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不明白为何谢樱樱会忽然到这里来,只觉事情有古怪,怕是这谢樱樱正心怀诡计,便想先把谢樱樱先赶出去,之后再行逼问:“来人,给我把谢六小姐送回锁香院去,不许她出门!”
崔氏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婆子来拉谢樱樱,可是王元昭多疑,见崔氏如此着急,更是不能让谢樱樱就这样被带走了,拍了桌子道:“谢夫人如此惊慌,莫不是这汤里真的有什么问题?”
崔氏心下一急,复又镇定下来:“元昭这是怀疑我不成?”
“我自然是不敢怀疑的,只是今日若是将六小姐不明不白地拉下去了,日后这事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还不知要如何猜测。”
崔氏无法,只得转头叱道:“这汤为何不能喝,你今日若是说不出来,休怪我以诬害之罪罚你!”
谢樱樱却是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王元昭想起那日在花园之中,谢樱樱说出自己的为难之处,便想逼上一逼,端起汤盅,道:“若是谢六小姐说不出缘由来,那这汤便是没有问题了,我可就要喝了。”
“不要喝!汤里有毒!”谢樱樱只以为王元昭是真的要喝,想要冲上前抢下汤盅。
王元昭一惊,当场的人一愣。这汤里若是有毒可绝不是一件小事,王元昭身为王家将来的继承人,公然毒害他的罪名只怕是谢家也担当不起的,是故没有谁会做这样大胆的事。何况王元昭若是在谢府死于非命,王谢两家便要大动干戈了。
这汤是崔氏送来的,如果汤里有毒,便是崔氏要害王元昭,崔氏要害他,便是谢华要害他。
这件事牵连甚广,故而王元昭不敢轻易相信,可是也不能轻易掩盖过去,他必是要弄清这件事的真伪,否则谢家之心实在令人惊恐。
他抬眼,问崔氏:“这汤可是谢夫人让人熬的?”
那汤却是李妈熬的,期间一步都没有离开,是绝不可能被下毒的,李妈更是从小便跟着她的,不会有什么问题,故而点了点头:“汤是我让李妈熬的,绝对没有问题。”
“谢夫人确定这汤绝对没有问题?”
崔氏稍微有些心慌,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确定没有问题。”
王元昭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屋里众人的脸,最后落在了李妈脸上:“这汤是你熬的?”
李妈在崔氏身边时日长久,在府里也是老人了,也曾习武,故而心中有几分倨傲,声音冷硬:“是我熬的,这汤绝对没有问题。”
“哦?是这样?”王元昭笑道:“那这汤便赏了你,你把它喝了吧。”
李妈有些不忿:“公子这是不相信我家夫人?”
王元昭却不答:“你是不敢喝这汤?”
李妈被激,当下端起汤盅灌进了嘴里,喝得一滴也没剩,她把汤盅狠狠放在桌上,道:“汤我喝了,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毒死我这老婆子!”
事情发生得太快,崔氏来不及阻止,但见李妈没有什么事,便也放下心来。
那李妈却是恼怒谢樱樱诬陷她下毒,指着谢樱樱的鼻子骂道:“你这丫鬟生的低|贱女子,老爷夫人养你长大,你竟然包藏祸心……”
李妈的话还没有骂完,只觉一股寒气自小腹间盘旋而上,顶上了胸口,接下来只觉嘴里腥热,眼睛一黑便摔倒在地。
王元昭上前探了探气息,竟然是已经咽气了,他心下骇然,这毒不过服下片刻便毒发致死,这谢家莫不是正筹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汤若是他喝了,当下便要绝命,谢家莫不是已经投靠了太子,准备对王家动手?那太子是不是也会对王家动手?
他要快些会王家报信,当下不顾崔氏反应,只想快些离开这危险的境地,路过谢樱樱时却见她双目含泪,凄楚悲伤。他心念一动,这谢樱樱如今警告自己,只怕谢家是不会留她性命了,若是不带她走,只怕活不过今夜,于是拉着谢樱樱要一同离去。
崔氏这下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拦:“三郎且镇定些,我这边派人去通知老爷来查此事,定会给三郎一个交代!”
