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舍不得。
从前,他以为他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他不得不离开,只想让她多在自己身边一些,哪怕只有一刻,他也想看着她的笑容死去。
可是一次次错过之后,他们之间羁绊弥深,纵使这般深爱,却也只能任由它在心底疯长。再见不得光亮。
“你真傻,为什么要把那些事告诉他?你该知道,有时候,隐瞒也是一种保护,保护你自己也保护他。”
他走了,她会不会为他流泪?
这样也好。她身上的血咒也可以解除。
他不只希望她活着,还想她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璃儿,那句生生世世的诺言……作罢了吧。”他兀自说着“若有下一世,苏夜冥不再为妖,你来找我吧,陪我一世就好。”
“即使我不记得你,也定会缠着你。到时,你可不许嫌我烦,知道么!”他点点她潮湿的鼻尖。
“到时我是个普通人了,能为你做什么呢?”
“这样子可好?”他挑唇笑了笑,“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闷了,我陪你聊天,下雨了,给你打伞遮风,你不开心,我便哄你开心,你开心,我陪你一起玩乐……总之,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到老。”
“璃儿,你愿意么?”他笑着,几乎笑出眼泪。
“算了,不问你。就这么定了,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
“璃儿,我走了……”
“夜冥!”她忽的坐起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床上。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人。心底隐隐有丝惊慌。她胡乱套上衣衫冲出门。
大结局第二版(2)
找不到!
找不到!
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她怕了,疯了,乱了,整个世界在一瞬间摇晃崩落。
“夜冥!夜冥!”
“苏夜冥,你出来!”
“璃儿会乖,很乖很乖,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是不是璃儿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
“璃儿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璃儿不敢了,再不敢了,你出来,璃儿什么都听你的。”
“你想去哪,璃儿都跟着你……只是,只是,不要再丢下我,不要。”
“夜冥,我们还没成亲呢。”
“夜冥,我们回家吧。”
“我爱你,冥哥哥……”
只是,没人再应她。
她知道,那人再不会应她。
隐隐有种感觉,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或许会死在某个角落,一个没有她的地方。
恐惧像发了狂的猛兽,将她一点点撕碎、掏空。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他们纠葛了千年。
现在,她再看不到他轻暖的笑,再看不到他发脾气时的眉眼,再感觉不到,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她时那种激越的悸动。
不!不!
她知道,他明明在把自己往外推。
她知道,他是舍不得她的,却更舍不得看她悲伤,流泪。
可是,她爱他,无论是百年前温柔明媚的冥哥哥,又或是后来乖戾狠绝的苏夜冥,她爱他,从没变过。
可是,回不去了,她知道,她一直知道。那些刻骨铭心的情意,只能埋藏在回忆里,跟那个不谙世事的她,单纯无邪的她,还有那颗曾经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苏媚璃一起枯萎腐烂。
他们之间隔了太久太多,她没办法放下姐姐,族人。不是怪他,而是无法原谅自己,是她将他一点点推进地狱,是她,都是她的错……
若他们不是妖。
若他们不是兄妹。
若他们根本不曾相识。
他过的会不会比现在幸福?
她会不会后悔当初逃避她?
她笑自己痴傻……
是爱的太忘我,恨不得将他的名字也一起烙进心底。
是恨得太刻骨,恨不得吃尽她的血肉,相拥着一起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璃儿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她好想答应,真的好想。
可是,夜冥,我该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说,璃儿,别叫我哥哥,我只要你爱我。
她爱,比爱自己更肝肠寸断。
只是,夜冥,我能为你做什么,我能拿什么拯救你?
对不起,对不起。
他是想要她幸福吧。
她知道。
她会的。
一定。
眼前模糊一片,却恍惚中回到那晚。他靠坐在树下,面容安静明媚……
**
那之后,苏夜冥杳无音信。
苏媚璃也没再去他处找。她知道,他若不愿见她,找到哪都是徒劳。
她在乌啼山住满了一年。
夏赢渊不曾来过,她也没进宫去找。
她想,他是需要时间的。
写了很多信函,他都没有回。
也是,那是他的娘,他的弟弟啊。
就算他能原谅她,又能接受他们的关系么?
