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正岩看着亲随们出去,这才接过王爷的话:“王爷不用担心,朱喜将军,苏南将军,霍老将军都回来了,张琳将军,廖安将军,周亦玉将军处都有人来。现在只有钱德将军和匡文超将军们没有回信。”王爷从昨天就开始忧心,让人出去打探,让他们不要跑得太远。
在书案后坐下来,大帐里只有朱宣和几个幕僚在,一下子显得空旷许多,朱宣只说一句话:“回来就好,有消息也好。”就是没有消息的人让人担心,这样的雪天,马蹄印一会儿就被雪盖住,一旦被人围住,也是别人的好饺子馅。
走出营帐来,南平王看一下天上的大雪仍然在飘,朱寿出去找钱德和匡文超,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也没有消息过来,朱宣一样是担心。
正在午饭时候刚过,军中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羊肉汤的气味,想想妙姐儿这孩子说的:“包饺子也是羊肉白菜馅。”朱宣唇边又有笑意,等打完仗,好好带着妙姐儿回去吃她喜欢吃的,妙姐儿还是喜欢去那个波斯人的小酒店,说那里去习惯了觉得亲切的很。
晚上这顿饭也没有吃成,到下午的时候,在医生帐篷里就可以听到又传来的喊杀声,不管是沈王妃还是若花、如音,都已经听习惯。
外面开始乱的时候,士兵列队准备迎敌,一有敌情先做好伤病员,粮草辎重撤退的准备。隔不了几天就是一仗,不是别人打过来,就是这里打过去,时时都有伤病的人。
帮着医生在收拾包裹,如果要走的话,拿起来就走。妙姐儿和若花、如音都是一醒过来身上就东西都带齐,说一声走跟着就走。
来回报信的乌珍比传令的兵回来的还要早:“王爷让后军先撤呢。”大家听了只是手里的速度加快,一点儿慌乱都没有,有条不紊地撤出营寨,已经想不起来这是第几次。
但凡来攻营,总是三次里面有一次要撤出去。营外大雪漫漫,,雪都是齐膝深,马是乌珍在带着,三个柔弱女子也帮着担架或是车辆扶一把,这样的雪真是难走,对方攻过来也真是不容易。
妙姐儿回头看时,又是一片人潮喊杀声,再往前面看一看,有一片小树林,是准备撤到那里去。
走在后军最前面的是徐从安,一直护卫后军的就是徐先生,粮草辎重都在最后面,伤病的人在中间。
还没有到小树林,树林中一片雪乎乎的人杀了过来,这里埋伏的有人,想来是事先看好了地形。
身上一片雪,手里雪亮的马刀,猛然看去如果是眼神不好的人,真的是分不清楚哪里是雪哪里是马刀。
后军就此停顿在这里,乌珍和后面赶上来的朱禄只护着王妃,有几次眼看着雪亮的钢刀就在眼前,都被护卫王妃的人奋力格了回去。
然后敌军突然一阵乱,朱禄立即大声道:“王爷来了。”妙姐儿顺着朱禄的喊声看过去,身上在这种时候总是有血迹的朱宣带着人冲过来,这样的雪刚才走在雪地里帮着扶一把车子,觉得脚下都是难走的。
看着朱宣带人过来,却是疾风一样,手中的银枪一枪挑一个,没用多大的功夫就到了妙姐儿面前,看到妙姐儿安然无事的坐在粮草车上,这才回身继续杀敌。
北风卷着飞雪在地上肆漫着,沈玉妙在这乱军混战中看着朱宣在厮杀中的身影,唇边含笑目不转睛地看着朱宣,自己深爱他,是早就发觉的,在此时此地,更觉得爱得不能自拔。。。。。。。
天地之间飞雪弥漫,沈王妃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亘古以来就有这样的一个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为自己遮风挡雨。。。。。。
直到结束战斗,朱宣骑着马赶到妙姐儿这里来,看着这个孩子痴痴的看着自己。这样的大雪寒冷天气,在这野外,南平王额头上冒出汗水,是刚才拼杀的汗水。而心里则是温暖贴心无比。
