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职业。
“你这副样子真迷人!人家会认为你带着我私奔呢。”罗茜说。
“哦,真的!那他们就说对了!”欧热妮故意用暗哑的嗓音说道,她女扮男装的样子的确可以以假乱真。
两个年轻姑娘怀着一腔对艺术与自由的向往,走上了属于她们的路。
而腾格拉尔夫人自从那天被男爵打击之后就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热情。当天晚上,当她得知女儿逃婚后,先是自怨自艾了一小会儿,接着,她便意识到再不能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于是趁腾格拉尔去马尔塞夫家的时候,果断地收拾行李,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钞和值钱的首饰,戴着面纱,秘密地住进了一间旅馆里。
腾格拉尔从宴会上灰溜溜地离开,回到了家,发现妻子也不见了。他气的跑进了书房,当看到空荡荡的保险柜时大吼了一声,“哦!你这个贱女人!婊子!”他发疯一样地举起手边的一张椅子,把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在他的暴力下,一本厚厚的书从桌子上飞了出去,打倒了一只大烛台,烛火碰到窗纱,马上燃起了火焰。
腾格拉尔马上脱下上衣去扑那火焰,火焰本该很容易被扑灭,可惜他引以为自豪的书房四壁都是那种金光闪闪的装饰材料,极易燃烧,火苗被衣服带到上面,蹭地窜起了更多的火焰。腾格拉尔越是用力扑打,火焰烧得越旺,他的头发、手上的汗毛一下子就被烤焦了,糊糊巴巴地抽成了一团团。
眼看没有希望扑灭火焰,他逃出了书房,浓烟惊动了仆人们,整栋房子一时哀嚎四起,喊叫声、哭闹声、狗叫声夹杂着,人们急于四处逃窜,没一个去救火的,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火光照亮了整条街道,一时间宛如白昼。
这个夜晚,对于维尔福家来说,同样是不幸的。瓦朗蒂娜的外祖母圣·梅朗夫人去世了,她为了瓦朗蒂娜订婚的事情赶来,没想到却死在了这里。这是最近继圣·梅朗侯爵的去世之后,维尔福家迎来的第二场丧事。
维尔福家笼罩在一种惨淡的气氛下,瓦朗蒂娜尤其伤心。只有一个人私下里高兴万分,那便是维尔福夫人。圣·梅朗侯爵是国王路易十八和查理王十世最忠实的大臣之一,他的遗产相当丰厚,现在都被瓦朗蒂娜继承了,而她的婚事也告吹了,只要再来一步,那些钱就都可以留在维尔福家了。
维尔福夫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怀里抱着儿子,眼睛里满是贪婪和一种极端的母爱。
花园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维尔福,他的身边是阿夫里尼医生。
“这是上帝在惩罚我的宅子啊!多可怕的碎死啊!真象一个晴天霹雳!”维尔福感叹。
“维尔福先生,”医生说,“在那场不幸后面,也许还有一场更大的不幸。”
维尔福倒退了一步,“您想说什么?还有什么不幸?”
“我有一个可怕的秘密要告诉您,”医生说。“我们坐下谈吧。”
维尔福坐到了长椅里。医生站在他的面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说吧,医生!我听着呢,”维尔福说,“我已经准备接受打击了!”
“圣·梅朗夫人的年龄当然是很老了,但她一向都很健康。”
“她是愁的,”维尔福说,“因为侯爵的死,她受了打击!”
“那不是忧愁的结果,”医生说,“圣·梅朗夫人死前的症状接连发作了三次,每次间隔几分钟,一次比一次厉害。她痉挛,嘴巴歪扭,颜色发紫。在那发病的三刻钟里,我仔细观察着圣·梅朗夫人的痉挛抽搐、最后致死的症候,我知道她是被毒药毒死的,而且还能够说出那种杀死她的毒药的名称。”
“阁下!”维尔福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这是不可能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求求您,我亲爱的医生,您或许是错了。”
“我亲爱的朋友,”阿夫里尼先生说,“事实摆在那儿,我的良心要我大声告诉您:您得调查这件事。”
“调查谁?怎么调查?调查什么?”
