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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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定江山-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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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让人有一种睁不开眼的盛世富贵。 
    一路上,诸人或赞叹或乍舌或沉默,沿着红墙宫壁缓步而行,天子所居住的地方,自少不了龙的影子,或盘踞在宫檐上,或腾飞在宫墙间,教人望而生畏。 
    待得走到秀女暂居的储秀宫,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自小伺候人的阿妩都走的有些脚底生疼,更不用说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了,尽皆垮着一张脸。也是,在这紫禁城里,除了太监宫女以外,一般主子走远路皆是乘肩舆,甚少有走路的。 
    到了储秀宫,于嬷嬷引着她们去见了宫中的管事姑姑以及教习的姑姑与领事太监,管事姑姑叫做素衣,大约三十来岁,头发整齐的盘在脑后,一袭浅桔色的宫装穿在她身上干净俐落;教习姑姑叫做静宜,瞧着比素衣要年轻些,只是神色却有些落寞;领事太监是宫里的大太监,叫朱长寿,面白无须,身形干瘦,瞧着似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待一一见过之后,她们被安排在储秀宫的东配殿,两人一间,阿妩与齐媛住了朝南的一间,一推窗正对着院中种植的数株杏花,此时正值春令花季,粉色的杏花在枝头开的繁盛无比,让人望之生喜,更有幽幽的花香伴着被风吹落的杏花自窗口飞进来,落在梳妆台上,落在绣墩上,美如画景。若是能够在这树下燃一炉清香,再放一把琴,抡指轻弹,那定能给这副美景再添三分颜色。 
    由于储秀宫是秀女暂时居住的地方,所以各房各屋的陈设皆以干净雅致为主,并不怎么奢华。 
    除阿妩与齐媛一间外,常笑与章敏之住了一间,何氏姐妹自又是一屋,阿妩刚安顿下没多久,便有一年轻的宫女进来请安,原来她是派来侍候这一屋秀女的,名唤含珠,从面相与举止间可以看出是个机灵人儿。 
    阿妩是丫环出身,不习惯人家向自己行礼,是以显得有些不自在,还是齐媛让含珠起了身。 
    “二位秀女有事尽管吩咐奴婢,要缺了什么东西或有什么不够用的,也尽管告诉奴婢。”含珠在说话的时候两眼不停地转着,似在等什么。 
    齐媛见状心头明了,自包袱里取了两个银饼子塞到含珠的手里:“这是我和曲秀女赏你的,只要你好生做事,以后自不会亏待了你。” 
    见齐媛如此说,含珠半推半就一会儿就将银饼子收进袖中,欣然退出了屋外。 
    待得从窗口看见含珠走远后,齐媛这才关严了窗,拉过还有些愣神的阿妩一齐坐在了床沿:“怎么?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其实这是很平常的,刚入宫的秀女只要手头宽裕的,一般都会打点一下身边的人,以免他们做什么小动作,或阴奉阳违。” 
    “可是,他们身为下人,本来就应该尽心服侍的,为什么还……”阿妩脸上依然是一片茫然。 
    齐媛轻笑着摇头:“傻丫头,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紫禁城啊,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里面住着无数尊贵的娘娘皇子公主,这些奴才对他们自不敢怠慢,但我们呢,我们现在只是秀女,无权无势,说白了与奴才差不了多少,若不使些银两给他们点好处,那些人怎么会好生做事。”她抚着薄如蝉翼的床帐轻叹了一声:“其实这也是规矩啊,你得好好将这些规矩学会才行!” 
    说到这里,阿妩岂有不懂之理,只是依然有着几分难以理解,也难怪,谁让她接触的人与事太少呢,不过总有一日她会懂! 
