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道:“尽管说。”
“微臣伯父伯母有养育之恩,又有妹妹在身边居住,展铭等人又追随微臣多年。微臣想趁现在给他们留点后路。”
“就是遗言?”赵玉摇头:“欧阳,难道朕看错你?罢了,你说,朕做主。”
“空口无凭,请陛下签字做实。”
“恩?”赵玉看一边九公公面容古怪有点疑虑道:“呈上来。”
总共是四份遗书。第一份是拿一笔钱给伯父伯母养老,修葺欧家祠堂。第二份是留笔钱给欧平,希望他娶妻生子。第三份是展铭、白莲和甘信分得阳平商业协会股份。第四份是给王保福的。随便看了一下,没有问题,于是赵玉就拿了私印在上面盖了章。
“谢陛下。”欧阳拿回四份契约,拿出笔刷刷几下,抽出其中一份道:“陛下再看。”
搞什么?赵玉接过内卫递上来的契约楞了好一会,只见上面写,我很漂亮,我很温柔,我很可爱。落款是自己的私章。赵玉感觉脸有点热问道:“怎么回事。”顺手把纸揉掉。
“陛下请看,这纸并非什么上等纸,上面还有碎渣。”欧阳从纸上撕下一层后,赵玉就看见一张空白纸。欧阳解释:“这是非常简单的障眼法,纸有两层,签字盖印多是左下位置。而撕开后签字位置其实是在第二层纸。这是微臣临时做的道具,如果精心制作的话,碎渣即使少一些也能鱼目混珠。”
“拿过来。”赵玉拿过契约,确实,认真仔细看可以看见签名纸和契约纸是两张,但是这交接边已经用毛笔写字覆盖,虽然留了一些字在签字纸上,但撕开后重新写的话,可以将残字拼凑起来。这样一来,就成了赵玉盖私印的空白纸。而撕开后,签字纸略有点不平整和残缺。赵玉恍然:“难怪张金儿的卖身契上边角有点残破。”
欧阳道:“最重要一点是,用最后一行字覆盖交接边,而后还能将残余半字补齐,工整自然。微臣看拼接处虽然有些瑕丝,但是可以说,此人做工文笔精细非常。由后补上,对格式,字体大小都要很有把握。此人应该是名家才对。微臣怀疑此人谋生手段是靠赝品为生,对字特别精通。”
“好做得好。”赵玉龙心大悦,很早听说欧阳会办案子,但一直没亲眼见到,这次一看是大开眼界。她哪知道,这一手欧阳在现代卧底用过,诈骗获利上百万。赵玉吩咐:“左右没事,那就殿审吧。”
欧阳道:“关于张金儿身子有檀香烫伤,微臣表示有疑问。”
宋提刑问道:“不知是什么疑问。”
“本县是香火专营。在阳平只有两家出售檀香之店。但下官从未去购买过,这点可以找两店伙计和掌柜做证。如果是下官做的,那下官只能是从外地购买,难道下官为了虐待一使女,要专程去外地买香吗?”