“如果这件事情是因疏忽而起的,注意您的仆人。如果是仇恨造成的,注意您的仇敌。”
“作为一名公正的检查官,我的仇敌多极了!这件事一旦传扬出去,他们无疑会高兴得跳起来,医生,原谅我这些世俗的念头!医生,这件事我发誓会调查的,请您暂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吧!”
“我亲爱的维尔福先生,”医生答道,“救人是医生最重要的责任。我要考虑的就是活着的人。让我们把这个可怕的秘密埋在我们心的最深处吧。当您找到那个嫌疑犯的时候,您就算是尽了法官的本分!”
“谢谢您,医生,我从来没有有过比您更好的朋友。”维尔福象是深怕阿夫里尼医生会收回他的诺言,急忙送走了他。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话已经落在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马西米兰就站在他经常和瓦朗蒂娜秘密约会的那扇门后,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了。
“上帝!真是太可怕了。”他心想,“魔鬼已经进入了这栋宅子,可怜的瓦朗蒂娜的生命是否也会受到威胁?”
他焦急地等待着瓦朗蒂娜的出现了,他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幸,也许今晚不会再出现可他一点也不打算离开,下定决心就这样等她一整夜。
二楼一扇窗子里发出微弱的光,窗帘上映出一个姑娘淡淡的影子。马西米兰等到很晚,终于忍受不住煎熬,从躲藏的地方跳出来,冒着被人看到的危险,冒着吓坏瓦朗蒂娜的危险,三步两步跨过那片被月光染成白色的花圃,穿过房子前面的那排桔子树,跑到台阶前面,推开那扇毫无抗拒的门。
他越过前厅,走上楼梯,他意气激扬,即使维尔福先生出现,他也不怕,他已经下定决心,如果遇到他,就上去向他承认一切。他看见一扇门微微开着,他可以从门缝里听到哭泣的声音。他推开门走进去。在房间里,是一张床,上面的人体轮廓上盖着白床单。瓦朗蒂娜跪在床边,浑身颤抖地啜泣着。
他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喊她。
瓦朗蒂娜没有表示出惊奇的神色,因为她实在太伤心了,已经没法再出现其他情绪。“我的朋友,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瓦朗蒂娜,”马西米兰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始终不见你,我很担心,就翻过墙头,从花园里进来……”
“你都知道了?我家里的不幸。”瓦朗蒂娜问道。
马西米兰打了一个寒颤,医生和维尔福先生的谈话又都涌上他的心头,“我都知道了。听着,瓦朗蒂娜,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这也是我冒险来找你的原因;〃
“我怎么了?”瓦朗蒂娜问。
“我听到你们的医生说,圣·梅朗夫人是中毒而死。”
“不,不可能!谁会害一位和蔼的老人?”
“嘘,不要让人听到,那会让你也陷入危险!”马西米兰跑上去,抓住瓦朗蒂娜的手,“不管事实如何,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许死神已经在寻找下一个猎物了!”
这时,关门的声音传来,走廊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那是我的父亲,他从外面回来了。”瓦朗蒂娜说,她听到维尔福先生又把花园门锁上,回到楼上。
“现在,你已经出不去了。”瓦朗蒂娜说,“前门和花园门都关了。”
马西米兰摇头,“不要紧,我留下来陪你,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宁愿被维尔福先生抓起来。
“哦,亲爱的马西米兰。”她注视着他真诚的目光,作出大胆的决定,“跟我来,你可以躲在我爷爷的房间里!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事,却一直没有见过你,现在,就让他来接受你吧!”
马西米兰燃起希望,“我会像你一样敬爱他,我会向他证明的!”