    此次参加选秀的秀女共有两百七十九名,也亏得储秀宫够大,才住得下这么多人,待得五月初三时,所有秀女皆入了宫,在六月初的殿选前,要先经过两轮的筛选,只有通过初选及复选的人才有资格得见圣颜。 
    赵吟容自入了宫后,就一心想寻机会朝见君王,好把有人冒充秀女的事给捅出来,不过皇帝可不是那么好见的,宫中多少宫女太监直到年老出宫时都不见得有机会见皇帝一面。 
    赵吟容以为素衣姑姑拦着她无非是想借机索钱,便将自己带来的一对金钏塞给了素衣,无奈宫中规矩森严,素衣也不过是一个管事姑姑,哪敢自作主张,只得婉拒了赵吟容的要求。 
    赵吟容气闷至极,偏这宫中举目无亲,只得暂时忍了这口气,计划着等殿选的时候,向皇帝当面举报。 
    只是……她有机会等到殿选吗? 
    在随后的几天里,所有秀女皆经过宫中嬷嬷的验身,以证其是否处女之身,皇宫禁地,岂容有不洁之人,所以这一关既是最初也是最重,两百七十九名秀女尽皆过关,无一人有破身之事。 
    初选这关,考的是秀女之才,但凡女工刺绣、琴棋书画,皆在列选的范围里面,由抽签决定,五项之中随选其一,然后分成五组,分别而试。阿妩抽中了琴,齐媛抽中的是刺绣,常笑抽中的是画,章敏之选中的是棋,四人竟无一人相同。 
    相较于其余诸人的紧张,阿妩显得随意许多,倒不是她对自己的琴技有信心,而是她压根儿就没过要被选入宫中,若是初选就能被筛下来,那倒是好事了。 
    初选的日子定在五月初七,趁着空余的几天里,诸人皆卯足了劲练习要表演的技艺,关在房间里或下棋,或刺绣,或画画,连常笑这个平日里最不得安静的人,也少有的沉静下来,闭门专心做画。 
    一时间,阿妩成了最闲的那个人,虽然她对选秀并不热衷,但于琴却还是喜欢的,以前在曲府里时,她便常常弹琴,如今许久未弹,倒还真有些技痒了。 
    这日趁着天气甚好,阿妩独自一人抱了琴来到院中,恰巧在其中一棵杏花树下摆着一套石桌石椅,正可供阿妩使用。 
    手起弦动,一首《清平调》潺潺从指间流出,阿妩的琴技不够华丽,这是当初先生教她弹琴时说的话,而事实上,阿妩的琴技确实够不上华丽二字,但是她却能将自己的感情代入到琴音中,从而令冰冷的琴音有了生命与温柔,这是任何华丽技巧都比拟不了的。 
    树上盛开的杏花似受了琴音的吸引,纷纷从枝头飘下,洋洋洒洒飞落在四周,偶有那么几片覆在琴上,落在发上…… 
    甚至有那么几只采花的蝴蝶亦从四处飞了过来,扑愣着缤纷的翅膀,绕着阿妩的身子翩翩飞舞,随身扑翅,与那满地的落英相映成趣! 
    阿妩慢慢闭起了眼,用耳朵细细听着自己弹奏出来的琴音,温暖自然中带着盛世升平的欢畅,涓涓地流倘在储秀宫的每一个角落里。 
    琴,是知已,是知音,琴音可以带出人内心最真实的东西,而阿妩的心便如这清平调一般,朴实自然,没有半分杂质与睱玼。 
    铮铮琴音,抚过阿妩每一寸肌肤,也抚过她的心灵…… 
    长乐,长乐无忧…… 
    呃,本来应该在两千多字的时候就卡掉的,可是俺实在舍不得把后面弹琴这段截去,所以干脆就字数多一点,也让大家看的舒服点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章 召见(1) 
    当最后一抹琴音也随着阿妩抬起的手指而消失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的她终是睁开了眼,那一眼除了满天飞舞的杏花与扑翅翩飞的蝴蝶,她还看到了杏花中唯美的笑容……从不知,一个男人的笑容竟会与这漫天的杏花如此相配,青衣翩然,瞬那间有种不似在人间的恍然! 
