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没坐多久,皇帝就说要走。也是,祁彦琛那个家伙一直保持沉默,充分发挥婚前的冰山本色,那皇帝总不至于自说自话自得自乐吧……
“哦,对了,丫头,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心意,送给你们夫妻俩的,七儿身体刚好,补一补身体。”没再多说什么,祁御天看了眼一直都没有看他的祁彦琛,深深叹了口气,就出门走了。
澜艾居。
“彦琛,你干嘛板着脸?”某人似乎很不高兴么?
“澜依,是你叫他来的?”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悦。
“嗯。”
“澜依,你……”
苏澜依一把拍掉祁彦琛的手,故意装作凶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彦琛,眼睛是会说话的。从前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是接受他对你的安排,接受他的命令和话语,可是你可曾看过他的眼睛?”
祁彦琛一时语塞,可脸上还是没落下那抹不悦的神色,有些孩子气地别过了头。
苏澜依把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拿起那个祁御天临走前留下的盒子,打开,对他说道:“你看看,你总是认识这东西的,这是何等珍贵的东西,他什么都没说,就说是小心意,就送给你补身体,你说说看,彦琛,不要让过去的那些迷雾蒙住爱的眼睛。”
抬头看去,那雕花的红木盒子里,赫然是两朵天山雪莲。
第十九章 疑点
从家宴之后的好几天,祁彦琛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过苏澜依知道那家伙心里纠结着呢,说不定,这座冰山和祁御天之间隔阂的消除指日可待啊……
正想着,修夜一脸的凝重从门口走进来, 又是一身天青色的长衫,手执一扇,风度翩翩的模样。以往总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这是与之前相比倒是多了些许的严肃之色。
祁彦琛刚好在写字画画,知道修夜进来了,有些异常雀跃地抬头,急忙走到修夜身边。这几天苏澜依有事没事就跟他说祁御天,虽然自己并不排斥她说他的事,只是要他叫他父皇……算了吧。
“修夜,什么事?”
看了一眼躺在一边的摇椅上的苏澜依,修夜沉吟道:“影卫查实,最近一些日子里,瑶都街上多了好些生面孔,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百姓。”
“哦?”祁彦琛心里有些疑惑。
倒是一旁的苏澜依听见了这话一点都不在乎,纤纤玉手摸了摸脸,悠悠道:“是不是穿着蒙古袍的人?那是娄石国的使者来了,几天前我在街上碰到过,小南告诉我的。”
听了苏澜依的话,修夜摇了摇头,道:“不是。娄石国的人影卫认得出来,只是这批人都有个共同特点。”说着修夜顿了顿,又看了眼苏澜依,继续道:“他们穿的衣服都是苏绣。”
这个消息让苏澜依立马从摇椅上蹦了起来,什么?!苏绣?!苏澜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好些天前回去苏府的情景,难道说和苏家做生意的那些人都是瑶都的富商?可是那些人都是生面孔,那么这说明了什么?
深深看了眼前两个神色凝重的人,苏澜依慢慢说道:“彦琛,我该回去苏府一趟。”
苏府。
这次苏澜依和祁彦琛并不是回去苏府里,出了这么件事情,怕是一心投在工作上的哥哥是不会知晓的。所以苏澜依就带着祁彦琛直奔苏家绣庄。
果然,苏锦泽正一脸埋在堆如小山的账本簿后面。
“哥哥。”
从小山堆里抬起头,苏锦泽的脸上都是疲惫的神情。在看见苏澜依的时候,瞳仁里才有些淡淡的光彩之色,“是依儿啊,依儿回来了!七王爷也在。”
“嗯。”淡淡应了句,祁彦琛没打算说话。
“哥哥,你睡在绣庄的么?最近绣庄忙吗?”
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苏锦泽笑笑,道:“就快忙完了,那些订单基本都做好了,只要交了货付了款,就行了,都是些后续工作。”
闻言,苏澜依的脸色更加凝重起来。苏锦泽看着和往常不太一样的苏澜依,心里也有些疑惑,问道:“依儿,怎么了吗?”
不打算隐瞒,苏澜依悠悠道:“哥哥,最近瑶都的大街上多了很多生面孔,穿的都是苏绣,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不是说那些富商不是瑶都的吗?”
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苏澜依,苏锦泽道:“上次你跟我说过之后,我就去调查过。结果发现,那些富商都是各地的大商贾,而且还是近几个月来新兴起的,似乎是靠开赌场证签发家的。我就没有多想了。”
“哥哥,如果他们只是一般的商人那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要是他们要拿这批衣服做一些什么事情,我怕的是连累了苏家。最怕的就是,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做生意,而是在打击苏家。”
闻言,苏锦泽狠狠一震,神情霎时冷了下来,道:“依儿何出此言?”
