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扶回了房间,却彻夜未眠。
爹问我怎么回事,我不想说。第二天晚上,我还是向爹诉苦了。爹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说婉儿和楚探花,文状元是结拜兄弟。她这样结交权贵,分明是为了报仇。
我不相信,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是那么真实,怎么会是骗人的?爹要我自己去查探好让我死了那条心。我始终不敢面对现实,不相信婉儿一直在利用我的感情这个现实。我欺骗自己说,她只是被贼人掳去了。可是现实就是残酷的,她真的是欺骗了我!知道我认识到这点以后,爹就派我去杀了他们。那是在锦都的干爹的指示。爹这么做,一来是让我亲手斩断这情丝,二来是让我立下功劳。我不知道是怀着什么心情去赶他们的马车的。是侥幸再见她一面还是彻底地毁灭她?我不知道。直到扮作小二的眼线通知我们,目标已经在小店里了,我这才恐慌起来。
小二拦不住他们,这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他们吸了迷香,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是我却输了。我彻底败在她手下。她那尖锐的一刀刺向了她的胸膛,也刺死了我的心。那一刀如果刺在我身上,我是不会恨她,可是她宁死不屈的眼神却冰冻了我的心。我还是放过了她。故意拖拖迟迟地,我回了元山,爹知道了我做的选择,也只是叹了口气,走开了。我知道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派我去杀她了。
后来市井上就传闻,文状元调戏公主被贬边陲。我猜想婉儿应该会跟到施北堡去。婉儿啊,你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你如果回来了,我真不知道我要怎么面对你。周家的产业都是干爹一手提拔起来的,干爹对周家恩重如山,我不能再违背他的意思了。珍重!今生永不再见!
卷二 聚首篇 第一章 天云危机(1)
护送我们去施北堡的镖头是有多年行镖经验能独当一面的金镖头,大家只知道他姓金却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所以都称呼他金镖头。我们的真实身份也只有他知道。而那些镖师也都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武林高手,个个身怀绝技,名扬一时。
因为走的是客镖,所以没有插镖旗。镖师们的衣着也都是家人打扮。
保客镖的时候有“三忌”的规矩。第一忌是忌问囊中何物。第三忌是忌中途“讨赏”。这两忌倒没什么。只是第二忌是忌同雇主“宝眷”接触,就是镖师一般是不和女眷打交道的。所以除了金镖头,我倒真叫不出其他镖师的名字。只是其中有个特别显眼的镖师。是个女镖师,看她好像也不怎么和其他男镖师接触。后来听晁儿说,男镖师一般都不会把女镖师看作同道中人的。我想也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镖师行走江湖也不容易。所以我倒对那个女镖师很注意。因为性别的缘故,她被派到我们边上护卫而行。也算是我和颜儿的贴身保镖了吧。
后来在我不断搭讪下,我终于知道了她的芳名——红绫。毕竟年纪相差不是很大,所以很快便熟起来了。但红绫是个极其冷漠的人,你要是一停口,她就决不多说。酷酷的样子倒是蛮像大哥的。我心里这么想,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红绫又是很冷漠地盯着我看,我就给忍住了。大伙儿一起说说话,时间也就过得飞快。四五天后,我们就到了第一站——潞州。
潞州物产丰富,是个富饶的地方。我们要在潞州住上一天,休息整顿一番。本来是要好好歇息一下,可颜儿看见街上热闹的场景,硬要拉着我出去玩。我说让红绫陪我们出去就好,晁儿不放心还是跟出来了。
喧嚣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颜儿一到大街上就兴奋不已,一会儿拨弄拨浪鼓,一会儿要冰糖葫芦,一会儿又嚷着要看戏。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们几个跟在她后面累得气喘吁吁,他们俩倒还好都有武功底子,我就不行了。可颜儿还是干劲十足,在人群中是穿梭自如。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等我喘了口气,上前去追的时候。只见远处的人围成了一团,他们几个也不见了。走近看,才发现原来颜儿又看热闹去了。晁儿便带我也钻进了人群里。原来是一个青年和一位姑娘起了冲突。还真是哪都有不良市民啊。这场景真像当初我不听大哥的话,偷跑出状元府,被那个色狼拖走的场景。只是那姑娘看起来比我还瘦弱,见那青年恶言相向,她也只是连连致歉并不出言搏击。当她抬头的时候,我很是惊讶。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不是月暇吗?她不是在锦都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晁儿见我指着月暇嘴里又不停地念‘她’,便问道:“姐姐,认识她?”
