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头一沾枕便沉沉睡去,梦中顺便问候一下当今皇上,这丫的可别给她戴顶绿帽子。
在这同一时间,远在京都的齐曦炎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问小路子:“这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凉?”
小路子道:“皇上要觉得凉,就生个炭盆吧。”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拄着腮帮暗想着这会儿李浅在做什么?昨晚做的梦实在不好,竟梦见她和某个人在成亲,一天的心情都糟透了。若她在地府里看中某个美貌男鬼,再给他戴顶绿帽子可如何是好?
这么想着,忽也没心情再批奏折,吩咐小路子把李浅的长生牌拿过来,他要上柱香祈福,顺便问问她在那里有没有安分守已。然后什么时候可以投胎,又投在哪家。
小路子不由一咧嘴,心道,大晚上的皇上不睡觉。又出什么幺蛾子?
※
第二天早上醒来,李浅发现自己身上空空的,被子都不知到哪儿去了。扒着床边一看。竟见顾相宜抱着她的被子睡的格外香甜。
她不由大恼,用光着的脚在他身上狠狠踹了一下。
顾相宜霎时惊醒,一看是她,便苦苦一笑,“倾娘叫人起床的法子还真特别。”
李浅怒道:“谁叫你起床了,你昨晚为什么拿我被子?”
顾相宜看着身上的被子,笑容更苦了。这还真不怨他……她的睡相不好。这他早就知道,可也没想到能不好到这种程度。
就像昨晚,她睡到半夜就把被子踢了下来,害得他爬起来给她捡了好几回。盖上又被她踢下,盖上又被她踢下。如此反复好几回,他自然以为她不想盖被子嘛,也当然会把被子拉到自己身上。反正这会儿天气也没多凉,估计冻不坏她就是了。
李浅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发了顿脾气也觉没意思,她正要起来,忽然发现身下一片殷虹,不由惊叫起来。都说新婚之夜有落后,难道顾相宜趁她熟睡玷污了她?转念一想也不对。她的贞操早就给了齐曦炎,哪还轮得到在这会儿流血。
若不是落红,那只可能是月经来了,她的月经已经两个月没报到,害她差点以为自己怀孕了,这么一来倒也安心了。
顾相宜站起身。一看床上,不由“扑哧”一乐,道:“这下省事了,倒省得我拿鸡血应付了。”
李浅狠狠瞪她一眼,心道,幸好这会儿她不是他的上司了,否则什么脸都丢尽,再也别指望他能听自己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还真没听过她几回,貌似这小子一直对她命令阳奉阴违来着。
恨恨地咬了咬牙,越发觉得以前没跟他算总账,实在失误。
整理完仪容,两人出了门,宛如真正的小夫妻一样甜甜蜜蜜地腻在一起。看到他们的人,都会含笑着跟两人打招呼,说一声“恭喜。”
两人一路笑着上了山,脸都笑僵了。
远远看见花姨的小屋,李浅揉揉脸,道:“这会儿已经进来了,该计划一下怎么逃走了,我还有事要做,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穷耗。”
顾相宜嗤笑:“你能有什么事可做,一无亲二无故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大怒,“那我就是为了找落脚的地方,行不行?”
看她跟踩了尾巴小猫一样的表情,顾相宜忍不住一叹,是他说的太过分了,她本就无亲无故,前途茫茫不知归处,自己何必戳人痛处。
“是我错了。”他嘴里讨着饶,说完又忍不住为自己羞愧,他不是一向最傲气的吗?何时也变得会为这么一点小事向女人认错了?
