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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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安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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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意馨待要打趣两句,不料她对面的谢蓉青蓦然睁大双眼,小嘴微张,惊呼,“安国侯世子——”
  朱聪毓?带着疑惑,谢意馨慢慢转过身,可不是他么?只见朱聪毓头带玉冠,身穿一席白色暗纹绵锻长袍,站在湖岸边的绿柳之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身材颀长。
  谢意馨远远地对上他平静无波的双眸,不由得抿了抿嘴。这个人的情绪一向难以琢磨,他这是巧遇还是?
  见到她们,朱聪毓并未掉头就走,而是信步朝她们这边走来。谢意馨明显感觉到旁边二妹妹的呼吸有点重了,她扫了一眼,却发现她双眼明亮水润双颊晕红,眉头不觉得一拧,这姓朱的实非良配,历经一世,她实在不想谢家与朱家扯上一丁点关系。
  “方才从悦心亭出来忆起此处有一片蔷薇,便过来看看,却不想在此处偶遇几位小姐。”
  “见过安国侯世子。”姐妹福了福身。
  “不必多礼。”朱聪毓的眼睛一直不离谢意馨,见她面色极淡,眼中更没了往日见到自己的欣悦,只剩下疏离,心中是极不明白为何她的转变这么快,难道是欲擒故纵?
  “适才谢大小姐为了灾民慷慨解囊的情怀实在令人钦佩。”朱聪毓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暖意及叹服。
  若是别人,受此恭维,恐怕此时早已面色羞红了。谢意馨却是波澜不惊,认真地道,“世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比起殷大小姐的救灾三策,我那两千两实在不算什么。再者,捐款这个举动也是受了殷大小姐的启发。她才是有大才之人。”所以你要敬服的人不是我,不必再来屈就我了。
  朱聪毓垂下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声音却仍旧温和有礼,“殷大小姐确实让人佩服,怕是世间男子少有人能及,但依在下所见,谢大小姐亦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大昌朝虽然民风开放,但这话已算是大胆的了,在场的没有不明白他这示好之意的。谢蓉青脸色都白了,咬着唇低着头。而其他三位谢家姑娘包括谢意馨在内,却各有反应。谢微澜双目微凝,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若有所思。谢纯姝则是满眼的兴奋。
  今天的事,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到殷慈墨的出彩是远远胜出谢意馨的。而朱聪毓这话的意思却是,殷慈墨虽好,却非他所爱,而逊色不止一筹的谢意馨才是他心之所系。少女情怀总是诗,谁不渴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此刻被告白的人不是谢意馨,而是别的女子,一定会感到很满足吧。可惜,没有如果。
  “谢世子夸赞,我并没有妄自菲薄,我只是觉得既然内心深处喜欢的是雍容端庄的牡丹,何必勉强自己去选择艳丽多刺的蔷薇?世子,你说对么?”谢意馨的影射隐晦又直白,她是真的厌烦他在她面前的虚情假意了,再多看几次,她真的会忍不住吐的。一看到他,她便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在侯府的点滴,有些伤,需要埋在心底,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而不是被人时不时地翻出来让它再次鲜血直流。
  谢意馨其他三姐妹中,谢微澜是最快回过神的,她惊异地看了自己堂妹一眼,刚才有一瞬间,连一向沉稳的她心都动了,却不料她这堂妹定力却比她好多了。她这个堂妹似乎不知不觉之间变了很多?
  她知道了?如何得知的?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隐晦的私秘,连三皇子都未曾察觉,她——朱聪毓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意馨,一时之间,他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可他毕竟痴长几岁,又是在外历练过的,转眼间便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谢大小姐此言差矣,牡丹虽美,蔷薇亦不差。就算他曾经喜欢过,焉知他不会为蔷薇的风姿所迷?”
  反应挺快,以后和他交手,便是她占尽先机,恐怕也不能占太多便宜。再者,这话他敢说,她是不敢听的,上一世,她用了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又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所推翻?