69。破产
位于安顿大马路的腾格拉尔府的那场大火燃烧了两天两夜,整栋大厦坍塌成了一堆小山一样的黑色废墟。
腾格拉尔多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于一旦,才几天的工夫,头发几乎全白了。他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可是这一切只能由自己买单。
公债已经没有希望回本,他所剩的钱已不多,全部加在一起,才能勉强结算一部分票据。他的银行里有一笔存款,是医院的善款,数目不小,而且提款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在即将到来的破产和一贫如洗面前,他选择了一条挺而走险的路:拿着这笔善款逃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就在他准备得差不多,正在办公室里研究逃跑路线的时候,基督山伯爵来了。
腾格拉尔赶忙把地图藏了起来,哭丧着脸迎接客人,“我想您是来向我表示同情吧,不幸已三番五次光临我们家了。”
“对您这样一位百万富翁来说,那些痛苦是可以忍受的。哲学家说得好:金钱可以减轻许多苦恼。”伯爵说。
腾格拉尔斜眼望着他,思考着他的话是否在取笑自己。伯爵一如既往的淡然,他无法从他脸上读出什么来。“您来还有什么事情吗?”他试探地问,同时祈祷着伯爵赶快离开。
“是这样的,我今天急需钱用,想从你这里提取五百万,收条我已经事先准备好了。”伯爵把支票和收据一起递给腾格拉尔。
即使一个霹雳落到那位银行家的脚前,他也未必会这样,凉恐万状了。
〃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您的意思是现在要提钱吗?”
〃是的,男爵阁下。”伯爵说,“难道您的银行无法支付吗?”
腾格拉尔竭力控制住他自己,“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刚刚才签了几张票据,您稍等一会儿,我派人去把这笔现款取来可以吗?”
“那也只好这样了。”伯爵说道。
“我稍后还要接待一位来自雅各布银行的代表,就请您在会客室稍微等一会儿好吗?”腾格拉尔撒谎说。
“当然。”伯爵表示同意。
腾格拉尔派人把伯爵带到旁边的一间小会客室。他把办公桌下面的行李包拿了出来,再次查看了一遍,看到里面满满的钱才放下心来,接着他把地图也塞到包里,装作出去办事的样子,走出了银行大门。
“腾格拉尔先生!”门口一个人差点撞到他。
腾格拉尔看清他时,觉得天都要塌了。“波维里先生。”他痛苦地叫道。
“您要去哪里?”来人正是慈善医院的主任波维里先生。“请您务必要先帮我把捐款提出来,孤儿们已经等不及了。我昨天已经给您信了。”
“哦,啊,我收到了。”
“那请您快些支付吧,我的收据已经写好了。”波维里先生拉住腾格拉尔的胳膊,把他拽回了银行,“我代表孤儿和老人们感谢您!”
不得已,腾格拉尔只好进了办公室,他把皮包打开,掏出一者者的钱,每掏一次,就觉得自己要晕倒了。“我正想给您把钱送去呢,您看我多么支持慈善……”
“您真是善人!”波维里先生赞叹道,他把钱收好,把收据放到腾格拉尔的手心里,“谢谢您,男爵先生。”
波维里先生走后,腾格拉尔颓然地倒进了椅子里,好像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光了一样。一个人走了进来,迈着庄严的步子,腾格拉尔抬起头,看到基督山伯爵冰冷的脸。
“伯爵阁下……”他的心一凛,不只是因为无法兑现伯爵的支票,而是伯爵那深不可测的表情让他心虚。
“腾格拉尔先生。”伯爵清清楚楚地说,用他年轻时的语调。
腾格拉尔打了一个寒战,伯爵的声音和平时不大一样,但又似曾相识。“阁下,很抱歉,我已经无法支付您的支票了。我不能瞒您了,就在刚刚,我已经破产了,彻彻底底的!”
