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绿草凑凑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为什么春天每年都如期而至,而我远行的丈夫却年年不见音讯… ”
绮罗念着《采桑女》里面地词,这词,现在看来,最符合流苏的心境了。
流苏的心中不禁有升起无限的悲凉,过去三年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
而此刻,她正在郑重地,对过去做一个告别。
从逐尧皇说他不再爱了的那一刻开始,这段原本撼天动地的,穿越时空,跨越生死的爱,就被划上了句号了。
“离开她整整三年,为了梦想中金碧辉煌的长安,为了都市里充满了神奇的历险,为了满足个男儿宏伟的心愿。现在终于锦衣还乡,又遇上这故人般熟识的春天。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也不知我新婚一夜就别离的妻子是否依旧红颜?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逐不悔接下来,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流苏和绮罗一起念着,眼泪慢慢聚满她的眼眶,轻轻一眨,便沿着脸庞流了下来,晶莹剔透,仿若珍珠。
在孩子的面前,她也没能忍住。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流苏睡着了,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觉,让一切在梦里结束。
绮罗和不悔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两人站在外头的走廊上。
“姐姐,是父皇惹得母后伤心了吗?”
逐不悔问道。
“父皇最爱母后了,怎么会惹她伤心呢?不会的。”
绮罗非常肯定地说道。
“那会是谁呢?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行啊。不能让母后吹亏!”
逐不悔恨恨地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吧。”
“嗯!”
逐不悔粉嫩粉嫩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霾之色。
*
陆雪凝正伏在案前看书,逐野瞳走了进去,猛地一脚将她面前的桌子踢翻在地。
陆雪凝顿时吓了一跳,其他奴才也一下子吓得慌了手脚——
逐野瞳的恶名,他们个个都听过了,如今跑来雪妃这里,意欲为何。
“十三爷!”
逐野瞳危险的眼光看着陆雪凝——
陆雪凝不禁一步一步往后退,他眼中散发的戾气,好可怕!
“十三爷,你……你也是为皇后来的?”
逐野瞳伸手猛地一把扣住她的喉咙,厉声说道——
“我逐野瞳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流苏,你胆子太大了,敢惹到流苏身上来,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替她出气!”
“咳咳……十……十三爷,伤害她的不是我,是……是变心爱上我的那个人,你……”
“你听着,你让流苏承受一分痛,我便要为她讨回十分!”
“我……怀了龙种,十三爷莫非是要……”
“什么狗屁龙种,龙种只有两个,一个是逐绮罗,一个是逐不悔!”
逐野瞳将陆雪凝狠狠一把推倒在地,对龙种之说,不屑之极!
陆雪凝惊恐地看着他。
“你听着,这件事,我不会袖手旁观,你!离流苏远点!”
哼,秦皇后,你厉害,你不出头,个个都为你出头了!
我本来觉得对你满怀歉疚,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如今,是你太过嚣张,指使你身边的人来欺负我,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五三O】(2043字)
流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杏白,帮我梳头。”
她对她的宫女说道。
“是。”
杏白招呼其他宫女走了过来,扶着流苏坐在铜镜前,替她梳妆打扮。
流苏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的脸色好苍白好苍白,眼神呆滞无光。
九年等待,一句不爱了,便抵消了过往的一切。
呵呵……
她拿过梳妆台前的胭脂盒,在脸上淡淡的施了一层,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
看着杏白帮自己梳的复杂的头型,她抬手将那些繁杂的头饰全部取了下来。
梳成了最初小清新的麻花辫,垂在胸前。
流苏的脸本来就小,皮肤又细嫩,这么看来,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却仍旧像是二八芳龄的姑娘家。
“皇后娘娘……”
杏白不解她的行为。
“就这样吧,这才是最初的我。”
她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
当陆雪凝看到秦皇后出现在她寝宫的时候,她微愣了一下,她这是什么打扮?哪里像个皇后了,简直就是个宫女,不,看起来,比宫女还寒碜。
就两个麻花辫子,一件头饰也不见有。
不过,不可否认,她浑身散发着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气质。
什么气质,她说不上来,总之,她以往从来见过。
接着她心中又冷笑了一声,一个一个的都来了,如今看来,这皇后亲自来宣战了。
“雪凝给皇后请安。”
“免礼吧。”
流苏抬了抬手,径直在陆雪凝的位子上坐下,陆雪凝躬身站在她的旁边。
“皇上的身子完全没有问题了吗?”这,便是她所认为的,最重要的事情。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不会否认过去,也不会否认自己对她的关心。
她曾经是那么不顾一切地要阻止英年早逝的发生。
陆雪凝听了,顿了一下,垂下头去,“没……事了。”
流苏看了她一眼,心中咯噔了一下,她有些焦急地问道,“为何说的这么犹豫?是不是没有痊愈?是不是还有问题?“
陆雪凝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皇后娘娘,你是来宣战的,对吗?”
