在内心嘶叫,仇恨和绝望如潮水一样蔓延着吞没她的所有神经和感官,她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箭矢,她听到马蹄踏在硬土上的声音。她知道那些拥有骏马和长枪的恶魔可以随时取走她的性命,就如同他们现在恶意的用狩猎和追逐来玩弄它一样。
她知道这些,无比清楚,但是她依旧拚命的奔跑。
如同一只被猎人追入绝境的母鹿一样,无望的,却无法放弃的拚命奔跑。
直到她听到身后传来的,数箭齐发的,被恐惧扩大到如同暴雨一般喧嚣的声音。
她死死的搂着怀中的孩子,眼中一片灰败干涸的绝望。
然而死神却没有降临。
下一秒随着一声清脆的爆鸣声,一个黑袍的人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来人迅速一抬手,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如同一面最坚固的墙壁,瞬间划开了生与死的界限。
随后数道绿光立刻从那人手中向着追击的骑士们袭去。
索命咒!
米娜胸中骤然升腾起一抹火焰,这是个巫师!然而立刻,她脸色一白,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嘶声叫了起来:“当心!他们有神圣结界!”
战斗中的男人脸色骤然一冷,就在米娜叫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看到先前中了一个阿瓦达索命咒的男人摇摇晃晃的正试图爬起来。
可以抵御50%阿瓦达索命咒的威力,那已经不是普通的神圣结界了,眼前这几个显然是教廷杀戮部队的精英!
“该死!”他嘴角极快的一抿,一边继续甩出数个攻击魔法,一边拉着女子努力带开他和对方之间的距离。可是这些追兵显然很熟悉法师的攻击模式,在确认神圣结界有效之后,他们立刻摆开阵形试图包抄上来。
男人的眼神更冷了,他嘴边开始快速吟诵起一串咒语,随着他的声音,一团亮紫色的闪电开始凭空在他面前汇集。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他的咒语即将完成的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插入战局,突然出现在他身侧。而就在他面前的闪电陡然冲向那群骑士的时候,另一个低沉柔和的男声也响了起来。
“Fire Ball(1*)”。
雷霆震怒一般的粗大紫色闪电巨龙与从天而降的巨大火球一起砸向追击而来的骑士们。空旷的平原上瞬时出现了一幅如同灭世地狱般的光景。飞溅的电光和暴虐的热量让土地都燃烧了起来。刺目的亮色和炙热的风暴席卷而来,皮肉被灼烧的焦糊味恶心得几乎让人窒息。
但是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里环绕着的施法后的残留魔力,站在两个男人身后的米娜却只想落泪。
得救了……她的孩子……得救了……
这个认知让她再也无法坚持的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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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条放下手的时候,那个比他先到的男巫已经一把接住女子瘫软下来的身体。
入手的重量让男人的眸子陡然一沉,还未熄灭的火光映衬下,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怎么样?”这时也顾不上对方只和个刚见面的陌生人了,上条低声问。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到个大概,夏娃的监控早就显示,这个女子的体温现在高得吓人。
果然,黑袍的男巫嘴角紧抿了一下:“……她快要死了。”
这是烧尽了全部魔力,透支了生命力的死亡,即使现在使用魔药也无法阻止。
听着夏娃的监控给出几乎相同的答案,上条沉默了下去。他看着男巫随手给一边的灌木施了个变形术,将它变成一张小床,动作轻柔的将女子放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只有几个月大的,像是濒死的小猫一样的孩子从女子怀里抱了出来。
躺在靠魔法变出的柔软织物上的女子脸色惨白如纸。如果不是微弱起伏的胸膛和因高热而混浊的呼吸,几乎很难让人想像她还是活着的。她其实很年轻,也许曾经还很美丽,但现在,上条却只能在她身上看到恐惧绝望和仇恨留下的痕迹。女子似乎想要努力的睁大着眼睛,但是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上去,空茫的阴霾渐渐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