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话。甜言蜜语什么的，多数是说给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而爱情，好似含笑饮毒酒，心甘情愿的万劫不复。
为他盖好被子，她起身下床。
却被他死死抓住衣角，睡梦中他皱眉低喃，璃儿，别走。像个孩子。
她一下子泪流满面。
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如此软弱，曾经的天不怕地不怕有了缺口，怕你离开，怕你的冷言冷语，怕你说不爱……一遍一遍，直到自己怯懦的不敢再爱，才发现，原来再多的勇气都只因为你一句不经意的话，原来再多的眼泪也都只为你。
她坐回来，手指微抖，抚平他深锁的眉宇。他们之间少有这样的平静，似乎每次都是在她或他受伤之后。她苦笑。
“为什么哭？”
苏媚璃愣了愣，他正凝着她，似乎是刚醒的缘故，神情有些迷茫，单纯无害的样子。
她笑了笑，“你饿不饿，我叫人传善可好？”
没再追问，他平静应了声好。
没有太丰盛，很清淡的几道，都是他爱吃的菜色。她给自己点了鸡汤。
“你爱吃鸡？”他蓦地抬眸问她。
苏媚璃愣了愣，低应道“恩。”他第一次问她喜欢什么。
他垂眸吃的慢条斯理，似不经意道“以后朕让御膳房多做给你吃。”
她抬眸凝着他，半晌才道，“谢皇上。”
他抿着唇，直直看着她。
她知道，他是生气了。
“皇上。”李长在殿门口，低声开口。
苏媚璃暗自舒口气。
夏赢渊没答话，仍是看着她。
“李长亲自来，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别耽搁了才好。”
他不做声。
苏媚璃轻叹口气，起身走进殿内，稍许又出来，手里拿着他的外袍，轻声道“穿上，早上露水重，别着凉了。”
他唇角微勾，利落的套上龙袍，扬声道“进来说。”
皇贵妃
苏媚璃轻叹口气，起身走进内殿，稍许又出来，手里拿着他的外袍，轻声道“穿上，早晨露水重，别着凉了。”
他唇角微勾，利落的套上龙袍，扬声道“进来说。”转身，他盛了碗汤递给她，“多喝点，对身子好。”
他这样子，倒让苏媚璃有些别扭，忙摆手道“不用了，我吃饱了。”
夏赢渊垂眸看着汤碗，一边用勺子搅动一边轻轻吹气，“来，朕喂你。”声音柔柔的，带了薄薄的威严命令。
苏媚璃惊怔的看着他，似有些不真实。
任由他拉着自己坐在他膝上，“来，张嘴。”
苏媚璃始终像个瓷娃娃，几乎忘记了动。直到被呛到，她猛咳一阵，不由得恼起来，“哪有你这样子喂人的！急什么，想呛死几个不成？”
他也急道“你自己心不在焉，还怪我！”话虽这么说，手却轻轻拍着她后背，一边抬袖擦去她嘴边的汤渍。
苏媚璃怔了怔，脸上一热，竟忘了还嘴，“李总管站了半天了，你别耽搁的正事。”她语气淡淡，心里却是苦甜混杂，瞧他笨拙的样子怕是从没这般照顾过谁吧。只是，这样的温柔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李长立在一旁，看看苏媚璃，又看看夏赢渊，心底暗暗吃惊，这许多年，他还从没见过夏赢渊对谁这般上心过，登基以来，头回罢朝便是为了这璃妃娘娘。眉心微微一动，却终究开不了口。
苏媚璃动了动身子，想从他身上下来，奈何他一双手臂不松不紧的箍着，就是不放。花笑雨虽帮她解了身上的灼妖丹，又助她重新回到这副身体，但元神受损终究不是一两日能复原的。此刻，她心力交瘁，只得妥协，乖顺的靠在他身上。
夏赢渊挑唇笑了笑，很得意的样子，转头对李长道“什么事。”
“皇上，”李长看了眼苏媚璃，动了动嘴角，这事真不该他说啊！“这几日秦姑娘身子一直不太爽利，今儿太医说姑娘她有了身孕，已经一月有余。”
空气一瞬间凝固，竟无一人说话。
夏赢渊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微微松了。
