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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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寻常-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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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带她来此是何用意。今日没有日光,东风吹过她的脸颊,微有些冷,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站了许久,仍不见人来,如怡也不急,便那样站着俯瞰着整个京都。记得前世里她也常这样立于三十几层高的楼房之上俯瞰下面,只是那时,却找不到如今这种开阔之感。

  “林二姑娘觉得此处如何?”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如怡正沉思于前世之事中,突然听得他人相问,许是站得久了被风吹着冷,也未多想便脱口而出,惊觉身处何方时,忙转了身,下跪行礼。

  如怡转过身来时,今上便见得对面女子柳腰袅袅,眉目如画,一双秋目晶莹透彻,无尘无染。

  他今日处理政务处理得正是不耐,又逢皇后遣人来报才刚有人揭发李嫔之死乃郑妃指使,如今正在审问。那郑妃,可是崔贵妃的人。他虽看得明白,却从来不去过问,这后宫,只要皇后所作之事在他容忍限度之内,自是由皇后统领,谁也莫想动摇她的地位。这后与妃,岂是一字之差那么简单的。一时心中烦躁苦闷更甚,交待来人让皇后全权处理,便来了这凌霄楼,心烦意乱时他总会到此待上一待,以理烦绪。此处除了帝后所允,他人皆不得擅闯,平日里皇后可到三楼赏玩,而三楼之上,则需有皇上之命方可上得。今日远远地见一女子立于楼阁之上,襟飘带舞,整个人似不沾人间烟火般,心中烦闷竟无端地消失殆尽,平静无波。身边公公见他止了步,早已有人前去打探。未待他回过神来,身边的公公已上前来报,是皇后娘娘请了林侯府的林二姑娘来宫中说话解闷,是否要请其移步他处?不待那公公说完,他已抬步往凌霄楼而来。

  “你说什么?”今上声调不若先前低缓,满眼震惊地看着如怡。

  “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皇上。”如怡跪于地上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安,都怪自个一时大意,才会说错了话。

  “这词句姑娘从何得来?”

  “此乃臣女一时所感,并无出处。”这大历朝,很多诗书典故虽与如怡所知的大致相同,但有些诗词文章却是不存在的,比如元朝以后的诗词在这边定是没有的,而李白这么出名的诗仙竟也未有诗词留下,苏轼这位大诗豪更是不曾出现,有些诗词的作者也与如怡所知的有些出入。这水调歌头从未听说大历朝或前朝有人作过,皇上又为何如此肯定她乃从别处得知?

  “姑娘倒是才思敏捷。起吧。”今上神色早已如常,侧身,抬脚,往楼上而去。

  如怡听了方起了身,想起那伴君如伴虎之言,深感贴切。本欲退下,不想今上身边的公公见其立于原地不动,悄声对她道,“姑娘快跟上吧。”如怡听了只得慢慢地跟了今上来到了五楼回廊的正中,见今上未曾言语,凭栏远眺似在沉思,便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前方景色。此处乃是京中最高之处,视觉更加开阔,一行大雁飞过,排成了一个大大的人字。

  眼前景色如画,慢慢的如怡也不再担着心事,赏玩起了这秋日美景。直至过了两刻钟,方见今上悠悠开口,“小祥子,命人送林二姑娘回府。”皇后忙着郑妃一事怕是将这林二姑娘忘了。前年里太后说的人,便是她了吧,确实是个不错的。

  话音刚落,便见十步开外一四十左右,服色较之何公公要深上好几层的公公上前躬身答道,“是。”,此人正是刚刚悄声让她跟上的那位公公,又见其转身向着她,“林二姑娘,这边请。”如怡拜别今上,这才随着祥公公下了楼。来到了三楼,祥公公向立在楼头一边的何公公交代了几句,那何公公应了几声,便上前引着如怡下了一楼出了楼阁,如来时一般,还是那两位公公引着她出宫,回府。

