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一笑,得了王爷东西的人年年都不少。大人们也有,别说是夫人了,宫里的嫔妃也有呢,这个比方不能打。听了她说的也有理,再说同她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回头看了门房里的人不时的伸头看了只是笑。
朱寿接了过来放在了袖子里,没有完全许给她:“王爷刚回了京里,忙的很。这信指不定今天明天后天给的,我得找个空子才行。”
韩国夫人的丫头这才高兴了,笑道:“你想着给就行了,就说我们夫人想着呢。”然后又塞了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给了朱寿这才走了。
朱寿看了她离去了,袖了银票,这才想了起来,韩国夫人今年大方的很了,难道放债挣了不少钱。她爱乐爱玩开销大,以前打赏最多不过五十两,少了十两也有。今天一给就是一百两。朱寿嘿嘿乐了,女人年龄大了,怕王爷不和她来往了。一定是这个意思。
韩国夫人比朱宣小了几岁,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
门房里的人看了朱寿过来了,都笑得不行,一起敲了朱寿:“给的什么?去买些吃的喝的来,不然我们去知会王妃一声儿去。”
朱寿找个椅子坐了下来,一面伸了头往外面看,笑骂了:“你们这起子嘴脸,也能到了王妃面前。”门房上的人还是笑着敲了朱寿:“见不到王妃,告诉王妃的丫头也成。”
磨了朱寿一会儿,被磨得不行了的朱寿袖子里取出了半两一小块银子,丢了下来笑道:“去打点酒喝吧。这人老也不来,我要先进去再来。”
耳边听了门房里的人高兴了,分派了人去买东西来吃。朱寿好笑又好气,是几时这些人都能来敲我的酒了。
进了书房里来,王爷面前坐了两位大人,正在说话。看了朱寿一个人进来,先住了语声看了看朱寿。
朱寿忙回禀了:“大人还没有来,我怕有使唤,先进来看看。”然后把王妃的差使先办了,压低了声音:“王妃让奴才送出来的。”
朱宣接在了手里,当了这几个人的面就手打开了,看了看笑一笑,这丫头回了两句情诗,虽然幼拙,写得真心。表哥看了只有心里喜欢的。重新折好了袖了起来,再看了朱寿道:“再去看一看吧,初到了京里,也许路不熟到的晚也是有的。”
朱寿答应了,重新又出去了。看了门房里这一会儿已经买来了瓜子咸蛋等下酒的东西,还有一点儿猪头肉,朱寿也不客气,我出了银子,当下坐了一面往外看了,一面吃起来。
沈玉妙看了朱寿送走了自己的情信,一个人回到榻上坐了,双颊晕红了,这是我第一次写情信。表哥看了,会不会说我写得不好,不管了,写给他就很不错了。难道表哥只喜欢写不喜欢收?
拿了一本书坐在锦榻上看了,如音、青芝带了小丫头们象平时一样都进来了地上坐了各自做针指,一面陪了王妃说闲话。
两只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猫,白雪与黑炭这一次回京里来才得了沈王妃的青睐,偶然会玩一下。但是小郡主和闵小王爷在面前的时候,怕猫抓了,从来不碰这两只猫。
此时一双儿女去了庙会上,再看了白雪一身白毛,两只眼睛一只碧蓝,一只有些发青。而黑炭也是一样,丢了书让小丫头抱到了榻上玩了一会儿,抱猫的小丫头站在榻下笑道:“我想着,王妃闲了的时候还是会重新喜欢这两只猫的。”
引了房里一片轻笑声。外面廊下喂鸟的丫头回了一声:“二夫人来了。”小丫头们丢了针线,早早的打起了帘子来。
方氏在房外已经看到大嫂逗了猫玩,这一会儿丢了猫在锦榻前站了起来接了自己,忙脸上带了笑容道:“大嫂不用接了我,我又不是外人。”
再看那两只猫,笑道:“养得这么肥,看了就喜欢。”一白一黑两只猫都是肥头大耳的。想来是冬天寂寞人暖床最好的。
