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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即便告诉你这些情况，你也不一定能解决……”，王之敬一直看着他，见于梁皱了皱眉头，随即面无表情的给出了结论。
当然，他下一秒钟便被打脸了……
“哦？我只是在想怎么将这些私兵收拾得更加漂亮些而已……”，于梁一本正经的咳嗽的一声，淡然道，“事实上，你说的情报，和我心中想的也差不多，只不过确认一下而已……再不妨告诉你，我在揭穿你身份之前，便已经针对这只所谓的商队布局了。”
王之敬顿时愣住，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只是他知道于梁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这人的谋划真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么？！
“呵呵，你不信？没关系，你应该能挺到那一天，看看我有没有撒谎。”
于梁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只私兵听你调度么？”
“……我只负责将他们掩护到玉门关去，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利。”
王之敬犹豫一下，实话实说，于梁倒也不气馁，事实上，这才是最正常的情况，宁王那种人，怎么会放心将兵权交给别人不是？
“那我换个问题，你现在还能到那一只私兵么？”
这次王之敬没有立刻回答，思付了好一阵子之后，才缓缓点头道，“单纯送个信，是可以的。”
于梁顿时笑了笑，打了个响指道，“很好，那就麻烦你给他们送一个情报过去……就说我不顾林霩的阻挠，要在双刀集那个地方歼灭马贼。”
王之敬愣了愣，喃喃道，“双刀集？马贼？……原来你！”
“哟，这么快就想到了？”，于梁再次高看这人一眼，若不是对方铁定是个死人，他还真动了几分纳入麾下的念头。
“原来你一开始就布局了，那些马贼，甚至林霩，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厉害，真厉害！”
王之敬倒抽着冷气，再次感受到了于梁的深不可测，突然觉得自己输得一点都不冤枉，甚至还有几分荣幸……这种强大的对手，生平罕见。
他怔了片刻，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是哪儿露出的马脚，被你看穿了身份。”
这人好奇心还蛮重的……于梁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满足对方这点小心思，颔首道，“你掩饰的很好，不过正是因为掩饰得太好了，所以才让我怀疑。”
“我刚到凉州城时，便表现得比一般官员热情，面对算是拉拢你的言辞也没有拒绝，这让我对你上了心。”
“其次，在对待刁涟的态度上，你表现得比一般人更厌恶，不过当那蠢货与林霩发生争吵时，你找我劝架却吞吞吐吐，那就有些奇怪了……估计没想到那蠢货会当众发脾气，连给他收拾烂摊子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最直接的证据还是咱们第一天晚上见面的时候……我在提及齐鸿依的名字时，你想也不想就将刁涟了出来，似乎急于跟他撇清关系。”
王之敬静静听着，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道，“就凭这些，你就能判定我的身份？！”
“不能，不过足够我怀疑你了……因为我知道，宁王肯定会在这边安排人手，职位必定不会太低，你们凉州州府内总共就那么几号人，我完全一一排除其他对象。”
于梁两手一摊道，“所以严格来说，是你自己露出马脚来，若没有那只海东青，我还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王之敬长叹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老老实实的按照于梁的要求，造假了一封书函……这将是诱骗宁王麾下私兵的重要砝码。
“好好享受这最后一点自由时光，我想林霩肯定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于梁见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这才慢悠悠的朝着外面走，到了门边上时，又猛然回头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王之敬微微点头，惨笑道，“你放心，在没有确认我妻儿平安之前，我是不会那么快死的。”
见他这么有觉悟，于梁轻轻一笑，不再多话，带着尉迟子弟扬长而去。
他在傍晚时分，才再次见到林霩……这位凉州太守只带着几个随从，轻装便服来到了胡人客栈中。
于梁早就在等他，连桌子上都摆满了酒菜，颇有些东主待客的味道。
林霩精神不怎么好，坐在于梁对面，沉着脸，盯着杯中葡萄酒，半响没有说话。
于梁也没有挑起话题，自顾自的吃了羊羔肉，整个大堂里除了筷子和刀叉碰撞声外，静得可怕。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到一盏油灯都快烧完时，林霩才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开了口。
“那得看你配合不配合了。”，于梁放下筷子，在青铜盆中洗手，又用茶水漱了漱口，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他自然沉得住气，毕竟眼下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怕是林霩比自己还要急……此人得罪了宁王，肯定想将后续的麻烦全部摆平。
