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
来此处已是十一年,当初如怡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穿越于古代时除了惊奇还是惊奇。说来奇怪,当日她只是歇了个午觉,醒来时便成了一个三岁的古代小姑娘,且还是个前世古书未曾记载的朝代。惊奇归惊奇,毕竟也在现代活了二十一年,算是经了些事,倒也看得开,觉着事情已然发生,多想也是无用,于是便慢慢地劝自个接受了这林府二小姐的身份。虽说是二小姐,但上头的亲姐姐却是庶出,和如怡这嫡出的小姐自是无法相比。
林家祖上曾被封为一等林国公,可降等世袭,直至无爵可承成为庶民。如怡的祖父二等侯林侯爷去世后如怡父亲林然便承了三等侯一爵。林父除了上面有一同母胞姐和一庶出姐姐外,下面还有一排行第二的庶出弟弟、一排行第三的同母胞弟和三个庶出妹妹。二老爷现在礼部任正三品右侍郎,三老爷年前在钦天太府寺任了一正六品章和。
“姑娘?老太太处让人来说今日下雨不必过去请安,姑娘待会可还去老太太处?”听到轻唤如怡抬眼,便见身边的大丫鬟碧水神色恭谨地问道。这碧水小如怡一岁比同为大丫鬟的碧叶大一岁,年方十三岁,是个十分伶俐聪慧之人,因如怡这些日子身子微恙故都未去老太太处请安,今日看着离往日去老太太处请安的时辰差不多到了,才出口相问。
“今□子好了,自是要去的。老太太看这天气不让我们去请安是心疼我们,可我们哪能因这点小雨便不去了,这礼不可废。回头再去二婶处坐坐。”初到此处如怡听说每日需去老太太处请安,还在为日日摸黑起身苦恼,后来才知这大历朝的请安,按规矩每日却是一次便可,也不必起那么早,不计什么时候只要去了便是。当然,和其它朝代一般,去得越勤越早便是越有孝心的显现,故众人也常常有未用早膳便过去或是一日三次请安的。
“请老太太安。”来到老太太的上房,如怡给老太太三位太太行了礼,又与三小姐,大姑娘见礼后便在大姑娘如云的下首坐了。“今儿下雨,本是命人传了话让各房不必来请安,不想你们还是来了。”老太太是个五十来岁的富态老人,精神矍铄,通身贵气,待人和蔼慈祥。
“老太太,您可是见我们大家都来了,舍不得您这屋里那上好的龙井茶?”二太太现今帮着大太太理家,不似大太太般严肃,时常会与老太太说说笑话。
“这是从何说起,让人来打她的嘴,竟编排到我头上来了。”话虽如此,老太太脸上却是满脸笑意,哪有一丝恼了的样子。
“哎呦,老祖宗,儿媳怎敢,都是儿媳的不是,老太太最是菩萨心肠了,且饶了儿媳这一回吧。”二太太故做可怜样地道。
“罢了,罢了,看你平日里的孝顺,且饶了你这一回。”老太太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众人见了又是一笑。
“老太太这里人多热闹,日日请安是我们的本分也是该尽的孝道,哪能因了这么点雨便不来了。”大太太笑着道。大太太说的也是如怡的心里话,每日过来请安顺道散散步,众人在一处坐着聊天总比自己闷在屋里要强些。在这儿,想锻炼身子除了散步如怡还真想不出第二样法子。莫说跑步,便是在屋子里伸伸腰,踢踢腿也是万万使不得的,更别说是一套在旁人眼中怪异的体操做下来了,非得被认为魔障了不可。
“如今老三也成了亲,看着你们在我跟前,我也知足了。英哥儿今日可去了学里?”老太太望着大太太问。
