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去擂战鼓。
郡主旁边一左一右站的是徐从安和钟林,飞矢如雨般掠过,全仗着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护驾,保得郡主安然地在摆鼓。
世子朱睿面带笑容迎战伊丹,精神抖擞人也冷静下来,妹妹哪里来的许多力气,能擂多久还不知道,做哥哥的得罪了她,总得给她长长光,在她力气消尽以前把伊丹给宰了。不仅是世子朱睿有这样的想法,几乎人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之间,力气都是大增,郡主亲自擂鼓,总得给她长长这个光彩才是。
今天象是辛苦操劳几十年的南平王好好高兴的日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对着眼前的都松道:“那是我女儿。”虎父无犬女,朱宣巴不得别人夸他这个,可是都松只是咬碎老牙,才不会把南平王从儿子到女儿一通夸,看着就不舒服。
一旁迎战敌将的毅将军偏偏耳朵尖,听到父亲的话,闪一个空儿也对着和自己交战的吐蕃将军笑眯眯说一句:“那是我妹妹。”
鼓车上的端慧郡主手边放着一把长剑,原为打落飞矢,两军交战,先射旗手和鼓手也是常做的事情。身边却多护驾的人,一左一右是钟林将军和徐从安,眼前站着一排盾牌手,端慧郡主只是想着如何把鼓声更响亮些,让父兄在场中力气倍增,另外就是,心中得意的端慧郡主想一想四弟胖倌,回去该姐姐说话了,我上战场呢,胖倌还不能来。
这样一想,小郡主端慧更是得意,不管汗透重衣,只是咬牙擂鼓,直到听到场中一片欢呼声。伊丹败走,五公子败走,都松看着情势不对,呼喊别人一声往后退,被朱宣赶上去要了性命。
王爷英勇不弱当年从将军们到士兵们都是欢呼雀跃,端慧郡主停下鼓声,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面纱都贴在脸上。遂把面纱取下来顺手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就手扔给鼓车旁服侍的女兵。
满面笑容呵呵笑声的南平王在儿子们和将军们的簇拥下往回走,看到女儿端慧上马迎过来,马上娇滴滴先是一声:“女儿恭喜父亲得胜回来。”
“好”朱宣此时此刻是可以放心笑上几声儿,看着自己满身鲜血,再看看宝贝女儿只是对着自己看着笑,全然不看别处,忙体贴地道:“快回去吧,几时又跑出来的。”然后佯装不悦:“跟的人也不劝着。”
世子朱睿则是陪上笑脸先喊一声:“端慧,”端慧郡主嘟起嘴只答应父亲:“这就回去了。”拨马转身往回营去了。只有朱睿对着父亲说一句:“妹妹还在生我的气。”
“是啊,”朱宣宽慰地看一眼长子道:“天天提起来你,就要说你一堆不是。”时永康听着王爷一家人这样说话,只觉得脑子涨脸通红,我相思端慧郡主,可是全数倒给了这位世子爷听。
“恭贺王爷得胜恭喜世子爷得胜”将军们一起迎上来见礼。一身是血的朱宣携着长子朱睿立于中间,等不及回营再说,马上抓起世子朱睿的手来,声音洪亮地就在这战场上道:“这是我的长子。”
眼睛环视战场中,犹有鲜血在地上,对面吐蕃兵已经是兵摆阵营,防备冲杀,南平王今天没有冲杀的心情,只是抓起儿子的手一起举起来号令三军:“儿子大了,我理当老了。”
蔚蓝天色下面,南平王一字一字地吐出来:“以后这军中的诸事我都交给他,”父子相对看一眼,朱宣这才道:“父亲老了,给你当个将军吧。”
朱睿下马跪倒在父亲面前:“父亲不老,有父亲为儿子掌着,儿子才事事无波。”父子此时心里都想起来章家的那一出美人计,朱睿真心实意地对父亲道:“还请父亲继续为儿子把着才好。”
