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宣笑了哼一声,玉妙觉得他应该是有话的,等了一会儿没有说,才抬头看了他:“说啊。”现成的一个军师加奸细,不用白不用。
逼了人说话,不说还不行。朱宣道:“重新打扮了又能系得住几天。”脱了那身衣服妆扮,明天还是一个旧人。
这句话提醒了玉妙,人最难改变的是自己的一些个性与处事方式。沁兰一直那么生活了十几年,一下子不可能改变得过来。
人心深似海,玉妙把脸贴在朱宣胸前,把玩了他衣上的玉饰。表哥的心又有多深。
朱宣看她越来越用力,就笑道:“你喜欢就解下来玩。”
玉妙轻轻叹了一口气,松了手。过了一会儿又怅然的轻叹了一声。朱宣心想,我还没有叹气呢,你倒叹上了。
听了玉妙又开始絮叨卢瑞与沁兰的一些事情,心里好笑,对于别人的事情这么明白的,到了自己身上就糊涂得很。
这么明白的人怎么就不明白我有多喜欢你。一个小糊涂蛋。
朱宣第二天就听说了昭阳郡主的母夫人放出来的话了:“我们昭阳是不会嫁给平常的人的。”
弄得一些单身但是家势不行的青年们都灰了心,背后里嘀咕:“最好是进宫去,可是皇上是你堂叔。”
又不能不去,只是一天没有成亲,大家心里都惦着。
朱宣心里想,是惦着那一千亩的嫁妆吧。
一个昭阳郡主进京,弄得人心慌慌的。
整天刀就架在我脖子上,朱宣冷了脸,嫁给家世清白的喜欢你的人不好吗?这些贵女们,就会看人权势。
朱宣忘了自己也为权势日夜经营。
徐从安进了来,军功上他最厚,领了官职不能不去,玉妙那里是几天才来一次。
他是一听到消息就来了。坐下来就说:“王爷,不能让北平王联姻。”说话也不客气。
朱宣嗯了一声,看了朱寿进来放下双层窗屉,觉得满意,徐从安一进来,从来都是有话说。
徐从安道:“我听说靖海王也去了,王爷准备怎么办?”徐从安对朱宣的心思比较了解,要先有了孩子才联姻。
所以徐从安从不交待玉妙什么,不担心她会失宠。现在则不一样了,刀逼到了眼皮子底下。
帮了北平王一把,也可能被他憎恨,手里有他的证据,说明背地里查了他。
三个异姓王互相不好,从没有摆在明面上。
徐从安最关心的还是朱宣怎么做。昭阳郡主要不是个傻子,联姻第一个来找王爷才是。徐从安昨天是没有看到那个场面,如果看到了也就明白了。
昭阳郡主一进京,就有北平王来时时探望,风声一放出去,门前车马不停。又是贵女,嫁妆丰厚,又有点学识。
赵氏母夫人与昭阳郡主都是一个心思,我们这么好,你南平王不应该主动来上门,就象眼前来的这些人一样赶都赶不走。
朱宣倒是想明白了,昨夜玉妙絮语她的,一派孩子话,朱宣应付的嗯着,心里想明白了。不来找我她是个白痴。
一定是知道了我新婚一个月不出府门的事情,一个是为了孩子, 一个是看了两年我才到手,我能不情热?
妙姐儿为我了出门几天不陪她还不高兴呢。这位昭阳郡主我还没有打算喜欢她呢,就开始同妙姐儿别苗头了。
一定要我自己去上门,才显得她尊贵。新婚的我,上门去看她,哼,这主意打得不错。
这种人我一看就心烦,不过眼前我不能坐着不动,也不能主动上门,不然我也被她看扁了,事情就不好做,我等两天再看看。
你进京这才几天,就能定下来嫁给北平王那个老色鬼吗?朱宣不着急,又不是我急着嫁人。
面前的徐从安还看了自己,看不出王爷是什么表情。
朱宣就对徐从安说别的:“妙姐儿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易旧移新,帮了别人家里出主意,天天就会胡闹。”
徐从安听了朱宣说了玉妙插手别人的家事,当即大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虽然没有教过,但是那么聪慧的,跟了王爷身边,一定是王爷那里学的。”
朱宣淡淡一笑,肯定不是我。我对她说话从来注意,不喜欢她牵扯到这里面来。卧榻之边有个曹操,觉都睡不好。
再想想昭阳郡主,冷笑了一下,真的是同我玩花样,我就不客气了。
想想很烦,我还没有孩子呢,逼得我一定要上阵吗?