英哥儿是大太太所生的小儿子,与二太太所生的鸿哥儿同岁今年九岁,鸿哥儿比英哥儿大两个月,因而英哥儿得喊鸿哥儿一声三哥。林府现今有四位公子,五位姑娘,除了与英哥儿同为大太太所生的大公子璟哥儿今年十七岁,还有二房李姨娘所生的七公子端哥儿今年六岁。大姑娘如云今年十五岁,乃大房何姨娘所出;二姑娘如怡今年十四岁,乃大太太所出;四姑娘如芍今年十一岁,乃二太太所出;六姑娘如画今年十岁,乃二房丁姨娘所出;七姑娘如薇今年十岁,乃大房孔姨娘所出。其他未提及者,多是出了世却没能养活的。林侯爷比三老爷年长十二岁,三老爷才成亲不久,漆下还未有子嗣。此外府中还有老太爷以前身边徐姨娘所生的三小姐今年十五,仍待字闺中。
“老太太放心,媳妇已嘱咐过英哥儿身边的人今后小心些照看,也派了人去与杜夫子知会了一声,让英哥儿今日歇上一日。”老太太听了微微颔首。昨日英哥儿在学里摔了腿,虽只是些皮外伤,但老太太不放心便让他在家里好好歇上一日,故有此一问。
“那竹松院媳妇这两日已命人收拾了出来,就等忠伯侯府的祺三少爷过来了。”
如怡听了大太太的话,知道说的是老太太的娘家要来人了。老太太是现今忠伯侯府的三祖姑奶奶,与当今太后、现任忠伯侯爷的父亲是一母同胞兄妹,同为嫡母所生。当今世上可世袭罔替不必降等承爵的人家除了开国时的宁王府,忠王府和今上刚即位时亲封的铭王府,便只有先帝亲封的一等定国公府和三等忠伯侯府有此殊荣了。那祺三少爷小的时候也曾来林侯府中小住过一段时日,与林府的哥儿姑娘也算是自小识得。
“离家四十余载,年轻时因着要服侍公婆,又要操持这一大家子,路途遥远未曾归宁,后来公婆去了孩子大了,年岁又长了,更是奔波不得了,便是前两年家中哥哥去了,也没法见上最后一面。”说起那去了世的哥哥,老太太不禁面露悲戚之色。
“前儿老三成亲,忠顺侯府虽因着老侯爷的孝期未满没有来贺,却是算着日子早早便差了人送了厚礼来,如今刚满孝期,便让表少爷来京里给太后和老太太请安,侯爷心中对您这姑母可是敬重着呢。”老太太听着二太太说的是对自个娘家的好话,脸上才转悲为喜。众人又说了一会话,老太太就让大家都散了。
从老太太处出来,雨已是停了下来,空气格外的清新。如怡带着碧水与二太太去了二房。
一进院门便见二老爷身边的通房霞茵在院子廊檐的一角低声哭泣,二太太见了不悦道:“哭哭啼啼的是何道理?”那霞茵见二太太回来了,身侧还跟着二姑娘,一时慌了神,也不敢多言,忙上前跪下:“二太太,霞茵下次不敢了,您饶了霞茵这一回吧。”听得二太太不再理会于她,只是招了如怡进了屋,方大大地吐了口气。她娘家嫂子刚刚托了外院行走的嬷嬷捎了信进来,说是家中侄儿病急,想借七两银子看病,她平日里花钱一向不甚节制,月钱都打赏了下人或买胭脂什么的了如今手中也只得四两银子。这月月钱还未领得,一时不知去哪凑足这七两银子,她娘家只得那么一个男丁,若是这么没了,却是无颜向祖宗交代。心里一时着急,才会如此失礼,在廊檐下哭将起来。
这府中一等丫头的月钱是一两银子,通房每月则是二两。如怡与众位姑娘每月的月钱是二两银子,半年下来够一般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嚼用。
“怡姐儿,我让膳房下午给各处炖了冰糖雪梨水,回去后可记得要喝。”二太太拉着如怡的手,轻拍着。
“二婶放心,旁的我不爱吃,对这冰糖雪梨水却是多有偏爱,回去定将那冰糖雪梨水喝了。您自个也要顾着身子,这里里外外的,都得费神。莫要累坏了。”
“怡姐儿有心了。”二太太听后脸上越发的笑意盈盈,如今她虽帮大太太理着家,可打理久了自是领会了其中的门路,天天也就那么些事,除早膳前和下午仆妇们过来回话确实忙乱些外,其它多数时候还是闲着的,二姑娘的话说得还是有些过了。
