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灏丞听到“郑爵”两字的时候狠蹙了蹙眉,怀疑道:“只有这些,没有别的?”
她料的不错,以纪绒绒强硬高傲的个性,和叶灏丞闹掰到这副田地,为保最后的自尊,纪绒绒一定不会亲口向叶灏丞确认,她是否真的怀孕。
季月忍住爆发的不甘,便一口咬定道:“没有!”
……
两人在车中,季月的脸一直板着,指甲扣紧掌心,叶灏丞烦躁的一下下点着屏幕,调转电台,听到直播路况的节目里提到下午二时许,本市金城街一幢写字楼内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发生燃气爆炸,造成金城街一带拥堵……他指间蓦然一颤,停下来……
叶灏丞握紧方向盘,手心已攥出了汗。
金城街,服装设计工作室……爆炸……
他惶然失魂,居然没注意到前面路口的红灯亮了。
“叶灏丞!”季月大叫,“你干什么!”
叶灏丞迅速踩下刹车,两人受惯性冲击猛地前倾,又被安全带狠狠拉回座椅,季月惊魂未定:“你疯了吗?”
叶灏丞咽了咽干涩发疼的嗓子,清醒过来,先拨纪绒绒的电话,已关机。绿灯亮起,他过了路口,找一处转弯。
季月并不是傻瓜,纪绒绒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就在金城街的一间写字楼内!她徒劳问道:“不回家你去哪里?”
叶灏丞:“金城街。”
季月梗咽:“去找纪绒绒?怕她出事,怕她受伤?”
叶灏丞没出声,季月从包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亮给他看,叶灏丞的脸立刻寒凉如冰霜:“你从哪里拿到我邮箱的钥匙?”
季月冷笑:“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在天玥买了一套房子?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纪绒绒原来就在天玥里住!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灏丞焦躁地一把将信封抢了过来,扔到后座,他满脑子被纪绒绒的工作室爆炸塞满了,不愿再废话一个字去解释:“我在哪里买房子是我的自由,我没必要向谁提前报备。季月,我告诉你很多次,不要到处打探我的行踪!不要一声不响碰我的东西!明天之前,把邮箱钥匙放回原来的位置。”
“叶灏丞,从前你不是这样……你说过什么?你的就是我的,怎么,我现在连替你查邮箱的权利都没有了?”
男人侧影凉薄,嘴唇微启,说的那样干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季月全身无可抑制的颤抖,大力翻出钥匙,向挡风玻璃上扔去,叶灏丞没有接,在季月准备大叫“停车”时,叶灏丞飞快打着方向盘,寻了处路边,如她所愿停下车。
望着他的车尾毫不犹豫冲进车流中,季月泪流满面。
缓了缓神,她到处翻找手机,打给了仍在海外演出的郑爵:“哥,你再不回国纪绒绒恐怕会重投叶灏丞的怀抱!”
……
纪绒绒在纪纱纱的病房外一直等到傍晚,夕阳西下。纪家在市内的几位长辈全员到了医院。纪纱纱伤倒是不重,不过小臂内侧可能会留下伤疤,纪纱纱在处理伤口时哭得撕心裂肺,无可救药,五婶和五叔心疼极了,更是后怕。
虽然没人责怪纪绒绒,但毕竟纪纱纱是在工作室出事,她难辞其咎。
纪少乾和郝娟出面,让她和fiona回工作室看看还有什么是完好的,之后还有保险理赔要处理,其他的暂时不必她插手。
纪绒绒听从父母安排,一整天的意外和冲击,快把她折磨疯掉了。
写字楼下仍有警察看守,她说明身份,警察才拿着手电带他们进去。
纪绒绒小心翼翼踏着灰尘,一跨过门,还没来得及观察对她和其他人来说最重要的工作区是否受损严重时,便一眼看到熟悉的塑胶模特正杵在被烧得黢黑的厨台边,面目全非,只留下周围堆着的一层厚厚土灰……
而她的婚纱……她历时三年,每一处细节都亲手制作的,准备婚礼上穿着它站在叶灏丞身边的,带着她曾对婚姻和爱情全部期望的婚纱,已辨别不到原来的一丝模样。
纪绒绒眼前被冰凉的水汽充盈,视线模糊。
“liv。”fiona叫她。
纪绒绒摸了一把脸,不顾警察的规劝,快步走到狼藉的阳台,角落空空如也。
真的是它!
没了……居然没了……
纪绒绒退步回去,在模特胸口前发现粘着的一块烧焦的蕾丝条,心中的侥幸被全部无情地击碎。
她力气散尽,缓缓蹲下身,瘫坐在地。
为什么……她的生活本来可以不必过成这样,为什么……一点美好她都得不到!
残阳如血,映着满屋子的苍凉和绝望。
隔了很久,纪绒绒忽然支起身子,拿手指在模特脚下的土灰中来回拨弄……
叶灏丞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便见向来斗志昂扬的纪绒绒变成这副光景。
“绒绒!”
