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最高的是往日看起来的几个忠心的家人,平时最会甜言蜜语的说好话儿听。这个时候的声音就提高了八度,不再象是以前那伏低的声调:“请了大人出来问一问他,官都革了,家产都看着呢,我们的工钱可不是都放在一起看着,就是抄家产,也不能把我们的血汗钱都抄走了吧。”
拦了的人是往日耿直的几个家人,都是气愤的:“往日大人对你们不薄,现在就这么踩了。以前是你们自愿把余钱放到公中,好多生几个利息的,现在后悔了也没有,家产都被看了,这会子拿钱走,不是要人命吗?”再说家里也没有了。
上午接了圣旨,府里就驻了兵,样样都看管了,只是女眷们随身的首饰没有抄,别的一应东西都是不许动。
就是要分钱,也拿不出来。章严之老泪纵横了听了外面的吵闹声,墙倒了众人来推,自己还算有几个家人帮了扶墙的,是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外面越闹越凶了,夫人带了几个女眷们听到了动静也出来了,女眷们都是泣泪了,夫人深深叹息了看了章严之,然后就是一阵猛咳。
章严之上前去扶了夫人,为她抚了胸前,关切地道:“药没了吗?散碎银子还有,让人再去买了来。”
夫人拉了丈夫的手,只是疼惜的看了他。这时候院外吵闹声突然停了,听到一个人大声道:“章大人的事情还没有最后定罪呢,闲杂人等都回去。”
是自己的学生刑部的袁大人的声音,昨天去了刑部受审,袁大人依例回避了。
袁大人进了来,看了老师师母都在,象平时一样行了常礼,才叹气道:“老师怎么遇上了这样一件事情?”
真是件倒霉事,平时使节来往,送些东西都是有的。只有老师碰到了南墙上。
章严之看了他来了,才高兴一些道:“别的不用说了,你师母咳喘又犯了,让人去换了药来。”袁大人让自己带来的人去换药去,才关了房门和老师说话:“皇上大怒了,但是并没有说不允许人来探视,我就来了。老师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只管教给我去办。”
章严之慢慢才说了一句:“我有一个这样的亲戚,住在什么地方。你去找了她去,把我这里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办完了家里的事情来一趟。”
袁大人答应了,又宽慰了章严之一些话,出门来往老师说的地方找一位叫袁洁儿的女人去。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纠结(八)
第三百九十八章,纠结(八)
沈玉妙窗下坐了,掐指算了,表哥出去好几天了。
正想着,朱寿进了来,一脸的笑:“王爷说,还要外面呆几天。”
朱寿走了,喊了如音进来:“把我正在做的那件活拿过来。”如音拿了来,却是朱睿的一个小肚兜,花色绣的纤毫必现。
如音笑道:“真是不错。”如音在做朱禄的一条腰带,就拿了来王妃脚下坐下来。
丫头们不一时都进了来,坐了一房间,祝妈妈进来回话笑看了,都伴了王妃在做针指。
春绵还是没烦恼,园子里玩去了。春意听说了,也进了来。如音笑着让了她:“王妃针指不错,你新学的,这里坐了,好请教王妃。”
沈玉妙微笑看了春意,自从劝了她,每日安心多了,也开始学着拿个针弄个线了。春意绣了几针,给王妃看,红了脸道:“在家里就没有弄过这个,要种田,闲了跟母亲胡乱学唱几句,城里趁活钱用。”
丫头们听了,碍了王妃在,只是偷笑了。就是如音也瞪了她们,有什么好笑,府里长大的家生子儿,听了是奴才的名,其实都是小姐的身子养大的,这会儿看了别人抛头露面就觉得好笑。
沈玉妙也没有笑,她伏了身子看了春意绣的活,低声告诉了她,最后才轻笑道:“闲了请教祝妈妈去,才是好的。”
春意红了脸低了头继续弄自己的。外面传来了一声笑声:“大嫂在房里,原来带了丫头在做活。”
方氏和申氏约了过来看大嫂,长天白日又热,听了蝉鸣,方氏想了,在家里听到父亲兄弟们念诗,蝉鸣林愈静。