  “世子,你有你的坚持,我亦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天色也不早了,大堂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谢微澜微微颔首,“是不早了,皇后娘娘可能也回宫了,咱们出去吧。”
  “世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朱聪毓点头后,谢家一行人才缓缓往外走去。谢意馨不着痕迹地拉着谢蓉青的手,紧紧拉着,提醒她莫要回头。
  谢蓉青对姓朱的有好感,难保不会回头看一眼。以姓朱敏锐的洞察力,难免会发现谢蓉青的情谊,万一存了心地想利用谢家,难保不会从谢蓉青身上入手。但是她真的不想谢家与这姓朱的再扯上关系了。
  朱聪毓站在繁花之地,默默地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来到外面,她们才知道皇后娘娘并未多呆,略坐了小半个时辰,便摆驾回宫了。她们出来得巧,恰好能看到皇后的仪仗尾巴出了镜湖山庄。
  皇后走后不久,陆续有人家去,谢家四姐妹亦随大流坐上了回家的马车。经过苏点坊时,谢意馨让人买了几种好吃的点心,准备回去孝敬祖母还有哄弟弟。每种都买了两份,其中一份给了谢微澜姐妹,姐妹俩道了谢。
  回到家,得知她祖父尚未回来,意料之中的事,谢意馨疏洗了一番,然后前往崇德园。
  谢老夫人似是从丫环嘴里知道了清荷宴的情形,知道她用体已捐了两千两,夸了她一顿。
  独独二婶管氏揪着手帕嘟嚷了两句,“随大流捐个百几十两便是了,咱们府里今年的夏衫都少制了两套,就差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有钱拿出来补贴中公多好,偏要逞能捐那么多。”
  啪!“真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节俭开支的令是我的下的,亏着你了?慢说那些银子是馨丫头的体已,便是公中出的,那也是好事!我听着馨丫头是第一个拿出自己银钱捐款的,这得多大的体面。再说咱们是什么人家,好名声不是那么好得的,这会儿馨丫头能抓住这个机会,那是千载难逢的,名声好了,可是收益几辈子的事情。算了,和你说不明白。依我看,老爷子回来还得夸这丫头的,有本事你去老爷子面前闹。”
  老夫人一顿训下来,管氏立即噤若寒蝉,她可不敢去公爹面前分辩,又不是不要命了。
  



☆、15更新更新

  天气渐热了,虽然谢意馨不是个爱出汗的人,但出门一天,身上的味道还是有的。刚才也只是洗了把脸,并未来得及彻底清洗便云了崇德园。此时见时间还早,再加上谢意馨本人十分爱洁。
  这不,一回到春暖阁的她立即彻底洗了个澡。吩咐下人在院子里摆了张小躺椅,此刻她正靠在上面看书,任由略湿的头发随着晚风吹拂。右边还支了张小桌子,上面摆着新鲜的疏果和一碗冰镇过的黑米莲子粥。
  下人则远远地站着,随时听候吩咐。
  看书有点漫不经心的她听到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她也不回头,然后她的眼睛被一双肉呼呼的小双蒙上了。
  “猜猜我是谁?”故意装粗的声音,怎么听怎么好笑。
  谢意馨放下书,心情很好地逗着小豆丁,“我猜猜,是大堂叔家的瑾哥儿?”
  “再猜——”小家伙嘟嚷着。
  “二堂叔家的晨哥儿?”
  小家伙急了,连声音都忘了伪装了,“不是不是,再猜啦。”姐姐真笨,都猜不出是瀚哥儿。
  “哎呀,连猜两个,都猜不中,可怎么办?”
