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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队，美军全都撤走了。”肖遥跑了过来，他朝站在顾卫民旁边的凌天翔与袁德良点了点头。
“有兄弟伤亡吗？”顾卫民递了根烟给肖遥。
“没有，只是有三个兄弟被打穿了大腿，但都没有伤到动脉，大概需要回去躺上一个月了。”肖遥点上烟猛地吸了一口，好像要把肺里的血腥味清除干净。
“尽快安顿好伤员，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定要尽快把他们送出去！”
“等下我去找阿里代伊，伊朗军队也会设法把伤员送走。”凌天翔也点上了烟，打了两个小时，他也累得快趴下了，万幸的是，没有兄弟阵亡，不知道另外两个方向上的战斗如何。
“我们先到前面去看一下。”顾卫民好像有点不放心一样。
凌天翔立即跟在走到了大街上，袁德良也随即跟了上来，肖遥则跑去照顾伤员，组织其他的队员。
之前躲在周围建筑物里的伊朗官兵看到有人先到了大街上，也都陆续走了出来。对他们其中很多人来说，这也许不是战斗最激烈的一夜，可肯定是打得最精彩，杀敌最多的一个晚上。在之前的几天里，美军在阿瓦士一共阵亡的官兵都不到300人。这次仅仅几个小时，在一个进攻方向上就损失了200多名官兵，而在另外两个方向上的损失肯定不会少到哪里去。
“尽快确定战果，以及伤亡数量。”一名伊朗军官正在给他的部下下达命令，见到顾卫民走过去的时候，立即立正敬礼，态度很是敬佩。
顾卫民随意的还了个军礼，那名军官又去给他的手下部署命令了。凌天翔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名上校团长，而顾卫民在被“开除”之前，应该还是个少校吧。只是，凌天翔他们这群人都没有带肩章，而且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服役时的军衔。
“这辆坦克是被导弹打掉的。”顾卫民在一辆M1A2坦克前面停了下来，朝坦克前方的一个大概有碗口大，周围都被烧焦了的弹孔指了一下。“‘短号’，从街道尽头那边打过来的，射程不到600米，美军的坦克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凌天翔走了过去，检查了一下弹孔。“短号”导弹的反坦克型采用了串联战斗部，标准型的破甲厚度达到了900毫米，使用新式爆炸成型药罩的改进型，破甲厚度更是达到了1350毫米。美军一直宣称M1，特别是采用了贫铀装甲型的M1，还从来没有在正规战场上被敌人的反坦克武器打穿过，不管这是不是吹牛，至少现在，这个神话已经被打破了。
袁德良拉了一下凌天翔。“有辐射，别靠太近，你难道想40岁得睾丸癌？”
凌天翔一脚踢了过去，袁德良也远不了多少，要得，他也会得前列腺癌。
“‘短号’这东西不错，方便，而且威力足够用了，以后让连豫泯设法多搞一些，就算现在送不过来，留作储备也好。”顾卫民继续向前走去，对着坦克后面大概10米处的那辆M2步兵战车说道，“这是被埋在路边的炸弹干掉的，当时炸弹没有埋在路中间，坦克被摧毁后，这辆M2想从旁边冲过去，正好压上了炸弹，引爆得相当及时！”
顾卫民一边说着，一边捏住了鼻子。步兵战车还在燃烧着，凌天翔绕到了一旁，战车的两条履带都炸碎了，旁边的路面上就撒着十多节断裂的履带板。战车左侧的诱导轮，以及两个负重轮也被炸得无影无踪，炸弹应该是在左侧引爆的，车底的装甲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裂口，钢板向里面蜷曲，爆炸还引爆了车体里面的机关炮弹，炸裂了油箱，泄露的燃料被爆炸的弹药引燃。袭击肯定来得很突然，当时步兵战车没有停下来，车上的乘员，还有后面搭载的步兵都来不及下车，全都成了殉葬品。车后面的舱门已经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冲飞了，可想而知当时里面的压力有多大，尸体全都被烧焦了，车后面的地面上还有两条被炸断的胳膊，其中一条胳膊上有一只军用手表。