苏媚璃合了合眼，一个月……她简直哭笑不得，一个月前，正是他们去了乌啼山的时候，她受了重伤，他公务繁忙，她不求他时时在身边陪着，只是，有必要这般寡情么……说到底，她终究只是他那些妃嫔中的一个罢了，无足轻重。甚至把她推上冲冠六宫的位置，都只是为了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从而保护秦语嫣……
心如刀绞，却偏偏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明明说要放手，她又岂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洒脱？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又或者该说，那些摆上台面的女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包括她自己，因为权势名位争的你死我活，殊不知，这位年轻的王根本不屑要她们的爱，更不屑要她们的孩子！能为他生子的人，或许只有她吧。
深吸口气，她终于挣开他的手，起身微微福身，淡淡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龙嗣。”
皇贵妃（2）
深吸口气，她终于挣开他的手，起身微微福身，淡淡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龙嗣。”
他猛的起身，冷冷盯着她，凤眸里满是沉怒，一字一顿道“传朕口谕，封秦语嫣为皇贵妃，立长子为储！”
苏媚璃一震，怔怔看着他，皇贵妃，仅居皇后之下，群妃之首，皇后本该病死……皇后之位本该是秦语嫣才对吧。原来他一早就打算好了……她所做的一切不过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胸口瘀滞难受，她强笑“臣妾大病初愈，不好冲撞了皇贵妃的喜气，还请皇上代臣妾恭喜皇贵妃。”
“好，你的心意朕一定带到。”夏赢渊凝紧她，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李长，摆驾朕要去看望皇贵妃！”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苏媚璃还怔怔的看着门口。
“姐姐，别看了，他已经了走了。”青儿将手上的披风落在她肩。
“走了好，走了好……”苏媚璃回神挑唇笑了笑，道“青儿，你的事办的怎样了？”
“你说那个道士？”青儿冷冷一笑，拍拍肚子道“跟那三个斗笠一样的下场。那杂碎跟猫妖是一伙的，串通好了算计你。”
她一拍桌子又气愤道，“偏偏那个死皇帝竟然许了。”
端过夏赢渊替她的盛的那碗鸡汤，慢条斯理的喝着，苏媚璃幽幽道，“事情怎会这般巧，先是杀语嫣，夏禹泓，再是刺客，紧接着就是驱邪除妖。”
青儿恍然道“你是说，这些都是那猫妖搞出来的把戏？！”
苏媚璃摇头笑笑，“量她也没有那本事，我想她该是苏夜冥的手下，至于后来的事，我猜多半是她自作主张。”
顿了顿，她道“青儿，待会随我去趟皇后寝宫，她连连出招，咱们不给点回礼倒真对不起她了。”
**
皇后寝宫。
纤细的玉指交叠在膝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皇后挑唇笑道，“这次的事，多亏了妹妹呢。”
圆桌一边，女子一席碧装罗纱华衣，正是玉妃。端茶浅啄，丹红指蔻在烛火中流光溢彩，她娇笑一声道“若不是姐姐想出驱邪除妖这等法子，那日哪轮到妹妹在皇上面前表现呢。”
顿了顿，玉妃咬牙切齿道“只是没想到……无端端又冒出个秦语嫣。我只道皇上是挑个灵巧的人在身边照顾，却没想到这女人竟是深藏不漏的主儿。”
皇后不置可否一笑，道“怎么，妹妹又想打这皇贵妃的主意了？”
玉妃一听这话，也笑道“姐姐难道就不担心么？”
“摇身一变，一夜之间成为仅次于皇后之位的皇贵妃，叫本宫如何不担心呢？”顿了顿，皇后漫不经心的挑着烛心，道“只是……这会她刚传出怀有身孕，皇上必定对她关爱有加，要下手倒真有些困难。本宫奉劝妹妹一句，适可而止，抓住眼前的恩宠。至于这龙嗣嘛……还轮不到你我动手。”