    辜无惜!短暂的晕眩过后,阿妩认出了那个笑容的主人,竟然是先前在街上遇到过的六皇子辜无惜,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妩的心又惊又喜,惊的是会在这里遇到他,喜的是那一擦肩的缘份竟还能再见,呆坐半晌,才记起自己应该见礼,赶紧欠身:“奴婢见过六皇子,六皇子万福!” 
    垂了头瞧不见上面的神色,却能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拂过自己的肩头,将那几片杏花给拂在了地上,接着传来温柔的声音:“不必多礼,起来吧!” 
    阿妩依言起身,紧张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辜无惜微拧了眉头不甚确定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阵失望涌上阿妩的心头,原来他早就将自已忘记了,也难怪,不过是一面的缘份,以他皇子之尊,又岂会时刻记在心头,她咽了冲上喉间的涩意,强笑道:“不知六皇子是否还记得前几日在大街上,您曾救过一名秀女?” 
    “原来是你!”辜无惜恍然大悟,一拍额头道:“难道觉得你有些眼熟。”说到这儿他忽又轻笑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有胆色的女子,竟冒着自身危险去救那素不相识的人,实在令人佩服。” 
    阿妩被他说的脸一红,垂声道:“殿下过奖了,当初要不是殿下相救,奴婢也许已不能站在这里了,还要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辜无惜不甚在意地应了声,目光落在琴上,含笑道:“你的琴弹的很好,是我听过最舒服的琴音,便是宫中最高明的琴师,也未必能如你一样,弹出蕴藏在曲调中的感情。”说到这里,他又瞧了一眼正在逐渐飞远的蝴蝶:“连那蝴蝶都为你的琴音吸引而来,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的赞许令阿妩有些受宠若惊,乍着胆子瞧向他那张清俊的面容,特别是那双眸子,每一次对视,阿妩总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沉沦又多了一点,想要移开,却如鸦片般吸上了瘾,再也离不开,脱口道:“若是殿下喜欢,随时可以过来听奴婢弹琴。” 
    辜无惜的眸子并未因阿妩这句话亮起,反而失笑道:“我虽身为皇子,在宫里却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譬如这储秀宫就是这般,这次是因为来……”讲到此处,他猛的收住了口,俊秀的脸庞竟有些微微发红,轻咳一声复道:“适才在储秀宫外听到你的琴声,一时好奇才来了这里。” 
    阿妩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言,红着脸低头摆弄衣角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满天杏花之下,胭脂色的花雨不断落在两人的身上,还是辜无惜先回过神,抬头望了一眼天际,扬眉笑道:“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唐突或轻浮,有的只是自然与温柔。 
    “我……”阿妩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幸而及时记起自己此刻是代曲定璇入宫,绝不能自露马路,逐改口道:“奴婢姓曲名定璇,家父乃是福州通判曲继风!” 
    “曲定璇……”辜无惜默念着这个名字,扬眉浅笑道:“是个好名字,那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与你再见吧,曲秀女!”他转身朝宫门行去,他的随从还等在那里。 
    “奴婢恭送六皇子殿下!”阿妩执袖欠身,待到其走的不见人影方直起身,眼中是深深的眷恋与…… 
    “姐姐!”常笑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冒出来,把还在发呆的阿妩吓了一大跳,转身娇嗔道:“你做什么没声没息的跑出来吓我?” 
    常笑扑哧一笑,衣袖一扬,转了个身道:“才不是没声没息呢,是姐姐你想的太认真没瞧见我罢了,嘻嘻,对了,姐姐,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六皇子,我瞧着背影有点像。” 
    阿妩微一点头算做承认了常笑的问题,她不欲在此事上再多说下去,逐俯身抱了琴往屋中走去,可是常笑却不愿就这么放过她,娇声问:“曲姐姐,六皇子到这里来做什么?是看你吗?” 