徐从安最关心的是王爷会不会娶昭阳郡主,要追问了一句:“王爷有何打算?”
朱宣心里想笑了,你是我的幕僚,还是妙姐儿的先生,轻重不分了。
淡淡道:“看看再说。”
里面玉妙正在会客,这个客人是北平王妃,正在对了玉妙抹眼泪,玉妙一晒,天天说我爱哭,拿哭当发泄的人很多。
北平王妃说的是昨天的事情,她天天弄了家下人打听北平王,对他昨天去了哪里晚上就知道了。
“难怪昨天让我去庙里敬香去,说上已节人多,怕熏了我又生病。”北平王妃伤风刚好,玉妙也让人探望过。
看了北平王妃,玉妙想想昨天那个样子,也很为她难过。
北平王妃又接着说:“什么贵女,不要脸的胚子,说她母夫人说了,不找一般的人家。这京里还能有几个不一般的人家。”
说着又拿眼睛看了玉妙:“听说你家王爷倒是很好,昨天一直陪了你。”
玉妙只能冲她一笑,早就对我说了要联姻了,前面的工作表哥一向做得很好。
想想自己这一阵子心情不定的,等到表哥要联姻了,估计我也没有力气同他计较了。
北平王妃又接着往下说:“靖海王也去了,我去看了靖海王妃,她倒还装得多贤惠,后来我明白了,原来是想许给她们家的世子,也不想想,世子成过亲了。现在也还只是世子,难道那个胚子愿意当世子的小老婆不成。”
然后语气遗憾:“可惜我们几个儿子最大的才十二岁,其实媳妇太一些也没有关系是不是?
玉妙差一点没有笑出来,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不知道抱什么。
下面一句让她差点没有岔了气,北平王妃殷切地问道:“你怎么还没有喜信儿呢?”
玉妙脸色都变了,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微笑了回答:“可不是。”有这个心思盯紧了你们家北平王不好吗,跑来无事关心我。
听了北平王妃殷殷地介绍有哪些好医正,说明天就让医正过来。玉妙忙拒绝了。
看了北平王妃,玉妙也回她:“现在有几个儿子?都是王妃所出?”
北平王妃也变了脸色,玉妙只是一笑,看来你也吃不了这些话。
两个人心里互相腹诽对方,说着闲话,北平王妃才告辞。
出了门又变了脸色,我是好心来提醒你一下,别让那个贵女得逞,也不自己好好想想,要当人小老婆,应该往你南平王府里来。
我们家她肯来吗?每年都进不少人,我才不帮他养,养不了又每年打发出去。倒是你南平王府里只有你一个,还养得起别人。
若花看玉妙又是独自坐了一个下午,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思虑(三)
第二百七十二章,思虑(三)
朱宣又是两天不在,儿子不在,太夫人就每天带了玉妙。
朱宣回来前,已经想好了,妙姐儿又有话要说了。背后想想她也没处说去。以前还同陶御史家的姑娘通通信,议论一下自己。
现在过了明路,问我最清楚。她还能说什么。幸好我在外面书房里睡足了,还要应付这个小丫头。
玉妙倒没有一见他就抓着问的心思,但是见了以后,有些话不能不问。
表哥果然猜对了,移旧易新也只能一时,沁兰今天白天来,又是一个哭,到处是泪人儿,我哭还差不多呢。
玉妙问明白了,也叹气,又是同小丫头争风。还有那位昭阳郡主,也要问个明白。
表哥说联姻,这不就来了一个合适的。采邑一千亩,没有概念,但是应该是不少吧,不然北平王妃能那么激动,还在叹息自己的儿子不够大。
不过不想一见了就问。
是朱宣先开了口:“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知道你不说出来心里不舒服。
玉妙看了他象是很有准备的样子,决定说给他听听,不然不是辜负了表哥这句话,先说昭阳郡主:“前天北平王妃来看我了,我听了一听,表哥要联姻?”