我点了点头,晁儿便走了过去。握起双拳,扭动手指关节,伴着脆脆的咯吱咯吱的声响,晁儿粗着嗓子道:“这位大哥,我妹子怎么得罪你啦?”
那青年乱骂了一通见月暇态度还好,本来就不想纠缠的,此时又看到有人为她出气也就作罢,灰溜溜掉头走了。
没有热闹可看的人们也都散开各做各的事了。月暇见晁儿出手相救,满脸感激之情,正要上前致谢,却见晁儿转身向我奔来。于是我便领着颜儿想上前打个招呼。
月暇看到我也没了之前的尴尬,经过上次清月楼的畅谈,她看起来也爽朗了许多。
月暇先是被晁儿的举动楞住了,等她看到我才恍然大悟,继而莞尔而笑。
“月暇姑娘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你!”
月暇又是微笑道:“说来话长,可又不知道婉清姑娘怎么也到了这儿?这几位是?”
“这……”对月暇我还不能透露目前的真实行踪,只好避重就轻说晁儿是我弟弟,颜儿是我妹妹,而红绫是我的朋友。因为文大哥被贬所以才举家搬迁。我怕月暇怀疑,又将话题引到她身上。她便说要找个地方好好聊聊。颜儿一听就极高兴:“颜儿要看戏!颜儿要看戏!”
众人也就遂了她的愿去了附近的戏院。
我是比较喜欢看文戏的,尤其是书生小姐的爱情戏。可偏偏不巧,戏院正上演一出武戏,唱的听不懂,分不出类别,应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戏剧品种吧。只是咿咿呀呀的,听得倒是很反感。还好月暇和我聊了起来,要不可要闷坏了。
月暇说是本来她一个人从桐州赶到锦都来是投亲来的,却没想到那些势力的富亲戚只是给了银子打发她走了。她又不想回老家那个伤心的地方就开始流浪,凭着那几百两银子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再说,却没想到就遇到我们了。
她又问我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很安宁,还想和我们结伴而行。我一听却吓一跳,要是和她同行,那我们的行踪可就隐瞒不了了。便说:“施北堡,地处三国接壤处,虽然是三国生意往来的地方,可是要是打起仗来,恐怕……我看月暇姑娘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我越说月暇就越是两眼放光:“那不打紧的,那样的地方能去看看也是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吧,就麻烦婉清姑娘带上我吧!”
我平生是最不会拒绝人的,月暇这么说我倒真想不出什么推辞的话语,却见晁儿转过头来说:“月暇姑娘,此去施北堡路途遥遥,路上遇到什么打家劫舍的强盗也不是天方夜谭。恐怕到时不能保护周全,姑娘要受苦的。”
“多谢几位关心。这是月暇自己的决定,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月暇自然不会怪罪诸位的!”