像全世界只剩她一人,她并没因为他的呼喊回头,仍在灰尘满天的废墟里忙着找什么。
等来到面前,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婚纱……被烧掉了……
“我同意……”纪绒绒忽地开口,捡到了一颗钻石,放进手心里,继续翻,“离婚……”
“什么?”叶灏丞俯身蹲下,明明距离不远,他却有预感,他似乎再也无法靠近她。
纪绒绒盯着地面,形容如同没有灵魂的机械人:“我说……离婚。我同意离婚。”
第32章 听说你有隐疾(1)()
听说你有隐疾(1)
除晞的毕业答辩结束,接着是例行的一系列活动,研究生学院的毕业典礼,实验室举行的欢送仪式,晚上导师请吃大餐。
忙忙碌碌,却也不亦乐乎。
自从主动切断联系,纪少徵已有十多天没有打给过她。
十六天,除晞记得很清楚。
而纪少徵的助理陆泉倒是常来学校,最开始,几乎每天一现。
一天两天容易躲,十天八天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陆泉的客气礼貌和莫名的关心备至让除晞又不好意思又别扭,见他比见林志远都头疼。
陆泉是个机敏的人,她的顾虑似乎轻易被他猜中。
“你不必有负担,我例行公事,直到纪先生回来。”
除晞尴尬,想来也赶不走他,便放下芥蒂试着相处。两人稍微熟悉了,还在一起吃过几次晚饭。
有一次,除晞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是带着目的答应的。
据陆泉所说,他跟着纪少徵左右已有五年半,那那个纪少徵坐牢的前女友不知道他了解多少……
除晞一口气叫了三罐啤酒,喝完后,鼓起勇气向陆泉迂回地打听。
陆泉略一迟疑,只道他不清楚。
除晞借着酒劲说:“你撒谎!你明明知道……是纪少徵不让你告诉我!如果他真的在等她……为什么招惹我……”
第二天起,陆泉再没来过。
……
连瑶和婆家那边,在一个礼拜前搬回家住,把房子倒了出来。
眼看除晞答辩结束,要被迫离开学校,连瑶婆婆也不敢做太过分,把和除晞的关系闹太僵。一是毕竟连瑶和除晞如亲姐妹,而连瑶还怀着彭家的血脉,二是除晞生父除正广有点能耐,说不定以后求到人家。
除晞担心歹徒若是不肯罢休,回金店找上他们,连瑶受到惊吓伤身体,本想留下他们继续住,她可以申请泊淳的员工宿舍。
彭子帅漫不经心道:“都是吓唬人的!警察调查过了,那伙人是流窜作案,被盯了很久,现在大概想着怎么逃呢。再说……也不能因为这样,生意不做,生活不过了啊!放心吧,末末,瑶瑶和孩子有事我扛着!”
连瑶不解恨地抽了彭子帅一下:“你不能说点好听的?”
彭子帅冤枉:“老婆,我这也是让末末放心啊。”
连瑶叹了叹气:“末末别乱想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是。”
除晞见劝不动,便作罢,其实还是提心吊胆。
连瑶神神秘秘说:“对了,末末,上次和纪绒绒一起来找你的……那个男的……是谁?”
“唔……”除晞老实答,“纪绒绒的叔叔。”
“叔叔?!”连瑶大为吃惊,“那么年轻!”
除晞:“嗯。其实他年龄不大……”
“多大?”
“三十五。”
连瑶摸着下巴思考:“三十五确实还好,但是对你来说,有点大了……”
除晞:“姐!”
“末末我说真的呢,这人看起来不比林志远强上百倍?又是纪绒绒的叔叔,家里条件肯定没的说。不过,要是……他二十七八岁就好了。三十五,我怕到时候你驾驭不了他。”
彭子帅在旁边忍不住笑道:“欸,老婆,到时候我们是叫他哥,还是妹夫合适啊?”
除晞扶额:“都不是!你们可以叫他十六叔!”
……
按照她之前离开时借口,除晞也该顺理成章搬回家。连瑶婆婆当天张罗请除晞吃饭答谢她,除晞当然不可能让长辈下不来台,欣然答应。
这个结,就此算是一笔勾销了。
实验室里最后一顿聚餐,导师一番感性的讲话,让大家都很伤感。
除晞在科大度过七个春秋,想来,这离开,并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
上次鬼使神差地和陆泉喝酒后,除晞后悔极了,有同学劝她来一杯,都被她挡了回去,连敬导师酒,都是导师喝光了,她却只喝半杯,保持清醒。
导师最后醉意甚浓,没忘记交代男生们必须先把所有女生都安排好,才允许回家。
除晞算是女生里的例外,没喝酒,家在市里,便提出自己走,却没被允许。
那几个男生多少都喝了些,和除晞在饭店前来回推拒。
忽然有人从黑暗中冒出来说:“我送吧。顺路。”
竟是林志远。
除晞冷若冰霜:“不必了。”
林志远对实验室的男生热络说:“你们也是今天也聚啊!我们在三楼。”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车子,“我不会喝酒,专门给当代驾的!哈哈哈,里面有好几个家在市里的,顺路把除晞送回去吧。”
除晞抬腿就走,林志远又对他们说些什么,快步追了上来:“都一点多了,你一个女人打车不怕?”
