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丽娟冷冷道:“不用了。省点钱你好用。”堂姐又给了一点钱,只给了他一半,剩下一半放在房里没有放严实,不一会儿就被小三搜了出来,自己反而又挨了几巴掌,只是不敢象以前那样打得青紫的罢了。
经过了赵先生家的门,余丽娟看了身后跟着的小三,今天是一定要看了自己进王府了。
余丽娟就回头道:“你等了我,我去一下赵先生家里,昨天他娘子问我一句话。”
小三就等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余丽娟出了来,手里还是一个蓝布包袱,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往王府里走去。
路程倒是不近,一天的大太阳,小三看了余丽娟走进去,就坐在外面等着。
玉妙在写字,上午做功课都成了习惯了。听说余姑娘来了,就放了笔走出来接了她。
见她手里拿个蓝布包袱,心里一跳,她没有想到是送东西来的,因为来了以后并不打开,而
是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就低了头坐着,问她话就说好。
玉妙就狐疑,冲了丫头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都出去,难道是过不得了,带了自己的东西跑出来了。
一见丫头们都出去了,余丽娟就冲过去跪在了玉妙的面前,泣不成声。一行哭,一行把事情说了出来。
又拿了蓝布包袱打开:“去了隔壁赵先生那里,请他看了,说是不好的书。外面小三跟了我不得不来,我就请赵先生换了几本可以看的书才拿进来,不好的东西我拎着来看姑娘,如果有人查问起来,以后就再也不能来看姑娘了。”
玉妙叹气,难怪表哥要搜检我的房间了。为了这个,我和丫头妈妈们都白挨了一顿训,表哥竟然是料事如神,果然有这种东西往这里送。
就往外面看,表哥今天是在家的,余姑娘这样的跪法哭法,表哥一会儿不知道来不来。
刚想到了这里,朱宣已经进了院门,脸色阴沉着过来了。玉妙也顾不上余丽娟了,连忙迎出去行礼。
朱宣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平时还说起来,今天就什么也不说,径直走了进来,居中坐了,才冷冷地看了外面的玉妙一眼。
玉妙忙又走进来,垂手侍立着。余丽娟跪下地上,人已经软了,怕就怕王爷知道,才换了书来求姑娘帮我脱这个火坑,宁死也拼一拼吧。
偷眼看了一眼朱宣的表情,竟然是狰狞的。朱禄见王爷来,不知道什么事,也跟了房外看,吓了一跳。王爷要杀人,才是这种表情。
房间冷寂得怕人,朱宣不说话。别人也不敢说话。玉妙想了想,为朱宣倒了杯茶来,朱宣接过来就摔在了地上。
我就等着呢,说这位余姑娘送了书来,跪在姑娘面前哭。不是送的不好的书,就是又求什么事情。
天天认识这些人,就是为她们做事情的。自己不认识字,还送书来。
茶碗“哗啦”摔在了地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玉妙很委屈,倒茶也有错,而且也并没有看那包袱里是什么。
看了朱宣的表情竟然是从没有看过的,冷冷地看了自己,这火气竟然是冲了自己来的。对了那冰冷的眼神,从来也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好象是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玉妙禁不住就哭了:“表哥。”也跪了下来,平时就很少跪,这一次竟然是不得不跪。
房里房外的人都跪了下来。
朱宣就看了玉妙,自己这茶碗摔得也不是地方,妙姐儿跪下来离那碗碴子也不远。就压了压火沉了脸坐着。
玉妙想着自己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就哭着道:“请表哥听余姑娘说完再发脾气。”然后越想越委曲,我做了什么要在这里陪跪。
哭着站起来,奔到了房间里伏在床上哭泣。家里不能回,我要回京里姨妈那里去。
朱宣见她站起来往房间去了,反而不怪她,看她差一点就踩到茶碗碎片上去了,又皱眉,又没有让你跪,跪下来就哭,现在跑到里面去哭去了。
示意丫头们进去照看,才对吓呆了的余丽娟道:“你说。”余丽娟就把话说了一遍,朱宣脸色更沉道:“跟了你来了,现在哪里?”