两个人坐了下来,丫头们仍然是地上坐了小杌子做针指。青芝给方氏倒了茶来,笑道:“二夫人,请用茶。”看了方氏一眼,微怔了一下,二夫人眼底有青黯,象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看了青芝重新坐了下来,妙姐儿与方氏说了没有两句话,也看出来了她精神不佳,说话吞吞吐吐,欲语又止,再看了看丫头的样子。就对了如音使了一个眼色,看了她们一起退出了房去,才与方氏有一句没有一句的慢慢说了话。
每天上午的时候,如果是不会客,其实比较悠闲。太夫人上午要问一问家事,再照看了孙子们,很少会主动喊了媳妇去房里。
方氏来以前特地先让青桃来问了大嫂房里有没有客人,又去了门房问了,昨天有没有约了今天来拜的贴子,这才找了来。其实是有话说的。
如音带了丫头们出去了,沈玉妙随意的说了一句:“表哥说过几天让花儿匠进来呢,帮了我们整院子,原说让丫头们去对你和三弟妹说一声儿,我一早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喊了如音进来,让她去说了。
房里再对了方氏笑道:“你的院子你要怎么收拾一下,只管想好了,等花儿匠来了,一一都告诉了他,让他再帮了拿个主意去。”爱花的人也有方氏。
方氏道谢了,碰了茶碗喝了口茶,停了一停还是说了出来,是满面羞惭了不好意思:“夜来想了一夜,不敢想能跟大嫂攀比了,只是二爷这个人,也是个念旧情的人。房里两位姨娘又不象大嫂房里的姨娘那样懂事。
时不时就会到了二爷面前,大嫂也是个念书的人,卧榻之边,容不下别人。不是我不容人,只是还没有孩子,心里总是不放心。”
沈玉妙只愕然了一下,就恢复了常态,耐心的听了下去。方氏继续道:“人人都说大嫂是个能耐人,大哥那样的人,心也只在大嫂身上。请大嫂帮我出个主意吧,这话说出来其实是羞惭的,只是不说出来又闷得人实在是不好过。现在有了大嫂在身边,所以就来讨大嫂给出一个主意去。”
说完了第一段话的方氏脸红得不行,昨天晚上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为什么大嫂房里没有人,王爷外面有人,去外面好了,至少眼前清静。再说王爷当了人从来对大嫂如掌中宝。方氏想了一夜,或许大嫂能给我一个主意。
没有想到会有人把自己当成“诸葛亮”的沈玉妙心里实在是同情又心疼了方氏,可是她和很多的人一样,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
事情是顺势而为了,走马章台的人多的是,象表哥这样的人的确是不多。好象没有遇到过第二个。房里没有姨娘,可是差一点儿就联姻了,联姻进来的郡主比朱明房里的姨娘要厉害多了。
想想托了表哥,认识了那几位各式各样的郡主,人人也都有可怜去处,不比眼前的方氏心里更好过。表哥位高权重,要认识只是这些郡主夫人们。
昭阳郡主自小耳闻目渲,不得不有心计;山阳郡主没有得力的家人,不得不可怜;淮阳郡主事后偶然听了一听,寄淮王篱下,空有一个才女的名声,只是淮王手中一枚棋子;提起来就牙根发痒的小妖女丹阳郡主如果养在别人家里,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人人都羡慕我,我也有我的难处,我的不容易。如果我是昭阳郡主,或许我不会有太大的野心,那一年满朝青年才俊给她挑,非要好生生的招惹三个异姓王,弄得北平王妃与靖海王妃偶然来个信,还是对她成见满满。
小蜀王不成才,与山阳郡主又何干,赔了封地还不算,还要赔上亲事与名声的,想想也是从小教育而成,为了家族,为了小蜀王能地位渐高,也是可怜。
唉,我心心念念一提起来就不喜欢的淮阳郡主,也是自幼丧父,可能是从小就长得容貌不俗,孤儿寡母,寡妇失业的,养在了淮王府上,只可恨她是枚棋子,随了淮王摆弄也就是了,怎么能妄自对没有到手的表哥动了心思。可恨又可恼,还不是你的呢。。。。。。
