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隆基自然不肯下地行走,楚良便主动请缨背着他,于梁考虑到路途跋涉,便让尉迟子弟也参与进去,一人背一会儿,免得脱力。
由于从山间小路而行,速度方面便不再刻意追求,于梁只要求大伙儿隐蔽行踪,沿途没有路过县城,除了必要的给养外,都不在显眼的地方逗留。。
这金蝉脱壳的计策非常有效,起码从分道扬镳起,四五天的时间里都没有半点风浪,眼看着今日下午,便能够渡过黄河,进入幽州地界……那里是何慕白的地盘,宁王的人想要捉拿他们,无疑非常困难。
而且,按照计划,那些从官道上疾走的弟兄们会在先脱离宁王的实力范围后,再带着人手来此处接应,到时候安全方面更是万无一失。
唯一的变数便是……那些弟兄们有没有平安归去?
四五天的时间里,于梁都在想着这个问题,恨不得赶紧回到幽州地面上与他们汇合。
“大哥,接下来到黄河岸边的一段路,山上没路,我们必须走官道了。”
尉迟子弟在他耳边禀告着,“大概还有三十里的路程,快马加鞭的话,小半天时间便行。”
于梁苦笑一下,摊手道,“我们哪儿来的马?”
为了逼真,于梁将自己的汗血种都让给了其他官道上的弟兄,眼下他们一行人,都只剩下两条腿赶路。
“这附近有个小镇,马匹估计难找,不过牛车什么的,应该能买到。”
尉迟子弟显然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又补充说道。
“牛车?……好吧,你们快去快回。”
于梁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那牛车速度慢了不止一倍,除了省些脚力外,跟走路差不了多少,而且体积又大又惹眼,若非考虑到小皇子李隆基的身体,他才不会带上这种拖累。
一个时辰后,尉迟子弟带着两辆牛车转回来,眼看着时间不多,于梁吩咐队伍立刻启程。
一行人坐在牛车上默然不语,故意装作难民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官道上其他人的注意。
于梁让尉迟子弟暗中留意前后情形,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弃车而走。
万幸的是,他运气似乎不错,眼看着黄河的渡口已经历历在望,而身边依旧没有动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哥,咱们安全了,那宁王不过如此嘛,又被我们耍了。”,尉迟子弟兴奋的嚷嚷着。
“咳咳,自己给自己立***是不对的。”,于梁含笑打趣他们一句,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一行人的情绪都松弛了下来,约莫过了一刻钟,便到了渡口处,尉迟子弟自去和艄公商量。只是很快的便阴着脸转了回来。
“大哥,那艄公说,这些天渡船都不准渡河。”
这消息让于梁眉毛一跳,摸着下巴道,“哦?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应该是宁王搞的鬼。”
看来那厮在官道上没有堵到自己,已经猜出了这是金蝉脱壳的伎俩,仓促之间又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只能广撒网,将所有的退路都管上……要回幽州,渡船是唯一的途径,这年头,在黄河上造桥绝对是异想天开的事。
“哼,当难得住哥哥我么?”,于梁不屑的撇撇嘴,拿出银两交给尉迟子弟道,“你们去找艄公,就说我们有急事,不用渡船,只要渔船载我们过去即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黄河上的艄公,有了额外的收入不挣,那是不可能的……至于朝廷的禁令,嗯,不被发现不就是了?
尉迟子弟照办,只是很快的又转回来,郁闷道,“大哥,他们不肯收钱。”
“……算了,我亲自去。”,于梁意外的怔了怔,也没有责怪尉迟子弟办事不利。
他行到河岸边上,看见沿途渔船果然皆尽栓在滩涂上,整个宽阔的河面上没有一艘船在打渔。
“老师傅,你们怎么不去打渔呢?”,于梁就近找到一处艄公家,并没有直接说要过对岸去,只是笑着拉家常。
这艄公须发皆白,年纪不轻,看了于梁一眼,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哦?朝廷的禁令这么严格?”,于梁心中一动,继续问道。
“嘿,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年,除了突厥人打过来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严厉的禁令。”
这艄公也是个健谈之人,敲着船梆子道,“就是前两天才下发的禁令,连渔船在内,都不准渡河,说是要开什么商道的缘故。”
商道?扯淡……于梁不屑的撇撇嘴,心知这是宁王找的由头,故意来恶心自己的。
“老师傅,我们有急事要过河,你载我们一程,价格嘛,好商量。”,于梁一边笑着,一边掏出了一百两银票,那艄公看得眼睛都直了。
第621章 故人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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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顿了顿,对方却遗憾的摇摇头道,“公子,你们看上去倒不是歹人,只是这钱,老头子我却不敢收。”
他解释着,“就在今天上午时分,也是有客人要过河,有个邻村的艄公贪图银子,将他们载了过去,哪知道行到一半,被河面上巡逻的官船逮了个正着,二话不说,当场就咔嚓了……”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明显带着惧怕,手腕直哆嗦。
于梁顿时恍然,冷哼一声,知道那宁王生怕自己这漏网之鱼逃之夭夭,竟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让官府的船在河面上巡逻……这厮真当自己是皇帝么!
