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还是呵呵笑了道:“夫人起来听朕说话吧。”慕容夫人这才站了起来,用袖子拭了泪,就是皇上看了也觉得奇怪,这个五十多岁的西昌侯夫人保养上面是很得法。
“南平王的折子,今儿一早就递上来了,南平王朝之栋梁,屡屡遇刺,朕也不能放过这种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告诉南平王了,让他可以相机处事。”皇上慢慢说来,慕容夫人白了脸,可以相机处事,以南平王的个性,这一次又要牵连到别人进来了。
“皇上,”慕容夫人急忙道:“南平王打仗可以,人却不是一个好人,皇上让他相机处事,我家里又不知道会被搜几次了。”
皇上看了花容失色的慕容夫人道:“夫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家里没有奸细,搜了搜不出来的。”
打发了慕容夫人走了,皇上对了朱宣的折子突然笑了,南平王不是一个好人,当然不是,能干之极,精明之极的南平王是一个聪明人。
想想自己的线报说上来的消息,南平王的小王妃一向最是观之可亲的那一个,今年也同了南平王的旧相识们斗了一回法。皇上看了只是呵呵笑。
南平王四个孩子,南平王妃年青漂亮,南平王外面依然如故,跟他以前也没有什么改变。想来是封地上拘得紧了,一到了京里就散散闷了。左拥右抱,玩得不亦乐乎。
位高爵显的南平王今年三十五岁,正是男人的好时光,边境还有仗要打,南平王还会有战功,而南平王的爵位却无法再升了。
新生的那一对龙凤胎,皇上在高阳公主的园子里已经见过了。端慧郡主一生下来就请封了,而一天生下来的闵小王爷却还没有。
长子封了世子,次子封了将军,南平王的这三个儿子,他自己没有请封,皇上也装作了看不见。
朱宣自己心里也清楚,皇上心里也清楚,满床笏后是南柯梦,再加上南平王正在壮年,三十五岁,精明强干的南平王蒸蒸日上之时。再立身谨慎,别人只能觉得他只有篡位了。
能干,不是个好人,包括是他自己妻子的沈玉妙有时候都会这样想了,何况是皇帝。此时的皇帝想起来了自己还是皇子之时,何等的谨慎,为了什么,为了想当皇帝。努力辛劳,都是有目的的。
月盈则缺,这是自然规律。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西汉末年,王莽未篡之时,位极人臣了,仍然是谦恭、俭朴、忠诚、克已等种种美德未曾稍减。
以后,王莽“翅膀”逐渐丰满,终于在朝野一片称颂声中露出其庐山真面目,毒杀了十四岁的平帝,挑选了二岁的刘婴做儿皇帝,自己当起摄政王,还嫌不够,最后干脆自己篡汉,做了十五年的皇帝。
皇帝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往外看了院子红如火的枫叶。四门上的将军都是南平王军中的。朕的性命都交给了他。
汉代霍光,一开始又是何等的谨慎,后来把持了朝政,群臣有事,先请示了霍光,再去告诉汉宣帝。
想想南平王除去了官服,还是一个浪荡公子哥儿,依然无故的放荡着。皇上用手抚了抚额头,封地上又新开了一个铜矿,今年铸了不少铜钱,铜器。
再回身来看了书案上南平王的折子,几乎算是声泪俱下了,一一申诉了自己十几年征战,十几年的辛苦,在封地上妻儿被行刺,何等心伤。皇上微微一笑,让他相机行事吧,不就是想出一口气去。
几年前在南平王被查时,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今年南平王回京来,想必是一个一个害怕得紧。
眼前出了行刺的事情,正是南平王还手的好机会了,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去。