将军们看着这父子两个人战场上交接,听着王爷只是微笑:“我一生征战,可谓操劳,以后余生,只想与你母亲多多相伴。你就要大婚了,以后自己当家拿主意吧。”再看看毅将军和朱闵:“以后事事辅佐你哥哥,不要还象在家里一样厮闹才是。”
对面吐蕃兵营里响起哀歌,挂出丧旗。这哀歌与丧旗更象是世子朱睿光华上的一朵小花。南平王长子朱睿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至少军中诸将心里觉得,世子爷接位是理所应当。
当然也有人在背后里在告朱睿的状才是,朱宣坐在中军大帐里的虎皮交椅上,听着膝下坐着的女儿端慧依然是在告哥哥的状,听着南平王呵呵只是笑。
“我天天吃什么都想着给他呢,只是他还冲我瞪眼睛,”端慧坐在父亲脚下,把脚缩起来在虎皮上,仰着小脸儿对着父亲不依不饶地:“回去告诉胖倌也评评这个理儿去,胖倌一准也说大哥不好。”
朱宣慈爱地看着女儿道:“他现在不是追着你陪不是,你又不理他。”孩子们又闹上来了,得罪了端慧,小脸儿就要拉几天才行。
父女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听着外面有人回话:“世子爷回营了。”天天骂战的朱睿和两个弟弟一起回来了,听着弟弟们嘻嘻哈哈:“缩着头不敢出来,这算什么。”
只有长兄朱睿面无表情,颇有几分乃父的样子。看到亲兵揭帘走进去,正看到父亲和妹妹正在说话。
三位小王爷一起行礼:“儿子们回来了。”朱宣随意摆摆手,看一看孩子们并无争斗的样子,战甲上都是干净的,遂道:“有你们劳累,我可以轻闲了。”
看一看膝下的宝贝女儿,一看到哥哥们进来,小脸儿就鼓起来了,朱宣微笑对长子道:“妹妹还在生你的气,快来陪个不是,为父为你们解开。”
朱睿赶快笑眯眯走过来:“端慧,都是大哥不好。”端慧郡主也是属于事后想想,越想起委屈的人,因为父亲说话了,先不起来,双手拉着父亲的大手轻轻摇了一摇表示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大哥。
再看到长兄来陪不是,端慧郡主看一看父亲,带着要板脸的神气,这才低着头不说话轻轻嗯一声,然后站起来对父亲道:“我闷了,出去逛逛去。”
朱宣和朱睿都是笑了,看着娇惯成性的端慧低着头走出帐篷去,朱宣赶快支使儿子也去:“快去哄好了,哄不好我要生气了。”
出帐篷的端慧郡主又淘气上来了,从帐篷后面绕个圈儿,看着大哥出来找自己走远了,这才往小河边儿走去。
这是营外的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内有彩石,又有小鱼儿,一向是端慧郡主最喜欢的。大哥掌兵权,父亲长日无事,为儿子商议定下来,就伴着女儿说话解闷,一天听她告几次状来取乐。早就不生气的端慧郡主只是小性子还没有发完,来到小河边早就不生气了。
身后跟着四个服侍人的端慧郡主一来到小河边儿先就是兴高采烈的一声:“那小鱼儿又出来了,昨天父亲给我捉了两条我喜欢呢,一会儿回去请父亲再来捉才是。”
服侍的人都是微笑,别人捉的小郡主从来不要,独有王爷捉的才要。一个服侍人笑着道:“毅将军不是也捉了,奴婢看着都一样,偏偏郡主是不喜欢。”
小性子没有发完的端慧郡主嘟起嘴道:“一样是鱼,可是父亲捉的就是身姿优雅的小鱼儿,二哥就是胡乱捉两条,再说父亲常日伴着我,二哥打仗回来还要休息,当然要说不好,如果说好,二哥就休息得少了。”
这里正说着话,身后传来大哥朱睿的喊声:“端慧,”端慧郡主立即不高兴了,嘴嘟得更高,看着大哥奔到面前来,含笑再陪不是:“好妹妹,你从来是个大量的人,这一次生哥哥的气就这么长久。”
