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承卓从他父亲手里得来的那柄八棱雷锤,作为最顶级的地阶法器,在青云谱仅能排名第十九。
青云谱排名前一百的法器,差不多都被真传弟子占据;而对内门弟子而言,能拥有一件排名进入前三百的法器,就足以自傲了;外门弟子则追求入榜。
半年一次的万松谷坊市,之所以如此热闹,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青云谱每半年会在这时候重新修订一次。
万众瞩目的真传弟子,通常不屑凑这个热闹,他们就算不出面,青云谱也少不了他们随身法器的排名;而每到这个时间,万松谷试剑台前,内外门弟子则人头攒动。
要有什么法器想高价脱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试剑台一试实力。
而真正想获得上品法器的弟子,也都会关注青云谱的变化。
毕竟很多弟子,随着修为的精进,或者获得更好的法器,会将青云谱上的一些上品法器脱手出让。
青云谱以外的法器,大家都是看着心情跟需要交易,不要指望会真有几个冤大头,会奢望从蒙尘法器里淘到异宝。
恰如谷承卓所说,雷万鹤那面天钧烈阳盾要真能排名青云谱前一千名,他绝对不会吝啬两万斤赤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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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要连续举行好几天,陈寻与雷万鹤也请了好几天的假。
喝过酒,陈寻、雷万鹤就与谷承卓等一起去试剑台,看青云谱今年有什么新的变化。
试剑台位于万松谷的东侧,陈寻他们赶过来,方圆百丈的广场早就挤满人。
两座高有十多丈的高台,是用整块山石劈成,用无上法力移广场一端,而高台上空各悬浮一盾一剑。
看剑盾之上雷光浮动,特别是那把周身布满细鳞的神剑还有龙形剑气缠绕,确实都是最顶极的地阶法器无疑。
雷万鹤跟陈寻说道:“你要有什么厉害的攻击法器,就上台去攻击那面盾;而防御法器,则可以试试能承受那柄龙鳞剑多强的攻击,差不多就能知道有无资格上青云谱了……”
“要是修为不够,不能将法器的威力都发挥出来呢?”陈寻问道。
“现在的青云谱,也成了一门生意。法器上试剑台演示,只是决定能不能进青云谱。此外,诸峰炼器院以及万松谷规模最大的三家法器堂,都派出炼器师一起主持法器品鉴,共同决定青云谱的排名,公正得很,”雷万鹤说道,“不过,你真要有什么厉害法器想出手,不要担心会被埋没,台下眼贼的人多着呢……”
陈寻想想也是,青云谱法器评鉴涉及到的利益巨大,怎么可能没有人插手进来?
由诸峰炼器院及万松谷最大的三家法器堂参与青云谱修订,却也能让绝大多数人信服。
他要是能炼制排名上青云谱的法器,再想想神宵宗有十数万弟子,想不发达也不成。
他见两座试剑高台之间,还有竖着一座白玉巨屏,上面密密麻麻的列着种种法器以及法器的所有人,白玉屏的最顶端书写“青云谱”三字古篆,实在是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咦,夏相宜的天照镜,怎么变成常曦的了?”谷承卓眼尖,走到台前立即就看到青云谱上的变化。
青云谱排名第十七的天照镜,拥有人已经从夏相宜改成常曦了。
别人猜测不到缘故,陈寻则猜想,当初在沙海,夏相宜将常曦打劫来的法器都还给元武侯府,以常曦一向不肯吃半点亏的性子,岂可能轻易绕过夏相宜?
其他不用说,仅镇魂降龙桩、霹雳雷光翼以及玲珑玉车三件法器,排名挤入青云谱前一百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夏相宜的这面天照镜,多半是被常曦这恶女讹过去的。
不过,陈寻心里不会同情夏相宜,而夏相宜当初将他弃于沙海任元武侯府的人追杀,这笔帐迟早也要找夏相宜算一算。
陈寻这次除了想多准备几件玄阳属性的法器外,还想凑足九把灵剑,以便他日后能修炼雷音剑阵,就随雷万鹤、谷承卓他们一起往前挤去。
谷承卓在内门弟子里也是声名赫然,大家看到他过来,都纷纷将让出来。
还没有挤到试剑台前,就听见常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别那么多废话,你们将试剑台的禁制撤了,看你们那面破盾,能挡我几招!”