我倒!月暇居然还以为我们是怕担不起保护之责!本来还想再说些推辞,可一旁的颜儿又不高兴了。扭捏着就要出去。真真是返老还童了,就像孩子似的,不给她吧,她硬要,如了她的愿吧,又不稀罕了。没办法只好别了月暇,带颜儿逛别的地方去了。月暇见我说话模棱两可的又追上来询问,我一时被颜儿缠着又没想出什么推辞,无意间便说了个‘好’字。本来是想对颜儿说的,可颜儿晃着我胳膊恳求,我身子一歪看上去就像是对月暇说一样。月暇一听高兴地一个劲地谢我。这下倒好,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卷二 聚首篇 第二章 天云危机(2)
看颜儿那么娇小的样子,她骨子里的力气还真不小,精力旺盛的很。这一整天陪着她都几乎逛了整个潞州了。累地我是腿酸无力,好说歹说才将她劝回了客栈。这么好的高床软枕,在路上可是难得的!所以一回客栈我倒头就睡了。只是旁边又多了个人——月暇。因为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掌柜留了个小二就去睡了,便也就不开房了,反正明早就要上路的。
虽然我很累,一回房就扑在床上了。当时,我见月暇进了房间没动静,睁开一只眼看。却看到月暇背着我在解衣扣,当时只是觉的奇怪。她一个纯正的古代人,怎么像我刚来的时候似的解个衣服还这么慢的?当时没多想就睡着了,什么时候她熄灯躺下也就一概不知了。
第二天,就听到颜儿在门外嚷嚷:“小姐!小姐!”
说来也奇怪,这颜儿明明一直都叫我‘小姐’来着,可我一问她认不认得我的时候她就沉默,好像又是不认得我的。大家都觉的很不可思议。当时我还怀疑颜儿是不是装傻啊,说不定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可是好几次我很私密的问她,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眨巴着眼睛。
被颜儿吵的,我只好起来了。其实早就听见窸窣的声音,本来是想等月暇穿好衣服再起来的——在现代我就是这样,每次能迟起就迟起,别人要起床洗漱我就等她洗好再起来。可没想到月暇又是折腾了半天,又听见颜儿叫我,就起来了。可事情就巧了我一坐起来,月暇就立马套上鞋子起来了,好像是怕妨碍到我一样。
看她穿上鞋子,我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这时月暇已经开门让颜儿进来了就忙着洗漱也就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收拾了下就出发了。月暇还很感叹地说:“婉清姐姐”,我让她直呼我名字,老是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听着特不舒服,她就给加了个姐姐,“状元府的家将还真是多啊!”
我打哈哈道:“是啊!呵呵……”这些还不是一般的家将哩!
本来晁儿也是坐马车里头的,现在又多了一个不熟识的姑娘,他就和李大哥坐外面去了。我让红绫也坐了进来,四个姑娘有说有笑的。也不知道怎么聊到了力气上来了。
“红绫,你力气真大!刚刚那个箱子那么沉,我连挪一挪都觉得吃力,怎么你一下子就给抬了起来。是不是练过武的力气就大点啊?可是我看你也是很娇小的样子啊!”我说。
红绫嘴角扬了扬道:“我们女镖师多是出生习武世家的,从小便是当男孩子养的。不像你们还要裹小脚的。你看我大脚一双!”说着她特地将脚伸了伸!我再瞧瞧自己的三寸金莲,果然比我的是大了好多啊!我感叹的同时还不经意地看到月暇将脚缩了回去,被长裙遮得只露出脚尖。
红绫又接着说:“虽然脚的大小和力气没有很直接的关系,但还是有些关联的。”
正嘻嘻笑笑地聊着兴起,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晁儿就一喊:“停车!”
大家都敛起了笑容,我掀开马车门帘,探出头。就看见晁儿在和金镖头讲什么。然后就牵了一个镖师的马奔驰开去了。晁儿一走,马车又开始行驶了。
我仍探着头问:“李大哥!晁儿这么匆匆忙忙的是去哪啊?”
