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月白的帘子放下,车内顿里陷入暗淡之中,一如他的心 情。
马车快速的奔驰在宽阔的黄色官道上,魏如风闭眼假寐,马 车辙子滚动的咕嘟声夹着车夫吆车声在车厢内回荡。魏如风脑海 里闪过一幕幕与徐子清还有展绍相处片断,那些都是他最珍贵的 回忆,但这些回忆却不能压下他心底的不安,这种不安在他离开 徐子清和展绍还有花非花后,显得更加的深烈。
突然,一阵闷哼,还有不明的杂音传进他的耳中,魏如风感 觉事情不对,想要起身撩开车帘,却突闻一阵怪异的香味和淡淡 的血腥,只感全身无力,就晕倒在坐榻之上。
车帘被打开,来人一身利落的青衣短装打扮,看一眼车厢之 内的人,再回身伸脚将身带血污的布衣车奴一脚踢下马车,易位 代之,拉停马车,再跳下马车,将那马车夫的尸体向官道下的深 山抛去,上车,将马车调转方向,一个挥鞭向京城驶去。
而这头,展绍几人心情复杂的目送着魏如风的马车离去,直 到那马车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客栈。
[主子。]三人才转身,四如幽灵般从门后闪出,吓了展绍 一跳,竖眉瞪瞪眼前这只女版狐狸精加可怜小白菜,没好气道: [你这人怎的走路像猫一样没声音?]
四被展绍一瞪,刚刚见到主子欣喜的表情逝去,换上满脸委 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展绍见到她那委屈模样,自然联想到《冰山开垦播种计划册 》里第二十章——里有云,狐狸精者,狭义指狐狸修炼成精,而 广义则指狐狸修炼成精,变成美男迷惑女人,以勾引诱惑他人妻 君吸其阴精为生,以催毁破坏他人感情为乐。而其最常用的战术 便是装成温柔弱小之人,搏取别人的同情怜悯之心,趁其不备, 展开攻心战,其最简单直接有效的防止策略便是将这种狐狸精掐 死在襁褓里。
展绍承认眼前这棵小白菜是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菜,他 相信子清不会对不起他,但看这棵普通白菜那对着徐子清垂涎三 尺谄媚无比暧昧无边神情外加殷勤备至关切无比态度,展绍难保 她以后不会起什么坏心思,将主意打至徐子清身上,趁她不备, 在茶水里下药,然后再圈圈叉叉,想到这里展绍怔忡不止,一个 冰刀飞向四,他决定将这个可能性捏死在小白菜的肚子里,想完 拉着徐子清丢下花非花,看也不看恭候在一旁的四一眼,往厢房 走去。
反狐狸精第一招,吹枕边风。
是夜,徐子清净身过后,就见展绍早己脱了外衣钻进被窝, 大眼亮晶晶的带丝期盼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子清只着白色亵衣,脱去黑色的她与身着黑色时有了截然 不同的气质,此时全身素白的她,不像个冷酷之人,倒像是大户 人家的小姐,脸上冷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恬静安适。
将被子揭起,徐子清钻进暖气四溢的被窝里,闻着展绍身上 特有的青草气味,整个人有些懒洋洋,侧过身,一手托腮俯头打 量展绍面上神色,一手习惯性的搁置在绍儿腰间,前后围着他的 腰间不停轻抚,嘴角扯个满足笑容,懒懒问道:[说吧,什么事 ?]