从人群缝隙里看过去,陈寻见常曦正将那座聚灵山河阵摆在长案之上,与坐在长案的几名白发皓首的老者说话。
陈寻没想到常曦会亲自跑到试剑台来鉴测这聚灵山河阵,而听她与人争论的口气,似乎对他人不看聚灵山河阵十分不满。
聚灵山河阵是他在四柱山河阵的基础上,复嵌聚灵禁制而成,单纯以攻击威力来说,不及顶级的地阶法器、法阵。
而在灵气充郁的神宵宗门之内,任何一件法阵布设下去,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汲足灵气,只有到灵气稀薄的区域,聚灵山河阵的威力才会真正的显现出来。
而陈寻心想,常曦不应该为了聚灵山河阵在青云谱上的虚名,就跑过来跟人争执,实有不合她的身份,除非她想将聚灵山河阵卖出高价!
想到这里,陈寻就头皮发麻,常曦勒索要他炼制十座聚灵山河阵,自然不是为了收藏或者送给亲朋好友。
想到这里,陈寻就想往后躲,雷万鹤不明白,问道:“陈师弟,你怎么要走了?”
常曦耳朵极尖,听到雷万鹤的声音就往这边看过来,叫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在陈寻身上打了几转,清丽之极的脸蛋上浮出一丝似有还无的浅笑,倒没有说什么。
陈寻只能硬着头皮,与雷万鹤挤到前面去,跟常曦行礼:“好久不见,常曦师姐也在万松谷啊?”
除了常曦之外,余文英、余文鸢等好几个谷阳峰内门女弟子也围在台前,大多神色冷漠的扫了陈寻、雷万鹤两眼,没有作声。
倒是余文鸢热情的走过来,说道:“陈师弟、雷师弟,你们也过来了啊?”
不管年纪、修为,外门弟子在内门弟子跟前,永远都是师弟、师妹。
不过大家都忙着修炼,住进翠微湖一个多月,陈寻还没有再见到常曦、余文鸢她们从峰顶下来过。
在试剑台前,有一排长案,坐着十名白发皓首的老者,想必是诸峰炼器院派出的炼器师。
他们修为虽然算不上多高,但身为炼器师,在神宵宗的地位却是尊崇。
一名老者在常曦咄咄逼人的质问之下,面红耳赤的跟她解释:
“常曦姑娘,这聚灵禁制确是老朽等人闻所未闻,我等在这里一时也难评判它的效果,刚才只是粗粗估测。要是常曦姑娘对青云谱排名第九十七不满意,等我们对这种聚灵禁制有进一步的了解,半年后再做排名的调整,可好?”
看着一干老头的架势,要不是这聚灵山河阵是常曦亲自送来,连青云谱前两百名都进不去。
“你们连聚灵禁制都识不得,还有脸坐在这里评测青云谱法器?”常曦毫不留情面的说道,“真就不怕有人跑过来砸你们的场子?”
常曦这话,说得一干老头面红耳赤。
资格最老的那人,气得胡须直抖,忍不住站起来说道:“老朽为宗门炼器三百年,虽然学识浅薄,但我不认得这聚灵禁制,也不认为宗门之内,有谁能知道这聚灵禁制……”
听到这话,陈寻暗感糟糕,然而没等他转身溜走,常曦的眸子就望过来:“陈寻,你来露两手给这些老家伙看看,什么才算是真正的炼器师?”
陈寻头皮发麻,他原本打算等在神宵宗站稳了脚,再到诸峰炼器院,跟宗门内的炼器师请教炼器上的疑难问题。
他这时候要站出去,岂不是以后神宵宗满门的炼器师都要跟他为敌?
