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 第220部分

　　　　他刻意带着于梁到了内室，避开了其他闲杂人等，于梁不禁有些奇怪。

　　　　“今日，盖元礼来找过我。”

　　　　当然，他很快的便交代了事情原委，开口第一句话便让于梁知道这么谨慎不是无的放矢的……那老狐狸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问了我，关于几个族中子弟的事……都是这次春闱入榜的，似乎咨询我如何安排他们？”

　　　　裴度苦笑着说道，于梁略微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以盖元礼的身份，哪里用得着跟裴度商量，再说了，这吏部和大理寺之间的业务往来那么分明，隔行如隔山嘛。

　　　　这老狐狸的真正用意便是开价……裴度那几个子弟日后在盖元礼的掌控范围内，说完全不靠着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想给你一个好处？听口气，不是单纯的威胁。”，于梁思付片刻，笑着道，“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待价而沽……你想给族中子弟谋个好差事，便得拿出足够的利益来。”

第562章　又起反复（）　
“嗯，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裴度再次点头，看得出来已经思付过很长时间，低声道，“不过目前我能和他搭得上手的，怕是也只有万源的事……”

　　　　于梁顿时一乐，知道了他的苦楚……万源的案子，可是皇帝亲自交代要办的，根本没得半分商量余地。

　　　　“……那老狐狸不可能在这种板上钉钉的事玩招，当初在朝堂上他都没有吭气，眼下最好的时期已过，更不可能翻案什么的。”

　　　　不过于梁还是推心置腹道，“所以，他看上你的，是其他东西。”

　　　　“……喂，我也是推论而已，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

　　　　于梁瞧见对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顿时无语的耸耸肩道，“你有什么东西值得他盖元礼看上眼的，我怎么可能比你清楚。”

　　　　裴度尴尬的笑笑，他的确有让于梁帮着参合的意味，毕竟这小子动脑要比自己强得多。

　　　　“……算了，我给你一个建议。”，于梁最终架不住对方炯炯有神的凝视，只能苦笑道，“你既然不知道他要什么，不妨自己去问清楚。”

　　　　“什么？去问？怎么个问法……”，裴度异常不解，话说这结党营私可是大罪，他和宁王关系又那么差，别到时候两头不讨好。

　　　　于梁再次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这还用教？当然是借谈公事的名义跟他单独见面嘛……理由也是现成的，你要处理万源一案，完全可以找由头说需要吏部帮忙调查。”

　　　　“那老狐狸肯定能明白背后的潜台词。。pbx。”

　　　　于梁三言两语给出了总结，他很忙不是？实在不想陪着裴度磨叽。

　　　　“咳咳，于兄弟，还是你辛苦一趟吧。”

　　　　裴度最怕这些歪道道，赶紧厚着脸皮求道，话说这哥们跟着于梁混了这么久，不要脸的程度蹭蹭见长。

　　　　于梁眼睛一瞪，没想到这位堂堂大理寺卿还能如此能屈能伸，不由得比了个大拇指。

　　　　“行，有进步！”

　　　　于梁话音落下后，裴度顿时大喜，知道他是答应了，赶紧又说了不少好话。

　　　　“免了，我可不是帮你白做事。”，于梁打断他的拍马屁，摊手道，“亲兄弟明算账，盖元礼那老狐狸，我帮你应付，其他的杂事，你得给我代劳。”

　　　　裴度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道，“你直说便是。”

　　　　于梁也不客气，沉吟片刻道，“目前春闱与和谈两件事，咱们完成得差不多，就算宁王想翻案怕是也力有未逮，况且他现在在边塞，更加没那个闲工夫针对咱们。”

　　　　“所以，目前我的目标，就放在了外官述职这事上。”

　　　　于梁晒然笑道，“这事你也是知道的，那么就帮我费心吧。”

　　　　顿了顿，他知道裴度没有头绪，又补充道，“将你手下的捕快放出去，让他们摸清楚各地外官的动向。”

