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赫祁等人在风沙中挣扎,人拉着马,马扯着人,真真是人仰马翻,天昏地暗。
就在他们精疲力尽时分,那嘶吼的风暴才随着落日坠入地平线而停歇。
经历如此诡异的天气,他们不敢再在草原多做停留,连夜赶路。
一行人披星戴月的赶回北蒙的京都——呼拉特城时,早已过了三更天。
回到伏喜宫前,叶赫祁刚跃下马,远处便飞奔而来一匹快马。
距离叶赫祁几步之遥时,马背上穿着厚重的斗篷的人跳下马快步来到叶赫祁的面前,施礼道:“王子,大祭司有请!”
叶赫祁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殿的祭祀,当下他俊脸阴沉,连话音也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怪力乱神【2】
叶赫祁俊脸阴沉,连话音也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待见:
“天色已晚,有事改日再说!”言罢,将马缰绳随手丢给那罗萧,他背负着手举步朝伏喜宫走去。
神殿的祭祀受了冷遇,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在叶赫祁身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祭司转告王子,今日只是吾神给予王子的一点警告,若是王子再任性妄为,他日必定会为我北蒙带来大祸……”
叶赫祁听到祭祀的要挟之说,心中极为震怒,他倏然转过身,冷声喝道:“住口!你们若是再敢妖言惑众,孤王立刻将你们处以极刑!”
“……”祭祀正想出言对抗,抬头却收到他阴鸷的眼神,亲眼见那双湛蓝的冰眸骤然变得深邃幽蓝,愤怒的火光映衬在瞳孔中,仿佛在海底燃烧的两簇幽火,阴森森,骇人至极。
只一个眼神便有着深不可测的凌厉。
祭祀很识时务的吞下涌到唇边的嚣张,默然垂立一旁。
叶赫祁冷冷一哼,举步便走,对神殿是全然不屑一顾的轻蔑。
然而,脚步未落,叶赫祁又改了主意,身形一转,迈开阔步朝神殿而去。
他倒要看看那妖人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
神殿位于呼拉特城之北的呼拉特山中。
穿过前殿,是一条通往山中神殿祭坛的山洞隧道。
这是叶赫祁第一次到神殿来,跟随祭祀走了大半天才入得山腹。
直到两人来到一座铁锁连贯的桥梁前,祭祀才悄无声息地躬身退出。
叶赫祁驻足扫视。
眼前非小桥流水,铁桥下是一池滚烫的岩浆。
冒着高温火泡的岩浆,带着能溶化世间万物的灼热,向人发出叫嚣的挑衅。
叶赫祁只扫了一眼,便毫无畏惧的飞身踏上铁锁桥。
他脚尖轻点锁链,如蜻蜓点水,飞快掠过。
饶是如此,脚下每碰触到铁链都会发出轻微的灼烧声。
这么高的温度若是寻常人怕是一步便能引火自焚。
怪力乱神【3】
叶赫祁掠过铁桥,转身回望,心中冷嗤: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真是痴心妄想!
“王子果真胆识非凡!”
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犹如砂纸般的粗糙音线从身后缓缓响起,听在耳中令人极不舒服。
叶赫祁回身,注视着匍匐在祭坛上的背影,蓝眸霎时又冷了几分,淡薄的言道:“大祭司这么晚请孤王来不是就为这些闲话吧?”
“王子,忤逆神意,今日的风暴便是吾神发出的警告!若是王子再不知轻重,倒时候吾神责罚势必为我北蒙带来灭顶之灾!”
言罢,大祭司慢慢的抬起匍匐的头,朝祭坛上散发着乌黑光亮的祭器恭恭敬敬地叩拜三次,继而又对着祭器老神在在的说道:“世人愚钝,请吾神原谅他们的亵渎!宽恕他们吧!”
叶赫祁对他的装神弄鬼本是极为不屑。
骤然,异象起。
随着大祭司的忏悔之词,祭坛上那把黝黑的铁器竟徒然发出幽冷的青光。
而那兀自悬浮的祭器也随着青光的绽放开始缓缓旋转,似乎在回应着大祭司的忏悔和祷告!
神乎其神!
真有几分灵异,不能解释。
叶赫祁蓝眸微眯,盯着那玄异的景象眼底冷芒闪烁。
好半天,他才压下心中的惊奇,沉声说道:“孤王不想理会你们的故弄玄虚,但是孤王警告你们,若是再打她的主意,休怪孤王不留情面!”
受了叶赫祁的警告,大祭司宽大帽檐下的嘴角拉起一抹诡异的笑。
只是他粗哑的声音并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难道王子不想成就霸业?”
叶赫祁听他此言,双手背负,傲然道:“哼!大丈夫不会依靠歪门邪道争夺天下,更不会利用女人,孤王相信,凭着孤王自己的能力照样能夺得天下!望你们今后好自为之,莫要自寻死路!”