王元昭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还在这谢家呆着等死,绕过崔氏便要走。
“三郎要走便走,可是这谢樱樱却是我谢家的女儿,决不能离了谢家去。”崔氏知道今夜之事绝对与谢樱樱脱不了干系,这等包藏祸心的女子若是被带到了王家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何事。
王元昭看着拦住前路谢家家丁,脸色冷峻:“明日荣贵妃寿宴,我会求圣上将谢六小姐指给我,倒是眼前这些人是做什么?毒杀不成便要刺杀了么!”
崔氏头痛欲裂,今日之事本已经说不清了,绝不可以在与王元昭发生争斗,否则再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只能让王元昭带着谢樱樱走了。
谢华赶来的时候王元昭已经离去,谢华大怒,本以为王元昭已经安抚下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可是如今出了这一事,这下还要怎么解开误会!
谢五郎亦是落井下石,影射崔氏坏了事,如今与王元昭之间的误会解不开,更是得罪了王家,只怕谢家大祸将临。
谢华怒不可遏,立刻让谢五郎去追查此事,又休书一封让谢四郎快些回来,否则只怕容城事情有变。
谢五郎知道这事与谢樱樱有关,她人虽然已经被带走了,但是身边的下人应该也知情的,于是去锁香院拿人,谁知锁香院一个人也没有,东西虽然都在,那赵妈妈和春菱是一点影子也没有。
18湖上惊变
那王元昭带着谢樱樱和两个护卫匆匆回了王府,直到走进了中门之后才算是安心下来,他让下人将谢樱樱好生安置了,便直奔王文昌的住处去了。
王文昌本已睡下,被惊醒之后自然要收拾一番才能见人,王元昭却是等不了了,也不待王文昌传唤便进了里屋。王文昌正脱了睡袍准备换衣裳,王元昭这一闯进来,便把他看了个精光,当下便有些恼火。
“身为嫡子,竟然如此不知礼数,将来要如何统领王家,还比不上那下人生的王九郎!”
王元昭被骂得难堪,却是不敢耽误,急忙把今夜在谢家发生的事情详述了一遍。
王文昌一听也是大骇,当下召集王家家将,派了两拨人去监察谢家和宫中的动静,又派出一拨人去城内军营处观察,最后又将王家的防卫好生部署了一番。现下情况不明,王文昌不能惊动三皇子和崔家,否则到时候空口无凭,王家倒成了众矢之的。后半夜王文昌秘密进了宫去见荣贵妃。
他问了许多宫中近日的动静,只希望能听见点风吹草动,也好早作准备。谁知竟然是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王文昌只好快些回王府坐镇,当真是整整一夜未睡,每过两刻钟便要询问一下谢家、宫中和军营处的动静。
结果天明之时也没有任何异常,王文昌却更加如惊弓之鸟,只怕今日荣贵妃寿辰上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早早便亲自去监督。
堂堂王氏一门的掌权之人折腾了整整一夜,却不过是因为谢樱樱的一点鬼蜮伎俩,日后若是王文昌知道了,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吧。
那毒是谢樱樱下的,毒药是向百里乐正要来的,只是那毒药想要下在汤里却是难如登天,所以是直接下在李妈的饮食当中的。李妈平日眼高于顶,受了那等的怀疑诬陷,便是王元昭不逼她喝汤,她也会自己抢着喝的,只是毒发时间有些难控制,所以谢樱樱才欲言又止地磨蹭了一会儿。
今日在游船上为荣贵妃庆生,谢樱樱也被王元昭带上了船,只不过是在一处厢房里,谁也见不着,这王元昭竟然是真的动了要谢樱樱的心思,只是大抵是要她当妾,但是当妾怎么能让皇上亲自赐婚,到最后也就是求求荣贵妃,让荣贵妃出面调解。
谢樱樱不急,她稳稳地在厢房里等着,等一个人来找她。
“你们给我滚开!”这是一个女子恼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谢樱樱勾了勾唇角,她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啊。
“谢七小姐请不要为难奴婢,我家公子不让任何人入内,小姐请离开吧。”
谢婉宁声音已经尖利起来:“今日我偏要见这贱|人,谁也拦不得我!”