[子清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展绍觉得徐子清真是太神了 ,他还没说,子清说知道他有事。
子清轻呵一声,以往她对人不理不顾,并不代表她什么也不 知道,只是觉得那些事情无需理会,才什么都不问。这不代表她 不懂,相反,对人的心理表情身体语言,她是有研究的,别人脸 上什么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她也是知道的。现在,她在不知不觉 中喜欢上绍儿,决定好好待他,便是将心放在了他身上,他那些 细微的表情动作,哪会有不懂的道理。
[你脸上写着呢 ,什么事让你不睡而专程等我?]说完, 子清轻掐一下展绍腰上嫩肉,看他有些吃痛的将脸皱成一团,再 次呵呵笑出声来,她一定没有告诉他,他现的样子一看就像让人 垂涎欲滴的肉包子,可爱无比。
[那个,那棵可怜的小白菜……]展绍有些迟疑,有些为难 的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可能不太厚道,但在爱情 面前,不使上些手段去扞卫,万一哪天徐子清让人勾走了,他要 怎么办。
[小白菜?]徐子清反问,随即意会过来他指的是四,轻抬 下颚,子清明了道:[哦,你指的是四,她怎么了?]
展绍纠结在良心与爱情中,最后经过一番天人大战,最终爱 情占了上风,轻轻动动身子,将最后一点愧疚抖去,意有所指, [子清,不觉得那棵小白菜很……诡异么?]想了一下,最终还 是冲出诡异二字,其实他更想说的是XX字样。
徐子清托腮的手指轻抚着自己完好的脸腮,思附道:[唔, 确实有点。]
[那你不觉得她有可能……]这下面该怎么说?展绍眼神闪 闪,犹豫一下,接着道:[可能爱慕子清么?]
[噗!]徐子清慵懒的神色因为这句听起来,诡异,的话而 有些扭曲,但最终抑制想要大笑的欲望,嘴角却忍不住上勾,不 解问道:[绍儿何以如此认为?]
展绍撇撇嘴,黑瞳紧锁头颅上方的素颜,不满道:[子清何 以发笑?那棵小白菜对你可是殷勤备至,又是端茶,又是送水。 ]语气里带着自己没有发觉的酸意。
徐子清莞尔一笑,将刚刚搁在绍儿腰间的手抽出来,轻捏展 绍粉颜,眼底戏谑不止,[绍儿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展绍见徐子清没有把他说的事情当回事,挥开捏得脸颊生痛 的手,嘟嘴道:[我才没有吃醋,那小白菜明明就是一副小狗见 了骨头样的盯着你,哼!]不满冷哼的撇过头。
徐子清将气鼓鼓的脸掰正,忍不住用手戳戳再戳戳,啊,果 然手感不错。
[没有吗?]徐子清见他堵气否认,虽知他口是心非,但还 是觉得有些气闷,难道为她吃醋是件丢人的事情?就不能直言坦 承?每次都这般别扭的直让她想虐他,徐子清清意识到自从认清 心底的情意,对展绍一天比一天的喜爱,却也时不时的会引起她 潜藏的邪恶因子,她这是怎么了?
展绍见正上方的脸变得有些暗淡阴冷,心里咯噔一下,刚刚 的闷气随着消了几分,侧过身,双手环上徐子清的柔软身子,猫 咪般的将脸轻蹭一下徐子清的富有弹性的手臂,有些委屈的嗔怪 道:[我刚说的事,子清都不当回事,我也是怕那小白菜会有什 么不义之举,那人分明不怀好意。]
徐子清刚升起的气闷和邪恶异样就在这小无赖满足样的轻蹭 之下化为无形,徐子清依着他的身子躺下,语带睡意,轻掩个哈 欠,[那人我是知道的,要说不怀好意,我想是没有的。]
[子清,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给她找个好差事?]虽听 徐子清这般说,展绍还是坚决的将一切可能的威胁和障碍清扫干 净,抵制潜在狐狸精。
徐子清困意上升,含含糊糊道:[四是女人,我也是,我们 俩能弄出什么事来,你这醋吃得太没有道理了。小醋桶!]