不知道宫中那位主儿如何感想,不过于梁敢肯定,收到了这风声的皇帝心中绝对不舒服……那么在述职时打压宁王派系的力度会只强不弱。
或许,这对自己是一个机会来着……于梁苦笑一下,将多余的心思收了回来,还是想想怎么过河才是正经。
“你们之中有人会开船么?”,于梁扭头冲着尉迟子弟问道。
眼下江面上官家的渡船是被清理干净了,不过樵夫自家的渔船却停在渡口处,完全可用“买”一条,自己动手划过去。
当然,尉迟子弟却利索的齐齐摇头道,“大哥,若我们会划船,早就能过去了。”
于梁顿时失笑,看来尉迟子弟已经想到了这种办法,奈何一干人都是旱鸭子……说来也不稀奇,这古代南北习俗有别,不会游泳的人都太多了,更不用说摆渡这种技术活。。pbx。
无奈之下,于梁只能又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艄公身上,笑道,“这位大爷,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渡河办法?”
说着便将一锭散碎银子不由分说的塞到对方手中,这艄公推辞不过,只得半推半就的接了,想了好久才摇头道,“若是朝廷没禁的这么严,老朽倒是敢载诸位过去。”
顿了顿,他惊恐道,“只是朝廷管得严,又杀了犯禁的人,当时我可是看着的,吓人得紧呢。”
于梁顿时有些失望,听他口气,似乎附近没人敢再冒风险。
“……老大爷,你是本地人?家中可有其他亲人?”
于梁顿了顿,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突然转变了话题问道。
这艄公微微一愣,摇头道,“老夫一人居住在此,膝下无儿无女。”
“嘿,那就好办了。”,于梁眉毛一喜,不由分说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银子,颔首笑道,“有了这些钱,足够大爷你安享晚年了吧。”
骤然瞧见如此大面额的银票,这艄公被吓得浑身直抖,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不是白给你的……”,于梁晒然笑笑,解释道,“你载我们过河去,日后必定会有人找你麻烦,所以这是给你的安家费。”
很少有人能抵挡一千两银子的**,尤其是这种膝下无子的老年人……这艄公明显有心动的意思,犹豫了半响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你嫌弃银子少?要不你来开个价。”
于梁眉头一皱,暗道这老头子还挺贪心来着。
“不是,公子,你给的银子已经够多了,老朽这一辈子都不完……只是老朽这一走不要紧,连累的,却是在河道上讨生活的其他弟兄。”
这艄公赶紧解释了一句,于梁顿时对他另眼相看……居然考虑的这么周全,这老头子也算是够义气了。
对方说出这话,自己便不好再逼迫他,于梁郁闷的撇撇嘴,正想再寻摸一条出路时,这老朽又道,“公子莫急,老朽虽然不敢擅自带公子过河,但是我家老大却未必没法子,他最爱结交少年侠士,应该会帮忙。”
“哦?你家老大?敢问尊姓大名,在什么地方?能快点见面么?”
于梁见事情还有转机,立刻追问着,这艄公赶紧点头道,“他叫唐河生,平日里在河道上帮衬着弟兄,现在应该在下游几十里处驻留吧,一天就能过去。”
于梁微微点头,突然浑身一怔,喃喃自语道,“唐河生?这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来着。”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猛然一拍大腿笑道,“靠,我怎么把他忘了?”
于梁冲着艄公嘿嘿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信物,晒然道,“这东西,你认识?”
“咦,公子你怎么会有河生老大的信物?”,果然,这老朽立刻变色,“老朽记得,他从来没有给过别的弟兄呢。”
“咳咳,事实上,这就是他给我的,当时他带着几个人,来到长安城找我……不用紧张,我和他算是朋友。”
于梁轻咳一声,微笑着颔首道,“他帮了我不少忙。”
此时他已经完全确认了,这艄公口中的老大,便是当初赶来长安城,以宁王麾下死士有意偷袭南岱乡为情报,试图换取河道运输权利的唐河生。
他建立起这些人脉关系后,让柳青青具体负责给这些人合作,时间一长,再加上繁杂事多,自己倒是忘却了不少,今日被这艄公一提,才反应过来。
于梁见这艄公不信,又回忆一下,说了说唐河生的外貌之类的,总算让对方信服。
“既然公子是河生老大的朋友,那老朽就敢做主了……公子你准备何时渡河过去?”