“有理。”宋提刑对赵玉道:“臣调查过。欧大人不信道佛,家中无亲人要香供奉。莫说檀香,就是细香都未在阳平购买过。”当然这不能说明欧阳家没有工具。
“还有一点。”欧阳道:“其实外面不少人误会,说下官家那个是池塘,既然是池塘总会养鱼,种荷花什么的。但下官那池塘下面全是青石铺设,四壁都也是石砌而成,这工程在微臣来阳平一两年就完成了。可下官奇怪的是,尸身如果只有细沙或者是青苔还有可能,但怎么会有淤泥?下官想,张金儿尸身有可能是浸泡在别处,寻时机移入。”
宋提刑道:“这点确实没证实。不过常年……”
“提刑大人,这水是三天一换的。欧平和我都是喜欢玩水之人。即使是冬季,也下水玩耍。阳平北面靠山,这水就是从山上引来进水井,换水时接到水池。而排水道是连接铁管出沟,冲洗沿路扔在沟中垃圾到清河。虽然不是每次换水都清洗水池,但是如果有少许细沙必然会清理,不会沉积为淤泥。而张金儿口鼻都有淤泥,显然是层入有淤泥水中,淤泥盖过耳口鼻灌入导致。”
宋提刑道:“来人,去勘验水池。”
捕头抱拳:“是”其实就在十几步路外,几个禁军和衙役脱衣服跳进池塘,一会捕头就回报:“回报,四面确实干净,水底甚滑,只有沉尸处有少许淤泥。”
赵玉笑道:“看不出你欧阳倒是蛮会享受。”皇宫最大就是洗澡捅,和欧阳这样阔气没法比。
一直对案件没有说话的蔡京突然道:“臣虽然不清楚,但是就凭借这两点疑问,似乎欧大人并非没有杀害张金儿的可能。此案已经天下皆知,如果不办成铁案,不仅欧大人名声受累,即使是陛下清誉也会受损。”
蔡京说的有道理,欧阳能提供的都是容易被推翻,有无数可能的表面证据。欧阳虽然可以说明为什么会有自己签字契约,但是无法证明张金儿那张契约是不是被动过手脚。欧阳可以证明游泳池不是第一抛尸现场,但无法说明不是自己或者自己吩咐人故布疑阵。至于欧阳没点香的习惯就更离谱了点。如果是现代统一认识的疑罪从无判决,欧阳必然无罪。但看现代也知道,那个出风头的李刚否定了疑罪从无,视几份铁证而不顾,将王朝送上审判席,法官也莫名其妙判其十几年刑狱。这是一贯的封建思想影响下,一个官僚的自以为比天下人都聪明而造成的后果。
现代都这样,更别说是古代。也还好封建朝廷老大赵玉信任欧阳,当然即使不信任,她也希望欧阳没事。赵玉思考许久后道:“欧阳,给你五天时间,你可以调动阳平禁军和内卫帮助办案。京畿提刑司也要用心。但如果五天之后没有办法证明你欧阳的清白。朕只能让三司接手会审。”
欧阳道:“还请陛下先释放展铭。”
“好”
战龙在野 第一百九十七章先手
更新时间:2011…5…27 15:55:39 本章字数:8377
在两名内卫和十公公的陪同下,欧阳接丫展铭,到金尊*酒店洗尘。负责招待的真娘见欧阳一点也不着急,反倒着急问:“大人,你那案怎么样了?“
欧阳笑道:“真娘,要了解案卝件最新动态,和大宋风土人情,朝卝廷政策,请订阅皇家报。年订有九折优惠哦。”
真娘见欧阳胸有成竹放了点心道:“大人随便点,这餐算我的。“
欧阳也不客气:“那谢谢真娘了。”
茶水上来后,展铭问:“大人,怎么样?“
欧阳准备说话,两内卫和九公公马上把头凑了过来。欧阳不理会他们,趴过去对展铭耳朵道:“你完全听我吩咐。”
“哦!“展铭扫了大厅一眼,人还不少。有半数不是阳平人,不过也难怪,别说商人多,就这次京里可是来了不少人。
欧阳吩咐:“小二,麻烦你,我们换到包房。“
“好咧!”
转完包厢,菜也差不多上齐。,小二关门而走。一名内卫把门拉开一缝,人靠在门边听外面动静。欧阳见其此举动笑道:“我如果是幕后主卝使,绝对不会派人偷听的。”
内卫回头问:“为什么?”