苏澜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锦泽,拉着苏锦泽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慢慢分析道:“哥哥,你想,如果他们拿着这一批苏绣去做一些苟且的勾当,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要查出来他们大可以卷铺盖走人,反正是近几个月才兴起的商贾。可是苏家呢?出了事,他们跑了,那么担负责任的就是苏家,更何况苏家百年的基业,逃得过去吗?只能硬扛下来了。”
“可是依儿,苏绣只是一批衣服罢了,他们能拿来做什么苟且的勾当?”
苏澜依正要开口,一旁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祁彦琛终于打算开口说话了,淡淡道:“那批衣服做的是什么?”
苏锦泽道:“一般的丫鬟和太监穿的衣服,还有些宫装,大约是选秀女的时候要用的。”
“宫装?太监和宫女穿的衣服?一般的商贾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用?”祁彦琛不禁眉头皱起来,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
“是啊,哥哥,我想这件事需要调查一下。”
“嗯。依儿,你们说对了。要是他们的目的是苏家……”想到这里,苏锦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苏家是苏震云这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随便就被人算计了。
想了想,苏澜依继续道:“彦琛,叫你的那批影卫去查查吧,我看他们挺好用的。”对着祁彦琛嘿嘿一笑,苏澜依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继续对苏锦泽道:“对了,哥哥,最近苏柳若在干什么?”
“柳若?”突然之间话题的转换让苏锦泽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到明白苏澜依的问话,耸了耸肩,淡淡道:“不知道,这些天似乎她不在府上。”
说着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苏锦泽皱起了眉,一脸的疑惑,继续道:“对了,这些天来,她好些时候都不在府上,我偶尔回去一趟,都看不见她的人。爹去外地办事也没带上她啊……”
苏澜依没再提出什么问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哥哥,彦寒死后,我跟彦琛去夜探过皇宫,那一次我在二皇子的宫殿里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子。”
说到这里,苏澜依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彦琛,见到他一脸的平静,于是继续说道:“那个红衣服的女子很眼熟,但是我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直到那天我回苏府的时候,看见了苏柳若。”
这番话像是一个炸弹一般,投在苏锦泽平如镜面的心里,自小柳若就是个嫉妒心很强的女孩子,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无法对她亲近起来,但是无论如何她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苏锦泽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苏柳若和会和二皇子……
看到苏锦泽一脸的震惊,苏澜依稍稍停了停,等他缓过一口气,又继续道:“我和彦琛去找无良童子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批杀手,他们……他们杀了……彦寒。彦寒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为他报仇,后来彦琛查出来,那一批杀手和二皇子有联系。”
尽管苏澜依至今为止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彦寒离开的事实,但是事实毕竟是事实,她要做的是让那个一心一意只是对她好的彦寒瞑目。所以,那个人,无论是谁,她都要手刃。
“哥哥,如果影卫查出来,苏柳若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的话……就算是亲姐姐,我也不会放过她,更何况我与她之间从来不曾存在姐妹之情。”
这几句话说出来,苏澜依霎时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色,如黑宝石般闪亮的黑眸迸射出仇恨的光芒,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一览无余。
见到这样的苏澜依,是祁彦琛最心疼的。她总是习惯用一种伤害的方式来掩饰她的悲伤和无助,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懂她。
深深叹了口气,祁彦琛走到苏澜依的身边去,用他宽大的手掌包裹了这会儿苏澜依捏的死紧的拳头。温暖的感觉从手背和指缝间流入,苏澜依微微一怔,抬头看见彦琛眼里的那抹心疼,心猛地一颤。松了松拳头,苏澜依缓和了神色。
沉默了良久,苏锦泽才淡淡地开口道,语气里有无法掩饰的无奈和伤感,“依儿,要是你决定的事情,哥哥都支持你。不管那个人是谁,依儿永远是哥哥最爱的妹妹。柳若她,从小也是嫉妒心极强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苏锦泽皱紧了眉头,神情是无限的疲惫。也许是该好好查查当年依儿中毒的那件事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下毒的人会悔过的,一直以来都以为只要仁慈地不去触碰,就可以相安无事的。
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哥哥,你就不要待在绣庄里了,回家去歇息一会儿吧,我跟彦琛还要回王府。”苏澜依看着这样憔悴的苏锦泽心里好些心疼。
“嗯。我知道,依儿不用担心,你先和七王爷回去吧。”
从绣庄回来的马车上,苏澜依一直都是保持着沉默的优良品格。自己从现代穿过来,受的就是父母带来的伤害。到了这个原本自己以为是异世的时空里,没想到却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可是如今,却还是要用仇恨去面对自己的所谓的姐姐。
这个世界真的凄凉如此吗?
想着,突然苏澜依的后背上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随后两只温热的大手环在了她的身侧,淡淡的竹香味萦绕鼻间。他的怀抱总是给人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似乎只要靠在他的胸膛里,就可以闭着眼睛,什么都不用去管。
软软地开口,苏澜依小手覆上他的大手,道:“彦琛,有你真好。”
轻轻笑了笑,祁彦琛道:“澜依,不要总是一个人背,好不哈?”