　　　　尽管以于梁目前的实力，能将林霩、江柴道和何慕白三人扶上位已经是极限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收集情报……万一能钻空子不是？

　　　　裴度心中更是一块石头落地，这事不用他亲自出面，自然一百个答应，至于调查这种内幕消息属不属于捕快的职责……嗯，他的地盘他做主嘛。

　　　　“我这就去办。”，裴度为了表现自己力，当即起身去安排，行到门口时，又猛然想起一事，回头道，“对了，城外那张财主，今日来大理寺报案。”

　　　　张财主？于梁微微一愣，随即想起是自己玩死他全家那口，毫不在意的笑笑，“你拒绝了？”

　　　　“当然，他不是很信任衙门么？我干嘛接手这烂摊子。”

　　　　裴度毫无责任的冷哼一声，这才转身而去，于梁目送他离开，突然心中一动。

　　　　那张财主跟万源走得挺近的，眼下万源被打入刑部受审，这人却来了大理寺……是准备反水了么？

　　　　这种小卒子无关轻重，于梁也没指望从对方那里捞取什么好处，不过他现在挺缺钱的，而那土财主家产可不少来着。

　　　　“……那个，老裴，等等。”

　　　　于梁猛然高喊一声，已经行了几十米远的裴度诧异的停下脚步。

　　　　“你可以接下这人的案子。”，于梁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晒然阴笑道，“然后想办法榨干他的家产……放心，我有计划。”

　　　　“行，依你便是。”，裴度倒也干脆，问也不问他要干什么便立刻照办，吩咐捕快去通知那张财主到大殿中来。

　　　　于梁再交代了一些细节后，便让裴度依计行事，自己则带着尉迟子弟出门，一身便服。

　　　　“去醉红楼。”，于梁简单交代一句，尉迟子弟正要行动，耳边却传来了另外的吩咐。

　　　　“……顺便将盖元礼请上。”

　　　　尉迟子弟迟疑了几秒钟，小声道，“大哥，光天化日的，他会去么？”

　　　　要知道，醉红楼可是**……盖元礼那种人，哪怕暗地里再龌蹉，表面上也得装出一副圣人模样来着。

　　　　“他会来的，你们就说，我请他。”

　　　　于梁晒然笑笑，并不解释为什么，尉迟子弟这才作罢。

　　　　他先行一步在醉红楼等着，此时是大白天，客人并不多，玲珑正好腾出空来好好招待。

　　　　于梁少不得口舌，一双不安分的大手将这风韵犹存的红姑娘弄得眼睛都快滴出水来才作罢。

　　　　两人在阁楼里卿卿我我，郎有情妾有意，只当旁人根本不存在。

　　　　玲珑慵懒的靠在他怀中，撒娇道，“东家，你好久都没来了。”

　　　　“有吗，十几天吧。”，于梁晒然笑笑，顺手喂了一颗蜜枣在她的樱唇中，“很想我么？”

　　　　“……每时每刻都在想。”，玲珑发嗲起来迷死人不偿命，此时又只有他们二人，情话不要命似的，听得于梁心头直荡漾，手上更加不安分。

　　　　“东家，别……”，玲珑扭着身躯撒娇，她倒是想和于梁颠鸾倒凤一番，只是听说约了盖元礼那种大人物，便不敢造次，生怕耽误了东家的正事。

　　　　于梁见好就收，坏笑道，“你是叫我别住手么？”

第563章　意外的人才（）　
玲珑白了他一眼，媚眼一张，“人家哪有那么浪……”

　　　　她将醉红楼经营得顺风顺水，连带着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气色堪比二八少女，轻靠在于梁胸前道，“只在东家面前这样而已……”

　　　　美女温柔格外受用，于梁抚摸着她的香肩，微笑道，“你本来就不是个只会靠男人的姑娘，就算一个人也能活得好好的。。”

　　　　玲珑俏脸一红，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哪的话，还不是东家你给我的机会。”