这是哪一个笨人写的诗,听了蝉鸣午觉都睡不好。
如音站了起来倒茶去,沈玉妙笑道:“午后没有事情,带了她们打发时间,也陪了我。”方氏,申氏有些羡慕:“明天也过来和大嫂一起做活。”
话刚说这里,门上的人来了,一向是不怎么到王妃房里来的:“外面有客要会,是来过的。”
沈玉妙听了,道:“让她侧厅上去,我在那里见她。”
犹自和方氏,申氏说笑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就是家常妆束,扶了如音的手往院门旁的侧厅上来。
进来的是袁洁儿,自从她来赔罪以后,一直是貌似老实的很。
沈玉妙每一次看她,都看了她的眼珠子乱转,心里象是无数个主意。就淡淡笑了:“特地来见我,一定是有事情的。”
袁洁儿每一次都是如此,她又看了两边的服侍人,坚持:“有话单独和王妃说。”
这一次如她所愿了,王妃让别人都出去了:“说吧。”如音一出了门,就让人去喊朱禄去,今天让他去街上买个东西,别人不知心意,朱禄自己去了,一去就不回来。
朱禄还没有回来,片刻之后,房里就有了声音:“进来。”如音重新进了去,王妃安然不动,道:“拿十两银子给她,送她出去。”
袁洁儿伏身道谢了:“奴婢两天后再来侍候听信。”沈玉妙轻轻嗯了一声。
如音没有弄明白这个屡次要来告密的女人说了什么。
袁洁儿跑来把章严之卖了:“章大人被查,深恨王爷。他手里有一些王爷采购军需的证据,怕不稳便,都放在了我这里。”
袁洁儿有顾嬷嬷帮忙,时常在宫里做了杂役,章严之觉得这样反而安全。
他不知道袁洁儿一听了袁大人来找,在心里就盘算了。章大人这次未必翻得了身,手里有这些证据,不如换些钱。
控制自已的章严之倒了台,手里有了钱远走高飞过日子去,比当奸细提心吊胆的好。袁洁儿就跑来南平王府做生意来了。
她的话又给沈玉妙心里惹了一连串的涟漪,袁洁儿说有表哥的证据,不知道是真是假。开口就是十万两银子,而且三天之后就要。
袁洁儿事事考虑得周详,南平王幸好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在,打听了他这几天都不会在。她先是找王爷,门上的人回了她:“王爷不在。”
“明天在不在?”
“不在。”
“后天呢?”
门上的人不耐烦了:“王爷要有个七,八天才回来吧。你停停再来吧。”
袁洁儿这才笑了:“求见王妃也是一样。”说了三天后给钱,不然就证据送到刑部去。
走在路上的袁洁儿幻想了拿了钱远走高飞,日子如何过。
朱禄回来了,听说了是这样大胆的事情,马上怒目了:“无法无天了,奴才收拾她去。”
沈玉妙阻止了他:“已经让人去给表哥送信去了,想来明天有信回来,你不要惊动了她,敢上门来要银子,肯定是想过的。”
然后迟疑了:“她说章大人是我们家扳倒的?”朱禄一口否认:“章大人得罪的人多了,死了的人身上搜出了信,与我们没有关系。”
那信是朱禄亲手放到了奸细身上的。
沈玉妙知道问朱禄这些事情,再比如表哥外面的风流事,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表哥或许觉得他这样是在保护,是在关爱。
喜欢一个人当然愿意和他分担欢喜与忧愁,保护过度的南平王妃一个人又坐了院子里想了半天,看了半夜的星星月亮。
第二天下午,去军中送信的人回来了:“王爷不在军中,与淮王殿下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
沈玉妙让他出去了,真是闷闷的,隔一天那个袁洁儿要来听信。袁洁儿满口答应了:“王妃给了我银子,我出了城,就把信交出来。我立即远走高飞,王妃可以把这件事,我这个人烂在肚子里。”
然后是威胁:“但是三天必须给银子,差一个钟点都不行。做这样的事情,也是担了性命的。”
沈玉妙就郁闷了,你到是能等几天,等表哥回来了再处置。外面的事情关关连连的,我也不知道。可是有一条,不能看了你送了这证据去刑部。