这艄公终于答应下来,于梁着实松了一口气,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立刻渡河才是最安全的,当然,于梁不会强求这艄公,毕竟他对水流和水位什么的一无所知,万一翻船了那才是冤枉。
这艄公微微一愣,皱眉道,“公子,现在渡河,怕是有些难。”
顿了顿,他解释道,“一来现在是涨潮时分,水流急,水位高,若是渡船倒还罢了,眼下渡船被禁,公子要过去,便只能坐渔船,危险着呢。”
“二来嘛,则是见面上有官家的巡逻船随时巡弋着,渡河又不是很快的事,单凭渔船的话,怎么也得大半个时辰才划得过去,他们不可能看不见。”
第622章 星夜溜过河()
这艄公不愧是江面上讨生活的,分析的非常有理,于梁完全无法反驳,只好苦笑道,“那你认为什么时候最好?”
“深夜!”,艄公接话道,“深夜是落潮,水流没那么急,容易过去,而晚上黑灯瞎火的,江面上那些官府的船可不容易看见咱们。。pbx。”
于梁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是未时,满打满算,顶多也就耽搁半天的功夫,当下点头道,“好,那就半夜过去。”
说着他便对尉迟子弟吩咐几句,让他们不要将队伍驻扎在显眼的地方,去附近僻静处休息。
“对了,大爷,我们这一行人来到此处的事,你可不要透露出去。”
于梁不放心,又刻意叮嘱这艄公,倒不是怕对方有什么邪恶的想法,而是此处岸边人多嘴杂,话一多,难免走漏了风声。
“老朽知道。”,这艄公低声答应了下来,这人不笨,已经猜到于梁等人就是官府要找的人……当然,这种上层的斗争,不是他该去过问的。
若不是因为唐河生的缘故,他的确动了几分偷偷去官府禀告的念头,然而于梁出手又大方,又是老大的朋友,他该帮哪边,便是一目了然了。
于梁一行人当即安顿下来,耐心的等着天黑,他让尉迟子弟装作本地人在附近打探,一旦有了任何风吹草动就撤退,另找渡河的法子。
万幸的是,直到天黑后,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来盘问,眼见时间已到,于梁便再次找上了那艄公。。pbx。
“公子,我们可以出发了。”,这艄公倒也干脆,已经将所有家当打包成团,全部放在渔船中,看样子是真的打算跟于梁渡河去谋生路。
于梁让尉迟子弟护卫着小皇子李隆基先行,这夜晚上风吹得紧,万一这小子着凉了可不好医治。
一行人到了河边,于梁瞧见岸边悄悄放着一只渔船,比白日里见得要大几分,顿时眉色一喜,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这些人要分两次才能过去,不过显然多虑了。
“这船不是你老的?”,于梁瞧见这船崭新且价格不菲,和老者的家境并不相符,好奇的问道。
“不是,是隔壁村老俞家的,我那小船破旧得紧,老朽命贱,不当回事在河面上飘,公子你们都是精贵之人,小的哪敢让你们坐那种船。”
这艄公考虑得非常周围,低声道,“我跟老俞几十年的交情,他虽然没有跟着唐老大混,但也是附近有头有脸的人,方圆十几里地,就属他的船最好,所以老朽才想到借来一用。”
他顿了顿,颇为叹息道,“不过想到公子的叮嘱,老朽只能骗他,没有告诉他实情,日后若回不来了,这船可不好还给他……到时候还请公子派人,将银子赔给老俞。”
于梁晒然笑笑,这点小事他自然不会拒绝,看了看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先过河了再说。”
这艄公领命,将缆绳解开,一行人依次上船,这渔船虽然比别的渔船要大上那么一号,但也属于渔船的范畴,人一多便拥挤得紧。
不过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于梁让艄公出发,然而很快的他便感受到了来自河水那深深的恶意。
这特么是人待的地方么?!……仅仅行了不到三十米,于梁便被颠簸的风浪抖得七荤八素,只觉得胃都要从肚腑中跳出来。
难怪过河要有专门的渡船……事实证明,这渔船过江,怕是一个不小心便要被浪头打翻在河水中。
万幸的是这艄公手艺绝对不错,来回摆动着船桨,总算保持住了平衡,避免翻船的悲剧,只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除了越发浓烈的晕船感外,还有那遥不可及的对岸……他们还没有行到四分之一的路程不是?
“公子,你们宽心,今晚上的风浪不大。”,与于梁等人铁青严肃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艄公异常淡定,甚至还有心情说笑。
于梁摸着脸颊……那刺骨的夜风如同刀子似的在脸上刮着,很难让人与“风浪不大”这个词起来。
当然,这经验丰富的艄公既然如此说,那总算是让人心安的……除了一个人。
“哇哇哇。”,船上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哭喊声,在夜深人静的湖面上异常清楚,哪怕隔了上百米远都听得见。
“他又怎么了?”,于梁无语的问道,眉宇间带着厌烦……才几天时间,他对这李隆基的印象便已经糟透了。
“皇子从来没有坐过船,应该是受不了颠簸。”,楚良紧紧的抱着李隆基,低声解释着,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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