在凌天翔他们走开的时候，一名伊朗士兵跑了过来，拣起了那只断臂，取下了军用手表。凌天翔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士兵的神色很惊喜，好像是拣到宝了一样，一边跑开，还一边在跟后面的同伴说什么。
“他说什么？”袁德良问了一句。
“说手表是好的，要带回去，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他的儿子。”顾卫民解释了一句，继续向前面走去。
这条街道上还有2部被摧毁的M2步兵战车，6辆“斯特瑞克”，断后的应该是一辆M1坦克，没有被干掉，成功的逃掉了。也许还有其他的美军战车逃了出去，可是，更多的美军官兵却没有逃走甚至连逃走的几乎都没有得到。仅仅在那辆坦克，以后后面的那辆步兵战车上，就有十多具尸体。后面车辆上的美军都迅速离开了装甲战车，可都没有逃多远，就被尾随而至的子弹射杀。路旁的大部分美军尸体上都没有枪眼，这些都是被埋在两侧房屋内的炸弹给炸死的。很多尸体上都有密密麻麻的窟窿，顾卫民他们肯定用钢珠，比如车辆轴承里的滚珠裹在了炸弹的外面，作成了简单的反步兵地雷。
走在街头，凌天翔大概点算了一下，这条街上就有近100具尸体，这应该是唯一成功的那次伏击战。而3部M2与6辆“斯特瑞克”上一共可以搭乘近70名步兵，两个排的兵力，外加这些战车的驾乘人员，差不多刚好100多名。一场典型的小规模城区歼灭战，战斗时间最多几分钟而已，遭到突然袭击的美军根本就来不及动用战车上的重武器，而且在炸弹横飞、交战距离不到200米，甚至大部分在50米之内的战斗中，战车上的重武器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就是这里。”顾卫民停下了脚步。“打得最顺利的那场战斗，不过其他美军应该收到了消息，在完全进入埋伏圈之内就停了下来，不得不提前打响战斗。”
凌天翔朝城区北面看了过去，那边还传来了几下零星的枪声，是AK步枪的声音。
“走吧，过去看看。”顾卫民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多半是伊朗官兵在解决掉没有断气的美军。”
“杀俘虏？”袁德良有点惊讶，这里可不是特别战场，伊朗军队都是正规军，不会不知道战争法吧。
“也算不上是俘虏，至少那些受伤的美军还没有投降，甚至还准备抵抗。”好像为了印证顾卫民的话，前面传来了一阵M4发出的脆响声，接着就是更密集的AK枪声，还有几名伊朗军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在喊军医，大概有人受伤了！”
三人加快了步伐，在他们赶到那条通往郊外的公路上的时候，两名伊朗军队的军医已经提前赶到了，正在抢救一名才中弹的士兵，而在那名士兵不远处，一名美军士兵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血水正顺着路面流入路边的排水沟里。两名军医忙碌了一阵，其中一人猛的抛下了手上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另外一名军医还在拼命的压着伤员胸口的伤口，仍然在尽力抢救着一条生命，到最后，那名军医突然哭了起来。
街道上的十多名伊朗官兵摘下了帽子，两名士兵去拉起了那个还在已经牺牲了的士兵遗体上捶打的军医，另外一名军医走到了路边的军官旁边，摇了摇头。凌天翔三人也抓下了头上的帽子。
“军人死在战场上并不可惜，战场本来就是军人的墓地。”顾卫民感叹了一句，“知道伊朗军人为什么不留活口吗？”
凌天翔摇了摇头，跟着顾卫民走到了路口处。远方，撤退的美军部队已经走远了，炮击也停了下来，东方的天空中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天色就要亮起来了。