往水里看着彩石上的小鱼儿,朱睿猜测道:“端慧是想要小鱼儿,大哥给你捉两条去。”说着就摆出要下水的样子。
端慧郡主这才“扑哧”一笑,道:“不是看着父亲说话,端慧一定不理你。”再喊住往水里走的朱睿:“大哥不用去了,你手里并没有捉鱼的东西,倒是闲了,你再给我。”
世子朱睿做一个大松气的表情,对妹妹取笑道:“多谢你不生哥哥的气了,不然父亲那里,打我军棍呢。”
“真的吗?”端慧郡主将信将疑,把实话说出来:“我一天告你三次状呢,想来是我告多了状的缘故。”
河边的朱睿哈哈笑起来道:“亏你说得出来,一天要告我三次状,等我回去,母亲面前多还你几次才是。”
兄妹两个人在水边互相取笑,朱睿这会儿要追着妹妹了:“快随我去见父亲,说你不生气了,不然父亲真的是要骂我了。”
端慧郡主这才跟着哥哥往回走,一面嘀咕:“大哥就要成亲的人了,还会学我去母亲面前告告状吗?去母亲告状现在是胖倌在做的事情了。”
这一对兄妹回营去,树后走出来时永康。心里郁结的时永康出来散闷的,不想又看到端慧郡主,得以再饱看一回。此时每多饱看一回,都是有害无益,偏偏看到就不想动步走开。
听一听这位郡主何等的娇贵,要几条小鱼儿,小王爷给的还不行,一定要王爷捉才行。时永康心里怅然,有心捉两条小鱼儿给她,又怕她说那小鱼儿身姿不优雅。对着河里看上一看,时永康是看不出来,什么是优雅,不是都在水中游。
对着水里正看得起劲,身后被人一拍,却是韦大昌找来了:“你对着水里,敢是有什么伤心事情要跳河吗?”
“你才要跳河,”时永康抓过韦大昌来看:“老韦,你看这几条鱼,哪一条游的最好看。”韦大昌在河边儿坐下来摇头看也不看:“你最近疯癫的很,一个人晚上睡着了也长叹,你奴才都来问我,你怎么了。”两个人升了将军,因为亲密依然是睡在一个帐篷里。
韦大昌说着别人,自己也叹了一口气。时永康再接着叹一口气,身后传来一个人的笑声:“你们俩是怎么了,难道是为今天没有出战才叹气的吗?”世子朱睿站在身后,听着相熟的两个朋友一个接一个地叹气,笑吟吟问出来。
看到是世子朱睿,韦大昌和时永康都不说话了,确切地来说是有些尴尬。两个人是并肩坐在河边儿的树下,朱睿伸出手来同以前一样,拍一拍时永康:“让开些,我坐下来。”
不想两个人这一次都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朱睿。朱睿含笑,自从那天战场上表明身份回来,一直就很忙,没有时间去会这些旧朋友私下里谈一谈,就是平时见到,一个一个是行礼的行礼,肃穆的肃穆,朱睿今天总算是抽出时间来会一会时永康和韦大昌,只是两个人都不动,也不让开来。
过了一会儿,韦大昌才说出来,觉得心底里一口浊气:“世子爷你出身高贵,还天天跟我们争这一点儿军功。”性子较为耿直的韦大昌是咽不下这口气了,兄弟们这样好,出生入死,一个碗里吃饭,居然这件事情瞒得铁紧。
韦大昌一说话,时永康也忍不住了,也是一腔怒火,我还对你说了相思你妹妹,你对着我把你未来的妹夫夸得象一朵花。问过朱睿是在京里长大的时永康想当然要对朱睿来问郡主的亲事,在京里长大的人应该知道郡主的亲事是哪一家才是。
“。。。。。。那一仗要没有世子爷哼,这军功就是我和老韦的了。。。。。。”两个人一人一句把朱睿指责一番,中间无意中两人分开给朱睿让了一个位子出来,倒是没有发觉到。
世子朱睿坐下来,一左一右两只耳朵灌得满满的,抱膝坐着只是笑听着。说到最后才意视到世子已经坐在身边,与自己身子贴着身子,象以前一样,可以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时,时永康和韦大昌才放声大笑起来,拎起来拳头捅过去,待要打到朱睿身上时,才停了一停,互相看了一看,毅然地这一拳打下去,这才又放声笑起来,感觉又回到了以前还是沈睿将军的时候。
