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玄闻言,暂时放开了她。
一得到自由,木盏盏忙低下身子去,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坚持仔细查看了一下白渊的情况,见他身上真的没有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在他手上拈染了鲜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母妃,给。”白渊却是固执地将小老虎递给她。
木盏盏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白景玄一眼,问道:“陛下,臣妾,可以养这个吗?”
白景玄道:“爱妃不怕吗?别看它还小,可是会咬人的,长大了,就会吃人。”
木盏盏闻言,身子颤抖了一下,但又忍不住去看了白渊手中的小老虎一眼,最后咬牙道:“那,那,臣妾只养一段时间,可以吗?”
然后,白景玄便见到这母子俩,几乎是表情一致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最终,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
关于这件事,鉴于各种原因,最终没有任何人受罚。
当天夜里,白景玄在床上狠狠收拾了木盏盏一番,累得她昏睡了过去之后,他便抱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思绪却是飘远了。
今日,白渊的表现,真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只老虎,其实是他们之前发现的,在挨了他一箭之后,往林间逃窜了。大约是在逃跑的过程之中,血腥味引得了附近的狼群围攻,便选择了往山林外围跑,恰巧被偶然出来的白渊给遇上了。
回来之后,他亲自召见了随行的几名侍卫,从他们口中的知了当时发生的事。让他没想到的是,白渊不过八岁而己,却有那样的魄力,敢下令让随行的人带着他躲到树上,坐山观虎斗,且观察细微,最后在恰当的时机,射出了手中的箭。
还有后来,他亲自下手,用匕首割断了狼的脖子,解决隐藏的危险。 他很清楚,这样的决断力,绝对是当年的白奕,所无法比拟的。更何况,白奕自小便是被他精心培养的,而白渊,却几乎是被放任着长大的。
然而,却也正因为白渊的年纪,让白景玄产生了犹豫。
一整夜的时间,白景玄帐内的灯,都是亮着的。
49
第二日,白景玄的队伍一大早便出去了,依旧留下了白渊。
木盏盏起床之时,听闻这个消息,之时淡淡的笑笑,意料之中的结果,帝王的心思,哪能仅仅因为一件事就轻易改变的,不过,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白景玄已经开始犹豫了。
“去将四殿下带过来。”披上散落在床边的衣物,让丫鬟伺候着自己洗漱更衣之后,木盏盏做回到帐内的软榻上,神色平静。
“是,娘娘”丫鬟得令退了下去,没一会便将白渊带了过来。
看见那个脸上明显带了失落情绪的小小身影,木盏盏微微叹了口气,对在帐内伺候的丫鬟到:“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传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娘娘。”
待人都退下之后,木盏盏对着白渊招了招手:“渊儿,到母妃这儿来。”
白渊一下子便跑了过来,扑进她怀里,声音含了无尽的委屈:“瑞瑞,瑞瑞”
“渊儿乖,没事的。”木盏盏安慰道。
“是渊儿表现的不够好,比不上大皇兄,所以,父皇才再次撇下了渊儿吗?瑞瑞,是这样的吗,”孩子的心思,总是异常的敏感,哪怕是一件在大人看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能造成他们一生的遗憾。
“白渊,你看着我”木盏盏伸手托住他的脑袋,强迫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首先,你昨天的表现很好,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甚至敢肯定,即便是白奕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是绝对比不上你的,然后,你父皇不带上你,是自有他的考量,毕竟事关大夏的未来,轻易做不得决定,最后,我再跟你说一次,即便是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也不能怀疑自己的能力。”
从这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白渊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片广阔没有边际的夜空,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都只是幻觉。
然而,却是牢牢记住了他的话。
“瑞瑞,以后,再不会了。”白渊承诺道。
那种醉人的温暖,又回到了木盏盏的眼里,她放开手,改为捏她的 脸,道:“渊儿能这么听话,让母妃感到很欣慰。”
“反正你父皇并没有因为昨日的事怪罪任何人,也没有禁了咱们母子的足,背上你的小弓箭,咱们这就自己去玩。”
“恩恩,我这就去”白渊说罢,跟阵风似的,跑出了营帐。
到底还是个孩子,木盏盏失笑,起身,慢悠悠的走出了营帐。
再次很不巧的带着巡逻队伍经过白渊的帐外,看到他背着小弓箭兴奋的往锦妃的营帐那边跑去,方侍卫只觉得自己头瞬间就大了。
“你们照常巡逻,发现有不对的地方立即禀告。”说罢,方侍卫追着白渊的身影离开。
“母妃,母妃”还没见到人,便先听到了白渊的声音,木盏盏笑的颇有些无奈。
待那个小小的身影奔到身边后,木盏盏点了点他的额头,道:“跑慢些,母妃会一直等着你的。”
话才说完,便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
“末将见过锦妃娘娘,四殿下”
木盏盏循声望去,再见到方侍卫那张脸上几乎可以称之为苦逼的表情之后,差点儿没忍住笑了出来。
倒是白渊,冷静的接过话,到:“本殿下跟母妃此次只是去玩玩,绝对不会再踏进山林一步。”
木盏盏也跟着道“昨日的事,给方侍卫添麻烦了,今日,本宫只是带着渊儿出去转转,若是陛下怪罪,本宫会一力承当”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某事,便问道:“渊儿昨日为本宫捉的那只小老虎,方侍卫可知,被陛下待到了何处?”
