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房里挺闷的。出来坐坐,苏小姐呢?”
“哦,我刚吃了饭,出来走走。”
一时间两个人就没了话。苏澜依感觉到这个杀手组织的头头似乎挺平易近人的,原本自己的印象里杀手应该是那种话不多,阴戾狠绝的角色。只是眼前这个人看见她竟是扬起一抹笑容来,给人一种温和亲切感。
“苏小姐不坐会?”
衡芜见到苏澜依一脸的尴尬神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于是开口邀请她坐下,一起聊聊。
“苏小姐有心事?”
“嗯?呵——”
苏澜依在石凳上坐下来,顿时感动一阵凉意,果然是秋天了啊。走神的当儿听见对方问出这么句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确实是有心事啊。
“苏小姐,是如何看待仇恨的呢?”
仇恨?苏澜依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只是看着他一个人喝着酒的样子,落寞无比,他定是个背负着仇恨的人吧。不然也不会组了一个杀手组织去取人家的性命了。仇恨,自己也是恨的吧,那两个人……
“也是一种爱吧。仇恨其实也是爱,只是一种扭曲的爱。”
对方听见这句话眼瞳狠狠一震。她说……仇恨也是爱?怎么可能?仇恨怎么会是爱?每天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来到自己的千仇门,要求买一个杀手去杀死仇恨的人,久而久之,自己竟是早就忘记了什么是仇恨了。
只是知道要取一个人的命,因为仇恨。
而她,却说,仇恨是种爱?
“苏小姐何出此言?”
“因为我也是有仇恨的人。但是我很清楚,我的恨只是因为我爱了,而且爱得很深,无法割舍。所以恨了,恨得万劫不复。”
苏澜依说这话的时候,都是黯然神伤的神色。她确实是爱了,爱得那么深那么浓,她发誓用生命去爱的,可是那两个人却是背叛了这种爱,置她的深情不顾,什么为了她好,都是骗人的借口。
可是明明以为自己是恨着的,苏澜依却还是无数次在夜里哭醒过来了,无数次想起,他们,现在还好吗?他们只有两个孤寡的人了,那些债呢,还了吗?那点微薄的收入定然是还不了的,那么他们到底住在了哪里?
他们,他们会想念她吗?
衡芜看着苏澜依突然落寞起来的神色,不禁有些不悦。难道她爱上了一个伤害她的人?心里不禁隐隐有些怒气。
是谁?
深深叹了口气,苏澜依没有再说什么。
此刻月色正撩人,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雾,清幽的月光从云间透出来,流泻在两个人的身上,更添了一分仙子之气。
“门主是江湖中人,不知小女子可否向门主打听一个人。”
她要问谁?是那个伤害她的人么?
“苏小姐尽管问,衡芜知无不答。”
“无良童子。”
是他!那是个老头子啊,她……定然不是伤害她的那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衡芜心里隐隐多了失落。他身为千仇门的门主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名满江湖的人。
“当然。无良童子是江湖上有名的仙医,他可以让一个人起死回生,而且据说他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哦?真有此事?他可以预测未来?”
“嗯。我也是听江湖上的传闻,因为他很少出现。一直都是在万莲洞里修身养性,一般人请不动他,也很少有人找得到他。”
修身养性?靠!那个白胡子白发的死老头还修身养性?太夸张了吧,上次不明不白给自己留了张纸条就走人了,不负责任!
“那门主可知,那万莲洞在何处?”
“苏小姐问这干什么?我自是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万莲洞离此处可谓是有十万八千里远啊,这一来一去,没个三五个月,怕是不可能的。”
什么?三五个月?!那老头真是欠扁!没事死那么远去找死啊!苏澜依忍不住在心里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敢问苏小姐为何问这个?”
“哦,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
苏澜依不想告诉他,自己要去找无良童子是要查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的事。跟一个陌生人废什么话,更何况还是个杀头组织的头头,搞不好怎么一下,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人家表面一副温柔的样子。
“小姐,小姐原来在这里啊。小南给小姐拿来披风了呢。”
正想着,小南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恩,是有些凉意了,挺晚了,该回去了。
“那小女子就此告辞了,恕不相陪了。”
“嗯。不远送了。”
苏澜依一俯身,就穿了那件小南拿来的披风,回去了。
衡芜坐在亭子里,看着苏澜依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深思。
今晚的月色,是真的很撩人啊。
第二十四章 旱灾
朝堂上。
祁御天一脸的威严坐在龙椅上,底下站了一大片黑压压的大臣。其中有一个穿着深蓝色朝服的大臣正跪着,禀告着什么。
“臣启奏,近日南方暴发了旱灾,民不聊生,人心涣散。请圣上派遣一干人等前去赈灾,以安抚民心,平息民怨。”
祁御天神情有些凝重,南方发旱灾了?又是一桩麻烦事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端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么,众爱卿,有谁肯担此重任啊?”