她话音一落,守在门口的婢女已经被她一掌击得吐出血来,谢婉宁不再理会那婢女,推门便入,却见谢樱樱正靠在榻上笑着看她。
谢婉宁心中怒火愈盛,恶声问道:“昨夜是不是你下的毒?”
谢樱樱惊恐掩唇,眼中却是带着笑意的:“樱樱如何能下得了毒,那汤是夫人让李妈熬的,也是李妈端过去的,樱樱是碰都没碰过的呀!”
谢婉宁说不过谢樱樱,这其中的玄机又没有想明白,只是她今日凄惨的处境都是拜谢樱樱所赐,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这祸水一般的女子!
她眼中戾色忽然大盛,伸手如电地去捉谢樱樱的咽喉,哪知半路却被人捉住了手腕。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谢家五郎。
“七小姐且息怒,下毒一事尚未查明,倘若此时杀了她,真相便永沉水底了。”
谢婉宁哪里管这些,只欲再去捉谢樱樱,谢五郎自然不让,两人便在这狭小的厢房动起手来,谢樱樱趁此机会夺路而逃,沿着狭长的走廊跑到了一处平台,只是这平台比甲板要高出一层楼的距离,是平日里远眺观景的处所。
而谢婉宁已经摆脱了谢五郎追将上来,她双眼血红,笑道:“你跑啊,你倒是跑啊!”
谢樱樱瞟了眼下面正在接驾的众人,又瞟了眼正往这边驶来的龙船,心中安定了下来,她笑问谢婉宁:“昨夜我离开之时你还没有这样愤怒,可是昨晚又发生了什么事?”
谢樱樱不问还好,她一问便气得谢婉宁银牙咬碎:“昨夜我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被王元昭毒死了!若不是谢樱樱你栽赃嫁祸,怎会如此!”
谢樱樱眼中一暗,却依旧笑道:“原来是七小姐为那些死去的下人伤心,来找我报复了。”
谢婉宁冷哼一声,咬牙恨道:“我生气不是因为那些人死了,下人本是命如草芥,死又何妨。我生气是因为她们是被王元昭杀的,王元昭杀的是她们,折辱的却是我谢婉宁的颜面,今日我便要杀了你泄恨,他日我也必向王元昭讨回今日耻辱!”
谢樱樱垂了眼,再抬眼时已经于淡漠之中添了一丝讥讽:“只这么一丁点折辱便要杀了我,那昔日你伤我、骂我、辱我、害我,我又该如何回报你呢?”
“你!你身份卑微,命贱得很!生下来便是该承受那些折辱的,你还妄想杀我不成!”
谢樱樱哂笑:“我命虽贱,杀你却不是妄想,我不是已经杀了你身边的人么,今日你若敢杀我,王元昭必定也要替我报仇杀你的。”
谢婉宁被谢樱樱言语所激,失了心智:“那我今日便杀了你,我倒要看王元昭敢不敢杀我!”
她们这里闹出了许多声响,甲板上已经有几人望了过来,却见那谢婉宁一掌击在谢樱樱的胸口之上。
王元昭也是看见了这一幕的,霎时目眦欲裂,飞身上前想接住谢樱樱,奈何距离太远,待他上了二楼谢樱樱已经撞破栏杆坠入水中了。
王元昭救不得人,回身便是扇了谢婉宁一巴掌,这一掌扇得重,谢婉宁一张俏脸顿时便肿了起来。
王元昭这时才要下水去救人,哪知却有一如雪如风的人影自龙船上掠下,一手提了谢樱樱,脚尖轻点水面便上了游船来。
这人提了谢樱樱身形也轻灵不变,连气息也是丝毫不乱的,众人俱是一震,但抬头见了那人是当今太子百里乐正,便也不再惊讶了,当今太子的武功深不可测啊,踩水救人不过雕虫小技啊……
此刻龙船已经靠了过来,众人急急搭桥迎接,便见当今圣上携了荣贵妃和皇后上了游船来。
“皇上万岁!”甲板上的人齐齐跪地,高呼万岁。
当今圣上和蔼道:“众卿平身吧,今日是荣贵妃生辰,权当是家宴,不必拘礼了。”
众人又是齐声谢恩,这才站了起来。
皇上却是看了看百里乐正怀中的谢樱樱,又看了看还愣在二楼,不明白自己怎么把谢樱樱推进了湖里的谢婉宁,声音是十分平静的:“谢华啊,那是你的女儿么?”