“因为偷听谈话是一个非常容易露馅的举动。说实话,虽然我是被诬陷的,但是被谁诬陷的,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公公,两位兄弟,一起吃点。”
九公公卝道:“欧大人,有事就说,我们还要向皇上回报呢。”
“说什么事?“欧阳疑惑。
九公公反疑惑:“欧大人请展大人来,不是对案卝件有看法了吗?“
“恩”””公公误会。我家现在是皇上居住,又没有相好的。再加惠兰忙,展铭也没地方吃饭,所以就来了。”
九公公一点都不信:“你们来这就为了吃饭?“
“当然还有。”欧阳道:“这案子扑朔迷离,目前真的束手无策。我师父说过,今年我必有一劫,当时我不信。看来是真的,不过我又不能离开,只能请展铭帮我去趟广德宫,请师父帮我布阵倒转紫薇星。“
“倒转紫薇星?”九公公鄙视没文化的欧阳道:“紫薇星乃是帝星,难道你还想造卝反不成?“
“”””那就转白薇星?“欧阳呵呵一笑道:“反正你们知道展铭是去找我师父救命就是。“
展铭站起来抱拳:“卑职连夜出发,快的话,后日清晨可以到东京。”
“人是铁,饭是钢。急什么。”欧阳招呼:“大家一起坐,展铭,叫小二再来一坛唐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展铭犹豫了一平,但马上想起来了欧阳的吩咐,于是答道:“是!“
于是酒上来了,九公公被拉入席位,一名内卫甲见欧阳今天存心是想灌醉大家,喝了几杯后就离开,回去让大内再派两个清卝醒人去金尊酒店,而后把所听所闻呈报赵玉。
赵玉问:“欧阳喝了吗?”
“喝了,据卑职看,欧大人和展大人酒有七分意。再喝几杯必然醉地。”
“哦?“赵玉倒觉有意思问:“刚你说,欧阳派展铭上卝京,但又将他灌醉?“
“是!“
“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内卫甲有点惊讶问:“陛下,什么明白?“
“欧阳派展铭去东京绝对不是拜见师父那么简单,而是为了一个人。之所以把展铭灌醉,也是想麻痹凶手。
想展铭乃是习武之人,即使十分醉,几个时辰后就会恢复。而那时候正是三更或者四更时分。你说欧阳、展铭都醉,暗中凶手是不是也能睡个好觉呢?“
内卫甲问:“为了什么人?“
“不可说,不可说。“赵玉笑道:“你如不信,联和你打个赌。今卝晚四更之前,展铭必然夜行东京。”
欧阳、展铭、九公公还有内卫乙全趴下了。来保护监卝视的内卫叫来一些人手,一人扛一个,把他们都弄回了家。
是夜,内卫甲潜伏卝在黑卝暗中,果然如赵玉所料,四更一响,一个黑影就出了展府。借门前烛卝光一看,不是展铭又是谁?当下内卫甲对赵玉佩服万分。而赵玉第二天接报,对自己也是佩服万分。
欧阳住在苏府,日上三騀才起床。早有丫鬟侍侯一边打水,更卝衣。宿醉最是难受,苏老卝爷还吩咐人弄了姜粥过来。民间俗语云:早上人吃姜,晚上姜吃卝人。清早来碗姜粥,欧阳感觉好受多了。这时候丫鬟才说:“宋提刑已经在厅中等候大人许久。”
“那为什么不叫醒我?“欧阳问。
丫鬟回答:“宋提刑说让大人多休息。”
“哦!“
宋提刑今天来是和欧阳勘卝察第三死者的现场。在三名死者中,惟独张氏之死是现场。张氏报案后,暂且被安置在县中一家类似四合院的单独房子中。而死亡现场,是在卧房。拆了封条进入后,宋提刑道:“大人,这蛇本是寒物。如此天气必然是冬眠在地。但不仅出动,而且还暴起伤人。据本官看,这起案子并非意外。“
欧阳问:“那宋提刑当时不说?”
“如果此地有蛇窝,又有炉火烧烤,也有可能是野蛇。直到昨天傍晚,提刑司衙役翻遍屋子确认没有蛇穴后,才能确定。”
欧阳看院子被挖的乱七八糟点了下头,进入屋子,提刑到炕上演示介绍:“发现尸身时候,蛇盘踮在张氏身边被褥上,被内卫所杀。张氏头靠墙,朝左垂,身卝体无其它伤口。“
“提刑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提刑大人指教。”
“大人请讲。“
欧阳道:“自古说虎毒不食子。张金儿乃是张氏唯一的亲人,听开县消息,张氏对女儿宠爱有加,如掌上明珠一般。你觉着这样的母亲,会为了钱或者其他的,让自己女儿受尽虐卝待而死吗?”