只是常曦他更不敢得罪,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给一干老头施礼,满怀歉意的说道:“这聚灵禁制实是晚辈一名师友所创,还没有流传于世,各位前辈自然认不得。不过这聚灵禁制,实是算不了什么……”
“聚灵禁制是你所创,你跟这些冥顽不化的老家伙,谦虚什么?”
听了常曦的话,陈寻恨不能上去捂住她的嘴,都不知道她这些年在神宵宗是怎么活着长大的。
“呦,常曦师姐,从我家偷走一本不还,原来是便宜这小子了。我倒想看看这小子从里偷学到什么能耐,敢在各位前辈面前大言不惭!”
这会儿从人群里传来一声不宵的讥笑。
陈寻转回头就见有数名修士,从人群后钻进来。
为首青年仿佛一柄在阴寒地泉浸洗千年的寒铁剑,浑身透漏阴寒杀意,叫周遭弟子如遭针扎一般,慌不及的让出一条通道来。
看这青年目中无人的走过来,陈寻心里冷冷一笑。
他在这些炼器师前谦恭有礼,实是想着日后还要跟这些经验老道的炼器师请教经验,而听眼前这青年的口气,猜想他应是出身元武侯府。
陈寻在杀死元武侯府三名黑甲武将之后,就没有想过能与元武侯府缓和关系,见此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冷说道:
“我那点炼器本领,比诸位前辈远远不如,但元武侯府的三只猫功夫,还不叫我放在眼底。”
第三十二章 一鸣能惊人
(感谢白银盟主国宝i熊猫、新盟主风语夜歌等兄弟的捧场……)
身为天玑峰真传弟子的姜轲,还不会将区区外门弟子放在眼里,故而他刚才说那番话时,只瞥了陈寻一眼。
他在此时提及,主要是想叫常曦难堪。
他哪里想到,区区一个沙盗出身、好不容易混进神宵宗的外门弟子,不夹起尾巴来老实做人,竟在他面前大放厥词,还有胆讥笑元武侯府的炼器师都是三脚猫?
姜轲眼神阴柔的陈寻身上打量了两眼,冷冷的说道:“你将这话再说一遍?”
雷万鹤怎么都想不到平时低调做人、不显山不露水的陈寻,竟然敢如此口不择言的讥笑真传弟子姜轲?
在姜轲有所动作之前,雷万鹤就替陈寻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姜轲身为元武侯的长子,又是天玑峰的真传弟子,既然敢跑出来挑常曦的刺,又岂是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能随便掺合进去顶撞的?
雷万鹤心里虽然不爽陈寻刚才对他趁火打劫,但在女魔头常曦面前,他怎么也要做出维护翠微湖的样子,忙凑上去打圆场:“姜轲师兄,陈师弟他刚进神宵宗,初来乍到,什么规矩都还不懂呢……”
“你什么混帐东西,给我滚一边去。”姜轲见雷万鹤敢来劝和,仿佛雷霆夹在怒喝之中,直接震得雷万鹤气血翻涌,不敢再上前劝阻什么。
“我这点炼器本领,比诸位前辈远远不如,但元武侯府那点三脚猫的炼器手段,我还不放在眼里。”陈寻又淡淡一笑,将刚才那句话又四平八稳的重复了一遍。
听陈寻说过这话,雷万鹤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上来,完全不明白陈寻是这何意,竟要将姜轲往死里得罪啊!
雷万鹤往常曦看去,然而常曦却跟没事人似的,犹有闲暇的看着手指上刚涂的鲜丽豆蔻,好像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就算当场叫姜轲打死,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
挤在试剑台前围看法器品鉴的数千弟子,心里都透上一股寒意,目瞠口舌的看向陈寻,实不知这个外门弟子是吃错了哪门子药,竟然狂妄到敢跟天玑峰的真传弟子姜轲如此无礼说话。
谷承卓暗感不妙,但他出手阻拦已经慢了半拍。
勃然大怒的姜轲,阴柔之极的眼瞳这时骤然凝聚一缕阴寒神光,就往陈寻的眼瞳里射去,嘴里不记讥笑说道:“想不到你一个沙盗,竟然敢顶撞我的胆色,我倒好好跟你领教领教!”