此时的妙姐儿看着格外地漂亮动人,坐在那里只是一身战甲,看着却象是羽衣飞舞的雪中精灵一样。
两个人在这雪地里眼神对视了,朱宣带马过来,含笑低声道:“傻孩子,是冻傻了不成?”就这么看着表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象是看了很久。
妙姐儿嫣然含笑,双手习惯性的去弄衣带,却只摸到冰凉的战甲上面,这才醒了醒神,也是含笑低声回朱宣的话:“多谢表哥。”这才顺便看到朱宣手里还拎着的长枪,枪尖下滴滴地往雪地里滴着血,每一滴血滴在雪地上,就象是开了一朵红色的鲜花。
身后来人才惊醒夫妻两个人在这战场上的爱慕,一共来了三个骑兵,分别是周亦玉,朱喜,苏南那里来的。
“苏将军就这股兵象是急着要回家去过年,没命的打,让王爷中军小心才是。”这骑兵报信来晚了,可是传达一个消息,就是苏南那里也正在拼杀。
朱喜和周亦玉都是求援的:“周将军杀退敌兵,抓了一个吐蕃将军,可是会吐蕃的翻译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受了重伤,请王爷请一个翻译过去,象是这将军知道很重要的事情。再就是请王爷派一个医生过去,不要医术很好的,只要能帮一把手帮忙包扎、止血抓药的就行。”一仗下来,倒是伤了不少人。
朱喜那里也是一样,也是只要会包扎的医生就行了。朱宣听完,妙姐儿从粮草车上跳下来,一下子站到及膝的雪地里去,对朱宣请命道:“表哥,我们可以去。”若花和如音也都走过来,乌珍也哇啦一句:“我去翻话。”
“等一下,表哥和你一起去。”朱宣又等了一下,霍将军处也有兵来,几处营寨同时被偷袭了,还有两位将军到现在踪影全无。
站在雪地里就地整顿一下,王小虎这才过来回话:“王爷,破的地方修补好了,请王爷回营。”这些人真的是很厉害,抛绳子也很准,先是火箭烧一会儿,然后就是绳子抛过来一拉,营寨就要破几处。
朱宣已经觉得自己有一点儿思路,对王小虎道:“我去周亦玉、朱喜和苏南那里看一看,我觉得有点儿不对,要么就是他们把钱德和匡文超围在哪里了,怕我们去救援,这样没命地攻打,是我们要过年,他们又不过年。”
“末将点五千人给王爷。”王小虎赶快让自己的副手去点兵。朱宣不肯带,对王小虎道:“我的亲随五百人就行了,朱喜和周亦玉,苏南那里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你这里也要小心,如果是怕我们救援,还会有敌兵过来。”
王小虎只能看着王爷王妃带着只有五百人走了,身后的副手只能吐吐舌头,王将军又没有阻拦成王爷,半个时辰的路,敌军刚退不久,路上要是遇上那就是一场苦战了。一向护卫王爷的中军是个好差事,也是个苦差事,最让将军们头疼的不是打仗就是拦不住王爷。
“看什么看,快去做事去。”王小虎对着只是看着自己的副手们瞪起眼睛,老子不就是没有本事拦王爷吗?这个。。。。。。王爷一向是胆大,在我前面的中军将军们不也是拦不住。
雪地里朱宣带着妙姐儿等一行人先往周亦玉那里去,一路上在思考是钱德被围,还是匡文超被困。到了周亦玉那里才看到朱喜也在。
进营门前先问了一下,才知道从自己中军退后的吐蕃人直接到了周亦玉这里,真是不要命的打法,不知道疲累一样的轮着打。
朱喜索性把自己的人都往后移动,一队方便去帮苏南,一队自己带着来帮周亦玉。看到王爷进来,周亦玉点齐军官们一起围在帐中议事。
“钱德应该是沿着这条线去的,如果一路败退那就只有退向伊丹的营地。伊丹一向是和噶尔东扎营在一起,所以钱德应该还在草原上移动才是。刚才来攻打我们的人就是噶尔东。”周亦玉手指在地图上对王爷道。
现在只有一个人让人担心了,朱宣眼睛在地图上移动:“匡文超呢,如果他被人围起来只能往左贤王那里退。。。。。。”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把那个吐蕃将军带来,再请王妃过来。”朱宣让周亦玉把俘获的吐蕃将军带来,再去医生帐内请妙姐儿过来。妙姐儿是一到地方,就和若花、如音去给医生帮忙,至少简单的草药现在已经看得懂会抓。