第429章 陷阱之口（）
“你说，我听着。。pbx。”，林霩没有废话，沉声点着头，他的额角处微微发红，明显是揉捏过狠的结果，看来他的确很头疼，否则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径直来找自己。
“关于王之敬的消息，封锁得如何？”
于梁淡然笑笑，开口问道，见对方点头，这才又咧嘴道，“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针对宁王麾下那只假扮成商贾的队伍……一劳永逸。”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的狠辣异常明显，林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宁王是什么人，林霩清楚得很，动了对方的人，要承受什么代价，他是不愿意去想的。
于梁并不逼迫他，给予对方充分的思考时间……事实上，林霩对于胡人“叛乱”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早就或多或少的透析了其中的内幕。
这也是他一直隐忍着没有着手处理此事的原因，他既然察觉到这可能是宁王的举动，那么在没有危急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若不是今日被于梁逼得图穷见，也不至于这么急着撕破脸。
“你有多少把握？那些人应该很狡猾……”
顿了半响后，林霩终于下定了决心，慢慢说道，“他们远在玉门关，行动如风，一旦势头稍有不对，便会隐遁入西域诸国，咱们可没法子跨过国境去抓人。”
“十成！事实上，我根本不用去玉门关，他们会自己到这附近来找我的……你觉得，双刀集这地方如何？”
于梁晒然笑笑，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林霩脸色数遍，显然这巧妙的布局超乎了他意料之外，同时心里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从于梁的话中不难听出，他林霩也是作为一枚棋子而已，这让生平颇为自负的林霩有些难以接受。
“好吧，我知道你心里不爽，要不这场仗让你来指挥？”，于梁敏锐的看穿了他的心事，微微一笑提议道。
林霩却果断的摇了摇头，“计划是你安排的，你来主导……”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存在各让一步的念头……严格来说，他们的合作关系仅仅在几个时辰前才建立起来，彼此之间的猜忌和试探简直多如牛毛，只有让时间来慢慢磨合了。
“好吧，我来收拾那只尾巴，不过需要你的配合……”，于梁也不再推辞，轻轻敲着桌子道，“我需要你的帮忙，共同演一场戏。”
林霩点头表示理解，主动提议道，“你既然有兵符，那么凉州各州县的官兵，皆可以调遣。”
“不用那么麻烦……”，于梁微微摇头，轻笑道，“我若真动用兵符，那才是脑子进水了……”
他的潜台词非常明白，皇帝交给自己这东西，可以算作一种信任，但自己随便用，那道理上便说不过去……上位者的心思本来就很微妙，一个不留神便被人惦记上了。
所以兵符这种烫手的山芋，于梁还没出长安城就想扔到水沟里去，除了用来装模作样外，根本没有动用一二的念头。
“可是你手中无人，怎么对付那些私兵？”，林霩有些好奇的问道。
于梁神秘的笑笑，指了指城外龙门峡谷的方向，“用他们，从隐蔽性来说，效果比官军好得多……”
林霩神色古怪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对马贼耿耿于怀，半响后才调整了心态，颔首道，“就依你的安排吧。”
两人又具体商量了一些细节，足足一个多时辰才作罢，此时天色已经黑透，当林霩带领随从消失在夜幕中时，于梁也没有闲着，吩咐尉迟子弟严装整备，在子夜时分，悄悄的从客栈出发，溜出城去。
在塞外的夜晚中赶路是一件很蠢的事，这里的温差大到让人发指，白天还炙烤如火炉的戈壁滩，到了晚上冰冷能将整个世界冻僵。
好在于梁不是第一次干这种蠢事，有了上次跟小吉祥在雁门关的经历，他这次可谓是全副武装，浑身上下包裹着厚重的毯子，头脸全部遮住，只留下两只眼睛看路，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特大号的粽子，惹得尉迟子弟想笑都不敢笑。
于梁又不是瞎子，哪能瞧不见一干大小舅哥的脸色，只是他实在没有发作的理由……毕竟除了自己以外，包括张小六都只穿着袄，半点不占“臃肿”二字的边。
有些郁闷的轻哼一声，于梁明智的岔开话题，瓮声瓮气的吩咐道，“我们得提前赶去双刀集。”
“大哥，马贼的速度没那么快……”
尉迟子弟多少理解他的心思，好心提醒道，他们胯下都是上好的汗血种，人数又少，行动起来异常方便，比马贼的大部队行动可要灵活得多，再说那齐鸿依也是白天时分出发，算上整合队伍的时间，怕是进度还落在了自己一干人的后面。
“若等到他们到那儿时才布置，黄菜都凉了……而且你们真的认为，那些马贼很听话么？”
于梁头也不转，一边专心看路，一边顺口回道，他骑术可不比尉迟子弟，在这黑灯瞎火的戈壁滩上，马蹄下去根本不知深浅，被抖下来只能自认倒霉。
尉迟子弟面面相觑，纷纷掂量着于梁话中的意思，没人敢再聒噪。
**疾行后，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时，于梁感受到自己浑身都像是冰雕一样，冻僵了。
哪怕包裹得严严实实也没有挡住这塞外的苦寒天气，于梁现在酸痛得连胳膊都不想抬，只盼望有一碰火驱驱寒就行。
当然，这可不是他矫情，就连壮硕的尉迟子弟都感觉到了疲惫，每个人都没有精力废话，一行人默不作声，只听见各人胯下的汗血种呼哧呼哧的打着响鼻。