  “你怎么老猜到别人家去。”小家伙委屈地控诉。
  “不是别人家的啊?”谢意馨一副恍然的样子。
  “对!猜自己家的!”小家伙气哼哼地道。
  “可是会是谁呢,瀚哥儿是个小猪,刚才我让春雪送点心去青云阁的时候,他还在睡午觉呢。”谢意馨的声音很苦恼,心里其实都笑翻了。这个宝贝,怎么那么好玩呢。
  “瀚哥儿才不是小猪!”小家伙急急地辩解。
  “啊,原来你是瀚哥儿。”
  哼,小家伙惊觉上当受骗了,撤开肉呼呼的小手,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还倔强地扭过头去,生闷气去了,眼睛却直盯着那碗黑米莲子粥直咽口水。
  小孩子嗜甜,加上如今天气热了,对冰镇过的粥品更是喜爱。
  可孩子肠胃弱,吃多了凉的终究不好,所以她继母每天不过只让他吃上半碗。
  这黑米莲子粥用的是新做法,是她教给小厨房做的,比往年的更加软糯香甜。她祖父祖母人老了,吃着也觉得很可口。她便把做法交给了大厨房,如今日子渐转入夏,大厨房那里每天也都做着这个粥。
  她上一世采买奴仆的时候无意中买下了一个老妈妈,那老妈妈是南方人,极善伺弄粥品糖水之类的。只因寻找被拐卖的女儿才辗转来到京城,后来又遭了一些事,不得不卖身为奴,恰巧被她买下。
  后来她也是偶然一次吃到她做的糖水,觉得很不错。朱聪毓吃了亦觉得好吃,当时为了讨好朱聪毓,亲自跟着那老妈子实打实地学了这些。却不料这一世反倒福报在自家人身上。
  黑米莲子粥平和温补,滋阴养心,补肾健脾,很适合老人孩子及体虚之人食用。
  谢意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小家伙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了起来。
  “呼,总算笑了,吓死姐姐了,刚才还以为咱们可爱的瀚哥儿要不理姐姐了呢。”
  谢意馨装作一副怕怕的样子,把小家伙逗得更乐了,大大的眼睛满足地眯起来,小手一个劲地拍着她的背,嘴上一个劲地安慰她,“不会的,瀚哥儿不会不理姐姐的。可是,你要乖哦。”
  听着这话,谢意馨有点哭笑不得,敢情这小豆丁把她当成三岁娃娃了?
  谢意馨察觉到小家伙的眼睛时不时扫向那黑米莲子粥,只是他的家教很好,明明很想要,却没有开口讨要。
  她笑笑,伸手把那碗粥拿过来,小家伙眼睛亮亮的,“只许吃半碗,再过半个时辰就到晚膳时间了。吃多了凉的晚饭吃不下,仔细母亲说你。”
  小家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睛不离那碗。
  谢意馨摇头,拿着精制的瓷制汤匙一勺勺喂他。
  喂了半碗,小家伙虽然还是很渴望,却懂事的没有闹腾。谢意馨抬手,让下人把吃食都撤了下去,然后去屋里拿了本三字经出来,慢慢教他念书。小家伙一字一句念得极认真。
  此时的谢意馨并不知道,谢家的家臣穆言勿勿进入谢家门庭。
  今日谢家的晚膳用得比较晚,盖因谢老爷子回来得晚了。
  谢意馨拉着谢觅瀚刚到饭厅,谢昌延见到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你跟我来书房!”
  谢老爷子眉头一皱,“有什么事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对对,先吃饭。”老太太出来打圆场。
  谢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晚膳的气氛压抑又忐忑,称不上好,大家默默地用完膳。期间谢觅瀚小家伙一直用担忧的小眼神看她,谢意馨安抚地笑笑。
  其他人的反应也是不一而足,总的来说,谢昌延这个大家长的威仪还是很足的,如今黑着脸,除了两位老人,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用完膳,老爷子领着父女俩一起进了书房。谢觅瀚担忧地想跟上,被文氏紧紧拉住了。
  三人一到书房,谢昌延便发作起来,“跪下!”
  谢意馨乖乖跪了。
  “看看你今天做的什么事?威胁司赞司的人,就为了让人家给你做那么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是胆大至极!那是司赞司,你以为是什么阿猫阿狗吗?”她跪下后,谢昌延披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他刚从直沽快马加鞭地回来,就听到穆管事禀报此事,他今天真是气疯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这个女儿还给他惹事,是嫌他不够烦吗?