  回到府中如怡去了上房给老太太请安,将回时何公公告知她的“皇后娘娘突感不适”的说辞说了一回,又伴着老太太说了会话,方回了她的院子。

  “姑娘,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夜里如怡坐在灯下消食,王嬷嬷吞吞吐吐地道。

  “何事?”等了许久不见王嬷嬷说话,抬眼见其看着颜儿,便让颜儿退了下去。

  看着颜儿退下,王嬷嬷欲言又止,终还是开了口,“姑娘如今已是十七的年岁,过两日闵尚书家办了赏花会,给我们家也下了帖子,姑娘可要去看看?”王嬷嬷小心地道,说到后面声音几不可闻。

  如怡听了心下了然,自三小姐与大姑娘出嫁后,如怡便甚少出门去应各家的请了,这王嬷嬷如今这般是在担心她的亲事呢。自去年见了三小姐与大姑娘成亲,如怡便开始忧心自个的亲事,毕竟十六七岁便出嫁,于她而言,实在有些早了。见老太太和大太太一直未有动静,心便放了下来,如此她倒是可在林府多待些时日。

  只是没想将王嬷嬷给急坏了,眼见着这年一过,如怡便是十八的年岁,一般姑娘这个年岁即便未曾出嫁,也是早早就定了亲,可如今府里的老太太和大太太却不见有为二姑娘张罗亲事的意思。说来也奇怪,十岁时上门求娶二姑娘之人倒是络绎不绝,如此过了两年,来的人便渐渐少了,只剩下那些门第不高看不上眼的,这两年,更是少有人来了。老太太与大太太想慢慢认真地为二姑娘挑门好的亲事本是件好事,只是这挑挑拣拣的这么些年,如今眼看着就要把二姑娘给耽搁了,她怎能不急。

  “此事嬷嬷不必担心,老太太与太太自有打算。”话虽说得自信,她自己却也是一点不知老太太和大太太作何打算,只是长辈不急,她自个更是不急了,在她前世的世界里二十几岁成亲,才是正理。

  说来也巧,自那日王嬷嬷跟如怡提了如怡的亲事后不久二太太在老太太处又提了一回二姑娘的亲事,老太太见其已是第三次与自个提这个事儿,遣了众人,只余她二人说话。二太太出来时脸上倒是添了几分喜色,只是自此却不再提如怡的亲事,倒像是将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似的。

  这日午后,三太太在二太太处闲坐,说着说着便说起了如怡的亲事,“二嫂,二姑娘如今已是十七的年岁,你看大姑娘今年都已产下一子,三小姐也已是有了喜。二姑娘这般耽搁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老太太和大太太疼二姑娘想多留几年,也不是这么个留法,至少得先将亲事定下才是。我与太太提了几回,太太都说她自有主张,可我看着这心里怎能不急。二嫂得了空也劝一劝老太太和太太才好。”顿了一顿,又自顾自地道,“听说一等闵侯爷家中正有一公子今年二十,尚未娶妻,长得一表人才,人也忠厚,虽说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却只有他一嫡子,咱何不禀了太太,让人去探探他家口风?这京中的人平日里都赞咱家二姑娘赞上了天去,这几年看得上眼的怎的却就没有一个上门来提亲的?”

  二太太听了遣了左右,忍俊不禁道,“三弟妹,你莫要做那无用的事,怡姐儿已是定了人家,只是要等那男家出了三年之孝方能上门提亲,虽只是口头之约,却已是八九不离十的了。至于京中那些权贵人家,自五年前魏国公府的太君说出属意咱家姑娘的话后,在场的人听了虽未到处说道却都自个心里明白,门第比他家低的谁敢前来提亲?这个我也是这两日听太太说起才知。若非当日太太的母亲沈尚书夫人也在,我们怕还不知其中内情呢。如今也是他家六公子还没有定亲,若是定了亲,咱家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二嫂说的可是真的?难不成二姑娘许的便是魏国公府的六公子?不对,未曾听说他家有孝要守。若不是他家,又是哪家?为何连我等也要这般瞒着?”三太太话中带酸,许是计较老太太告知了二太太却瞒着她。