“大人，前面还有五里路就是双刀集了，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会儿？”
张小六犹豫了片刻，上前提议道，倒不是说他想偷懒，而是那双刀集本来就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们这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过去，实在是太扎眼了。
第430章 逃犯可否一见（）
“好，休息半个时辰。。”，于梁瞬间懂了他的意思，思付几秒钟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除开生理上的疲惫外，他也需要详细的问问张小六关于双刀集的情况。
于梁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可不想自己的计划出什么变故……尤其是在这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情况，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行人找了个就近的山坡背风处安顿下来，将坐骑围拢一圈，捡了些干柴，将火点起，围着篝火堆席地而坐，借着火光的温暖，于梁多少感受到了一丝热气。
他将手放在火堆前炙烤着，尉迟子弟则送来了温水，于梁喝了一口，总算是缓过神来。
“关于双刀集，你了解多少？”
他笑着问起了张小六，后者轻轻点头，快声道，“那地方是商贾们的歇脚处，该有的设施基本都有，说是集镇也不为过……”
“那里人口成分很复杂，流动性很大，胡汉杂居，治安什么的并不怎么好。”
张小六细细的解释了一遍，于梁心中很快便勾勒出一幅游离在边塞的小镇画像……这绝对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
抛开地理因素不说，当地居民那种冷漠而逐利的心态简直太对于梁的胃口了。
“你在那地方，有什么熟人么？”，于梁心中有了计较，又笑着问道，这次张小六倒是犹豫了很久，才讷讷笑道，“熟人倒是有，就是身份……不大，干净。”
不大干净？于梁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潜台词，颔首笑道，“是不是什么犯了事，在躲避官府追查的人……俗称逃犯？”
张小六默认了下来，偷眼看于梁的脸色，见他并不反感，顿时松了一口气，甚至大着胆子凑到于梁身边道，“大人，小的有一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于梁眉毛一挑，心中顿时生出了好奇，眼前这伙计并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当下笑着道，“你但说无妨。”
“大人，我有个朋友，叫做马麟道，生的孔武有力，头脑也不错，就是以前少不更事，犯了事，现在被官府通缉，所以就……逃到了双刀集。”
于梁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晒然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他把身份洗白了？”
张小六微微尴尬一下，点头道，“还请大人恕罪，小的知道大人和齐鸿依之间的事，那种马贼，大人都能将她们洗白，小的就想……”
“这个要求，我可以考虑。”
于梁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点头道，“不过你也应该知道，齐鸿依帮我做了什么事，我才答应她的要求，可以说，这是一种利益，所以……你那个叫马麟道的朋友，有什么诚意？”
张小六赶忙道，“大人，他是当地的地头蛇，对双刀集的各种情况了如指掌，若是大人有什么吩咐，他一定会照做……我跟他是自小玩到大的伙伴，能帮他打这个保票。”
于梁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好吧，你这要求，我权且答应了，等见到那马麟道本人后，再做答复。”
话说到这份上，张小六自然不会再要求什么，千恩万谢的叩拜了几礼。
一行人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于梁见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便让尉迟子弟熄灭了篝火，重新上路。
双刀集地盘并不大，用泥土围城矮墙，在集镇周围圈了一圈，便算作屏障，比一射之地宽不了多少。
当然，正如张小六说的那样，这地方小归小，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甚至能找到还不错的酒楼和勾栏瓦肆……为路过的商贾们最好的娱乐和休息场所。
集镇的人很多，其中大部分是来往商贾，小部分是本地居民，也不乏三教九流的形形色色杂人。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精明和市侩，任何可能赚取银子的商机都能被挖掘出来。
比如，于梁等一行人才刚刚入了集子，便被一堆人围上了。
“大爷，赶路累了吧，鄙人那里有上好的酒菜，专程恭候大爷光临。”
“哟，大爷，新鲜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妹子，大爷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这位爷，旅途风沙大，需不需要擦拭一下靴子？”
杂七杂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梁感受到双刀集居民火辣辣的热情……不过他用脚趾头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