想想刚才慕容夫人也来哭诉,由她而想起了晋王。命南平王安抚了那些“绿林好汉”,皇上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告诉晋王,让他一个人好好再苦恼思索去吧,这个脓包消了肿,晋王皇弟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很难以解释吧。
“表哥,”沈玉妙一大清早起了来,就听说了朱宣遇刺的消息了,饭也来不及吃,就来到了书房。
朱宣进了宫这才回来,就看了妙姐儿迎了上来,不顾旁边还有人,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凝视了朱宣,然后突然哭了。
“妙姐儿,”朱宣抱了她往书房走,一面安慰:“表哥不是好好的。昨儿那吐蕃人被我吓了一跳,他们看到我衣着整齐,压根儿就没有睡着,真是吓得不轻。”
沈玉妙依然泪眼婆娑了,道:“你,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我担心死了,要抓他们让人去抓好了,何必要自己去当诱饵。”
朱宣笑道:“表哥天生就是一个好诱饵。”沈玉妙又看了朱宣一眼,然后又捶了他一下,哭道:“人家担心你,你就会欺负人。”天生就是好诱饵,这话还要直白的说出来让人听一听。
看了妙姐儿在怀里哭个不停,朱宣又笑道:“难怪古人说梨花一枝春带雨,原来表哥不喜欢看妙姐儿泪眼,这一会儿看了好看。不过妙姐儿,这是秋天,你哭错季节了。”
沈玉妙破啼为笑,在朱宣手上狠狠拧了一下道:“你还跟没事人一样。以后不许出去了。”让人担不完的心。
两个人相对看了笑,一个满面笑容,刚从宫里得意回来,可以相机从事了,以前对我落井下石的人这一下子可以好好会一会了。
一个是泪眼带了笑,看了朱宣什么事情也没有,而且还能说俏皮话,从早上一听说了,这才放心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朱宣是不会当一回事的,我天生就是个好诱饵,这句话没有说错。他看了妙姐儿擦了眼泪,放了她站好了道:“进去看你的书。”携了妙姐儿的手进了里间来。
然后看了她看书写字,偶然看到妙姐儿走神,脸就拉了下来。
下午客人们纷纷而至,太夫人房里,老侯爷房里也人来人往,都是借了这个机会来买好的。
沈玉妙房里坐的是韩国夫人,正在说昨夜的事情。从朱宣嘴里是听不到的,沈玉妙借了韩国夫人来探问的时候问了出来。
两位前不久还互相看了不舒服的夫人坐在了一起说这件事情。
“王爷昨夜是宿在花夫人处。”说到了这里,韩国夫人尴尬的看了沈王妃笑了笑,看了她并没有什么芥蒂的回了一笑,才继续说下去:“听说这几夜在外面,都是不解衣服,只是在养精神,现在知道了,是在候了刺客。。。。。。”
沈玉妙听完了,对了韩国夫人一笑,然后往外面喊了如音进来,当了韩国夫人的面吩咐了如音:“把昨儿得的那一架插屏给花夫人送去吧。”
如音答应了出去交待了朱禄送去,沈玉妙这才看了韩国夫人笑道:“多谢夫人讲给我听。表哥是不会讲的,全然不管别人在心里白担了心。”完全一副妻子关心丈夫的口吻。
韩国夫人再来,当然是想修好了,想想昨天下午在街上看到了铁将军夫人和沈王妃在一起。韩国夫人当时就猜了出来,铁夫人以前求过自己的事情,她求到了沈王妃面前去。
铁将军一心缉盗,常年不在家,没有女色上的心。而铁将军夫人买了院子,又买了两个丫头,知道的人不少。一听了都猜了出来是打算送给王爷的。
想调回京里来,只能求王爷,今年是王爷暂管了京里的治安。可是这院子被沈王妃中间拦下来了。这个醋坛子,这个名正言顺的醋坛子。
韩国夫人就有了修好的心,借了来探问王爷遇刺的事情,来看了沈王妃。果然今天和她言笑甚欢。看了她还有点儿良心,让人送了插屏去给花夫人。
想想她在王府里深宅大院,王爷外面遇刺,陪在身边的都是夫人们。韩国夫人心里这样偏颇地想了,可是还是不走,只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朱禄回来复命时,花夫人也跟着来道谢,看了笑容满面的花夫人,沈玉妙是真心的感激了,第一次和表哥的这些夫人们大家是真心坐下来只随便说几句。