“昨天晚上，我与几名伊朗军官聊过。”顾卫民在路边的护栏上坐了下来，“仅阿瓦士这一座城市，就有3000多名妇女与儿童被美军炸死，因为没有西方的记者能够进入这座城市，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美军的狂轰滥炸造成了这么巨大的平民伤亡，而现在美国仍然在宣称没有针对伊朗平民的军事行动，也没有轰炸伊朗的民用设施。”
凌天翔拿出了香烟，随着战争的破坏性越来越大，平民在战争中的伤亡也就越来越多。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死伤的平民比军人少，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平民的死伤数量是军人的十多倍。就算在大量使用精确制导弹药的战争中，平民伤亡仍然是非常巨大的，而真正被媒体曝光的只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
“这还只是一座城市，而另外遭到轰炸的伊朗城市的平民伤亡数量绝不会少多少。”顾卫民点上了烟，“除此之外，美军还处决了抓到的每一个伊朗游击队员，并且宣称那些拿起武器，为捍卫自己的家园而战的人是恐怖份子。如同我们所知道的一样，戴着有色眼镜的西方媒体并没有做任何客观的报道，甚至成了美军的帮凶。”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伊朗为什么不公开这些事情的真相？”袁德良问了一句。
“公开？”顾卫民冷笑了一下，“你们都不了解波斯人，更不了解居住在这片领土上的居民。对待残酷的敌人，他们会更残酷。再说了，现在伊朗军民是在为自己的国家，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家园，以及自己的亲人而战，他们是在捍卫自己的基本权利。而我们只是一批外来者，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的身上，我们会怎么做？”
袁德良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朝凌天翔瞟了一眼。凌天翔的神色很冷静，顾卫民那个问题他早就有了答案，如果敌人找上门来的话，他绝对会比敌人更加的残忍，更加的冷酷。
“美军大概不会在上午发动进攻了。”顾卫民丢掉了烟头，朝北面看了一眼，“走吧，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天翔，你去联系一下阿里代伊将军，争取尽量把我们的伤员送出去。我去找老甘与老齐，看看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三人返回了城区，美军的电子干扰非常强大，连单兵战术通信频道都受到了干扰，根本就无法用无线电通信装置与甘宁军、齐建军他们联系。
回到了那条发生了激烈战斗的街道上时，肖遥快步跑了过来，三人立即停下了脚步。
“找到那架被击落的美军直升机了。”肖遥喘了几口气，“另外，我派人去找甘队与齐队他们了。”
“直升机在哪？”顾卫民立即加快了脚步。
“就在前面不远处，飞行员死了，另外还找到了三具美军的尸体，另外的美军大概逃走了。”肖遥在前面带路，“我检查了一下，那些美军恐怕是特种部队的。”
凌天翔暗暗一惊，也立即跟了上去，袁德良更是跑到了他的前面去。
四人穿过了几条小巷子，跑在最前面的肖遥停下脚步的时候，凌天翔看到了那架坠毁在一栋民房旁边的直升机。直升机侧翻在地面上，旋翼已经不见了踪影，飞行员吊在驾驶舱里，旁边有几名队员正在勘察情况，很明显，直升机撞击到地面上的速度非常快。
第四十五节 小鸟折翅
“小鸟”直升机是前麦道公司研制的MD500型直升机的绰号，同时也是世界上最轻的军用直升机，空重仅700千克，最大起飞重量1600千克。从1968年生产至今，已经销售到了数十个国家。美军也大量采购了这种直升机，编号H…6，按照执行任务的差别，分别为OH…6、AH…6，还有MH…6。因为能够执行多种任务、机动灵敏，其红外辐射特征以及噪音都比其他直升机微弱了很多，能携带包括重机枪、30毫米机关炮、70毫米火箭发射巢、“陶”式反坦克导弹，甚至“毒刺”对空导弹在内的大量武器弹药，其最大速度达到了每小时281公里，并且可以搭载包括飞行员在内的7名乘员，所以该直升机受到了美国特种部队，特别是空中突击部队的欢迎。