除晞其实心里有点打怵,故意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林志远难得正经说:“除晞,大多时候,罪犯可比鬼要恐怖多了……我再怎么讨厌,至少是个安全的人。”
除晞好笑地哼了哼。
“你笑什么,如果我真想在那方面伤害你,我早做了!不过……我头脑清醒,不想因为这个坐牢,放弃我的人生。”
除晞不可思议:“你又想怎么样?”
林志远百口莫辩:“能怎么样?车里还有三个人呢,我先送你,好不好?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除晞打量着林志远,目光好像在说:“你有病吧!”
林志远摊手:“也许是最后一面了。你就当我想给这三年的感情画个句号,给我喜欢七年的女人留个好印象,成吗?”
除晞不语。
上了车,果然后座两个女生歪七扭八地躺在一起,前面还有个呼呼大睡的男生。
除晞靠车窗坐着,一路夜景倒退,林志远也格外安静,除了鼾声,悄然无息。
忽然手机响了,当看见来电人是纪少徵的名字,除晞的心弦像是被一双手拉紧,涩涩地揪着。
她那样思念他温和的声音,也舍不得挂断这通电话……
可一想起,她和纪少徵,仿佛鱼鸟间的天差地别,以及他背后的种种……除晞认为,是自己把这段感情的期待值放的太高了。
她怕,她真的怕,像当年的母亲一样,希冀越多,失望越大;她也怕,纪少徵对她只是一时兴起的暧昧态度,有钱人不都是这样吗?也许确实没有公开承认的女友,却有数不清的暧昧对象,后宫佳丽三千,哪天对谁感兴趣了,就逗逗哪个……还有,如果纪少徵真的有隐疾呢?他们又算什么?
除晞在思量这些问题的时候,铃声已经结束,她松口气,把手机放回去,调成静音。
林志远从后视镜里探看她,眼睛里冒着光:“你和纪少徵分手了?”
除晞撇头不理。
林志远幸灾乐祸:“看!我说过你们不合适!”
“你可不可以不要看后面,专心开车!”
林志远被她吼,心情却好极了。
林志远难得说话算话,尽管绕了远,还是遵守承诺第一个送除晞回家。
到了小区前,除晞戒备说:“你看着他们,我自己进去。”
“我送你到楼下吧。”
“不用,小区里有保安巡逻,很安全。”
“你……好吧……”林志远落魄低头,来到她面前,无奈说,“过阵子我可能去gz参加一个面试,也许这真的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除晞。”
除晞略点了点头:“嗯。”
“你没什么想说的?”
“一路顺风。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林志远烦躁得团团转:“既然你和纪少徵分手了,我有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晞抢白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林志远,今晚谢谢你。一路顺风。江湖再见。”
“我甘心做免费的备胎,你不要?”
呵呵,免费的……当初姚岚也是心甘情愿当他的免费备胎,真是风水轮流转!
除晞懒得再争论了:“林志远,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养备胎的。”
林志远一噎。
“就这样吧。”除晞深叹一口气,没有说“再见”,便向小区方向走。
“除晞!”林志远从后面叫了她一声,她无动于衷,他隔着凌晨寂静的街路,喊道,“除晞!我知道你没有真正爱上过我!但这些年,我也值了!”
除晞脚步停顿,却仍没回头,径直离开。
……
小区内光晕星星点点,除晞想事情出神,按照平时的习惯,路过正中央的池塘,走弯弯曲曲的石子人行路。
虽然小路暗了点,窄了点,但除了几处被果树和灌木簇拥着,视野还算开阔,而且比在外圈绕行行车路近许多。
正如除晞所说,小区里夜间有保安巡逻,所以她从来没想过,居然就在那处两侧被灌木最多的地方,被人伏击了!
被从后大力地勒住脖子的那一刹,除晞还以为是在做恶梦。
直到有冰凉的利刃顶在她的颈间,她的四肢不觉发软,才意识到自己的险境!
“不准喊!把包给我!”歹徒带着口音,明显是冲钱来的,除晞双唇颤抖,喉间的不适,让她上气不接下气,想喊也喊不出来。
她脑海播放起无数,在新闻里看见的,女子半夜独自回家被割喉抢劫的血腥画面……如果她死了,她是不是也要明天的社会新闻?微博热门搜索第一位?
“给……给……”人在放弃挣扎前,本…能地都会试图拼一拼,她向后歪着身子,把包用力向前一扔,抛出手后一刹,右腕传来剧痛,又扭到旧伤了。
歹徒顺着包飞走的方向,拖着她走:“妈的,贱…娘…们!耍我!”
除晞低低哭出声,很怕歹徒一失手,划破她的喉咙。
“不,不是,都给你……不要杀我!”
歹徒也有些慌乱,惯性地用拿刀的右手捡包,又怕除晞逃跑呼救,便要把刀换只手,除晞看准这间隙,用鞋跟一脚跺向歹徒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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