房里一片轻笑声,坐在廊下的如音往院子门看了,朱宣漫步着往房里走来。
看了朱宣进了来,花夫人和韩国夫人是站了起来行了礼,半天没有见到朱宣的妙姐儿独笑着走了过去:“表哥。”又用双手搂住了的朱宣的脖子。
两位夫人看了王爷温柔的笑了低了头搂了王妃,笑道:“我来看看你在房里做什么。”然后看了两位夫人,又跑来说什么,说行刺说别的,我都不喜欢让妙姐儿听。
南平王时有矛盾,一会儿要自己的小妻子只听好听的;一会儿又希望她能上殿去理事,所以最矛盾的其实是他自己。
两位夫人知趣的告辞了,沈玉妙双手还搂了朱宣脖子,笑道:“我也在想表哥呢,刚才问了,说书房里人多得很。”
朱宣低头在妙姐儿脸上亲了一口。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忧喜(十七)感谢盟主
第四百九十七章,忧喜(十七)感谢盟主
朱宣搂了妙姐儿刚要说话,丫头们在外面回话了:“孔妈妈来了。”沈玉妙这才想了起来,从朱宣怀里挣脱了开来,笑道:“我忘了对表哥说一声了,我让孔妈妈带了龚氏来了。”
龚氏?超过了十年的事情了,朱宣还真的想不起来姓什么了。看了妙姐儿直白提醒了:“就是那五两银子。”
然后笑嘻嘻看了朱宣恍然大悟的样子,孔妈妈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先是一个人进来的,笑道:“奴婢按王妃的意思,把龚氏带来了。”
听了王妃对了王爷笑道:“我有话对她说呢,表哥这一会儿回来了,正好陪了我。”朱宣点点头,先回到锦榻上坐了下来。
孔妈妈急忙上前一步,扶了王妃也在榻上坐了下来,沈玉妙这才含笑对孔妈妈道:“带她进来吧。”
孔妈妈答应了出去了,妙姐儿才笑着看了朱宣道:“上午我把这事给忘了,下午让人去看了表哥,总是有人在。”
朱宣看了妙姐儿明丽飞扬的面孔,哦了一声。房外有脚步声响,孔妈妈带了一个妇人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跪了下来磕头:“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龚氏在家庙里住了十年,管家庙的人也是清楚的,美其名早照顾,其实是看管了。她可以不干活,不种地,只是每个月领五两银子去,虽不富贵,和周围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人相比了,也可算做小康。
只有她的母亲一人来陪伴了龚氏,岁月寂静过了十年,对于歌女出身的龚氏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惩罚。
妙姐儿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儿,看了面前跪伏了的这个人,一身青衣还算得体朴素,笑着说了一句:“你起来说话吧。”
龚氏这才站了起来,眼睛惶惶不安地看了一眼王爷,他端坐在一旁没有什么表情,再看了笑容明媚的沈王妃,是亲切的笑容看了自己,不知道是祸是福。
朱宣听了妙姐儿对了龚氏说话:“今天喊你来,我有话对你说。”妙姐儿原本是想好了的,待到看了龚氏抬起了面孔,面上略施了脂粉并不过于浓艳,但是也遮盖不了脸上眉间的病容,带就了身体不好的样子。
龚氏听了王妃说话,忙低了头双手互握了,轻声回话了:“王妃请吩咐。”一眼看过去,几乎让人自惭形愧了,龚氏与情与规矩都要低下头来。
沈玉妙笑容满面了,款款道:“听说你身体不好,虽然要静养。我想了,也要有点轻闲的事情做一做才行,所以喊了你来,不知道你的意思是怎样的?”
龚氏几乎是高兴的,抬了头看了王妃一眼,脸上有了几分喜色,又低下了头恭顺的道:“听王妃的吩咐。”在家庙里整天吃了没事做,也是寂寞难过的过了这十年多。
朱宣依然是一动不动,一向好坐功。看了妙姐儿看了自己,笑道:“表哥,铺子里要人手,要一个厨房上的人,就是不会学学也会了,不然我替她想了,长天白日的可怎么过呢?”