“你觉得痛苦吗?”伯爵问道。
“是的,非常痛苦!”腾格拉尔揪住自己花白的头发,胳膊肘拄在了桌子上。
“你可感到忏悔?”伯爵的声音庄严而低沉。
腾格拉尔睁大不满血丝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我忏悔什么呢?”
“忏悔你所做过的坏事!”
“伯爵!你在说什么啊?”腾格拉尔被这义正言辞的话吓得头发根都竖起来。
“我不是基督山伯爵。”
“你是谁?”腾格拉尔从椅子上蹭地站起来,像是怕谁对他不利一样。
“我就是那个被你诬陷、出卖和污蔑的人。我横遭你的践踏,被你作为升官发财的垫脚石,我的父亲被你害得活活饿死,我的未婚妻被你害得改嫁。我就是爱德蒙·唐太斯。”伯爵冷冷的眼睛身寸出摄人的光。
腾格拉尔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唐……唐太斯……不,不可能……”
伯爵向前迈出一步,腾格拉尔在地上爬着倒退,浑身抖得像筛子,“别……别过来……”
伯爵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当年那封告密信,让它从指间落下,像一片落叶飘到了腾格拉尔的眼前,“这封你写的信,还记得吗?现在,我把他还给你,你也该把欠我的还回给我了。”
腾格拉尔惊惊地摇头,在他面前的不再是基督山伯爵,也不是爱德蒙·唐太斯,他是恶魔,是来自地狱的审判官!
旅馆的房间里,爱米娜一手拿着小嗅瓶靠坐在椅子背上喘气,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一张报纸落在脚边的地上。报纸上的一条小新闻是造成她晕眩的原因一一腾格拉尔男爵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枪自杀的新闻。
现在她再次成了寡妇。没有了女儿,没有了丈失。德布雷前一天上午来到这里匆匆见她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爱米娜忧心忡忡地在旅馆里又呆了一天,期间,她派人给德布雷送了一封信,送信人很快就拿来回信,信里答复说他事务太忙,暂时没法过来,让她耐心等待。爱米娜伤心地合上信,估计没有什么希望等到德布雷了,便又在第二天给维尔福送了一封信,想要见他一面。
维尔福答应了见面的要求,于是她戴上厚厚的面纱,去了他的办公室。法院里有许多忙忙碌碌的人。人们极少去注意女人,所以爱米娜穿过大厅的时候,并没被人认出来。
她一出现在候见室里,接待员便立刻起身向她迎上来,问她是不是检察官约见的那个人,她作了一个肯定的表示,于是他就领她从一条秘密雨道走进了维尔福先生的办公室。
维尔福一本正经地在桌上写什么东西,听到有人进来,他没有动。但等到接待员关上门出去以后,他就立刻跳起身来,门上门,拉上窗帘。“夫人!您这次来,是关于腾格拉尔先生的死,是吗?”他递了一张椅子给腾格拉尔失人,“我想您一定非常痛苦。”
“阁下,”腾格拉尔夫人苦笑,“我很抱歉,目前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信赖,只能找您了。”
“您请说吧,我能帮您什么忙?”
“您看到新闻了,我丈失死了……我们的房子也烧没了。可能你还听说了,欧热妮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了!”
“是的,失人。非常不幸。”维尔福说,“我的家里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不幸的事,我能理解
“我们的事情,腾格拉尔男爵都知道了。”爱米娜说。
维尔福吃了一惊。她接着说:“我们为此吵了一架,在房子着火之前,我已经离开了家。现在男爵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还算是他的妻子,理应为他举行葬礼,可是我……”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我认为这是您应该做的。”维尔福说,“您可以只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不请什么客人的那种,您说呢?”
“您说的对,您会帮我吗?”腾格拉尔夫人拉住维尔福的手。
“我该帮您,可是您知道,我们不适合走得太近,尤其是这种情况下,万一有其他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唉,我明白了,阁下。”腾格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