“前几日二婶给我送去的银耳我看那色泽鲜白仅带微黄,倒是和平时吃的白带米黄色不同,朵儿也大得多。听太太说那是市面上难得的上品,您留着自个补身子,怎么就白白给了我。”如怡心中十分过意不去,人参、高丽、银耳之类的补品于如怡来说并非什么稀罕物,前世比这金贵的也没少吃,可在这古代却是不同,许是挖采不易,大户人家虽也常常食用,但那些上品却是难得。
“如今你还小,若是咳嗽落下个病根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既给了你,你安心吃着便是。”这人说婶娘没孩子前若对侄子侄女疼爱是常有之事,可自个一旦有了孩子,自是疼爱自家孩子去了,可如怡自来林府,这二太太对她的疼爱,那可谓是十一年如一日,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想着她,对自个的亲生女儿四姑娘也不见得如此之好。初时,如怡还在心中猜度其中缘由,怕其另有居心,日子久了,知其没有恶意,方去了那戒备之心。
“前些日子老太太总觉得身上困乏,倒是让人担心,又不让请太医来瞧,说多半是快入秋了,秋乏也是有的。后来还是因着要给你请太医才让看的病。好在太医看了也是说没什么,只是开了些滋补的汤药。”
“说起这药,如今我可是一听心里便怕得紧。”如怡说着抿着嘴笑了笑。
二太太听了笑了起来:“良药苦口利于病,怡姐儿是前些日子吃药吃得怕了吧?”
待如怡回去后,二太太问了身边陪嫁的一等丫鬟方才霞茵之事,听了柳翠将霞茵之事禀了,面色稍霁,“当初若早知她想给老爷当屋里人,我也不必费那心为她在那里挑什么好人家,白白瞎忙活了一场。给她拿七两银子。其中六两分一年从她的月钱里扣,剩下的一两赏给她的侄子买些吃食。”柳翠听了忙低了头领了命而去。那霞茵与李姨娘本是二太太陪嫁的丫鬟,颇得二太太器重,李姨娘是由二太太做的主给了二老爷当姨娘,这霞茵却是不知为何,竟暗中与二老爷厮混到了一处,待到霞茵有了身子事情方扬了开来,二老爷本是想纳她为姨娘,二太太不依,奈何是他私通在先被二太太拿住了痛脚只得作罢让霞茵做了通房,可惜那孩子还未出世便没了。二太太的手段,这几年来二房里的贴身的丫鬟都是看在眼里的,否则,怎的二老爷有三位姨娘,四个通房,除了二公子和四姑娘是二太太所出,便只有李姨娘得了端哥儿一位庶出公子,其他的不是怀着的时候没了,便是出了世得病去了呢。
第 2 章 。。。
如怡回到住处时三小姐已在她的院子里等了她半刻钟。
“三姑姑。”如怡与三小姐行了礼,又回头看碧叶,“怎的也不去寻了我来,让三小姐在这里等着。”
“怡姐儿,你莫怪她,是我不让去的,知你是去了二太太处,我也没甚要紧事,只是今日见你去了老太太处请安,过来看看你。你那咳嗽可大好了?”三小姐问。
“已是大好,亏得三姑姑上次探我时给了些蜜枣,那药吃着方没那么苦。”如怡道。这位三小姐,想是因为是个庶出的姑娘,总怕别人瞧她不起,离了长辈跟前在晚辈与下人面前总爱摆姑姑小姐的谱。许是年岁相近,平日里常来如怡处走动。
“你若喜欢我那还有,回头让人送来。”三小姐道。她虽对其它侄子侄女摆姑姑的谱,对这二姑娘,却甚是亲近。
“这倒不必,上回三姑姑给的我这还有。”如怡道。
“那等你吃完了再去我那取。”三小姐拿起如怡放于桌旁快收尾的绢帕,帕上绣的是春日牡丹之景,一旁用小楷绣着春日牡丹四字,十分形象。“怡姐儿,你绣的东西真是越发精细了。”