靖海王,北平王都往那里去,表哥难道不去凑热闹。三个异姓王不好,玉妙是知道的。有时也感激,这样的事情也不瞒了自己。
想想也没法子好,三个人握了多少兵权,一旦合了心,皇上都不安稳。只能不好。
朱宣的回答就技巧多了:“我没有去。”玉妙就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去呢。
只能装作若无其事道:“表哥是什么打算?”
朱宣又回答:“我有了打算,告诉你。”
玉妙心想,跟表哥这样说话是最累的。道:“如果表哥有了打算,我好帮你收拾。”
朱宣笑了,隔了榻上的小方桌,把玉妙抱在怀里,笑道:“这一次不吃醋了。我真的没有去。”我自己送上门去,她想得倒美。
这两天我到处流连,处处可以看到昭阳郡主,她看了我,我才不看她。除非昨天穿得美,我只看了她一眼。我身边随手就是一个女人,个个不比她差。哼,跟我玩花样。
玉妙觉得这样说话最称心,缩在朱宣怀里,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就问他:“那什么时候去呢?”
朱宣在她脸上亲一亲,笑道:“这么贤惠,急着帮我找侧王妃?”
侧王妃,玉妙听了,原来这位昭阳郡主还不是一个姨娘那么简单。
玉妙抓了朱宣的衣襟,眼睛里黑幽幽的,朱宣有些不忍心了,就是要联姻,也没有必要把这个孩子逼成这个样子。
看了看怀里的玉妙,想想她倔脾气一上来,不是一时能哄好的。抱了她轻轻摇晃,朱宣才慢慢道:“礼仪上总是要去看一下的,梁王以前在京里,我也去拜望过。现在女眷们来了,天天家里人多得很,过几天人少一点,她来看母亲,你就看她去。”
玉妙嗯了一声,人人都是你手中的棋子。看你怎么摆弄。
朱宣温柔地道:“你放心,表哥最疼你。”
玉妙又嗯了一声,两个人这一会儿都不记得,朱宣是两天没回来。
过了一会儿,玉妙才想起来沁兰,拉了朱宣问他:“表哥又说对了。”
朱宣抱了她正在温馨中,怔了一下:“什么又说对了?”
玉妙道:“你说重新打扮了也系不了几天?”
朱宣呀地一声,人家正在和你温存,你又提这些不相干的人。一次解释到位:“你先要弄清楚,那个卢瑞到底喜不喜欢她。”
喜欢了无盐嫫母也当天仙,不喜欢的天仙也当成夜叉。不是对你解释了心意相通。朱宣又想笑了起来。
玉妙想一想道:“为什么不喜欢她?”
朱宣心想你来问我,我又不是那个卢瑞:“为什么要喜欢她?”