叶赫祁丢下一番严重警告,拂袖而去。
然而,待叶赫祁离开后,匍匐在祭坛上的大祭司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宫心计【1】
然而,待叶赫祁离开后,匍匐在祭坛上的大祭司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一会儿语气小心翼翼,一会而又十分冷硬和强悍,仿佛是两个人在争执不休。
“你答应过本座,会尽快离开……”
“休想!抓不到她,我是不会离开的。想我走,就快点抓她回来!”
“本座已经尽力,神殿的手下已经全被他们杀光,你还要怎样……”
“那是你的事!嘿嘿……如果你无能无力,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敢!本座乃是……啊——”
“哼!我管你是什么,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实话告诉你,我既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废你更是轻而易举!”
“……”
“如果你老实听话,等我离开,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天下,否则,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明白吗?”
一软一硬两种口气交替着从大祭司的口中吐出,并随着这疯癫的自言自语,祭台上的大祭司突然发狂般揪扯着自己。
那凶狠的力道似乎要将他自己活活撕扯,好像是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春去秋来,转眼,自望龙山一役已经四月有余。
御花园里,秋色渐浓。
凋零的花瓣与落叶一同随风飘舞,洋洋洒洒,宛如霏雨,带着枯萎的干黄,落了一地的萧瑟。
望着眼前凋败的凄景,唐宁的心情也是低落之极。
缓步走在幽幽小径上,半天也没有和身边的采和说一句话。
采和知她心事,也不打扰她的清静,只是默默随行。
也难怪娘娘忧心,这四个多月来,娘娘每天都要去芳华宫为逍遥王龙羽落湮做经脉疏通,风雨无阻。
可惜,逍遥王至今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大伙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采珠更是终日衣不解带的守在病床前,望眼欲穿。
宫心计【2】
唉——
想起这些头疼事,采和也忍不住长吁短叹。
听到采和的叹息,唐宁回眸,朝她莞尔一笑。
只是她还尚未开口说话,脸上的浅笑便随着视线的定格而泛起了好奇。
采和见她此副表情,也回身观望。
原来,御花园内的草坪上,正有人在练剑。
待看清楚那两个人正是昭皇和大皇子时,采和没来由的唤了一声:“娘娘……”
唐宁没有回答,站在小径上静静地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
那两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剑。
凤于天看着凤朝歌的招式,跟随着他的姿势一点一点的模仿……
那专注的模样,真的于凤朝歌极为相似。
唐宁嗟叹,面对此情此景,任谁都不会质疑他们的关系。
虽然唐宁不能接受芸姬,但是对凤于天却很宽容,并不阻拦凤朝歌对他的关爱和教导。
毕竟孩子是最无辜的。
她曾是孤儿,也渴望过父母的爱。
所以,她能理解小孩子想得到父母疼爱的那种期盼的心情。
再者说,这既然是凤朝歌的孩子,他就有责任给与孩子关心和父爱。
在这些人之常情上,唐宁确实算得上十分开明。
而她善解人意,通情达理,让凤朝歌惊讶和赞赏的同时,更是对她疼爱有加。
回宫后,尽管总有人向他暗示雨露均分,他从不予理睬,日夜陪伴在唐妃的身边。
每天回到龙渊宫,看着她一日比一日大的肚子,他纵然有再多的烦忧也会一扫而空。
还时常摸着她的肚子,对里面的胎儿说着悄悄话。
有时候神秘的就连唐宁也不让听,十足的孩子气。
这样的温柔和珍爱,即使身在帝王家,有着些许的无奈,依然让唐宁感觉到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望着草地中那个挺拔高健的身影,唐宁的双手不知不觉地抚上高高隆起的肚子,嘴角渐渐扬起微笑。
宫心计【3】
唐宁并不想打扰他们,于是想先回龙渊宫等着凤朝歌。
这时,打远走来一名侍卫。
侍卫快步来到昭皇面前,肃声禀告:“启禀皇上,禁卫军刚刚在允澜殿抓到一名刺客!”
凤朝歌正在舞剑,听到报告“唰”地收起招式,回眸时凤目已经眯起危险的弧度,翻手将木剑交给凤于天:
“你先回去,改日再练。”
交代了一句,凤朝歌便与侍卫一同快步前往允澜殿。
此时,唐宁与他距离有些远,远远看到他面色凝重,举步带着采和走过来,想要问问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唤他,他已经匆匆出了御花园。
唐宁只好作罢,回身,却见凤于天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拿着小剑又开始练习。
望着那小身影不停地揣摩和模仿着刚才凤朝歌教他的招式,那认真的专注,一丝不苟,咋一看已有了几分凤朝歌的潇洒风姿。
果然是父子,连唐宁也看得渐渐入神,脚步不知不觉地朝凤于天移近。
忽然,练习中的凤于天腾空一个辗转。
他小小身影如一道疾风,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
“好!”