沈玉妙也不想便宜这个袁洁儿,朱禄跟了她一天,在她出门去出门宫里杂役时把她家里翻了又翻,什么也没有。
都猜到了她放到了宫里去了,那不是能翻能查的地方。
朱禄让人四处找王爷,朱福朱喜六部里打点了,准备迎接这一次的祸事。
只有看到朱睿的时候是高兴的,太夫人正在和管事的对帐:“妙姐儿,你也坐过来看一看,这以后是你的事情。”
翻了一翻,妙姐儿道:“这几笔银子是怎么回事?”不过是随便一笔。
太夫人看了,道:“这几笔我是知道,每个月固定支出了这几笔银子,是给清客相公的。”又看了一看,笑道:“这个每月五两是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管事的看了笑道:“这是送到家庙旁的村子里的,想来又是跟了王爷的幕僚们的家眷们,这不值什么,这种银子支出,一个月都有好些笔呢。”
又夸了王爷待下十分关怀。
太夫人也对了玉妙笑道:“你表哥,就这种钱花的最是干脆。”因看了本月还没有这一笔五两支出了,就问管事的。
管事道:“这银子是送到了家庙去的,开发人的月银的,有时候她们母女两个人进京来买东西,外面生意上的账房里领了。大多都是家庙领的多。”
沈玉妙对了这五两银子又看了一会儿,母女两个人,家眷还是表哥的外宅。看了太夫人还在身边,就忍住了笑。
表哥外宅,不会一个月五两银子,应该是清客的家眷们。
晚上朱禄来回话了:“王妃不用再为那个混账女人忧心了。六部里都打点了,家里帐目查了又查。就是有一些不利的证据,也是浮灾,不会动了根本。”
今天认真看了账本,也就是这个原因。沈玉妙深吸了一口气:“她给我看的一些账目,咱们是都安排妥当了。可是她手里还有的,没有见过。我只想了拖了她几天,等表哥回来。可是她一口咬定,明天要银子走人。”
朱禄更恨的不行:“从那天起,她一直就住在宫里不出来了。”下手都没有办法。
沈玉妙这才闲闲的问了朱禄:“今天看了帐本,有些常例支出,都支出了好几年,数目是不多,不知道这几年供养的是谁家。”
朱禄一一回答了,最后那一笔五两银子,看了朱禄毫不犹豫,笑了回话:“这是家庙上关了去,供佛祖的。”
与管事的回答到了两条路上。
沈玉妙就笑了:“是供佛祖的香油钱?”朱禄赶快圆谎了:“王爷不信这个,但是这种油灯也会点了,给家里人送点虔心。”
沈玉妙就笑了道:“是,表哥不信鬼神,我病了的时候也会让人敬香去。”朱禄笑道:“就是这个理儿。”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袁洁儿,朱禄听了王妃还是说让袁洁儿京里多留两天,等王爷回来。朱禄也是这样想的,朱禄笑道:“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点儿办法没有。”
两个人商议定了,朱禄出去了。沈王妃房里坐了微笑了,管事的对银子去处或许会弄错,朱禄不会弄错。
人人都知道,朱禄的账目向来清楚又精明。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纠结(九)
第三百九十九章,纠结(九)
五两银子让沈王妃一夜没有睡安稳,对她来说,真的是种悲摧。
上午对了自己的字看了半天,横平竖直,看了貌似还不错,当然跟字贴不必比。
不管表哥无踪影的去了哪里,如果回来找我的事情,不会从字上先找起。
为了避免朱宣倒打一耙再次上演,沈王妃认真的写了一会儿。
下午到了约定的时候,袁洁儿来了。沈玉妙对于她,自己的房子不想让她进,院子门旁边的侧厅里见她去。
沈王妃是笑容可掬的来了。袁洁儿则是一见就站了起来行礼,象是屁股下面安了弹簧。
沈玉妙认真打量了她,笑容下是不安。等了表哥不在家跑来欺负我,就看我好欺负。
袁洁儿第一句话就催得急了:“东西我让可靠的人带了城外三十里铺等着呢,王妃把银子给我,我们那里交付。”
沈王妃落落大方的,先让送了茶来,井水里拔过的,捧了手里冰凉的舒服。看了袁洁儿喝了茶。
沈玉妙才笑道:“我相信你,三十里铺交付,要全部给我?”