龚氏听了王爷简短的一个字:“好。”就再也无话了,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只听了打胜仗,封王,权势渐高。有些儿失望的龚氏还是低了头,原以为是到王府里来做事。原以为是沈王妃觉得一个月五两银子白养了人。
妙姐儿噙了笑容看了龚氏道:“你觉得怎么样?厨上的活计你总是会的吧?”龚氏低了头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回话了道:“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铺子?”
王妃还没有说话,朱宣不悦地开口了道:“王妃吩咐了,去哪里都是去。”这个人我赎了身子养了十年多,难道不明白她是王府的奴才。
龚氏听了王爷不高兴了,赶快说了一句:“只是想问一声儿,回去带了母亲一起去,多一个人多做了活,好对了母亲说地方。”
妙姐儿含笑看了朱宣一眼,然后对了龚氏道:“地方呢,一会儿孔妈妈告诉你,那里有住的地方,你不用担心,在铺子里帮工是帮工的月钱,你一个月五两银子还有,以后一总从铺子里领了。”
听说了五两银子还有,龚氏这才又转为高兴了,听了王妃又交待了:“去了铺子里小心做事情,有了什么不好,我听了可是不依的。”
看了龚氏一一地答应了,沈玉妙这才笑吟吟地看了孔妈妈道:“妈妈带了她去吧,再交待了她,明天或是后天那房子收拾好了,就让她去铺子里。”
孔妈妈答应了带了龚氏出去了,妙姐儿这才笑着转了头看了朱宣,还没有说话。朱宣先开了口道:“要是跟我的人,这样话多,腿上的筋让她先断两根。”
沈玉妙微笑了,看了朱宣道:“就是这件事情,我没有先对表哥说,想来这样年青的一个人,一辈子就在家庙上那样度日了,心里想了为她难过。不如让她有些事情做一做的好。”
朱宣懒懒地拉了一个迎枕靠了,手在身边的榻上拍了拍,对了妙姐儿道:“过来坐这里和表哥说话。”
沈玉妙笑着先不过去道:“表哥你先别歪着,还要见两个人呢。”朱宣懒懒散散的看了妙姐儿的笑脸,也笑了道:“管你见谁,我都要歪着了。”然后问了:“你还要见谁?”
妙姐儿笑了一笑道:“给你看两个标致的人。”朱宣笑了一下道:“眼前不是有一个,还有更标致的去。”说得妙姐儿一笑,表哥最会说好听的哄人的话。
朱宣不肯坐起来,沈玉妙也不勉强了他,往外面喊了如音进来道:“去看看一会儿人来了,就直接带进来了。也该来了。”
如音往外面看了一眼,说了一声:“来了。”外面院门口朱禄领进来两个丫头来,如音笑道:“这是铁夫人送的那两个丫头。”
听了王妃对了自己笑道:“让她们进来跟了你,那房子我要安置了人。”一面看了歪着的朱宣一眼,闭了眼睛不知道是养精神还是装睡觉。
两个丫头领进来时,都有些傻乎乎,想来事先也不知道是被送给了谁。等到了进了王府才问了一声,接了她们的朱禄还有些不耐烦了:“南平王府,难道刚才从正门经过了,没有看到字?”
然后自己有些失笑了,想来是不认识字的。对了王妃觉得女人认字也不稀罕了。就是如音管了王妃房里的账目,没事也学着划拉几个字,只是背了人。
果然两个丫头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我们。。。。。不认识那匾上的字。”然后就不说话了。说了直接带进来,如音还是出去了,在廊下交待了一下规矩,才带了进来。
两个丫头依然是如明珠一样,妙姐儿笑着再看了朱宣,让你好好看看,表哥却在装睡觉。沈玉妙看了如音指点了她们跪下来行礼,笑道:“这是如音姐姐,以后你们跟了她学规矩,回去收拾了东西,明儿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