　　　　她顿了顿，又悄声道，“眼下这醉红楼，虽然说不上日进斗金，但也能收入不菲的银子，若是东家你需要，尽可以在我这里来提。”

　　　　于梁当即失笑，摇头道，“算了，你们姑娘家挣钱也不容易，我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从你们这里打主意。”

　　　　玲珑心中一暖，声音更柔了几分，嘟嘴道，“可是人家很想报答东家你嘛。”

　　　　“咳咳，不是给你安排了其他事情么，比如收集情报什么的，也算是回报了吧。”

　　　　于梁笑着说道，当然，玲珑对付男人是专业的，收集情报什么的那就很业余了，尽管每次见面都要例行“汇报工作”，但真正有用的信息那就少得可怜了。

　　　　本来打算训练一批谍报人员安置在她这里，不过杂事多，于梁一时腾不出手来做，也只能作罢。

　　　　“嘿，东家，说起收集情报，我倒是想一个人给你。”

　　　　猛然提到这茬，玲珑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拍手道，“说起来，还真有些偶然呢。”

　　　　“咱们这做**的，每年都要找些新鲜小姑娘进来，免得都是熟面孔客人看着厌烦，前些日子，我去牙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丫头。”

　　　　玲珑唧唧笑着，像是献宝一样，“当时她那个瘦啊，浑身就是皮包骨头，又黑又脏，连去当佣人都被人嫌弃。”

　　　　“我本来也没有多在意，只是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抱住我大腿，让我将她买下来。”

　　　　“……你真买了？”，于梁忍不住插嘴问道，这故事的确有些意思。

　　　　“当然不会。”，玲珑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是开**的，她那丑样子，别把客人吓坏了。”

　　　　“这小丫头一直抓住我大腿不放，说什么事都肯干，只要给碗饭吃，我就告诉她，她这样子什么都干不成。”

　　　　玲珑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抿嘴道，“这丫头倒是不服气，说自己长得是不咋地，不过有了过人之处。”

　　　　“那牙行的伙计估计也想早点将她弄走，跑来作证，说这丫头记性非常不错，还识得几个字。”

　　　　“我被她纠缠不放，寻摸着反正咱醉红楼伙房还缺个丫头，就当行个好心，将她收留了便是。”

　　　　“本来抱着让她自身自灭的心思，我也没多管她，不过有一次偶然去了伙房，发现里面整理得井井有条，柴米油盐各项用度居然都记了账，我非常诧异，一问之下才发现是那小丫头干的。”

　　　　“……记性好，识字，又会记账，这丫头有些本事呢。”，于梁再次笑着参合道，话说这年头大唐文盲率高得吓人，不要说姑娘，就算是男人也没几个会写自己名字的。

　　　　“可不是呢！我还真对这丫头上了心。”，玲珑得意的笑笑，“了不少时间将她身世打听清楚了。”

　　　　“……原来，她父亲倒私盐，犯了朝廷律例，被判了死刑，她作为家属，也被连坐，在监牢里关了一年多才放出来。”

　　　　“她家被查抄了，无家可回，亲朋又避之不及，所以才流落至此。”

　　　　玲珑抿了抿嘴，“我看她也是个可怜人，便动了恻隐之心，跟她谈了几次，让她好好待在醉红楼做事，起码生活能保证。”

　　　　“这丫头估计也是尝过世间冷暖，干起活来格外力，除开帮着伙房打理日常用度外，还帮着红姑娘收拾房间，所以大伙儿还挺喜欢她的。”

　　　　于梁点头，表示理解，笑着问道，“这是个上进的姑娘，不过你还没说要她做什么呢？”

　　　　“东家，别急嘛，接下来才是重点。”，玲珑再次白了他一眼，突然压低声音，“我不是随时想着你安排的任务么？经常有事没事的就把觉得重要的情报记载下来，一般都放在枕头下边，反正也没人看见。”