这位俘获的吐蕃将军证实朱宣的猜想,一队汉人被围起来,象是人数也不多了。妙姐儿翻译完以后,看着表哥沉下脸来,此时无人可派,苏南处有霍将军处都有战事。
离匡文超最近的地方只有周亦玉这里。周亦玉近前一步道:“王爷,我随你去。”也只能这样了,朱宣点点头再看看朱喜:“你也来。”
有了这近三万人,朱宣觉得救得出来,一旁是两道关怀的眼光看过来,周亦玉和朱喜都去,人应该是不少了。
当着这么多的军官们说话,妙姐儿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可还是说了出来:“表哥,我也去。那里一定也需要人帮忙包扎,我们再带着伤药去,也许会。。。。。。”说到这里脸一红,低声道:“需要翻译。”
沈王妃无事为了和乌珍说话,一口吐蕃话说得流利之极;在军中找事情做,可以认得出来简单的治伤草药,觉得自己去应该是可以帮忙的人。
“好。”朱宣点头,妙姐儿去是很能中上用场的。当下点齐周亦玉和朱喜带的人,伤兵全部有兵护送,能打的兵是整个营寨拔营而起,一起去找匡文超。
只要能救,南平王不会抛下一个人。整军刚刚待发,又有军情来报:“张琳将军处也都有敌兵来袭。”
“这些人都在这里,匡将军那里就暂时没有事情。”南平王传下军令来:“令各处的将军全歼来犯的敌人,我们去救匡将军就容易得多。”然后一带马:“走。”大雪纷飞北风肆虐中,南平王带着这一队人往匡文超可能在的地方移动。
大雪地里虽然有蹄印,过个半天就要会被雪埋住,还没有走半天,又有人来寻周亦玉,脸上的汗不知道是跑马跑出来的,还是急出来:“许大人。。。。。。”
周亦玉抬手就是一马鞭子,打在士兵的盔甲上就是一声响,然后才厉声道:“许大人怎么了?”士兵这个时候才说出来:“许大人押运粮草过来,路上遇到吐蕃兵,被围起来了。”
“你去”朱宣当机立断地对周亦玉道:“给你一万人,粮草最重要,这一片都是吐蕃兵,不知道哪里就会出来一股,人少了不中用。”余下还有不到两万人,朱宣觉得也还可以将就。
漫漫大雪中,就是辩认方向也困难,全仗着有经验丰富的向导和老兵,第二天夜晚时在一处树林里安歇时,身后是篝火一片,朱宣和朱喜朱禄站在一起低声在说话。
“这势头不对,我们一路行来,一队吐蕃兵也没有,这条路这么容易过来,匡文超也不是个傻蛋,难道不知道向我们靠拢,”朱宣在第二天走了一天,怎么想怎么不对。
朱喜和朱禄一边一个手里执着地图打开,朱宣在地图上又指点一下,心里一个想法陡然而起:“如果我们身后有人,等我们赶到匡文超那里,我们也被围上了。”
看一眼朱喜也是有这样的担心在眼中,朱宣继续道:“周亦玉那里抓到的那个吐蕃将军说出来,左贤王与北平王相抗衡的军队,可能会调过来,他们今年的矛头就是冲着我来。”这样一想,朱宣再沉思一下,让人喊来乌珍。
天黑下来的时候,树林里除了篝火有光亮,再就是黑暗得有如隐藏怪兽的树林。朱宣站在树林外交待乌珍:“你骑术好,快马回去把这信送给徐从安或是送给你能找到的哪一位将军都行。让他们快来。”
如果我身后是有人在合围,那么将军们那里就不会有太多人。朱宣早已经想过,语气温和地对乌珍道:“王妃的白马给你,再点五百人给你,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只管往前走。”
答应下来的乌珍却是不肯骑白马:“王妃习惯,我有马。”朱宣心里宽慰,可还是不同意:“王妃有我,这营里最快的马就是我的马和王妃的白马,你这一去身上有重任,记住,一定要把信送到。”
看着五百人护送着乌珍离去,朱宣心里只是没有底气,走到扎好的营帐里来,这营帐也不是在安乐地方的大帐了,只是普通的营帐,妙姐儿坐在里面正在等着自己,看到朱宣进来,妙姐儿先是一笑:“表哥。”然后就不再说话。