  第 16 章 。。。

  “老太太也是前段日子才告知于我。你莫要乱猜,不是那魏六公子,至于是哪家,我也并不知晓,只因男家如今还在孝中,不能与别家议亲,这戴孝之人从来都只能是先暗中与他家口头定下,过了孝期方来提亲,过那明面。若非两家交情甚好,女家怕是没有多少人会应承的。毕竟是在孝中,知晓之人愈少,于那男家家运愈是吉利。而于女家,因着只是口头定下,说个不好听的,若是将来有个万一反了悔,于女家名声终是不好,故也多是守着消息。”

  “二嫂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三太太听了方笑着道。这未成定局之事,还是莫要声张的好。说着又在心中思虑着谁家正在守孝,一时间倒是想不起哪家有着条件相符的。

  八月十五这日,家家张灯结彩,阖家团圆共度中秋佳节,宫中今夜摆了宫宴,大宴群臣,这官家女眷,自也在宴请之列。如怡此次倒是无需太后钦点才能进宫,只因她已是过了及笄之年,可随长辈在宫中走动了。想到自个今年十七尚未许嫁于人,又想起这两年来宫中对她似是颇有照拂,难不成…有意要让她进宫?若真如此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这进得宫来无论是当什么,终究是一入侯门深似水,往日也见识过那些妃嫔之间的争斗场景,便是说个话,也需透着十二分的小心,日子真要那般过起来,虽是个挺炼人脑子的活儿,终究是累得慌,更是需得时时当心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日日担惊受怕。

  不觉又想起当日那白衣公子命人送来烧乳猪,烤全羊时的情景,如今总算是知晓那日心中的怪异之感是为何了。在如怡的前世,那烧乳猪与烤全羊是她们乡下男家给女家下聘礼时必备的两样礼。同样是那烧乳猪与烤全羊,同样的扎着红绸,作为聘礼中最大的重头礼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望着园子上空的圆月,她亦有些想念那前世的故乡了。只是相隔如此之远,也只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

  “参见王爷。”如怡听了碧水跪拜的声响,侧头见了立于五步之外身着锻白袍服的男子后转身下拜。

  “林二姑娘无需多礼。”荣王负手而立,清风微拂,衣袂翻飞,映着那天上圆朗之月,颇有几分飘逸之感。

  “王爷别来无恙?”许是他身上那温润的气息所致,如怡竟少了几分拘谨。

  “当日多谢姑娘相救,若再晚上一时半刻,怕是要药石无效了。”荣王清声道。此人正是当日被如怡所救的蓝衣公子。

  “王爷言重了。”当日她本是不欲多事,管他与白衣公子是有过节或是交情,总是与她无关,只是见其腰间所佩的璃纹玉佩甚是眼熟,想起在余音楼听戏当日曾因被耀眼的光线恍了眼,远远地看去,正是一璃纹玉佩映着日头发出的光,又想起当日所佩者穿着龙纹袍服的背影,猜着怕是同一个人,便想着救他一救,其它倒是未曾多想。至于为何不告知他人其可能的身份,这个十分简单,他既是单身一人未带随从,定是不想他人知晓行踪,自己也不便多事。

  “当日不知王爷身份,只让家兄照看,若是引了家父与家中叔父相见,定不至那般怠慢。”如怡微低着头,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

  “令兄敏智,早已知晓本王身份,是本王不欲他人知晓,命其莫要声张。”他虽被忠王小世子所伤,却仍不希望因此事让其罪加一等,故不想此事张扬出去,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

  此刻看着那立于自个身前的女子,较之前两年她周身散发着的沉静之美更甚,更是让人不觉有那想与其亲近之心。那耳畔的粉色镶金珍珠坠子,竟与上次所戴式样相近,除了珍珠与坠链衔接处用金子造成梅花纹样裹镶了一半不到的珍珠外,其它链子通体皆是银的,看起来素雅又不失大方。