　　　　“那丫头打扫房间时，发现了我写的东西，我也没有多在意，毕竟记载的东西很零碎，我自己都看不出其中有多少有用的，她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就这么几次后，某日她突然找到我，问我是不是在帮着朝中某位大臣收集情报，我当时警觉起来，都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了。”

　　　　玲珑说得煞有介事，眼神都凶悍了几分，“可把那丫头吓坏了，赶紧说她没有歹意，只是觉得我的法子不好，想帮忙。”

　　　　“咳咳，你真的让她帮忙了？”

　　　　于梁顿时无语，心道姐姐你上点心吧，万一人家真有歹意呢？

　　　　“当然没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玲珑似乎懂他心思，不满的嘟嘴道，“我只是将以前记载的情报翻出来，让她试着整理一下，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

　　　　“嘿，谁知道这一试之下，我发现这丫头真不简单。”

　　　　玲珑有些激动，讶然道，“本来我记载的那些东西零零碎碎的，自己看着都头疼，不过她这么一整理，去杂存精，立马清晰了很多。”

　　　　她见于梁不相信的样子，轻哼一声，起身出了门，片刻后便拿出一张卷纸，摊开道，“东家，你自己看。”

　　　　于梁顺势瞄了几眼，起初还不在意，只是越看越来了兴趣。

　　　　这丫头，的确有些天赋……玲珑记载的东西，他是看过的，以他的眼光能从中挖出“金子”这并不稀奇，毕竟于梁怎么也是搞了几十年政治的，眼力和经验摆在那儿。

　　　　而这小姑娘虽然不如自己那么一针见血，但是能将各种闲散情报串联起来，这已经难能可贵了……要做到这点，记性必须很好，看来她的确没有吹牛。

第564章　高雅的索要（）　
“嗯，不错，的确有点意思。”

　　　　于梁将卷纸还回去，给予了肯定，玲珑顿时欢喜起来，笑道，“既然东家觉得好的话，那以后就让这小丫头来收集情报如何？”

　　　　她上次给于梁了一个好工匠龚陇，于梁夸了她好一阵子，这一次自然又想献宝。

　　　　“……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收集情报得慎重，我要好好考察她才行。”

　　　　于梁含笑回道，他从来不拒绝人才，若那小丫头真能培养的话，用用又何妨。

　　　　玲珑顿时大喜，正要去将那丫头带来，不过此时醉红楼外面却传来了一阵车马骚动，随即便有尉迟子弟进来禀告。

　　　　“大哥，盖元礼来了。”

　　　　“请他进来吧。”，于梁点头，随即严肃起脸色开始思付正事，玲珑不敢打扰他，赶紧退了出去。

　　　　小半柱香不到，盖元礼便噔噔的上了楼阁，于梁瞄了他一眼，瞧见这老狐狸一身常服，再看外面那辆朴素的马车，便知道对方想低调一些，笑着打趣道，“你盖大人这么拉风的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何必遮遮掩掩呢？”

　　　　盖元礼深深看了他一眼，顺势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淡然道，“因为要见的人，是你而已。”

　　　　“严格来说，并不是我要见你。”，于梁当即纠正他的说法，敲着桌子道，“我是代表其他人而来。”

　　　　“裴度？”，盖元礼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除了他，其他人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我出面不是？”，于梁晒然笑笑，并不否认，轻咳一声道，“所以，咱们时间都宝贵，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好了。。”

　　　　盖元礼淡然看着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顿了好半响，才一抬眼皮道，“还是关于春闱的事。”

　　　　“这，咱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于梁眉头一皱，有些不解。

　　　　他和这老狐狸不止一次为这个问题扯皮，前一次才终于达成共识，对方不会这么快便食言而肥吧。

　　　　“你是你，裴度是裴度，两码事。”，当然，盖元礼很快的给了解释，“你拿出了让我满意的条件，但是裴度并没有……他那些亲戚，这次可榜上有名不少呢。”

　　　　盖元礼意味深长的说着，“这，也是历代吏部的规矩，可不是我临时起意。”

　　　　于梁顿时恍然，总算明白了为何盖元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