再想了,她一定心里苦,也盼了跳出来。。。。。。
“这件事情吗?”沈玉妙把思绪拉了回来,看了方氏可怜巴巴看了自己的眼光,把自己当成了救星。心底苦笑的沈玉妙不说话了,告诉她随缘随份,只怕方氏当我是在戏弄。她沉吟了。。。。。。
方氏的话今天一吐为快了,要大嫂管到兄弟的房里去,也要让她考虑一下。方氏接着道:“听说大嫂要为小郡主买园子,我想了今年园子一定是便宜的,我也想置办一下,一个有活钱生息,一个母亲大嫂都爱好景致,四时美景想请了家人一起去赏玩了。
二爷就说我有分家的心,我怎么敢有这样的心,在家里住着当然是舒服,再说父母亲尚在,怎么敢有这样心思,“方氏说着说着就掩面轻泣了,一时伤悲了:“我只是想有个孩子罢了,看了小王爷小郡主都可爱,我也想有个孩子。再求大嫂一件事情,大嫂平时看的医生一定是好的,几时请了来我也看一看,或许能早有孕。。。。。。”
方氏说着说着就语无论次了,一件事情没有讲清楚,第二件又出来了。今天上午遇到了这样一件难题,一早收到了朱宣情信的沈玉妙也心底渐沉了,象是我运气挺好,象是一直在走钢丝,好在我没有过份把握,也没有完全懈怠。
至少从此以后不会再一听表哥的花言巧语,就会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想到了这里不禁一笑,表哥有时候上演色诱,也很不错。
只笑了一下,赶快收了唇边笑容,方氏还在流泪。可是这个难题太难了,封地上还有两位姨娘呢,我也没有动过把她们赶出去的心。
沈玉妙委婉地开了口:“房里有姨娘,家家都有,自己想开一些。你要看医生,一会儿就让丫头们请了来,你要是闷了,我这里没有客,只管请来和我坐一会儿说说话。”
方氏住了泪,迟疑了看了大嫂,轻声说了一句:“王爷他。。。。。。对了大嫂。。。。。。”沈玉妙心底苦笑了,这苦笑只能放在心底,不愿意放在脸上给方氏看,这一会儿给她看了,她只怕当我在装假。
表哥今天晚上进不进房里来我还不知道呢。早上写了情信,哄了我开心,他一放了心,只怕又要去了外面推窗望月候了他的人那里了。我自己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呢。
“明哥儿一向是个厚道人,嫡庶有别,他也知道的。这样忧虑了,身子怎么能好,不如放宽了心养了身子,孩子也就来了。”沈玉妙态度一流,语气一流的温柔劝了方氏。
“你想有个园子,我觉得没有什么,钱不够我这里来拿,明哥儿那里,你再劝劝他,两个人多说一说,应该是能说得通的。”沈玉妙也不觉得方氏有个园子有什么。
劝解的话当然会让人好过一些,方氏一想了朱明昨天那些话,一夜恨他没出息,只知道守了王府过日子,全然不想到自己也要有些私产才行。
最后还有一件事情:“大嫂还有干的鹿血吗?找一些给我。有一个熟识的人家里有病了吐了几口血,说用鹿血最好。”是梁氏问方氏求的。
沈玉妙还真没有,笑道:“干的只有母亲房里有,”看了方氏的神色,笑道:“我去要一些来给你,不说是给你的就是了。”
送走了方氏,沈玉妙就喊了如音:“跟我去太夫人房里去。”带了人到了太夫人房里,太夫人这一会儿刚好正闲了,看了妙姐儿来了,很是高兴笑道:“我正想着你,你就来了。”
婆媳两个人坐到了一起,妙姐儿先说了一句:“都出去吧,我要和母亲说会儿话。”太夫人还在笑:“你又有什么私房话儿要和我说,不是说你表哥,就是要说孙子们。”
全然都不是,太夫人听完了,也是和妙姐儿初听的时候一样,只是沉吟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象朱明一听到方氏这样说,就一口否决了一样。太夫人觉得也透着点儿怪。
好象要分家的前兆一样朱明和朱辉都是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吃来用去一家人花来花去都是朱宣的。