被击落的是一架人员运输型的MH…6，两侧的雪橇式起落架上没有挂载外部武器，直升机上也只有一名飞行员。那么直升机上就还有另外6名美军，一般是在后面的座舱里乘坐两人，另外四人则站在外面的起落架上。
顾卫民在一具被抛出了直升机的美军尸体旁蹲了下来，准确的说，那只是半具尸体，腰部以下的躯体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在落地的时候被飞舞的旋翼砸中，被削去了半截身体。从腹腔里流出的鲜血，内脏与地面上的沙石混在了一起，鲜血已经凝固了。那名美军到死的时候还睁着眼睛，完全是一副毫无丢命准备的样子。
凌天翔在距离尸体大概3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确实是一名美军的特种兵。尸体上戴的头盔不是美军标准的头盔，而是更紧凑的，适合在狭窄的飞机空间内使用的头盔。另外，身上的迷彩服上的花色更细，主色调是灰色，而不是黄色，典型的城市作战迷彩服，而不是沙漠作战迷彩服。另外，美军尸体上仅存的一些装备也不是普通的作战部队所使用的。
顾卫民将尸体胸口的那把陶瓷军刀拔了出来，抛给了凌天翔。“确实是特种部队，大概是特别空勤旅的。”
凌天翔用指甲试了一下匕首的刀口，很锋利，与袁德良在邮轮上用的那把匕首很相似，都是用高强度工业陶瓷做的刀身，非常锋利，只是不适合砍劈，主要是陶瓷的脆性太大。
“算他们倒霉。”顾卫民朝周围扫了一眼，“只有三个，大概另外三个已经逃出去了。当时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凌天翔转过了身来，那半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让他都觉得有点恶心。
“用什么武器把直升机打下来的？”袁德良追着问了一句。
顾卫民朝一名站在对面房顶上的队员看了一眼。“‘西北风’导弹，恐怕美国人都没有想到这里会有法国制造的单兵防空导弹。”
袁德良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在齐建军带来的那批武器中，有几枚法国生产的“西北风”单兵防空导弹。这种导弹相当轻便，包括发射筒在内，总重才20千克多一点。导弹的灵敏性相当好，采用的多远红外导引头可以在4公里的距离上跟踪直升机类的目标，并且可以全向攻击。而导弹上3千克重的战斗部威力并不小，采用的激光近炸与触发式双重引信，确保导弹不会漏靶。更重要的是，导弹在正常情况下只需要2人就能操作，特别情况下，1个人就能使用，反应时间也就1分钟左右。这种导弹非常适合单兵在城市内对付直升机类的空中目标。
“把尸体埋了吧。”凌天翔朝四周看了一眼，“怎么没有武器？”
“被抢走了。”肖遥走了过来，“我们是不久前才找到直升机残骸的，武器装备应该被这附近的居民抢走了。”
“当时，这边还有枪声。”顾卫民也朝四周看了一眼，“大概另外三名美军遭遇到了武装平民，爆发了战斗。”
“尽量找一些我们用得着的设备。”凌天翔朝机舱里已经被烧焦了的直升机看去，美军在撤走的时候没有忘记用燃烧手榴弹破坏掉直升机内的关键设备。“然后让伊朗军队来打扫战场，说不定，还可以用来宣传，鼓舞士气。”
肖遥朝守在直升机旁的队员吹了下口哨，然后用手在前面转了两圈。那几名队员立即就跑去找附近的伊朗军官了。
凌天翔他们赶走到进来的那条巷子口的时候，南面的城区突然传来了一阵枪声，接着就是更多，更密集的枪声。几个人迅速停下了脚步，至少有几支M4卡宾枪在开火，还有两挺M249之类的机枪的声响，可更多的是AK，以及伊朗部队刚装备的KH2002型步枪发出的怒吼。
“前面。”肖遥一边打开了手上突击步枪的保险，一边冲了出去。他用的也是与凌天翔一样的G36K。
四人跑在了最前面，当枪声已经变得非常明显的时候，肖遥停下了脚步，朝南面的巷子口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