玉妃怔了怔，“你是说璃妃会动？”
皇后小啜口茶，热气氤氲着她诡谲邪魅的笑，“谁知道呢？”
游戏
“呦，这不是璃妃妹妹么，在皇后这见到妹妹真是难得呢。”玉妃柔媚笑了笑，道“妹妹身子好些了么？”
苏媚璃倒也没想到会碰见她，将那日喝法药之事在脑子略略过了一遍，心下了然，盈盈福身，淡笑道“多谢玉妃姐姐关心，身子已无大碍了。皇后姐姐回宫数日，我这身子耽搁着一直没来拜见，今儿赶上精神好些便来看看。”
玉妃虚扶一把，柔声道“既然是专程来拜见皇后姐姐，就快去吧。”
“妹妹礼数不周还请玉妃姐姐见谅，过几日妹妹定当登门拜访。”苏媚璃似颇为歉意，又福了福身，与玉妃别过。
“青儿，差人盯着玉妃那边的动作。”苏媚璃淡淡吩咐，径直进了主殿。
青儿怔了怔，突然咧嘴无声笑笑，“是。”她总算变回从前的苏媚璃了！
皇后似乎早料到她会来一般，整个大殿空空荡荡的，门窗紧闭，烛火如豆映着阴暗的柱雕壁画，似诡谲魍魉。
不远处美人榻上隐约卧着一人影，一双绿幽幽的光点游移浮动。
苏媚璃寻了处舒服的位置坐下来，桌上的茶盏尚热，想来是等她多时了。
“呦，这黑乎乎的，怪吓人的。”青儿冷笑开口，“皇后娘娘不是得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怪病吧！”
皇后也不恼，咯咯笑起来，不紧不慢道“你是来报仇的？”
“你既然知道，也省得我们动手了。”青儿嗤的笑出声。
“苏媚璃，你这妹妹倒是个打杀的急性子呢。”皇后掩唇嬉笑道。
青儿还想说什么，却叫苏媚璃拉住，她淡淡道，“杀你无意。”
“小妮子，你照你姐姐差得远呢，”皇后捉了一缕长发绕在指尖，调侃道。
“她失了道行，姐姐你一句话，我马上让她闭嘴！”青儿翻手，握紧了短剑。
“哎呀，这堂堂莫兰皇后被杀，一准轰动全国，到时候那小皇帝别说保你，恐怕自保都难了！”皇后故作一脸懊丧道。
苏媚璃瞥眼青儿，道“你想怎样？”
“我不过想玩个游戏罢了，”皇后起身下榻，懒懒的展了展身体，拨开水晶帘向苏媚璃走来。那笑容映着清冷的烛火，透着股阴森诡异，她幽幽道“你抢了我的男人，现在该轮到你也尝尝这滋味了。”
苏媚璃怔了怔，笑道“他不是我的男人。”
“这无关紧要，没什么比你痛苦更让我开心的了。”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尽是阴戾。
苏媚璃抬眸迎上她的眼神，道“有什么冲我来。”如果不是她皇后这副身体值钱，苏媚璃发誓一定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的报销了她！
皇后咯咯笑起来，像听了极大的笑话，“你有时间在我这里说这些废话，到不如看好你的男人。”她一字一顿道，“第一个游戏，看看我能不能杀了他。”
想念（1）
璃凤宫。
苏媚璃倚着窗棂发呆，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湿腻的空气似乎总混着淡淡的坐立不安。
“怎么样？”青儿刚踏进殿门，苏媚璃就急急的问道。
青儿摊摊手道，“李长那边传话说，皇帝今儿翻了皇贵妃的牌子。”
苏媚璃点点头，垂眸苦笑。三个月来，他不曾踏进璃凤宫半步，她却日日关注他在哪，生怕再有什么纰漏。她不知道那猫妖什么时候会动手，这游戏她玩不起，更输不起。第一次，她第一次不知所措，关心则乱，她早已失了往日的果断冷静，日子拖得越久反倒让人越发坐立不安。
“姐姐，你若是担心他，就去找他啊！”青儿推她一把，跺脚道“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些什么！不肯杀他，不肯离开他，现在又不肯主动去找他！青儿知道自己脑子不灵光，但至少我知道，喜欢了就去追，想了就去见他，总之……总之才不会像你们一样拖拖拉拉！”
“姐姐，你不想他么？”
苏媚璃怔怔看着她，半晌才点点头。她想，她怎会不想？只是他们除了那堆堆叠叠的复杂纠结，还剩下什么呢？
“那就去找他啊！”青儿见她一副木头不开窍的样子，更着急了。
“可是……青儿……”