神宵宗是禁制弟子私斗,但不意味着地位高高在上的真传弟子被无礼顶撞了,就不能出手收拾一下不识抬举的家伙。
修士晋入天元境,除了灵元更为精纯凝炼之外,神意亦能伤人。
姜轲眼瞳透漏的阴寒神光,实是他晋入天元境之后所修的玄冥剑意。
谷承卓知道姜轲剑意修炼还谈不上多凌厉,但绝非还胎境修士能够承受。
就算是他,叫这缕剑意侵入体内,神魂也难免受创。
陈寻直觉得眼瞳一阵刺痛,就知道姜轲将杀人神意凝入剑意之中侵来。
他心里倒是一笑,他观悟大逍遥剑意,虽然远不能化形杀人,但姜轲所谓杀人神意,在他看来只能算是米粒之光。
灵海所化的玄冰火湖随即腾起一道金光,大逍遥剑意即从金光之中横空出世,三五下就将侵入体内的这缕剑意打成碎得不能再碎的微芒……
陈寻随后再将这些微芒逼出体外,就见周遭十丈之内,雪霜纷飞、寒气刺骨。
看到这一幕,谷承卓、雷万鹤等人更是目瞪口呆,陈寻竟然能如此轻松的化解姜轲侵入他体内的剑意?
姜轲也颇为意外,他修炼的神魂剑意,虽然谈不上多精纯,也绝非还胎境弟子所能承受,扭头往常曦看去,心想必是这恶婆娘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无非是想他当众出丑。
见姜轲竟然不明就里,还真将陈寻当成普通的外门弟子,常曦绝美眼眸里闪过一抹厉色,冷笑道:
“姓姜的,你长出息了啊,欺负一个外门弟子,有胆量你来欺负我呀?”
常曦这时候才缓缓走将过来,拨弄手指,数缕剑意如火苗似的在手掌心升腾起来,不知道要比姜轲那刚入门修炼的剑意要精纯多少倍。
常曦一动,余文英、余文鸢等谷阳峰内门女弟子也都纷纷围上来,姜轲身边的天玑峰内门弟子,倒显得势微力薄。
姜轲面对常曦的汹汹恶意,他也是哂然一笑,宗门之内,真传弟子绝对禁止私斗,他也不怕常曦真胆大妄为到敢对他出手,说道:“元武侯府虽然微不足道,但炼器还算有所擅长,他一个沙盗出身的外门弟子,竟敢狂妄到将元武侯府炼器之技不放在眼里,我出手教训他,又有什么不应该?”
姜轲这番话,在场的数千弟子听了都有同感。
元武侯府以炼器名闻天下,甚至连神宵宗的炼器师,甚至都要跟元武侯府讨教炼器之术,谷阳峰一个外门弟子,竟敢将元武侯府说得一文不值,换了他们是姜轲,也不可能压得住火气不出手教训这狂妄之徒。
“身为炼器师,自有炼器师的骄傲,姜师兄若非辱人在先,何来自辱?”陈寻淡然说道,“姜师兄一定要给我一个教训,我倒想看看姜师兄的炼器之技,到底能强过我多少,才敢大言不惭说我偷学元武侯府的炼器之术?”
见陈寻说这些话,脸色如此从容,半点心虚都没有,好像他真是完全没有看过似的,常曦心里也不由一笑,心想这家伙果真不会叫她失望,比雷万鹤这些没种的家伙强多了。
常曦像吹火苗似的,将手心数缕杀气腾腾的剑意轻轻吹灭。
大家都看向姜轲。
虽然陈寻话说得狂妄之极,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
整件事说起来,还确是姜轲指责陈寻偷学元武府的引起。
真传弟子地位再高,但换了其他其炼器师,也未必会忍受这样的侮辱。
姜轲脸色阴晴不定,没有这小小沙盗果真难缠,看来三名黑甲死在他的手里,不是纯属偶然。
修行得仙机道缘,是有可能在极短时间突破,晋入还胎或天元境的。
而炼器非要长期的积累不可,非要学晓古今、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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