昨天在山里的时候,白景玄虽然答应了让她养那只老虎,却没有立刻交给她,说实话,在现代她虽然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但养老虎这种事,却是完全不用想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有些心痒的。
“这”方侍卫有些为难,此事他虽然知道,但是没有皇帝的命令,却是不好与锦妃说的,毕竟这样娇贵的人,若是有个抓伤咬伤的,谁也无法对皇帝交代。
木盏盏给白渊使了个眼色,他会意道:“去抱过来,本殿下抱着给母妃看看,绝不让她碰着就可以了。”
方侍卫恨不得一口血喷出来,看着锦妃母子俩多默契,若非是年纪摆在那儿,不知情的人,估计都不会怀疑他们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母子。
用句不大好的话来形容,那便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白景玄带着白奕这一走,几乎整个营地都成了木盏盏与白渊的天下。苦逼的方侍卫值得去牵了小老虎过来,交到白渊手里。
没错,就是牵。
为了安全起见,方侍卫临时找了根链子,以栓猎狗的方式,将小老虎给栓了起来。
木盏盏与白渊表情一致,先是看了看方侍卫一眼,然后视线又转到小老虎身上,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白渊默默的接过了锁链,牵着小老虎,与木盏盏一道离开了。
方侍卫扶额,指派了几名侍卫以及在帐外伺候的侍女,跟了上去。
一方面,为了所谓的信誉,另一方面,大致估计了白景玄的接受程度,木盏盏最终老实的带着白渊,只是在枯草丛生的平地上乱逛,与其说是来狩猎的,不如说是来遛老虎的更为确切。
感谢方侍卫的细心,使得白渊能把老虎当做狗来对待,牵着乱跑。
木盏盏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那所谓王者的堕落。
玩到最后,白渊竟是嫌那根链子牵着不过瘾,主动放开了链子,让小老虎自己跑。
“母妃,母妃,咱们一起去抓小老虎吧”他在不远处大声喊。
“就来了”木盏盏不忍心让他失望,便要快步追过去,却是被凌乱的野草给绊住了,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了。
这时,原本跟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力道很是巧妙,即稳住了她的身子,又没有扯痛她的手臂。
“还好有你”木盏盏伸手捂住胸口,脸上还带着惊恐。
“这是奴婢分内之事”侍女不敢居功。
“母妃,您没事吧?”白渊跑了过来,担心的望着他。
木盏盏摇头,“母妃无事”,顿了一下,问道:“渊儿,小老虎呢?”
白渊一下子便愣住了,“额……”
转过头去看,入眼的仅是枯黄的野草,哪里还有小老虎的影子。
“你们几个闲着干嘛,还不快去替本宫寻小老虎”木盏盏吩咐道。
几名侍卫领了命,低下身子往枯草从中寻找那小小的老虎去了。
“渊儿也去吧”连带着白渊一起打发走了。
木盏盏站在原地观望了一下,高过膝盖的枯草地里,大小不一的几道身影正在仔细寻找着,“扶本宫回去吧”木盏盏对侍女到,将手伸给她。
侍女扶着木盏盏,往营地走去,期间,木盏盏又一次被脚下枯草绊住,好在及时握住了侍女的手,再次幸免于难。
回到营地,木盏盏便遣了人去找方侍卫,不一会儿,人便过来了。
“末将参见锦妃娘娘”规规矩矩的行礼。
“渊儿将小老虎弄丢了……烦请方侍卫调几个人随本宫去寻一下。”木盏盏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闻言,方侍卫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就知道会出问题,老天爷一定是觉得他太闲了,于是派锦妃母子来折腾他。
“末将得令”转身离去,调了几个无事的士兵过来,随着木盏盏一道去寻小老虎。
再回去的路上,木盏盏几次脚下不稳,还好那丫鬟一直走在她身边,每次都及时扶住她。
尽管多了几个劳动力,但碍于枯草地范围有些大,而小老虎的身子又有些太过娇小,直到接近日落之时,白渊他们才寻回了小老虎。
“母妃,给。”白渊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承诺,说不让木盏盏接触小老虎。
木盏盏也选择性的遗忘了之前的事,高兴的接过小老虎,抱在怀里,像给猫咪顺毛一般的,轻轻抚摸它光滑漂亮的皮毛。
看得随行的一脸纠结,想提醒却又不敢。
一路慢悠悠的走回营地,本来是挺高兴的,但见到营地外围那个脸色不大好的男人时,母子二人都停下了脚步。
木盏盏低下头,企图将小老虎藏起来,却发现,周围找不到任何隐蔽物,唯一的白渊,只是个小孩,身高体格都不够资格做盾牌。
“陛下”小声且心虚。
“父皇”跟某女反应一样。
“见过陛下”其余的人皆是一脸惶恐。
白景玄静静的看着一行人,不发一言。
木盏盏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将小老虎交到了白渊手里之后,慢腾腾的挪到了白景玄身边,却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陛下,臣妾,知错了。”
50。
“知错了便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其余人都退下吧。”这话,听在众人耳中,以为是对锦妃母子以及今日随行的人说的。然而,若是有人看见白景玄眼里的情绪,便是知道,这不过是对随行的人说的罢了,因为他看向木盏盏的眼神,明摆着就是不信的。
“你跟朕来。”白景玄说完这话,便往营地里走去。
木盏盏对白渊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后,便跟上了白景玄步伐。
白渊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抱着小老虎的手臂,忽然加重了力道,勒得怀里的小老虎“嗷呜”地叫了一声。总有一天,他会让母妃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即便,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行!