听了这话,苏澜依的眼睛满满的都是笑意,她转过身抱住祁彦琛,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慢慢说道,“彦琛,我知道。我不会一个人,有你在,有你在就好。”
想了想,苏澜依又道:“彦琛……”
“嗯?怎么了?”
“有一种方式叫做渗透。”
“澜依,你要说什么?”
“我怀疑对方用的就是这种方式,用外面的那些生面孔去替换城里的人,然后把整个瑶都的势力消去于无形之中。在我们还没反应过的时候,这个天下已经易主了。”
说完话,苏澜依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的身子僵了僵,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关心那个皇帝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在听到“天下易主”的时候这样的反应了。
没听见他有话说,苏澜依继续道:“彦琛,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了,不是么?他不是不爱你,疏远你不理你亦是一种保护的方式。而且是最痛的保护方式,他宁可你误解他十多年,也不愿看见你受伤……”
“澜依,我知道,你不要说了。”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祁彦琛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在遇见澜依之前,自己一直是封闭着,不让任何人影响到自己。有了澜依之后,想着这辈子有她就足够了。
可是却在这样的当口得知这样的事实,让他如何能够不乱?
不再说话,祁彦琛陷入了沉思。
苏澜依从他的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撩起了帘子想看看到了哪里。朝外看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似乎是……
衡芜!
苏澜依赶忙叫道:“停车!停车!”
话音一落,马车就停了下来,苏澜依急忙探出身去,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影。可是人群熙熙攘攘的,哪里还有刚刚瞥见的那个熟悉的影子?!
有些泄气,苏澜依嘟起了嘴巴,那个该死的衡芜!要找人的时候死活不见!真是的!
祁彦琛看见苏澜依这般的模样,不禁疑惑道:“澜依,你在看什么?”
想也没想,苏澜依冲口就道:“衡芜啊!那个死男人!杀手头头,无良!”
“就是那个后来陪你的千仇门门主?”
“嗯。”彦琛知道他?
“你看他做什么?”声音里相当得不满。
咦?好大的酸味啊……转头就看见祁彦琛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车内。眉头皱着,绝美的脸庞上是浓浓的不满和不悦,看起来,彦琛似乎是心情不太好啊……
“彦琛? 你怎么了?”明知故问。
“没怎么!”就是不爽!
苏澜依一下子就倚到祁彦琛的怀里,嘿嘿笑着道:“彦琛,我记得昨天晚上,貌似王府大厨可没在饭菜里放醋啊,可是现在你身上的醋味怎么那么浓呢?怎么回事呢?”
说完,苏澜依还要调皮地眨眨眼睛,装出一脸的无知,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他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红色,一时间冷着的脸上都是窘迫的神色。
随即,祁彦琛突地低头,看着苏澜依的眼睛,道:“我就是不准。你找他做什么?在我身边还要想他,我不准!”
苏澜依听了笑得更开怀了,脸微红,娇俏的模样像是一朵清丽的桃花一般。
突然,她的笑声尽数消失在某人的嘴里。
车内,传来一阵低低喘气声。
窗外,已经是开春时候的阳光,潋滟得很美好。
第二十章 楚月泽
朝堂之上,一个身穿着深蓝色蒙古袍的男子单手抱胸,对着座上的祁御天施礼,“娄石国哈尔格楚月泽向玉晟的皇帝请安。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在娄石国已经是一种极度尊敬的礼仪了。娄石国是草原上的国度,居于琏什国富庶的北方以北,历年以来,收受了琏什国的诸多恩惠。边境的两国人民交好,是琏什国的友谊之邦。
娄石国的国民由于常年居住在极寒的北方,因为生活中的很多习惯都和中国的蒙古很相近,只是他们的语言却是相当独特,在某些发音上和中国的粤语类似。一直以来,娄石国都是把琏什国当做是天朝尊主来对待的,只是到了这一代,似乎是特别不安分。
娄石国的现任君主,楚傲世,人如其名,孤傲不可一世。从他登基以后,就以各种理由中断了对琏什国的每年贡礼。祁御天碍于边境的两国人民的交好,也就一直隐忍着没有发作。这不几个月前,娄石国的士兵还不知好歹地冒犯琏什边境,被震威大将军慕容成给镇压下来,并予以严重警告,严惩不贷。
那楚傲世大约也是投鼠忌器,这么一来之后就没了动静。直到不久前送过来和亲的亭池公主,主动示以交好的态度。玉晟这才不再追究。
而今儿个,倒是奇了怪了,竟是把娄石国的哈尔格送过来了,美其名曰探亲,不过私下里做着什么事,哼……
“免礼,娄石国的哈尔格相当是我玉晟的太子,不必多礼。”
心里早就转了好几个弯了,祁御天的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威严的声音从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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