展绍再想说什么,却见徐子清双眼紧闭,呼吸平缓,似己说 着说着就入睡了,不忍再打搅她,起身吹了床侧灯火,再将被角 掖紧,黑暗里,他挫败的发现刚刚的讨论没有任何结果,这枕边 风,似乎吹糊了。
闻着徐子清身上特有的清香,展绍脸上露出个安心的笑容, 笑自己有些傻,像徐子清这般的人,他还不够了解么?这些日子 ,她尽量的找时间出去做些差事,赚些银钱,只因她不想用到他 父母备给他的银钱,他知道她觉得那是施舍,她喜欢用自己的双 手劳动,然后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所得。何其的骄傲的性子,是怎 么也不会去捡些小便宜的。骄傲如她,行事不是一直都是,是她 想要的便会抓住,如果不是的,就算送到她眼前,她也不会看一 眼么?
就算四以后耍些什么花样,她也不会为之所动的。只是他有 些心疼她己经这般辛苦,不希望以后再有些什么潜在的麻烦来烦 她。
[清儿……]展绍就着黑暗,在徐子清的睡颜上落下个轻吻 ,越是了解她,便越放不下她,他的眼里,心里满是她的影子,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天魏大哥的离去,让他感到些许的忧伤, 他在害怕哪天她也会如魏大哥一样离他而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就算她现在安静的睡在他的身边,他也会那般的想着她,爱 上一个人,便是这般。
[清儿,清儿,清儿…。。。]一声声低唤从展绍口中发出, [你会一直是我的清儿么?]这个世界太多的溥情女子,看到太 多的三夫四侍,展绍害怕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人如他般的睡在她 侧,心底深深的爱着,却又是深深的不安着,这不安终如这黑暗 一般袭上他的心头。
他紧紧的搂着徐子清,似要嵌进自己的体内般,他恨不得自 己像神仙似的有了仙术,将她化成个小石头般大小,揣进口袋里 ,谁也不让见着,他害怕有天别人如他一样发现子清的好,再来 和他抢。
[清儿,你爱我么?]展绍在黑暗里轻问,这句问话在心头 藏了千遍万遍,再千遍万遍的滚上喉头,然后千遍万遍的被再次 咽了进去,终是在这个黑暗里似呓语般轻喃而出。
展绍侧着对着徐子清的睡颜,显然熟睡中子清并不知道他的 这一问,恬静的睡颜依旧安祥柔和。
轻叹口气,展绍偎着子清的肩头,在清香的暖气里,沉沉睡 去。
听着展绍轻浅的呼吸,徐子清紧闭的双眼,如黑曜石般在黑 暗中打开。爱?什么是爱?没有人教她爱是什么?那她爱展绍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像救命稻草般抓住生命中难得一现的 温暖。无疑,她知道至少她是喜欢展绍的,不喜欢看着他与陌生 女人接近,想要时刻的霸着他,如果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是一种爱 ,那么她是爱他的?!
祭司大人
百花谷,时至深秋,万物萧条,然百花谷内则明显不同,这 里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只见,一条长谷如粉红缎带般夹于两座逶迤大山之下,谷里 遍地逃花,一朵朵粉云般俏于枝头。
山谷深处,一座深色大殿如明珠般嵌在谷旁的石壁之上,一 条青石小路蜿蜒直上,青石上落满粉色桃花瓣。
清风殿,琴音时而凌乱急促,如万海奔腾般波涛汹涌,迭荡 起伏,惊涛拍岸,时又细言细语般轻风拂面,涓涓细流泌人心脾 ,时而悠远飘然如九天玉露酥筋骨。
铮,一根弦断,铮,两根断了,但这似乎丝毫不能影响抚琴 人的动作,他十指依然行云流风般没有任何停滞的挥舞于琴弦之 间,宫商角征羽,托劈挑抹剔,勾摇撮按滑揉颤,雪白长指己是 伤口淋淋,血迹斑斑,却不肯停下。
[谷主,红衣求您停下!]红衣见他十指己伤,却还执拗的 不肯罢手,焦急的直打转。