“大人说的在理,本官亦是非常困惑。”提刑道:“据厢村人介绍,张氏是在一月前来到阳平,就是张金儿死前的五到十天左右。但是大家只知道张氏有个女儿,却从没有见其面。偶然见过背影之人,请来认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据张氏所说,是担心厢军鱼龙混杂,不让女儿出门,所以后来一心想让张金儿到城里找事做。本官断案多年,听说过父母囚卝禁子女到成年一说,但是张金儿在开县的街坊说,张氏根本就没有禁卝锢过张金儿。怎么一来厢村改变就这么大呢?所以本官怀疑,这个张金儿不是张金儿。“
欧阳点头理顺一遍后道:“张氏举蛇自卝杀可能非常大,之所以要自卝杀,是因为怕本官回来对质出破绽。而能让她甘愿自卝杀的只能是……”””
“张金儿。”宋提刑抚须道:“凶手定然绑卝架了真的张金儿,以其性命要卝挟。只不过,唉””……张氏糊涂,如此之案,张金儿必然是被灭卝口,怎么可能生还。如果当时通知官卝府,倒还有一线生机。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卝局者迷。“欧阳苦笑:“哪个兵母谁不愿意以自己命换子女的命。有句话说子女乃是上辈子的债,说的真没错。”
宋提刑摇头:“到现在,即使找到张金儿尸身,恐怕至亲之人都不敢轻认。据我看,如此案子匪卝徒必然是将其尸身焚卝毁,可惜我们空知凶手计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都怪我,擅自离开,错过很多线索。“展铭只和仟作查验卝尸体,这也是上面想看看展铭是否牵扯在内一个举动。而衙门刑衙不等碰此事。张三等人外出,衙役首卝脑王五和赵六第一时间被讯问,群龙无首,结果衙役竟然没有一点进取的动作。欧阳对衙役们态度非常不满意。如皇家报那样,消息可以挖,不管什么消息。当然刊登于否是另外一回事。
宋提刑道:“其实本官早闻大人是断狱神手,在科举之前就破官印案,飞卝天神鼠案。再者大人官声本官也有所耳闻,不相信大人会有如此所为。再看这些发现,这诬害之局已经有七成肯定。
可惜凶卝徒太狡猾,寻找不到有力证卝据。”
欧阳问:“据提刑大人多年经验,此案如果无法定论,将会怎样?”
“十几年前,有名外放五品官犯事。怀疑其奸杀自己女儿。本官勘验后发现,此官十有八卝九是被人诬害,但无法证明其清白,最后以莫卝须卝有罪名贬为庶卝民。其听闻之下,羞愤之极,撞柱而死以示清白。”
“大人意思是”””说不清楚的话,下官就会贬为民,用不录用?”
“”””“提刑犹豫一会道:“大人这案子有点不同,御审不说,而且不利证卝据颇多。本官大胆一猜,有可能是流放充军。“
欧阳苦笑:“如果证明我是凶手呢?“
“”””也是流放充军。不过可能会被私下赐死。“宋提刑看看左右没人,才把这话小声说出来。
要么说伴君如伴虎,换别人未必死,但赵玉凑一腿就死了。欧阳不怕流放,自己放到哪去也会有人照顾着。不小心流放到杭州舰队去,夫卝妻双双把家还。不过按照提刑说的,梁红玉收到的是尸体也。
欧阳看完现场道:“没有价值,提刑大人看。三死者中,张金儿是被卝虐卝杀后移尸,这说明有一个凶手,这凶手很可能是燕七。但燕七被杀,第一现场就没有价值。燕七被杀地点不明,其尸身随水而走,又没有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