袁洁儿犹豫了一下,南平王不是好人。那小巷子里死了的奸细,不知道是谁杀的呢。她道:“奴婢为了钱担了性命作这个,三十里铺交一半,另外一半走一天再给。”
沈玉妙只是一笑道:“这个随你,十万两银子也随你,加你十万两,再买一样东西。”
袁洁儿眼睛立即亮了,道:“王妃要买什么?”沈玉妙浅浅地笑一下道:“是谁让你来的?”
袁洁儿勉强笑了道:“对王妃说过了,是一个认识的人无意中拿了这个,是想弄钱放到了我这里。他出了京一去不回,我缺钱用,王妃赏我钱,我完壁归还,不是两全其美。”
沈玉妙摇了摇头,笑道:“银子可以给你,可是你以后再来怎么办?”袁洁儿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道:“王妃的意思是?”
沈玉妙笑道:“现在是我给你时间,你好好想一想去,两天要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要么我庇护你,住到我的田庄上去。我有那么容易被你讹诈吗?”
袁洁儿愣了,看了沈玉妙年青微笑的面庞,还是亲切,甚至还有一点儿稚气。看了自己温和的笑:“你要的是钱,何必替他瞒了?你手里一定有与他来往的书信之类,拿了来给我,银子随你要,我保你太平。”
袁洁儿低了头犹豫了,再加十万两银子,值不值得为章大人放弃这十万两银子。
手里还真的是有章严之的手书。她低了头想了。
沈玉妙笑道:“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知道你怕的是王爷在,所以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你给我回话如何?”
她温柔的如呢喃一样轻语了:“好好想想,十万两银子,你要嘛。。。。。。”
袁洁儿从王府里走出来,脑子里想的全是银票,王妃手托了一叠银票,在手里轻轻的摔打着。不由得爱钱的人不心动。
先去了自己在宫外的住处了,这是西昌侯夫人的房子,也不是白住的。
两间小房,门前一株桔子树,树下站了一个人,是慕容夫人的管家,很不高兴了:“你哪里去了,宫里也找不到你。夫人找你。”
袁洁儿道:“你等一会儿。”开了门上的铜锁,进去了重新梳妆了,西昌侯夫人把一些年青有姿色的宫女,或是从宫里年纪大了打发出来的,或是有了不是撵出来的,都一一恩惠了。
招待客人时,就让她们来待客,能选到宫里去,姿色都是不错的。
袁洁儿也是其中之一,才白住了这里的房子。
慕容夫人在宴请几位高官,呼律川的仆人被刺死在小巷子里,呼律川不得不离开,慕容夫人不得不打起了精神,就象南平王府准备应付袁洁儿一样。
都是一个想法,是不是又要有祸事了,多大还是多小?
她独自会了袁洁儿,不高兴:“找了你一天了,哪里去了?”袁洁儿道:“帮了太医院往南平王府里送了药过去,象是有头脸的管事的病了。”
慕容夫人笑一笑道:“你快前面去,有几位大人在。”袁洁儿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