铮,又是一根琴弦断了,血从弦上甩了下来,苏言白色桃花 绣花长袍上沾上了樱红血丝。
[谷主……]红衣见他不肯听劝,咚的跪在他的身侧恳请他 停手,苏言聪耳不闻。
噗啦,殿门内百花谷众人跟着跪倒在地,一片肃静,噤若寒 蝉。
铮,最后一根琴弦断掉,苏言方才罢手,红衣起身掏出雪帕 想要为他擦拭,却被他伸手一挥,撞上墙壁,红衣吃痛,一声呻 吟自口而出,血沿着嘴角流出,沿着白皙的脖子,滴入衣襟,白 色中衣衣领上一片湿濡的血红,红衣却不敢伸手擦却,只困难的 从地上爬起来,再加入一干跪众之中,只眼底却有丝苦涩怨恨, 为什么他会为了那个丑女人毫不留情的将她甩出去,她爱了他那 么多年,却得不到他的丝毫正眼相待,他眼里从来就只有那□下 贱的徐子清。
苏言,百花谷谷主此时端坐于琴案之后,满是伤口的十指在 衣袖底下紧握成拳,清俊出尘的脸上却不悲不喜,看不出丝毫的 怒气。
一声叹息自淡漠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菱唇而出,将紧握的拳 头打开,雪白掌心己是红迹一遍,抬手轻抚琴案上的碧玉琴,多 好的一张琴,就被他这么给毁了,还真是没控制好怒气,可惜了 这张好琴。
伸腾起的怒气最终消去,清越的声音合着满殿桃香钻入一干 死寂的众人耳中,[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只不过闭关一年,事 情竟有如此巨变?]
'……' 一殿寂然的连蚂蚁做窝的声音都可听到。
[没人么?好,那紫衣你来说。]眼眸扫向前排的紫衣女子 。
[属下办事不力,请祭司大人责罚!]紫衣女子自知此次事 情重大,大人是不会轻易饶了她们,直接的请求责罚。
清眸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落定在回话的紫衣身上 ,如清泉般的蓝眸微闪,一丝蕴怒从眼底再次升腾而上,瞧着一 个个木头似的人,不想生气都难,每次犯事只知领罚。
轻挥宽袖,苏言有些无力的示意众人退下,如果责罚能够改 变结果,他是乐意去这样做的。
[无上老者留下,其下人都下去戒律堂领30廷杖。都散了吧 。]众人闻言,战战兢兢的心才稍缓,齐身行礼告退。
[无上老者,我记得我闭关之前叫你们好好守着那人,可有 ?]
那无上老者,一身青衣,年纪半百,此时确如犯错的小孩般 低垂着头立于苏言身前。
[大人确有托咐,是属下办事疏忽才没法挽救世主大人让她 在绝境之下进了亲王府。]
[好,这件事暂且不说,那为何尔等竟不知她在亲王府内受 过如此折磨?]越说,如清云般飘渺的眼越是犀利炙热,灼灼的 瞪视面前老者。
[属下该死,事出突然,我等收到消息赶到时世主大人己被 人带进亲王府内。那亲王府实在是有如铁桶般,层层暗卫日夜不 停守着,属下本想安插个小厮进去,却不成想那些小厮都是家生 家养的奴才,容不得外人进去半分。]无上老者毕恭毕敬一一道 来,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后来,却是听人说那人死了,属下 等极力赶去找,却发现她如空气般消失了。]
[消失?那这么些年你们一直都没找到她?直到最近?]苏 言唇角紧抿,他自是知道龙运王朝亲王爷的厉害,天家主要战将 ,行事雷厉风行,谨慎细致,但不曾想那人怎么会突然入了亲王 府。
[呃,是的,但似乎我们找到之人与大人所述不符。]所以 才草草的派了三和四两个前去试探。
蓝眸中怒气腾腾,啪,将茶盖重重的盖在杯子上,苏言再也 抑制不住的怒气从清俊的周身散发出来。
无上老者心中一顿,大人眼中怒火显而易见,他有多久没有 如此失控过了?
[这就是你们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直到目前还不确定那女 子是否是世主大人?]
无上老者心上咯噔,双手紧袖,默默的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