如怡绣的是她独创的挑绣,虽与前世的苏绣有异曲同工之妙,绣法却不同于前世的苏绣,只因如怡也只是曾于网上看过些苏绣的绣法,然而只记得其中比较简单的几样,其他的多是记不住,要依那法子绣出前世的苏绣是万不可能的。后来如怡天天无事可做,无意间在学刺绣时借鉴融合了大历朝独有的两种叫襄绣和景绣的技法,又在其中加入了前世所记得的几样苏绣的针法,竟生生地让她绣出了苏绣的效果。这种绣法如怡虽是觉得繁复了些但并不难,旁人却是觉得难得很,即便入了门,也很少能有再进一步了。林家女子四岁便请了襄州的绣女在家教习襄绣,六岁时又请了景州的绣女教习景绣,故如怡八岁便练得了挑绣技法,十岁时绣出挑绣时,旁人除了惊叹倒也未觉有何不妥,只当她于刺绣上多有天赋。
“三姑姑如今的挑绣也是绣得不错,京中各家小姐怕是无人能及。”这三小姐于刺绣上也是多有天赋,竟习得挑绣的五六成,只是却也难更进一步了。
“怡姐儿与我就是不同,我用挑绣绣一块娟帕少说也要一年,你这帕子却是半年多便可作得。”三小姐听了如怡的赞,心中虽是羡慕如怡,却也颇有些得色,心知自己能习得如此已是难得,那挑绣可不是谁都能习得如此的。
如怡看着三小姐手中的娟帕温声道,“承了老太太的命,怎敢不勤快些。”
这娟帕以如怡绣技的娴熟本是两个多月便可绣成,却被她绣绣停停地用了半年多。只是这与如今绣着的八仙祝寿图相比,又似乎已算得是快的,那八仙祝寿图她可是足足绣了四年,才绣了一半有余。
四年前如怡技法练得娴熟了些,便为老太太绣了一块早春时节岸边垂柳初绿鸟儿畅鸣的娟帕。让如怡未曾想到的是,老太太见其图案秀丽、色彩清雅,连连赞叹视若珍宝。刚好五日后太后寿辰,便作为玩物献给了太后。太后见了亦是大加赞叹,只因大历朝从未有过此种绣法,当面命人给在府中的如怡下了赏赐,更是大大赞赏了一番。在场的命妇见了也无不称奇,探得此手法出自林侯府的二小姐之手,一时间如怡在京中闺阁中名声大起,收到的拜帖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前去请教的人虽多,却只有少数几位小姐习了个四五成,其他的大多只是入了门做些小物件还行要想作得一件像样的绣品却是不能够的,如三小姐般能习得五六成者更是少之又少。今年入秋后老宁王妃将八十大寿,如怡半年多前领了老太太的命,绣了这帕子,届时与贺礼一同给老宁王妃送上。
估摸着三太太应该歇了午觉起了,如怡便带着碧叶一同到了三太太处。这三太太,正是林家侯爷一母同胞弟弟那刚成亲不久的妻子李氏。李氏出身于淮阳官宦世家李家,其父乃当今李家一族之长,其伯父现任从四品扬明知州。
李氏在闺阁之时乃家中嫡出幼女,自小多受了些父母与族人疼爱,故而说话行事常想压人一头。前些日子如怡因受了寒咳嗽得厉害,便告了假在自个院中养病。第二日在老太太处请安时二太太听说了此事便说她那有较为上等的银耳可治咳嗽,让人回头给二姑娘送过去,三太太听了道:“我那刚好也有百年的人参,回头让人也送过去,虽比不得那银耳利咳,给二姑娘补补身子也是好的。”话虽说得谦和,却有攀比之意。二太太娘家与三太太的簪缨世家自是无法相比,现如今家中只有一个兄弟在德州任从六品知同,其他子弟多是碌碌无为。因着二老爷本是庶出,故三太太李氏对二太太便多少慢待了些。
老太太拿眼睛看了三太太一眼,站在老太太身侧的张嬷嬷见了忙道:“二姑娘真是好福气,有两位婶婶这般疼着,就冲着这个,那咳嗽不用吃药也能好个七八分了。”一边笑着道,一边让丫头重新奉了茶,才把这事揭过,凡此种种略去不提。大家对李氏的一些行事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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