****************
营地中央,白景玄的帐篷内。
“陛下劳累了一日,让臣妾给您捶捶背吧。”才走进帐篷,木盏盏便换上了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白景玄道。
白景玄半躺身在榻上,看着她,似笑非笑道:“盏盏近来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朕太过宠你了,恩?”
闻言,木盏盏脸上的笑容一僵,好半天,才小声解释道:“臣妾只是第一次见到与高墙大院内不同的景色,有些忍不住而已,与渊儿无关。陛下若是要罚的话,就罚臣妾一人就好了,还请饶过渊儿。”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虽然还带着来不及敛去的讨好的笑容,眼里却又只剩下从前的清冷。
原本,白景玄是有些气她的,昨日之事,是他考虑不周,于是让她带着渊儿出去,险些就遇上了危险,昨夜教训了她一下之后,他以为,她便不会再犯了。
谁知,今日带了奕儿出去,回来时,却又发现帐内空无一人。问了在帐外伺候的人,才知道她不仅再次带着渊儿出去了,竟然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那只还未被训练过的小老虎,最后弄丢了,也不懂得随便遣个人回来,而是自己来回跑。
站在营地之外,见她一身狼狈的样子,且没有一点儿危险意识的,将老虎当猫儿来抱着顺毛,他就恨不得拉过她来,好好教训一顿。
后来,她虽然开口认了错,他却将她眼里的渴望看得清清楚楚。他敢肯定,若是明日他继续离开营地去狩猎,她定是还会带着渊儿出去玩的,同时还少不了一路抱着那只小老虎。
回到营帐里,虽然气已经消了不少,他却是不想立刻给她笑脸。却不想,她才生出的那么一点点亲近,瞬间又缩了回去,那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的清冷,又回到了眼里。
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白景玄朝木盏盏招了招手,道:“盏盏,到朕身边来。”
木盏盏犹豫了一下,才挪到了白景玄身边去。
“陛下……”木盏盏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景玄抓住手臂,整个人被带进了他怀中,不过眨眼的功夫,人便被他压到了身下。
“盏盏,朕该拿你怎么办?”他的手臂撑在她身侧,英俊的脸就在她上方,眼里的柔情几乎能将人溺死。
木盏盏呆滞了一下,低垂着眼帘,小声道:“是臣妾任性,让陛下为难了。”
白景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失望,果然,十几年的冷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改变的。尽管,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动心而已,不过是在不破坏原则的情况下,多给她几分宠溺罢了。不过是一个久居闺阁的女子罢了,他就不信,得不到她的那颗心。
“朕不是不让你出去,只是,担心你的安全而已,盏盏……”说罢,将头埋到了她的颈边。
却不知,那双墨黑的眸子里,所谓的清冷,换了淡淡的嘲讽。人基本都是这样,付出了一点,便想收回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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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木盏盏便将昨日救了她几次的那个侍女调到了身边,贴身伺候她。
“柳儿是平城本地的人么?”木盏盏侧躺在榻上。
“回娘娘,是的,奴婢是平城本地的人。”即使得了赏识,却依旧规规矩矩的,这样的人,木盏盏很是欣赏。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她接着问。
柳儿答道:“奴婢是孤儿出身。”声音很是平静,几乎听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
木盏盏忙道:“本宫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不过是想问问你家中可还有什么牵挂的人,愿不愿意随本宫一道回京去。昭华殿中,缺几个人。”
“能得娘娘的赏识,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到此时,柳儿的话语里,才有了几分欣喜。
听到这样的回答,木盏盏自然也是高兴的,“那本宫等会儿便去禀告陛下,回去之时,带上你一道。”
“对了,趁陛下出去了,你去将渊儿带过来吧。”说到这儿,木盏盏便有些怨念了。白景玄那个混蛋,在之前两次不注意被她溜掉之后,干脆禁了她的足,在没有他陪同的情况下,不让她踏出营帐一步。
说起来,这样的做法,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定是会让其感动不已,奈何用错了对象。对木盏盏来说,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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