    阿妩被她这没遮没拦的话吓了一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待见左右没人后,才放手小声道:“胡说些什么,这要是叫别人听见了还得了,六皇子只是凑巧听到琴声所以进来看看罢了。” 
    常笑眼珠儿一转,盯住阿妩微微发红的脸颊,突而拍手跳了起来,欢声笑道:“嘻,我知道了,曲姐姐喜欢六皇子,哈哈,被我知道喽!”别看常笑平日里嘻嘻哈哈胸无城府,眼下却是再机灵不过,凭着一些许蛛丝马迹猜到了阿妩的心思。 
    被人戳穿了心思,阿妩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又羞又气地跺脚对常笑道:“你再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常笑努力止了笑,一本正经地道:“其实姐姐何必害羞,喜欢便喜欢,男欢女爱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唉,我不和你说这些疯话。”阿妩说不过常笑,干脆不再理会她,抱了琴快步往屋中走去,然而走了没几步便生生停住,倒不是常笑拦了她,而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位公公你有什么事吗?”阿妩客气地问着,这几日储秀宫里的宫女太监她大都见过,并无眼前这位,理应是其他宫里听。 
    太监低敛着眉眼回道:“奴才李德林奉皇上之命,请曲秀女去一趟御花园!” 
    此言一出,阿妩和常笑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这太监的意思,竟是皇上要见阿妩,可从未听说有皇帝召见连初选都还没参加过的秀女啊。 
    “李公公,皇上要见我?”阿妩不甚确定地问着。 
    “是,请曲秀女这就随奴才去一趟。”见李德林催促,阿妩不敢怠慢,将琴交给常笑后,紧随李德林去御花园。 
    皇上见她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知道了她是假冒的?不可能,且不说皇帝先前曾见过自己,就算他真知道了自己是假的,要处置的话直接下道口谕不就行了,何况还亲自召见呢? 
    “李公公,你知道皇上见我是为什么事吗?”阿妩乍着胆子问走在前面的李德林,这是她眼下唯一能询问的人。 
    “奴才不知!”李德林的回答十分简洁,半点多余的话都没有,阿妩心知问不出什么来,也只得闭嘴不语。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十章 召见(2) 
    储秀宫离御花园甚近,不稍多时便能看到御花园里高耸的松柏以及山石亭阁,李德林径直将她领着往千秋亭行去,走的近了,便能看到千秋亭里站着好些个宫女,而在这中间,坐着一位老者,一身的明黄与龙腾图案向天下宣告着他的身份,大昭王朝最高的统治者。 
    阿妩低头跟在李德林身后,不敢抬头看一眼去确认那皇帝到底是否莫日见过的老者,李德林在亭外站住了脚,垂首朝亭子里躬身道:“皇上,曲秀女来了。” 
    “唔,让她进来。”威严的声音就像一块看不见的石头一样,重重压向阿妩,让她连喘气都觉得困难,暗自捏了一下冷汗直冒的手心,抬步拾阶而上,直到眼角瞥见那抹近在眼前的明黄方自停了步伐,屈膝跪地:“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尚算自然,没有明显的颤抖。 
    “罢了,平身吧!”待阿妩依言起身后,建德帝挥手让身边的宫女都退到亭外去,然后对阿妩道:“把头抬起来。” 
    他的声音不怒而威,让人无法抗拒,阿妩徐徐抬了眼,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位坐拥天下的至尊容颜,在看清的刹那,一声惊呼逸出阿妩的唇畔:“是你?” 
    这一声的无礼自不用再说,阿妩在回过神后,立刻跪地请罪,倒是建德帝并不以为杵,笑着让阿妩起了身:“如何?是不是很吃惊,当初朕还喝了一碗你施舍的粥!” 
    听建德帝这话,阿妩哪还敢起身,只尽是伏低了身请罪:“求皇上恕罪,民女当时并不知您就是皇上,斗胆冒犯,实属无心。” 
    没错,建德帝就是当初阿妩施粥时遇到过的那名老者,阿妩虽然早就从京城寄来的信里得知了这件事,但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刚刚知晓,惊讶万分样子,因为这是来京前,老爷一再交待的,千万不能让皇上知晓他的身份已经被人说出,否则一个不好就会连累京城里的那位大人。 
    “呵呵,你也说了无心,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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