“什么?”
流苏不解,宣战?她只为逐尧皇的身子而来,什么宣战。
“假装问皇上的病,实际上是来宣战的,这不就皇后今日的目的吗?”
陆雪凝深呼吸了一口,说道。
“哦……”流苏明了,“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皇后,今日,雪凝向你宣战,要和你争皇上的宠爱。”
流苏看着她,看着她,良久,她突然笑了,笑的纯真,笑的无邪,笑的像个毫无城府的少女。
陆雪凝见她这么笑,倒是慌了,“你……笑什么?”
“秦流苏,从来不和任何女人争男人。”
“你……”
“而且,我要的是一份干干净净,独一无二,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爱情。若给,便是唯一,若不是唯一,不要也罢。”
“什么意思?”
身为古代女人的陆雪凝不懂什么叫做唯一的爱。
“你赢了。”
流苏知道和这么个女人多说无益,陆雪凝不懂爱情,于是,她便直接宣布了这场战争的结果。
说完,转身便走。
“皇后……”陆雪凝懵了,她打起全副的精神,想要和她战斗一场,却没料到,她遇到的是一个不战而退的敌人。
流苏转过身来,看着她,说道——
“陆姑娘,我仍旧感激你当日愿意救皇上,我也从不后悔我当日将他送到你身边的做法,因为那是我和尧曾经共同的决定,我也相信你。”
“皇后……”陆雪凝听了流苏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对她说道,“不管如何,雪凝仍旧是佩服你的。”
“我不屑。”
流苏留下淡淡的一句不屑,转身便离开了。
留下怔住了的陆雪凝,她悲哀的发现,流苏和逐尧皇竟然切切实实是一类人,他们不爱了,可是他们说的话,确是那么的相似。
她,真的会赢吗?
……
多海跪在逐冥冽的墓前,逐尧皇不远不近地站着,脸上神色悲怆。
桃花开的好热闹,可是,他这里却依旧那么寂寥,那么孤独。
流苏也慢慢走了过去,她从来不来看逐冥冽的,她只在他埋葬之后来过一次,这两年间,她一次也不曾来过。
四爷说过,不喝孟婆汤,就在三生石边等着她。
所以,她不来,她不想给他希望,一丝丝的希望也不想给。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逐尧皇转过身去,便看到了流苏的身影,他的眸子微怔了一下——
她脱下了华贵的凤袍,解开了繁杂的头饰,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只一袭淡雅的浅紫色烟衫,和日曜王朝女子流行的复杂的发饰不同,她只将又黑又亮的长发绑成两个简单地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简单,利落,美丽,清灵,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双眼睛犹如星空璀璨的星辰,分外机灵。
五三一】(2138字)
她打扮的这么清新自然,意欲为何?
逐尧皇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半眯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冷漠的探究。
看到逐尧皇,流苏眼中也露出讶异的神情,她没有想到他也来了。
两人隔空对望,流苏的目光依旧闪烁了一下。
他仍旧是他,既有春花秋月的风情,又有高山深海的凌厉。
可是,他,又不是他了。
身旁的小宝将军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再温情的目光,只觉得背脊上升起一股凉意。
这皇上的目光,似乎有不悦啊,好像不悦皇后这样的打扮似的。
“没轻没重的打扮。”
果真,逐尧皇刻意忽略了流苏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清新美,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仿佛只是一个帝王不满帝后的穿着。
流苏睥睨了他一眼,以牙还牙,“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朕是皇帝。”
“噗嗤……”
听到逐尧皇的话,一旁的小宝笑出了声音,但是,他马上收到逐尧皇那丝淡淡的目光。
自知笑错了,立即低下头去。
“四哥哥,两年了,你过得好吗?”