众人一听都是面面相觑,南方可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去了那里无疑不是受一番苦头回来,自己干嘛好好的京城不待,非要跑到穷乡僻壤去受那份子闲苦。
一时间,整个朝堂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哼!这帮窝囊废,一听到要去赈灾了,一个个都瑟缩跟过街老鼠似的。平时邀功请赏的时候倒是一个都不闲着。祁御天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浅笑,不屑地看着底下的一干人等,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只是一个个看着那些脸色各异的大臣。
祁彦琛一脸的平静,站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身后是祁彦玮,祁彦枫和祁彦寒。本来祁彦琛应该是站在后面的,可是几个皇子里面就只有他封了一个凄凉的岚青王爷,所以自然身份是和其他几个不一样,站得自然也是离皇帝最近。
这会儿三个人倒是一个人一种表情。
那祁彦寒一脸的无知,他在几个皇子中是最小的了,这种国家大事似乎还轮不到他来操心,所以听到南方有旱灾的事情,也只是愣了愣神,随即就顾自思考该在什么时候再出宫一趟,找小依一起玩。
而一旁的祁彦枫却是一脸的沉重,一脸深思的表情,看着地面。站在他身旁的祁彦玮倒是很坦然的样子,平时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的样子,这类事,等到实在没人的时候,自己站出来逞逞英雄也不迟。
祁御天看着这三个人有些无奈,随即眼光瞟到了祁彦琛身上,黑色眸子顿时闪过一丝光芒。
那祁彦琛始终是一脸的平静,那种平静不是成竹在胸的自信,而是一种与我无关的冷漠。似乎无论这个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站出来说一句话。本来就和自己无关的,不是么?当初要自己搬离皇城时的情景依然是历历在目的。
“七儿,从今天起你就不要住在宫里了,朕封你为岚青王爷。”
闻言的祁彦琛眼眸狠狠一震,闪烁着一丝不解的神色,却是没有开口,看着坐在上座的那个自己称作父皇的人。
“七儿。出了皇城,做你的王爷就好了。有些事,你不要管。”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些事不要管?做王爷就好了。那么就好了吧,他做他的岚青王爷,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祁御天看着祁彦琛的漠然神色,眉头微微皱了皱,接着调整了神色,问道。
“众爱卿,难道没有人愿意前往?”
仅仅是一句普通的问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是如雷灌耳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出了那话里隐隐含着的怒气。
众人心里不禁都是捏了把冷汗,这天子发火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伴君如伴虎啊。却都是不敢说话,战战兢兢瑟缩着,等着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这时,夏宰相站出来了。
“回皇上。老臣愿意前往赈灾。”
苍老的声音却是如若洪钟一般,回荡在这朝堂之上。
这夏丞相可谓是朝中元老了,连当今的圣上祁御天都要敬他三分,更可何况是这一大片的什么一品二品大员。众人一听连老丞相都站出来了,虚汗更盛了。
这皇上是定然不会同意老丞相前往的,难道玉晟王朝已经衰落到这种地步了?需要派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子前往那穷乡僻壤的南方去赈灾?皇上怕是绝不会容许此等事发生吧。
这时,祁彦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他暗忖了一下,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向外迈了一步,单膝跪地,说道。
“父皇,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去赈灾。”
这时候的二皇子无疑是众人眼中的救星,他这一站出来,那可是省了很多的麻烦事啊。众人都几乎是感激涕零地看着二皇子,只见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父皇,这次南方的旱灾实属是罕见的大灾,而老丞相年事已高,不宜远行。儿臣请求父皇恩准,派儿臣前去赈灾。为玉晟王朝出一份绵薄之力。”
祁彦玮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正义和无私的风范洒落了一地。再看那身边的几个人,祁彦寒依然是一脸的无知表情,祁彦枫依然是深思状,祁彦琛一副永恒的冰山脸。
祁御天最终还是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宇间隐隐透着些疲累和淡淡的忧愁。
“也罢。夏丞相年事已高,实在是不宜远行,就让玮儿去吧。”
“皇上,老臣恳求皇上让老臣前往。”
那老头子似乎是跟皇帝杠上了,却是说什么都要去的样子,长长的胡须因为他激动的语调,有些微微的颤抖。
祁御天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盯视着底下一群大臣。
“皇上,老臣的一生都交付给了玉晟王朝,这片土地就是老臣最后的根啊。老臣见不得民间的疾苦,老臣年事已高,又是有病在身,自知是时日无多。恳请皇上恩准老臣,为玉晟王朝最后做一些事。求皇上了了老臣这一心愿。”
说着,那夏丞相就跪下了,一副皇帝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模样。
人越是老去,就越是对养育自己的土地抱有一份深情,这种落叶归根的报恩怕是谁都不忍心去阻止的吧。也罢,有玮儿在一旁,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么就让他去吧。
“朕准了。”
“谢皇上——”
夏丞相几乎是趴在地上了,忙叩谢圣恩。
在一旁的祁彦玮此刻却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此刻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狠绝的光芒,转瞬即逝。
第二十五章 失望未透顶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这几天那叫做衡芜的门主一直都是住在苏府里,看起来是没有走的趋势了,怎么?他难道要在这里常住?不过苏澜依听哥哥说,对方好像是要等到那一万件衣服做好,然后带回去。
一万件,估计完成要好几个月吧。那他还能在这白吃白喝这么多天?!