余丽娟又求朱宣:“总是订亲一场,求王爷开恩饶了他这一次,求王爷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为我退了这门亲吧。”
玉妙在房间里哭,一面也听了外面说话,听朱宣这样问,余丽娟也这样讲,应该是事情清楚了的,哭得更厉害了。
朱宣就脚尖挑了挑,看了那些书果然是一般的书,就没有说话。耳朵听了里面妙姐儿还在哭,而且哭了说要去京里找姨妈。
心里又后悔了,又吓到了她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整顿(一)
朱宣喊了朱福:“去请薛将军来处理这件事情,他们是亲戚,名正言顺。”让人带了余丽娟出去等薛名时。朱福是跟了来的。
走进房里来看玉妙,玉妙越发哭得厉害,口口声声:“要去京里找姨妈。”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劝她,踱步到窗下,看桌上打开的纸笔,妙姐儿在写字呢。
见玉妙还是哭,口口声声要姨妈。就走出来,外面地上已经收拾干净了。朱宣就在锦榻上坐了,只能听着,又不能吓,又没法劝。
事情一牵涉到妙姐儿,我连脸色都不能挂。如果不是那个余丽娟还有点规矩,把书换了,我要是看到那些书,我非立时就杀了那个地痞不可。
既然余丽娟自己都求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去吧。朱宣也很纳闷,凡是妙姐儿的事情,我样样都要压着脾气。
一面脸又沉下来,这样的地痞该管一管了,欺负到本王头上来了!
不是在军中,我时时要爱民如子,妈的!跟我玩这种阴的!
又喊朱禄:“去喊巡城游击去,让他陪了薛将军,好好的管一管这些地痞,杀几个报上来我也勾了。”
一整天,朱宣就坐在外间,听了里面玉妙不时的哭声,铁了心要杀几个。
打了胜仗,前方少操了心思,本来就要好好整顿一下后方。里面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只会让朱宣心里更狠。
玉妙就在房里,哭一会就睡了。朱宣听没有了哭声,进来看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也不想离开这里,就坐在外面坐着,手里拿了一本玉妙上学的书在随便看看。
玉妙醒过来,见表哥还在外面,说不上羞愧,说不上不好见他。想想自己跑进来哭着要去找姨妈,是谁听了也不会高兴,怎么也不肯出来。
难道进来教训我?玉妙还是有一些害怕的。反正我今天不再起床,就睡着。
朱宣进来又看了一次,见她脸色苍白,紧闭的眼睫微闪,知道醒了。在床边坐下来,也感觉出来玉妙的紧张,又站起来出来了。
到了晚上要睡了才往前面来,径直来到前面书房里。里面是灯火通明。
薛名时早就到了,一听说王爷在内宅,就不好进来。见来了,与巡城游击一起进来拜倒。
“办得怎么样?”朱宣冷冷的。
薛名时与巡城游击偷看了一下朱宣的神色,都明白了。王爷想要杀几个了,跟久他的人都熟悉这种表情,心里都是一紧。
因是自己的亲戚,薛名时就看了看巡城游击,让他说。
“回王爷,您交待的那个地痞已经抓了来,刑讯了,倒不是他主使的,主使的别有其人。也抓了来了,供出来听小三天天吹嘘家里有人与沈姑娘相厚,想弄点银子钱就打了这个主意,旨在讨好糊弄银子,并没有陷害的意思。”巡城游击如实回答。心里也纳闷,有这样讨好人的吗?送这些淫词艳曲进来。
心想,是这样对我老婆,我也想宰了他。
朱宣冷冷道:“这件事情关系到我的名声,把这些人单独审问,为首的给我报上来。”
“是!”巡城游击和薛名时一起报上来。
“从明天开始,满城整顿,有这样的人只管报上来,我不杀一警百,以后还要被人欺负。”朱宣声音里带了一丝阴狠。
不仅是薛名时,巡城游击,外面书房里还站了朱福,朱喜,还有徐从安都吓了一跳。
“妈的!天天算计我。”朱宣又轻声用若有若无的声音骂了一句。偏偏薛名时和巡城游击都听到了。