满腹心事的朱宣走过来握住妙姐儿的小手放在唇边哈了哈暖气,两天握着马疆在雪地奔走,虽然手上也有护具,可妙姐儿的小手上已经起了一块冻伤,红红的硬硬的一块在白晰的手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第二天起来,不见了白马的妙姐儿问也没有问,朱禄把乌珍的马牵到王妃面前来,看着她上了马,跟在王爷身后,大军依然是象前开拔。
茫茫雪地上,南平王带着手下这一队兵按着匡文超可能出现的路线,在左贤王的驻地附近寻找自己丢失的人。
到了下午又是一个惊人的消息,朱宣带着军官们正在看路线:“匡将军如果是被人封住退路,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不会超过一百里。”
刚说到这里,朱禄半抱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过来,还强撑着眼睛在回话:“我们遇到大队的敌兵。。。。。。。乌珍姑娘不见了。。。。。。后面跟着有敌兵。。。。。”然后就晕了过去,这个时候也有探子来报:“大队的敌兵过来。”
前面是左贤王的营寨,身后是大队的敌兵,眼前不能再等,朱宣立即命令上马:“找到匡将军,和他会合。”
再命朱喜:“分一队人在这里迎敌,我们去找匡将军。”等到出发的时候,朱喜依然在朱宣身边,对王爷解释道:“奴才要跟着王爷,护卫王爷,后面分出一半的人,带队的是我的副手,王爷只管放心,找到匡将军再回头来跟他们会合。”
半个时辰以后,已经听不到身后的杀声阵阵,而前面出现了一座营寨,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敌兵,一面大旗高高的挑起来,上面是一个“匡”字。
找到匡文超的营寨,朱宣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这四周看着没有敌情,匡文超还在这雪地里呆着,只能说明敌人真的是准备打援兵,事实活生生的再一次证实南平王的猜想。不管眼前有多糟,还是先进营寨再说吧。
这样的一队人只时只有几千人,看一看匡文超的营寨,朱宣心里更沉了,这营里不会超过两千人,还在这里能活着没有被人一锅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大圈套,已经钻进来。就算是南平王知道这是个圈套也会来救,不过如果是早一点儿知道,或许会点齐军马过来。
“王爷亲自来了,快开营门。”朱禄当先一马打马到营下喊话,营上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朱禄在外面就开始骂:“混蛋,王爷到了,快开营门”
营门这才打开,朱宣当先进了营门,就看到四面有人都走出来看:“果然是王爷来了,”
“是王爷亲自来了,王爷来救我们来了。”再看看身后的军马,只有几千人,不过还是给这一股濒临绝境的人们带来一丝希望。
几个军官走出来,匡文超却不在这里。朱宣站在营中就开始发火:“匡将军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匡文超出来”
为首的一个军官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和犹豫,正在想编个什么话出来回,一道寒光一闪,已经架在他项下,朱宣脸上也是狞笑:“老子现在就要见到匡文超,”
王爷剑一出鞘,反应很快的朱喜朱禄和护卫们一起弓箭上弦,朱宣冷笑道:“军中哗变老子见的多了,这一会儿老子要活人,死的匡文超不要。”
一滴鲜血在剑上出现,朱宣把剑逼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