罢了,说到底,都不过是一场空梦罢了。
是她痴心妄想了……
或许,他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又或许,从来就不应该开始。
那就让她来结束一切好了。
**
苏媚璃定定立在佛堂门口,已经许久。
高大的佛像下,安明盘坐在蒲团上,木鱼的声音沉古宁静。
窗外天光碧洗般明晃,是种让人微微眩晕的刺眼。
“我要走了。”她倚在门边,声音和面容一样清淡。那种绝魅的惊艳似乎被小心敛起,安放在妥当的地方。此刻的她,安静,空灵,像远离人世的妖精。
“放得下么?”许久,安明停下手中的木鱼,声音苍老古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慈祥。
“放不下。”她神色平和,微微一笑,“所以要向你讨样东西。”
最后,安明答应了。
她要的那样东西,叫忘川煮水。
传说,喝下去可以忘记前世今生所爱所累,忘记一切执念。
眼神凝向远方的天际,夜冥,这算不算是一种幸福呢。
赢渊,我想你……很想。
没有你,我想,我活不下去。
所以,我选择忘记。为了你,为了夜冥,也为了我自己。
她笑,仰头喝下青花瓷碗中的水。
大结局第二版(3)全本完
“借过,借过。”
“麻烦让一让。”
“哎,你这人!没长眼睛么,踩着我了!”那人老大不乐意的扭头,刚要开口骂,却愣在原地。
眼前的女子宛若谪仙,一席雪白的衣裙,又长又阔的皮裘裹在身上,却没有一丝臃肿的拖沓。一双精亮的黑眸,滴溜溜的带着些戏谑和调皮,眉眼间素敛着妖娆冷媚,一张小脸竟是风华惊艳。
女子冲那人吐吐舌头,又转头向前。心里闷闷的,暗骂自己这凑得是哪门子的热闹!
总算挤到皇榜旁边,还没来得及看,就听旁边一人小声道“唉,听说呀,这新即位的皇帝才二十岁出头呢,心思却一点不输先皇,当年朝中反对立他为太子的人占半数以上,有人甚至说,这孩子来路不明是妖孽所生呢!”
“当心你的脑袋!”另一个人捣了那人一下,看看周围,又低声道“我还听说呀,先皇仙逝时,容貌竟还保持着年轻时的模样呢,啧啧,真是够怪的。”
女子怔忡立着,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驾崩”,心里没有来的酸涩苦痛,却不明所以。
余光瞥见那皇榜“隆庆帝夏赢渊崩”。
女子愣了愣,想了想,又摇摇头,她确定自己不认得他。
明儿便是上元灯节了,过了她便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
很多年,她游遍大江南北,似乎在寻什么人,又似乎只是在躲避一些事。她不知道,不过,日子过得总是轻松愉快。
在一个地方总会停留一阵子,几天,几个月。
她似乎有的是时间,又有一身本事,不怕活不下去。
只是,无论走到哪,似乎都找不到她想要的,心底空空的,她不知少了些什么。
其实,节日对她来说并没有特殊意义,甚至多数都耗在辗转赶路上。但每年的上元灯节,她却定会停驻在某个地方,至于原因,她不知道,隐隐觉得,或许是很重要的日子。
**
“糖葫芦!两文钱一个,又甜又香的糖葫芦!姑娘,来串糖葫芦吧!”
女子淡笑着摇摇头,踱着脚步,闲散的穿过热闹的街市。
“花灯,面具!花灯,面具!姑娘,买一个花灯送给心爱的人吧!”
女子脚步微微一滞,眨眨眼睛,笑道“可是,我没有什么心爱的人呀。”
“没有心爱的人就买个面具吧,一会灯会开始了,这男男女女都带上面具,若是碰到带一样面具的人,那便是有缘,说不定能共结连理呢!”
“你这人真会说笑,面具一样便是良人了么?”女子不以为然,“若是性格,喜好都不和岂不互相耽误么!”