多海悲戚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没有眼泪,脸上只带着浅浅的悲伤的笑容,刻骨的思念已经吸干了她的眼泪。
多海的悲伤也引发了逐尧皇和流苏内心的悲意,逐冥冽是和逐尧皇一起长大的兄弟,两人之间存在着亦敌亦友的感情,逐冥冽长眠地下,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后,他的心情愈加沉重。
流苏越过逐尧皇的身旁,朝逐冥冽的墓碑前走了过去——
站在纷飞的桃花间,她的悲伤如山洪般涌上心头,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四爷,我来看你来了。”她抬手,折断一枝桃花,放在他的墓碑上面,哽咽地说道,“对不起,一直没有来过,今天来,流苏只想陪你喝一杯,一切都在酒里了。”
她端起放在逐冥冽碑前的酒壶,在逐尧皇的那双如星河般眸子的注视下,将那烈酒狠狠灌入了嘴里。
“咳咳咳……四爷……你也喝一口!”
她将酒洒了一些在地上,又仰起头喝了一大口。
那酒好烈,呛的她脸色绯红,看起来别有一番娇媚之态,和着那脸颊上的泪珠,有种虚弱病态的美。
“四爷,你安息吧,流苏欠你的,下辈子会一一偿还。”
她再次举起酒杯,张开嘴巴。
然而这次,一双大掌伸了过来,按住了她的酒壶。
不用说话,身后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回头,看到他讳莫如深的眼神。
“放开!”
她不耐地去抢酒壶。
“你喝多了!”
他的声音从她耳旁传来。
多海抬起头来,望着这两人,她怎么觉得气氛有些怪异,皇帝和皇后之间变得仿佛陌生人一样。
她站了起来,对小宝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离开了。
墓前,便只剩逐尧皇和流苏了。
“我欠他,永远也不多。”她说道。
流苏的脑海中依旧浮现那满头白发的冷冽男子倒在他怀中的情形,两年了,她还深深地记得他的体温在他怀中渐渐变凉的感觉。
想起来,便心痛难当,好像发生在昨天。
原本想着,等逐尧皇回来,她可以将所有的害怕和委屈都在他的怀里诉说。
但是,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想要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寻得一份真爱,可以比登天还难。
真爱,这样的字眼在皇权和君王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不堪。
四爷,我不来不是不想你,而是……我不能来。
我怕你的魂魄越陷越深,当真永远不得轮回,那……流苏死也不会安心的。
流苏的腿脚一软,抱着酒壶,身子往他的墓前倒下去。
“要欠也是我欠的,不是你!”
逐尧皇的手臂伸了过来,揽住了她的腰,手无意识地横在她的腹前,将她手中酒壶一把夺了过来,仰起头,将壶中的酒一滴不剩的倒入了嘴中。
那些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打湿了他的龙袍,他的眼中也露出了泪意。
他,失去了一个兄弟! 这是他的失职。
流苏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迷离的泪眼中含着疑惑,为什么,她又觉得他又是从前的他了?
逐尧皇将空了的酒壶放回原处,望着流苏,此时两人隔得很近,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他说道——
“你是为了守住朕的江山,解救朕的黎明百姓才至此,一切的一切让朕来承担。”
流苏继续看着她,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
究竟,哪一个他,才是真的他?
她抬起手,不由自主地朝他那张完美到人神共愤的脸靠了过去。
这是他们之间以前亲密时的举动——摸脸。
“你的脸,只准给我摸,不许任何人碰你,听到没有。”
他的头,不由的偏了过去,抱住她的手蓦地松了开来,她身体顿时重心不稳,踉跄一步,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疼的她呲牙。
但是,逐尧皇并没有过去搀扶,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紧了紧,公事般说道——
“无论谁欠谁,也无论老四的理由是什么,他总归做了反贼,杀害天下苍生,弄得民不聊生,按照日曜王朝的律例也要接受严重的刑罚,甚至削去爵位被砍头。这一点,作为日曜的皇后,你应当明白。”
这一些话语和动作顿时让流苏清醒了过来。
“你走吧。”她坐在地上,转过身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一起怀念他!”
“他们有共同的过去,刻骨铭心的过去,那是怎么也抹杀不掉的深刻记忆,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请使用//。guanHuaju。访问本站。”
冷眉冷冷的声音从陆雪凝的身后传来。
陆雪凝的视线从逐尧皇身上收了回来,缓缓转过身去,她淡淡地说道,“我有孩子。”
冷眉冰冷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