谢华此时面白如纸,硬着头皮应道:“正是犬女,犬女无状惊扰陛下了。”
皇上有看了谢樱樱一眼,问:“这个也是你的女儿么?可曾习武?”
谢华更是惊慌:“也是犬女,因为自小体弱,故而未曾习武。”
皇上笑了笑,拍了拍谢华的肩膀,道:“谢爱卿啊,黎夏虽然尚武,但是最忌讳的便是恃强凌弱,你谢家身为四大世家之一,若是助长这恃强凌弱的风气,只怕会坏了一国的风气啊。”
坏了一国的风气,这样的罪名可是他谢家承担不起的,谢华急急跪下,言辞恳切:“都是臣管教不严,回去之后必将严惩,绝不会再发生此事。”
“爱卿如此说我便放心了,只若是还有下次,朕可就要亲自管管了。”中年男子双目含光,面上却还是笑着的。
谢华汗湿背脊,连连应是。
谢樱樱刚才是结结实实地受了谢婉宁一掌,之后又落入水里,现下浑身湿透冷得发抖,正抓着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大咳特咳,伴着她的咳嗽有点点鲜血咳了出来,全都喷在太子殿下洁白的狐裘上。
这一幕落在皇后沈氏眼中,她膝下无子,百里乐正又一直由她抚养,所以现下见百里乐正忽然出手救人,如今依旧抱着那女子,心中便有了些计较,轻扶皇上的手臂,笑道:“陛下,我看那丫头冷得很,快让她换身衣裳去吧。”
皇上倒是十分好说话:“嗯,快去吧,可别再冻坏了。”
谢樱樱十分高兴,刚要谢恩,忽闻湖上传来雄厚啸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疯和尚今日竟然能见到龙凤并立,机缘啊机缘啊!”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灰袍大和尚像是一头牛般从湖上一路奔过来,他每踏出一步都要溅起数丈的水花,所到之处一片白雾迷茫,他一人所造出的奔腾之势竟与千军万马奔腾之势不相上下!
他人还未到,那被他搅得翻腾的湖水已经涌至游船处,愣是把龙船击荡得上下起伏,可见其内力之雄厚刚猛!
眨眼那人便掠上游船,倏地停在了船舷之上。船上的侍卫如临大敌,各个拔剑相向,护住了皇上皇后。
那大和尚额头既圆又亮,像是一个刷了漆的大木鱼,眼睛更令人惊讶,竟然是一个眼睛中有两个瞳仁的重瞳,他却是不在乎那些侍卫,只转头去看百里乐正和谢樱樱的方向,又重复了一遍:“人中龙凤啊!人中龙凤啊!”
19立妃风波
“来者何人!当今圣上皇后在此,你欲何为?”侍卫长此时心中没底,眼前这疯和尚武功实在深不可测,他怕自己不是对手。
那疯和尚看了皇上和皇后一眼,又转头灼灼地看向百里乐正的方向,十分讽刺的样子:“我说的可不是那两个凡夫俗子,我说的是他俩!”
众人顺着那疯和尚的手指看过去,却是雍然而立的百里乐正和挂在他手臂上冻得瑟瑟发抖的谢樱樱。
当今太子降生之前国师便预言说,太子乃是帝星转世,自然是人中之龙,只是那凤又指的是谁?那血袋子谢六小姐么?绝对不可能!
当今圣上倒是十分豁达,听那疯和尚说自己是凡夫俗子也不恼怒,只是笑盈盈问:“既然太子是人中之龙,那请问大和尚,人中之凤又是谁呢?”
那疯和尚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谢樱樱的方向,道:“那不就站在龙旁边么,你们都瞎了么,他们二人头顶的气都看不到么?”
皇上来了兴趣:“我们肉眼凡胎,看不见那气,还请大和尚给我们解释解释。”
谢樱樱如今甚是头疼,不知是谁弄出了这么个疯和尚来害人,心中正盘算着会不会是百里乐正弄的,便听那疯和尚说什么气,于是便下意识地抬头看,可哪里看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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