  “是民女多言了,不扰王爷雅兴,民女先行告退了。”说着与碧水一同离了开去。

  九月初,宫里皇后又遣了人召如怡入宫说话解闷,前日二皇子刚刚行了束冠礼,此时宫人正忙着打点器物,如怡到皇后殿时正有管事的公公在回皇后的话。

  等到皇后得了空,才与皇后说了一会闲话,便有妃嫔过来请安,见了如怡,待她却与上一次相见要热络上几分,有几人更是将其夸了好几回。如怡见那妃嫔一拨一拨地来,初时还好,到了后头,便有些不耐了,只因每来一位,她皆需起身行礼,即便如此,面上却依旧是淡淡地笑着让人一丝也不能察觉。

  来请安的妃嫔比三年前那日所见又多了几个新人,而那许嫔,却是没再见着。隐隐记得前年二太太提起,皇后的亲妹妹病重去了世,想来就是这许嫔了。凌嫔前年产下一女后今上便未曾再招幸于她,此时面上显得多是寂寥。坐于一旁听众妃嫔绵里藏针地说着话,一时颇觉无趣,抬头去看皇后,她一如当年般雍容华贵,嘴角噙笑地坐在上面望着众人,许是感受到了他人目光循迹望了过来,见是如怡神色多了几分柔和,如怡见此谦恭地慢慢移下了视线转向别处。

  皇后看着下方的如怡,觉着其给人之感如那兰花之芬芳,远之不淡,近之不浓。上次让她入宫,本是看那秋高气爽想着日后将是一家人,故请了其一同上那凌霄楼赏景,不想突然出了郑妃一事,倒一时将其忘了。听何公公后来所言,当日皇上也去了凌霄楼见到了这林二姑娘,对其也是颇为满意。

  “本宫待会要与林二姑娘去太后处请安,你们若是没事就都散了吧。”犹如看戏看至乏味之处般,皇后也未曾多加客套出言让众人散了。

  “是,皇后娘娘。”以崔贵妃为首的众妃嫔起身行礼,领着随身宫女去了。

  众人散了后,又小坐了一会,二人方动身来到太后的景华宫。如怡随着皇后进了殿,与皇后一同向太后行了礼,起身后见太后下首正坐着一贵妇,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一双美眸冷凝深邃,给人不苟言笑,庄重严肃之感。其头上的六尾凤凰散花金步摇乃是太妃品级所戴,此刻正摇曳生姿甚是好看。见了皇后起了身只是略颔了颔首,皇后见了对其略弯了弯身唤道,“皇嫂。”如怡见了这才对其下拜行礼道,“参见王太妃娘娘。”度其身份,应是铭王太妃无疑了。

  “免礼。”铭王太妃出声道,声音颇显生冷。

  如怡起了身后太后赐了座,问了她些府中近况,如怡回了太后的问,又捡了家中趣事并书中所闻说与太后听,到了后来,竟将西游记中能讲的一并讲了些,听得太后津津有味,便是那铭王太妃,也是面上挤出了些许笑意,直至宫人见那时辰不早进来回禀,方放了如怡回去。

  待到今上赐婚的圣旨下来那日,已是半个月后。林侯爷听得小厮报说宫里来了公公宣旨,不知是福是祸,忙命人摆了香案,通知了内院众人,直到老太太领着妆扮得当的女眷来到前院,宣旨的公公方摊开圣旨宣读起来。待到那公公宣完圣旨,老太太领着众人叩谢圣恩,人人面上喜不自胜。这二姑娘赐嫁于铭王,乃是皇恩浩荡,光耀门楣之事。

  “恭喜老太太,恭喜林侯爷,林大人。”宣旨的公公上前报喜。

  “赏。”老太太喜笑颜开地道。

  “谢老太太赏。那奴才先告退了。”宣旨的公公听得老太太叫人赏自己心里高兴,道了谢后便同林三老爷出了院子。老太太又命人把圣旨供在祠堂,日日供香不提。

  如怡闻知旨意除了对赐婚本身这件事情有些兴致外,倒是没多大的想法,既无忧心也无期盼。此次赐婚,至少是高嫁于王爷,日后必不用为那银钱之事日日费心,铭王又是家中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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