李大哥便说:“晁兄弟本来和我也是有说有笑的,可是方才他一直注视着那些树看,脸色苍白,什么也没说就要我停车了。我留意了下那些树干,发现每隔三棵树都会刻着一朵云,云里面还写着一个‘天’字。应该是晁兄弟门派里出了什么紧急的事,否则他一定是会和姑娘你打声招呼的。”
我注意了下树干果然总有几棵会刻着一朵带字的小云朵。没错了,晁儿是天云派弟子,那云和那‘天’字就代表着他们天云派。晁儿离开师父也近两个月,一定是门派里出大事了,他才这么慌张。刚才他一定是叫金镖头好好护送我们先行几步吧。我放下帘子又进了车厢内。红绫和月暇好像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呢,又在胡思乱想,所以一下子车厢里又陷入了沉默。
我曾听晁儿谈起过,天云派虽不是当今江湖中的佼佼者,却也是不可小觑的。天云派始祖创派之时是没有设分支的,可是后来传到第八十七代的时候,门派内部出现争执便有了现在的东宗、西宗。东西宗之间相互敌视,争斗不断的,常常是见面就斗个你死我活。经过百来年的演变,到了第一百二十一代的时候门派内早已是弟子稀少。天云门也渐渐不复当年的繁盛,前来拜师学艺的人也越来越少。虽然人丁不旺,可天云门因有始祖流传下来的上古至尊剑谱——亦云剑谱,所以江湖中的人也都不敢轻易在天云派前造次。但也屡屡有好事者前来挑衅,真真是内忧外患,这几年更为尤甚。
晁儿是东宗最年少的弟子,上有师父兼掌门人华御风,而排在他前头的也就只有五位师兄。还有两位却是在学武满十五岁后下山后至今不见踪影的。
而西宗更是人丁稀少,和华御风同辈的就是西宗掌门齐御剑。门下弟子也才三人,其中一人还是破格收的女徒。足见门派之凋零。
当初天云派分裂的时候就是西宗不念同门之情,撕破了脸,势要与东宗不两立的。却没想到演变至今,反倒是西宗势力减的更弱。西宗现任掌门齐御剑,本来就不喜杀戮,加上内忧外患,倒也多次和东宗掌门谈及合并东西宗的想法。东宗一听更是求之不得,只是这东西宗合并必定要处理很多事务。所以两宗商议,要等这两宗中学龄最小的弟子游历归来后再行合并,届时选出下任掌门人,这两位前辈也就可以闭关潜心修炼去了。而晁儿恰是这学龄最小的第一百二十二代弟子。
只需三年,天云派便可以合二为一,却没到就在这关键档出事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预谋?
卷二 聚首篇 第三章 天云危机(3)
我想着想着浑身不自主地便发抖了起来,这江湖还真是可怕。却没想到无形中我也被卷进了这场江湖纷争中。
“啊!看啊!看啊!好黄的树叶哦!”
颜儿一惊一乍的,硬是把神游太虚中的我拽了回来。原来她又在诧异哪棵树的枝叶茂盛啦,哪棵的树叶掉光啦。见月暇和红绫担心的神情,我便放下沉重的负担,继续笑脸示人。
却没行多久,就听见一声虚弱却很有穿透力的女音声响起:“停车!”
该不会遇上强盗了吧?再想却觉的不太可能,强盗应该会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哪会这么温柔。
我立马探出头来,却只见一个着淡蓝色衣裳的姑娘。她右手握着血淋淋的剑,左手则是捂着胸口,胸前也是溅满了血,显然是激烈地战斗过。
金镖头厉声问:“什么人拦住去路?”
那蓝衣姑娘并不作答只是粗喘着气道:“快……快去救白晁!”
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慌忙跳下车奔了过去:“姑娘!白晁他怎么了?”
蓝衣姑娘也不多说转身就跑:“我带路!快些,迟了就来不急了……”
那姑娘嘴上那么说,可还没跑几步就有向扑倒的趋势。金镖头见状连忙纵马上前拉她上了马。
蓝衣紧紧捂着伤口,吃力地说道:“谢谢!”然后指了指前方说,“他就在前方。”
我也连忙往马车跑去,却见李大哥单手驾着马车向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