  谢意馨直直地跪着,也不辩解。
  谢老爷子没有叫起,而是仔细地观察自己的孙女。见她此刻面对父亲的谩骂还那么平静,眼里闪过一丝惊奇。难道孙女对帝王的了解竟然这么深了么?
  谢昌延只知道清荷宴上自家女儿捐款和殷慈墨献计的事,其他的知道得不是很详细。
  “要不是你言叔察觉到不对,跟在你的人屁股后面帮忙描补一二,恐怕不知道多少人要摸上门来了。”
  谢意馨腹诽,她就是故意在言叔面前露出行迹的,她现在手上钱倒有,但用得上的人太少了,只有露出行迹才能让言叔帮忙扫尾不是。要知道,在皇帝眼皮子下动手脚,可不是容易的。
  啪!谢昌延大掌往桌子一拍,“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啊?”
  想想,谢昌延又觉得不对,女儿一向是不管这种事的,行事也从来没有这么胆大过,“还是有什么人逼迫你?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爹,这事您别管了,我是谢家的女儿,不会害谢家的。”重生这种事本来就匪夷所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这事还真不知道如何说?而且她觉得她祖父今天也在场,他一定能察觉到她的意图的。
  谢昌延觉得自己要被这不屑女气疯了,看看她说的什么话,闯了祸还让她别管?
  “好了,既然她不想说,你就别管了。还有,老大,不是我说你,这暴脾气也该改改了。”
  “爹!”谢昌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你不能这么惯着这丫头,要不然迟早得闯出大祸来。”
  “能闯什么祸?我观她行事,比你十四之时强多了。今天的事,你真该找穆言好好了解一下再来下结论。”这个儿子能看出多少就看他本事了,孙女比她老爹要敏锐啊,才十四多点,就有这等见识。可惜了,不是男娃,要不然,老谢家就有后了。
  谢昌延一愣,父亲这话,难道中间有他不了解的情况吗?不过他父亲能说出这话,看来今天的事,父亲心中也是有数的。既然他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他是真怕女儿被人利用了啊。
  “只是你今天所行之事,终非君子所为。”谢老爷子锐利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谢意馨,似乎在等她的解释。在他看来,他的子孙可以争可以斗,可以谋算,却不能是那等阴险狡诈罔顾大义自私自利之辈。
  今日看来,殷家拿出的三条救灾之策确实是功于社稷,利在百姓。而他们算计谢家的事,他也仅仅看出一个苗头,尚未查证,不好断定啊。所以此时,谢老爷子心中一时晦暗不明。他不想谢家被动地遭人算计,也不想孙女去算计对社稷有功之人。
  想了想,谢老爷子如是说,“这回就算了,下回可不许这么胡闹!”
  谢意馨抿了抿唇,君子所为?谢家人行事一向光明正大,即使用计,多半都是用阳谋,很少用那种阴损的手段。可是,殷家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只要有用,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才不会管手段阴不阴损肮不肮脏呢。
  本来谢意馨不想多说重生之事的,可是如今大敌环伺,他爷爷都是这种思想,更别提她老爹了。该给他们提个醒了,不求他们变得与她一样,只求此番坦诚过后,她的行动能多些自由。
  “爷爷,你还记得上回你去伽蓝寺那会吗?我病了几日,几乎是夜夜恶梦。梦中,我们谢家遭人算计,被人打压,不过短短十年左右,便被人连根拔起。一夕之间,偌大的谢家分崩离析。这些都不算什么,政治斗争嘛,有输有赢,很正常,输了大不了就摘掉十大世家的帽子,然后退出京城回到老家罢了。可是您知道吗?谢家都如此落魄了,那些人仍不肯放过谢家,最后一步步,逼得谢家断子绝孙!”
  说到悲痛处,谢意馨眼眶都红了,她不理会一脸震惊的父亲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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