巡城游击有几个轮换,都是朱宣的心腹人,管了城门并城里治安。这下子并不再怀疑,王爷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见朱宣不声不晌的还在生气,大家都不敢起来。自从来了,薛名时提了一天的心,刑讯的时候亲自下去抽了一顿,还有亲自下去打人的,就是徐从安。
徐从安见王爷要杀人,心里才解气。算计了妙姐儿,我又面上无光了。
薛名时再也担不了这种心里压力了,连连叩头,这件事情是由夫人的亲眷而起的。幸好事情现在还只围在王府里,传了出去,自己也面上无光。
“起来吧。冤有头,债有主,本王还不糊涂。”朱宣发过了脾气,玉妙又哭着要去找母亲,面前又是自己多年跟随的将领,只能压了火气再压了火气。
大家站起来,都垂手侍立着,室内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朱宣对薛名时道:“你去办件事情。”
薛名时立即又跪了下来:“末将听王爷吩咐。”
“让你夫人去各处庙里敬香,为姑娘祈福。就说,就说在外面一起玩,治安不好,大家都吓到了。让尹勇的夫人也去,银子钱从这里拿。”朱宣想了一想,就有了这样的主意。
我天天算计别人,被人算计也正常。朱宣虽然不相信鬼神,偶尔的表面功夫也做一做。如果真的有鬼神,我也按时奉送给你。
汉武帝英才伟略,还弄了个铜人接仙露,接一盘子尘世上的露水难道不知道。
薛名时听了这件差事,倒松了口气,忙道:“末将该当的去办,银子钱末将自己出。”
朱宣嗯了一声,喊了一声:“朱福,去喊朱禄来。”
朱禄很快就来了。朱宣就对他道:“你明天开始安排车马,城里治安不好,妙姐儿身体也不好。让从沈家跟来的人去各处庙里敬香祈福,让两位姨娘也去。轮流出去,不要让妙姐儿知道。”
祈福是背地里的事情,不知道为好。
朱禄一下子就明白了。“走以前,让她们明天先来见我。”朱宣站起来又交待了巡城游击:“好好的给我查,今年大捷,后方依然繁华如故,这种人不会是那么一个,两个。”
听了他们答应了,朱宣才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往里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整顿(二)
第二天,玉妙上学去了,朱宣就来到玉妙的房里,喊了房里众人来。命她们:“房里都给我再看一遍,我在这里等着,除了书是不是还有别的外面来的东西,有就找出来。”
满屋里搜了一回,肯定是没有收到不好的东西。就是小丫头房里搜出了外面传进来的玩的东西,也不是要紧的。
小厨房里上灶的人那里搜了出来一些外面进来的调味品,说是为了做菜用,若花给了钱买的。朱宣看一看就放回去了。
朱禄走进来回:“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朱宣就看一看跪在面前的众人,只留下了几个大丫头,几位妈妈,才冷冷道:“妙姐儿身体不好都知道,由朱禄安排,从沈家跟来的人轮流出去敬香祈福。不要让妙姐儿知道,就上午出去吧。”
大家都答应了。朱宣坐等了邢妈妈先带了春暖,水兰换了衣服过来给朱宣看,朱宣居中坐了,道:“去吧,不要让妙姐儿知道。”
又道:“去个人喊了管门上的人过来。”过了一会儿也来了,朱宣就当了众人的面道:“再有什么人进来,还是先报给我。”
邢妈妈等人答应了,等到出了门,才看到石姨娘,易姨娘也在。大家一齐上了马车往各处庙里来。
玉妙放了学,看朱宣在书房就进了来,站在面前低低喊一声:“表哥。”声音还是僵硬的。
朱宣就指指对面让她坐下,看自己的书也不说话。
让朱福传饭去。玉妙就低了头吃饭,朱宣挟了菜给她,就低了头说一声:“谢谢表哥。”继续吃自己的。
吃完了,让她坐一会儿才让她回去。
若花打发了玉妙午睡,祝妈妈才喊了她去悄悄告诉她。若花赶快说:“我知道了,姑娘睡了。我也在院子烧香去。”又让人去领了香烛来。
回来也不告诉玉妙。
尹夫人与薛夫人是结伴而行的,两个人不休息,每天各自约了地方一起去敬香。只有一处是与王府里的人碰到一起了的。
是看到朱禄。薛夫人就走了过来问朱禄:“妙姐儿好吗?”