这几天来,那家伙似乎老是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出来喝点小酒什么的,那叫一个惬意啊。自己有时候吃完饭,要是凑巧碰到他也在,还能聊上几句。
有一次,那家伙还别出心裁说什么到屋顶上去看星星,靠!这是骗小女生的把戏好吧。不过苏澜依还是得承认,她是个小女生,因为她觉得在屋顶上看星星,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那种星辰漫天的感觉,好像一切一切的烦恼都可以抛开,和那个衡芜门主坐在一起,两个人天南地北地说着一些什么。
他说着一些他以前闯荡江湖的事情,什么他七天就灭了一个门派啊,几天就收服了谁谁谁啊,或者他接到了一个棘手的刺杀任务啊。很多很多事,一开始苏澜依听起来感觉到那个血腥啊,不过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苏澜依这个变化,于是慢慢就隐去血腥的那个部分。
两个人这么聊着,感觉也近了好多。
只是苏澜依一直都不提起有关自己的事情,她只是不想想起有些事,有些东西经历过一次心痛就够了,没必要为了交一个所谓的朋友再去揭一次伤疤。
那衡芜却是也从来不问,他偶尔说说他的事,偶尔两个人保持着沉默,就只是看星星看月亮的,时间流逝地很悄然很透明。
苏澜依一直期盼的沉静美好,就是如此而已。
这天苏澜依本是想到那个苏老爷的房里,想跟他确认一下,等到那一万件衣服做好了,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苏府的事情的。可是却在门外一不小心听到了某段对话,苏澜依知道偷听是不对的,只是那段对话的内容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衡门主,希望你可以答应老夫这个请求。”
“苏老爷,恕衡某实难从命。”
“为何?”
“衡某可以替苏老爷去取人的命来,可是要调查一个人的身份……更何况这个人……”
“爹。你就不要要求衡门主了,这件事并不重要,你不是已经承认她了吗?”
“泽儿!衡门主,这件事实在是关乎苏家的日后大计,还望衡门主可以助老夫一次,只此一次,酬劳自是不在话下。”
“苏老爷,您说这话未免过分了。我衡芜虽不是什么武林盟主,可是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要我做这窥探人家的卑鄙事来,衡某自是不屑。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你的女儿。”
苏澜依听见这话的时候,心里猛地一震。
什么?!难道这个苏老爷是请衡芜来调查自己?他在怀疑自己对苏家的动机?他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谋取苏家的财产,然后毁了苏家的日后大计?哼!几日前还是信誓旦旦说着,要自己留在苏府等到仓库里那些布料卖完,那时自己还有些天真地以为他是想把自己留下。
没想到,还真是没想到。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有关自己的切身利益而已。
凡是关系到会损害自己利益的人,都是嫌疑犯!
苏澜依感觉此刻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来,在那个时空里有那么两个人抛弃了自己,不相信自己是可以共患难的人。到了这个时空,这个曾经是给自己温暖的家,那个自己以为可以一辈子相信的哥哥,竟都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苏澜依一把推开了门。
“何必求衡芜门主呢?我就在这里,直接问我不是更好?”
冰凉至极的语气,仿佛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苏锦泽看着苏澜依进来,心里猛地一惊。
依儿……
“苏老爷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我,知无不答。”
苏澜依直接跳过了那个此刻似乎已经石化的苏锦泽,那个人,不是不想看。而是此刻的自己实在是没有勇气去看,她知道自己此时一定会像一只刺猬一样,看见谁都刺过去。可是她却不想伤害他,毕竟他给的温暖,她还是眷恋着。
她深吸了口气,淡淡地朝着衡芜看了一眼,随后眼睛紧紧盯着苏震云,眼神里一片阴冷。
苏震云看着此刻锋芒毕露的苏澜依,心底涌上一阵熟悉感,还有心痛。这个小女子的倔强呵,和秋玉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时的她也是这样,不容得一丝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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