两个月以后,南平王班师,回来的时候朱宣更是悠闲了,身边伴着女儿,父女两个人看了一路景色。
来的时候是秋天,回的时候是初冬,天上下起来小雪,红衣貂裘的端慧郡主手里扬起马鞭子,不时地让父亲看这里看那里,也不时地有清脆的笑声发出来。
再往前面看一看,世子朱睿端坐在马上,取代了父亲的位置行在中军中,回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就是朱宣和女儿,两位小王爷也陪伴着父亲,引他开心。
“母亲一定是高兴的,”端慧郡主笑吟吟,又让父亲看一只雪地里刚跑过的小兔子,刚指着让看:“父亲,看那只兔儿,见过多少灰兔儿,这是一只白的。”跑在雪地很是好看。
再就是娇嗔地看着哥哥们:“不许射才是。”两个哥哥刚举弓箭又放下来,朱宣看着笑呵呵:“端慧啊,昨天你还说烤兔儿好吃。”
“是好吃,”端慧郡主再对着父亲撒娇:“只是这一只不许射。”毅将军对三弟朱闵道:“幸亏我开弓慢,要是有父亲和大哥那么快,又要得罪端慧了才是。”
朱宣嘿嘿笑两声,这一次回去的路上,是儿子板脸主事,老子要当笑面佛了。时时回想起上阵父子兵,南平王梦里梦到都要笑几声才是,早就想好一堆话回去对妙姐儿。
一身黑貂斗篷的南平王,第一次没有身披战甲带着大军班师,而是打扮得象居家一样修饰整洁,看一看身边如宝似玉的女儿端慧,红斗篷下是明珠一样的人儿,再看看左边走着的第二个儿子毅将军,诸子中生得最好的一个,只是个性跳脱,虽然衣着整洁倒不爱过于修饰,已经足够面目俊美,毅将军觉得我全然不需要。
右边是第三个儿子朱闵,头上是碧玉冠,这种花哨的东西,朱宣年长了是不敢戴出去,怕人说学少年,看到三儿子这样的注重仪表,特地找出来给了他。再看看一身衣服,紫貂斗篷透着名贵,腰上一把长剑上也是古纹质朴。所以名声儿要越过毅将军,称为第一美男子。
“不知道胖倌在家里,有没有惹你母亲生气才是。”朱宣微笑说了这么一句。孩子们一起笑,端慧得意,对父亲道:“我也上战场了是吧,父亲回去要帮我作证才是。”不然胖倌又要说嘴。
这种时候无端要献殷勤地总是毅将军,而且不怕碰钉子:“我也帮你作证,端慧。”端慧郡主就要娇嗔:“我只要父亲作证。”吐了吐舌头的毅将军对朱闵道:“老三,眼前端慧只要父亲,成亲以后只会要别人,我们都是白疼她的。”
朱闵不慌不忙地对哥哥道:“至少外甥是要舅舅的。”朱宣听了越发地要笑,儿女们玩笑,老子也可以在一旁听听了,以前为了父亲的威严,心痒难搔想听一听也去乐一乐,却只有妙姐儿能跟着笑笑,南平王总算熬到可以听孩子们玩笑,而且在心里想着有孙子会是什么样?
王爷班师的消息送到王府的时候,妙姐儿房里有客人,是伴着薛夫人在坐着,今天没有尹夫人,只是两个人坐在房里说闲话儿。
薛夫人来到以后,妙姐儿先把胖倌放了风:“胖倌出去玩会子吧,”在小书案前写字的胖倌一人在家里伴着母亲这些日子,因为没有哥哥姐姐让他欺负,也老实不少。站起来对母亲道:“我去给母亲堆雪人儿去,母亲说雪象好看,我去堆一个短鼻子的。”
妙姐儿嗔怪儿子:“短鼻子的是猪,哪里是象,你这孩子,让你出去玩一会儿,可千万别又弄得一身是雪,父亲明儿就到家了,你要是生病了,母亲怎么见父亲。”
“我不会,”胖倌从小儿就是肿屁股才趴床上,生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对母亲许下海口,这才道:“那我堆一个长长鼻子的象去。”这才出去。
坐在下首的薛夫人不无羡慕:“小王爷看着就让人喜欢,我们家那孩子,就是薛将军回来也是要说我太娇他了。”
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