唐宁为他叫好,只是她话音未落,凤于天脚步着地的同时,竟突然发出一声惨呼。
只见他左脚一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似乎扭伤了。
唐宁见他小脸顿时冷汗密布,小手捏着脚踝,表情十分痛苦,看样子伤的不轻。
她并未多想,托着肚子快步走过去,关心的问道:“伤了吗?要不要紧?快让我看看!”
说着话,唐宁困难的俯下身,跪坐在草地上为凤于天检查伤患。
面对唐妃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关心,凤于天抿抿小嘴,没有回话,他垂眼看着自己的伤处,清亮的大眼微微眯了眯。
“天儿……”
唐宁刚脱掉凤于天的靴子,还没来得及查看伤情时,芸姬便惊呼着打远处小跑过来。
宫心计【4】
唐宁刚脱掉凤于天的靴子,还没来得及查看伤情时,芸姬便惊呼着打远处小跑过来。
看到唐宁就像见了蛇蝎似的,一把将凤于天抢入怀里。
一边吩咐宫女快去传太医,一边吩咐宫人赶紧带凤于天回寝宫。
临走时,芸姬回头深深地望了唐宁一眼。
那唯恐避之不及的眼神,似乎认定了凤于天的伤就是唐妃所为。
…………
刚刚返回凝香宫,芸姬吩咐宫女将凤于天安置在床上。
看着凤于天忍着痛的小脸扭成一团,她呼唤着婢女:“太医怎么还没来,再去催,皇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全得陪葬!”
宫女们见芸妃发狠的眼神,哪儿迟疑,慌慌张张的奔来跑去。
芸妃坐在床边,掏出手帕为凤于天擦拭额上的冷汗,音调隐去凌厉,对她身边的贴心侍女小甜,淡淡的吩咐道:“派人去禀告皇上,皇子被人伤了!”
“遵命!”小甜机灵得很,立即明白了芸妃的意思,转身迅速去禀告昭皇。
这时,太医院的老太医闫沧海也匆匆赶来。
“怎么才来?”芸姬看着老态龙钟的老太医,神色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促催道:“快点为皇子疗伤,若是误了治疗,唯你是问。”
老太医自然看出了芸妃对他能力的质疑。
他不紧不慢,不卑不亢的回道:“芸妃娘娘放心,老臣自会尽心竭力。”
“那是最好!”
听到凤于天不停地发出一声声隐忍的浅哼,芸姬暂时收起架势,让到一旁,以便太医为凤于天诊治。
闫沧海忙碌了大半天,才将凤于天的伤口处理妥当。
芸姬见凤于天昏睡过去,倨傲的脸也浮现担忧,上前询问道:“皇子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闫沧海答:“回娘娘,殿下脚踝骨折,老臣已经为殿下接好骨,静养三四个月即可痊愈。”
“这么严重!”芸姬听说骨折,当时眼眶红了一片。
宫心计【5】
尽管芸妃的盛气凌人让人不悦,但医者父母心,闫沧海见芸妃急得泫然欲泣,言辞恳切的宽慰道:
“娘娘不必忧心,小孩子恢复能力很强,没大碍的……”
“胡说,骨头都断了,还敢说没事?”
芸姬听到老太医的安慰之词不但没有感激,反倒眉眼立起,霎时流露出几分凶狠的姿态。
“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凤朝歌从殿外步入。
他还尚未踏进凝香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出芸姬的厉声呵斥,霎时冷沉的脸色更加阴霾。
闫沧海见昭皇驾临,急忙小跑两步迎上前叩拜,将刚刚的诊断又向昭皇恭谨的重复了一遍。
凤朝歌听罢,正欲询问其他。
只见芸姬一扫刚才的阴鸷,掩着面,语带哭腔的对昭皇说道:“皇上,您要给我们母子做主啊!”
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凤朝歌剑眉微拢,俊脸流露出几分严厉,沉声道:“芸妃这是何意?难道在这宫里有人怠慢了你们?”
芸姬听出昭皇不善的语气里暗含锋芒,俨然不相信刚才小甜禀报的“唐妃伤了大皇子”的事实。
她也是聪明人,立即一扫怨妇的容姿,带着委屈很有分寸的自责道:
“是臣妾失言,请皇上责罚。”说着话,又双膝跪倒在昭皇面前,双目垂泪。
这也是芸姬的高明之处。
她若直接将矛头指向唐宁,凤朝歌还有话可说。
如今她先来了个负荆请罪,任你有再多的质疑也只能暂时按下。
凤朝歌态度缓和许多,对跪在地上的芸姬淡淡说道:
“先起来吧,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芸姬哽咽着,恭顺的应道:“是!”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凤朝歌没再看她,而是转头向太医询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骨折?”
闫沧海态度一丝不苟的回道:“回皇上,是外力所伤!”
宫心计【6】
“回皇上,是外力所伤!”
“呜呜……”
听到这个诊断,芸姬哭着小跑回凤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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