朱禄就小声道:“王爷很生气,姑娘也不高兴。”尹夫人跟了后面也不敢说话。
敬完香,两个人就约了去薛夫人家里坐。薛夫人屏退了众人,两个人坐着说悄悄话。
尹夫人再不懂事,也知道厉害了。有些后怕道:“我的心都怦怦跳,丈夫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让我说治安不好,实在是治安不好。”
尹夫人穿了男装外面逛去,遇到被人看出来是女扮男装,也遇到有人轻薄她。她又爱往热闹地方去逛。
薛夫人也后怕道:“幸好交待了这件差事,可以抵一抵过。我们老爷这几天就没有好脸色,听说天天抓了一堆人来。”
尹夫人又有些高兴道:“我对丈夫说了,有几个对了我轻薄过的,他一起都抓了来。”这样倒挺好,以后谁还敢得罪我。
周亦玉来了,一进来就道:“关了门说话,还弄个丫头在外面守着。”两位夫人都看了她笑。
周亦玉也关了门,她要问的也是要紧话,坐下来就道:“怎么回事,张武,就是余姑娘的那个大伯子找了我,说他兄弟犯了事,问我能不能用他的军功抵罪。又是怎么了?”
薛夫人悄声道:“具体事情我也不明白。只是让我和尹夫人各处敬香,为妙姐儿祈福。王府里的人也去了,今天还见到了两位姨娘也去了。”
“薛名时呢?”周亦玉是来找薛史时的。军中都找不到他。
“每天早出晚归的,说是和巡城游击一起审人。”
周亦玉就出来了,去了审人的地方。还没有进去就听到了里面皮鞭板子声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在战场上闻惯了,并不觉得难闻。周亦玉进去后对那几个血人看也没有看一眼,没有看到薛名时,只看到当值的巡城游击在,就喊他出来问。
这一位巡城游击不清楚,只知道是整顿治安。时时整顿治安是有的事情,不觉得奇怪。
周亦玉又找到薛名时,才问一个清楚明白。薛名时最后说了一句:“你们天天在一起,你是个女人,你也去敬香去吧。反正是王爷每天把礼香的东西送来。”
又对周亦玉道:“我约了他们家的人明天给余姑娘退亲,你也来好了。”
周亦玉先是有些想笑,我去拜佛,要下辈子吧。明白了以后就知道该去哪儿来。她直接去了王府,先看看妙姐儿是什么意思。
管门的人一听就笑了道:“周将军请先去见王爷,王爷说了要先见。”
周亦玉心想,这事件象是升级得很大。不过听了薛名时讲完了,也觉得这不是件小事情。问了朱宣在哪里就过来了。
“王爷,地痞小三的大哥张武是我帐下的士兵,这一次论功也小有军功。虽然不值一提,可张武恳求再三,怕母亲伤心,请王爷留他一条活命。”周亦玉一进来就跪下了。
朱宣声音冷淡:“他有军功吗?我看过了。”生气我就乱杀人吗!
周亦玉一听就明白了,王爷并不是一点儿情面不讲,忙道:“据说不是主使人,王爷一向爱护军中士兵,又爱民如子,士兵们跟了去前面打仗,流血流汗的,只有王爷心疼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