现在长大成人了,自己手头有了私蓄就要置办私产,想来想去还是有点儿怪,家里样样都考虑到你们,不要你们的一分俸禄,你们长大了还是托了家里才存了钱,马上就要买园子。
太夫人看了妙姐儿倚了身边坐了,只是看了自己,笑道:“她要买园子也不是不行,自己私下里买好了,不是说了,收拾好了请了我们去。又多了一个玩的地方了。不过明哥儿不同意,我是不能去说这件事情,小夫妻自己商议吧。”
然后太夫人交待了妙姐儿:“这跟你有私产是两回事。”一家子人吃用都是儿子的,朱宣在外面给妙姐儿置办了多少,当然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也不能比不能说。
沈玉妙这一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微微颦了眉,象是有点儿奇怪,朱明朱辉长大成了人,家里的负担一分也没有,私下里存了钱就办私产,不知道表哥会怎么看。
然后是姨娘的事情,太夫人让人重新换了茶和点心进来,笑道:“我们说话儿,你们外面听使唤就行了。”看了太夫人那表情,象是要说什么事情。
拿了一块点心在嘴里慢慢咀嚼了的妙姐儿看了太夫人眉头微促了,象是在想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一样,等到太夫人开了口,果然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来往的亲戚们都说我对姨娘宽厚。孟姨娘和叶姨娘是我亲手挑选了的,所以对我也还尊重,当然跟别人家里那些狐媚子不一样。”
太夫人眉间的神色一直是沉思回味的:“那一年,我家里犯了事,我的年纪倒比你现在要小一些。一夜之间,家里来了多少兵,东西都抄走了,剩下的粗使东西都砸碎了。你见过你表哥的兵,你就应该知道当兵的有多粗野。”
沈玉妙点了点头,表哥一看了他的兵,眼睛里都能笑出来,象是再粗鲁一些朱宣才会喜欢。
太夫人仍然是沉浸在往事中,眼睛只看了几上那一炉沉香淡淡的香雾,轻声道:“我时常对了你表哥说,也要约束一下有规矩。我那个时候遇到的全是粗野的人。
抄完了重要的东西上了册了,余下的就一抢而空,粗重的就砸,看了丫头生的好的,在院子里没人的地方还要摸一把。我就亲眼看到了一个丫头哭哭啼啼的投了井。”
太夫人端了茶啜了一口,道:“树倒猢狲散啊,这话比自己虽然不中听,可是实在的很。”沈玉妙专心专注的在听了,已经猜了出来下面会是什么事。
“前几天僻了三间房在外宅那一侧给我们住了,说是等定罪。天天都有兵来骚扰,最后一天,说是定了罪,几个见过了我的士兵就不客气了,几个人就冲到了我房里来。是我父亲的一个老姨娘拼死护了我逃了出来,家里抄得一分也没有了,她贴身抹胸里藏了一点散碎银子给了我。。。。。。”
说到了这里,太夫人象是说不下去了,妙姐儿脸色肃穆了,站了起来给太夫人重新添了茶捧给了她。
太夫人这才一笑,声音恢复了爽利笑道:“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姨娘也是人。我以前也是不待见她们,摆姑娘的谱,这姨娘里头也有好有不好呢。
明哥儿和辉哥儿房里的人是我和孟姨娘看了挑选的。”太夫人说到了这里,看了妙姐儿笑了:“我给你表哥挑的也有,他自己不要有什么办法,只是外面野去,愿意外面找了两个来,我现在听了在家庙上还算安份。现在是你表哥当家,你京里房里没有人,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再不为这个操心了。”
然后轻声叹了一声笑道:“心都操碎了,不过才四个孙子。”沈玉妙忍不住笑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