“哎~,姑娘,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人摇摇手中的面具,道“这人心底总要存份美好的心愿,对人,对事都一样。只要你真心期待,兴许那人便能出现了。”
女子摇摇头,抬步要走。
“姑娘莫走!”那人跑出摊位拉住她,“姑娘,你瞧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当涂个吉利,买一个吧。”
女子见那人眉眼殷切,也不好拒绝,便道“好。”
“来来,姑娘,我家世代在帝都以做面具为生,我敢保证,这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家,每个面具都是一对的,你来看看,挑个自个儿喜欢的!今晚灯会定能遇个良人!”
“就……这个吧。”女子随手捡过一个,“这面画的什么,难看的紧呢。”
“这面具叫昆仑奴。姑娘若是不喜欢还有其他样子……”
昆仑奴么?名字倒也奇怪。似在哪里听到过。
“算了,就这个吧。”女子懒得听他罗嗦,付了钱。
**
灯会。
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擦肘的,皆是带了面具。花哨的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女子左顾右盼的走着,垂眸瞧瞧手里的面具,忽的莞尔,买这个做什么呢,真能遇到么?那她四处流离了这些年,怎还没遇到?
她心不在焉走着,今年似乎格外没心情看灯会了。
罢了,有什么呢?
看了好些年总该腻了。她究竟在等什么?莫不是真在等那所谓的良人?
不知不觉,灯会散了。
零落了一地孤单的面具。
这样的热闹就像烧开的水,早晚会凉的。
她倒宁可一直是冷的,没有念想便不会伤心失望。
河上飘着彩灯,灯芯摇曳,里边不知缀了谁的相思情苦。
她站在桥上有些痴愣,轻浅的呼吸喝出一团一团白气,久久不散。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面具,她轻笑,“我当真是傻了,信这个做什么呢。”尾音一抹,已将手中的面具丢进河里,这灯会她不会再来了。
“多好的面具,丢了岂不可惜?”从声音里听出是个男人,他走上桥,欣长的身体,墨紫色的锦袍,披了雪白的皮裘,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束着,面具遮了脸。
女子愣了愣,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双眼睛沉黑潋滟,像淬了天上的星子。那面具……是昆仑奴。“留它有何用?”
“来参加灯会的男女哪个不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良人呢?”面具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很柔和,也很熟悉。
“不过玩笑罢了,又岂能当真。”她笑笑,有丝落寞。
“就像那老板说的,这人心里总该存份美好的愿望。来到这里,无论是否找到那人,找到了又是否合适,过程里都有份真心在的。不知姑娘可有这份念想?”他走近她。
“我,不知道。”心底却像是有焰火炸开,忽的照亮蒙了尘的角落,让人看清些什么,却只是一瞬的悸动。她凝着他,他身上有种清冽的草香,很讨人喜欢。
不知不觉的,她抚上他的面具,轻轻揭开。
她从未见过这样明亮绝艳的面孔,以及他脸上徐徐绽放的柔和温润的笑容,一双凤眸微微弯着,有诧异一闪而过,然后也溢满轻快的笑意。
这许多年流离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的向往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仿佛面对了这个男人深沉却炽烈的整个世界。
她迷离的眼神似乎让男人有些不解,他微微拢起好看的眉。
“别。”她轻呼一声,伸手,似是要帮他抚平那抹褶皱。
男人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很凉,却让她莫名的安心。
“你是谁?”她抽了抽手,却教他握的更紧。
这些男人眉心皱的更深,“你不认得我么?”
她迷茫的摇头。
他凝了她半晌,又忽的绽出抹笑容,“没关系,我姓相,单名一个公字。”
“相公?”她歪头念着,有忽的捂住嘴,恼怒的看他。
他亦笑吟吟的迎上她的眼神,不紧不慢道,“你呢?”
她怔了怔,又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他眸底飞快闪过什么,便又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扶着下巴,道“从今以后,我就叫你璃儿。”
顿了顿,他又道,“你呢,就叫我相公。”
“可是……”
“没有可是!”他轻斥一声,霸道的将她拉进怀里,“既然你也买了昆仑奴面具,就证明我们有缘,今后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我没有钱没有权,就这么一个人,一颗心,都给你!”说着,他将手里的面具也丢进河里,颇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耳边,她听见他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璃儿,我好想你,你的赢渊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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