“还可是什么啊！”青儿直直看着她，“苏媚璃，你是怎么了，这根本不是你啊！怎么一遇到这种事你就变得唯唯诺诺的？苏夜冥是如此，夏赢渊又是如此，有必要顾忌那么多么，你爱他，只凭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他不爱你，你就天天在他眼前，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一辈子！”
“秦姑娘她……”
“你和她有什么区别？就因为你是妖？就该退出，就该这样可笑的舍己为人？”青儿冷笑一声，“苏媚璃，我告诉你，你付出的不比任何人少，没必要跟欠谁似的，她能绑住那男人算她秦语嫣的本事，那男人爱上你却是你们的缘分！别忘了那皇帝还不是一样留着一般妖精的血……”
“哎！姐姐！姐姐！”青儿看着跑进雨里的苏媚璃，笑了笑。
他在哪……
天很黑，她在雨里跌跌撞撞的跑，有丝狼狈。
龙吟殿，没有。
她想告诉他，她有多想他。
议事厅，没有。
她想告诉他，她不想惹他生气的，都是她的错，是她的错。
御书房，没有。
她想告诉他，她会努力，会勇敢的争取，不再犹豫。
可是他在哪，究竟在哪？
心慌乱成一团，像这泥泞的雨。
兜兜转转又回到龙吟殿。
她靠坐在殿门口的石柱上，脸埋进膝盖。地上的青白石阶被雨冲洗的冰凉。
“哎！你是哪个宫侍女啊！”龙吟殿巡夜的内侍推推她。这雨天，她淋得净透，长发未绾，漆湿的散在后背，狼狈极了。
苏媚璃动了动，却没抬头，低声道“皇上在哪？”
“就你这样子也配见皇上？”内侍冷嗤一声，“走走走！别跟这给杂家惹事！”
——
想念（2）
“就你这样子也配见皇上？”内侍冷嗤一声，“走走走！别跟这给杂家惹事！”
见她不动，内侍抬脚踢踢她，不耐道“快起来！赶紧给我滚……”
“怎么回事？”一个声音透过噼噼啪啪的雨声淡淡传来。
“皇，皇上。”内侍急忙跪下，“这女人……”
“滚。”不待他说完，夏赢渊冷冷开口。离得很远，她埋着头，他却一眼就认出她。三个月……苏媚璃，你当真狠得下心！他不知是和自己置气还是跟她生气，竟也执拗的不去看她。
每日下朝，暗卫都会把她的消息一一报告给他。他细细听着，似乎成为一种习惯。
除了给皇后请安，她从不迈出寝宫半步。
她不好好吃饭，她常常倚着窗棂发呆，她不像其他妃嫔一般喜欢刺绣聊天，附庸风月，这些她从不去做。
他有时甚至会想，她许是把这些精力都用在武功上了，不认得几个字吧！偶尔她会看书，却半天翻不过一页，她在想谁呢？会像他一样时常想起她么？
李长说青儿这阵子总会打听他翻了谁的牌子，他竟然会有种偷偷摸摸的欢喜，她终究是在意他的。却又有气，既然在乎，为何不肯来找他？
苏媚璃怔怔抬头，雨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迷迷蒙蒙的看不清。
“你怎么在这？”他声音有丝紧，夹了沉沉的怒。这雨天……她的伤才好了多久。猛然想起那天，他几乎以为她会死，他会失去她。那种惊惶他再不要有！
她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背抵在石柱上，微微仰头看着他，低声道“赢渊……”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眉宇微蹙，似乎没听见她唤他，冷厉的闪电撕裂黑沉的天，映亮他黝黑炙乱的凤眸和紧绷的脸。李长上前撑着伞，他挥袖打翻，薄薄的纸伞在地上翻滚几圈便被雨水淹没。
李长垂头瞥眼狼狈不堪的苏媚璃，又觑了眼夏赢渊，微叹口气退下去。
冰冰凉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向下，漆湿的长发湿嗒嗒的垂着，衬着略微苍白的小脸。贝齿咬着唇瓣，一双精亮的眸子紧凝着他。
“这么大的雨你乱跑什么？你这样子……”
“赢渊……我想你。”她突然开口打断他，声音很低，却坚定。
一声惊雷，伴着灰亮的闪电。像人心底蠢蠢的悸动。
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