玉妙回想着沁兰:“她长得也挺好看。”
朱宣立即反驳了:“好看的太多了。”
玉妙又想起来一条:“她很温柔。”说话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
朱宣又反驳:“温柔的到处都有。”
玉妙开动脑筋,过了一会儿笑道:“她从小就养在公婆家里,是青梅竹马。”
朱宣哈哈笑了几声,难怪那么帮忙,又是一个童养媳。
玉妙红了脸:“你别笑,我在和你说话呢。”
朱宣一笑,这会儿表哥也不喊了。笑道:“从小就多了一个媳妇,也许是有了反感。”
玉妙又瞪圆了眼睛,看了朱宣薄薄嘴唇吐出来这样的话,立即就在他怀里坐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感。。。。。表哥你。。。。。。。”
你是不是也反感我。这话问不出来,接了来一直都很好,除了层出不穷的风流事情这一条。
朱宣抱了她,把脸埋在她胸前,肩头抽动着,有轻微的笑声传出来。玉妙就抚了他束发的金簪子,这有什么好笑的。
就推他:“这么笑,除非你也反感。”
朱宣就是不抬头,笑得不行。
当然反感,十几岁的少年,正在鲜衣怒马,年少得意之时,突然多了一个媳妇。让朱宣对感情一直怀了绮思的心情大受打击。
被人笑了很久,找一个那么小的小媳妇,你再大上几岁,可以当孩子了。少年人自尊心最强。为了这个同母亲闹别扭,在外面到处招惹。
我不招惹人,人也来招惹我。京里原先的那两位姨娘都是朱宣外面弄来的,母亲给的不要。安排了一个媳妇,还要安排房里人。
不让两个姨娘进来,不行,偏要进来。为了这个同太夫人生了好几年的气。
再就是母亲让年年去看去,第一眼看到,那个红通通扭动了哭泣的婴儿,要我娶这个。朱宣吓了一大跳。
身边到处是唇红齿白的美女,这个一身红虾虾的人是我以后的媳妇,吓也吓坏人。
母亲年年逼了自己来看,再过一年,竟然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孩,正在扎牙,抱了在手里,口水流了我一身。
让朱宣又是一阵难过,自小诗词歌斌看多了,总想着有一个人伴在身边吟风咏月,所以才教你认字。
自己年龄渐长,对父母亲心情较为理解。还是年年来看,玉妙一年年大了,越来越拘谨。玉妙母亲去世时,朱宣来奔丧,灵前那一个哀哀痛哭的人,看上去让人怜惜。
朱宣才不由自主走过去,对她说了:“以后你的事,是表哥来管。”
好不容易不笑了,抬起了头,看到玉妙有些生气的眼光,朱宣又想笑了。
接了来这两年,越长越漂亮。人也乖巧,无事就管闲事,是个什么样的人都同情,也不分分人。
你不是怕我吗?一遇到别人的事情就同我缠不清楚。这又来一个亲戚,人人都有烦恼,我还烦呢,谁来帮帮我。
玉妙气得嗓音都有些变了:“表哥,你真的是反感,为什么还接了来?”
朱宣忙笑道:“没有反感过,好的很。你几时见过我反感过?”
玉妙怎么也不相信,人总是有直觉。笑成那个样子,又追问他:“那为什么笑?”
朱宣收了笑容,板了脸,斥道:“没完没了。坐回去吧。”
玉妙气得不行,从他怀里下来,又不是我要过去的。又盯了朱宣一眼,见他的眼光更冷,才不说话。
低了头一个人想,你没有反感过怎么就知道卢瑞反感了。
有什么好反感的,沁兰那个好看,又温柔的人。再说订了亲,古人不是都应该守礼法,表哥不就是守礼法才对自己这么好。
再见了沁兰,就细细地问她几岁到了卢府,都记得事情吗?果然沁兰是记得的。
“进了府里,人人都知道我以后是媳妇。都对我很客气,只有瑞哥儿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玉妙不由得佩服,表哥又说对了。忙问道:“当时怎么对他说你是谁的,他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沁兰就仔细回想了,颦了眉道:“当时让人请了瑞哥儿来,来的时候还挺高兴,婆婆对他说,瑞哥儿,这个是你以后的媳妇了,你要对她好才是。
当时瑞哥儿就变了脸,噘了嘴说他不要,他不要媳妇儿。他喜欢张家的小姐。”
玉妙糊涂了:“张家的小姐?”
沁兰笑道:“以前在京里当京官,同卢家走得很近的,两家的孩子差不多大,经常在一起玩。自我去了以后,没过两年,就调任出京了,再也没有来过。”
玉妙这才明白了,原来这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