李浅哼一声,也不理他,自顾向小屋走去。
这会儿花姨已经坐在小屋里等着喝儿子媳妇敬的茶。看见他们进来,忙迎上去,笑得好似一株艳阳下的牡丹。
“我从昨晚就睡不着,盼着你们,今日可算把儿子送出去了,也算圆了我一个心愿。”
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李浅实在不好意思说他们是假装的,便对顾相宜使了个眼色。顾相宜却装没看见,脸扭向别处,感觉好像忽然对桌上的瓶瓶罐罐产生了兴趣。
李浅无奈,心想,花堂都拜了,还在乎敬一杯茶吗?她端起桌上的茶,当真跪了下去,口称:“花姨,喝茶。”
花姨抿嘴一笑,“错了,错了,应该叫母亲。”
李浅假装不好意思,也不改口,亲可以假装,娘却不能乱认的。
花姨当她是女儿家羞涩,也没勉强她,含笑着从身上掏出个小册子递过去,道:“这是我父亲传给我的,你拿去看,以后再传给女儿。”
李浅一看,上面写着《玉房秘诀》,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照她平日研究的那些古怪玩意,估计不会是什么武功秘籍之类的。
拿过册子揣进怀里,她状似无意地走到顾相宜身边,用脚尖碰了碰他,小声道:“你装什么,你要再不说,我就说了。”
顾相宜这才好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肚里却暗叫一声可惜。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竟希望和她的事能成真,若是有母亲相伴,又有她这个妻子,他的人生也算是完美了。可是梦要做,事情却也要办,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向母亲解释一切。
花姨听完一阵唏嘘,她实在看李浅很喜欢的,这丫头做事很少循规蹈矩,人又聪明伶俐,实在太合她心意了。可没想到居然是假装的……不过假装归假装,谁又能说假的有一天不会成真呢?
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撮合这一对璧人,实在不行弄两包春药下去,保证水到渠成。想到其中妙处,不由笑得越发娇艳,那艳丽无双的姿容连略显昏暗的小屋都给照亮了。
李浅莫名打了寒颤,忽觉这屋里有点阴凉阴凉的。
花姨心里也明白,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逃出去,顾族里的长老们总要宜哥做一些万分危险的事,她在这里说好听点是被他们养着,说难听点就是人质。只要她在这里一天,宜哥就永远没有出头的一日。可真要离开又谈何容易,这里防守极严,到处都是高手,宜哥要自己一个人出去都很难,更何况还带着不会武功的她了。
顾相宜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其实若说方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辛苦母亲一下了。”
“什么法子?”
“母亲身上有病,这些年一直用药物压着,只需把病诱发出来,到了发病之时对族里说要带你出去就医就行了。”
花姨的病已经困扰着她很多年,一直去不了根,族里的药虽好,却也不能根治。前几年宜哥就曾提过要带她出去寻访名医,可族里一直不放人。一直耽搁到现在,其实就算没有什么东西诱发,她也照样会犯病的。
刚才她开玩笑说昨晚因为想喝儿媳妇茶睡不着,真正原因却是身上疼得睡不着。若再没有良医,她这病,恐怕连一年都撑不住了。
心中暗自难过,脸上却半分不露,只笑道:“娘的病族里都知道,不用装,你且去族长那儿问问,看他肯不肯放咱们吧。不过可能性实在不大,到时候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会的,这次一定不会的。”顾相宜轻喃一句,转头看李浅,见她正在看屋里摆着的一些花草,根本没注意他们说什么。
他不由一叹,原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可这会儿真要做了,却很是舍不得。
这些年在外面斗尽阴谋耍尽心眼,再心狠手辣的事都做过,可是对于她却偏偏心软如棉。或者真的不该把她拉进来,若换了别的女人,也许他的心就能狠起来了吧。可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退缩了,暗自发誓若她真有闪失,便陪了他这条性命也罢。
※
在顾家的清静安详的日子过起来真是快,转眼就三天过去。
李浅这些天光顾着体会山中乐趣,也没顾上问顾相宜事情的进展。他似乎也有意回避这件事,自那天之后根本没找过她商量过如何计划,只是带着她在各处疯玩。山里、水里、林里……,还去看了顾家最有名的水溶洞,凡是周围能玩基本全玩了一个遍。
就这样玩了三天,他才突然告诉她,族长已经同意他带母亲去看病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委以重任四(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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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奋的小风第三更送上。今天心脏不好,去医院,说心力衰竭,好恐怖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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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浅恨恨地骂了句脏话,早知道这么痛快答应,她何苦还跟上这儿来一趟,还跟他演一场假戏。
不过真说起来,她也没算太亏,至少自己在溪水里抓了鱼,挖了山中的竹笋,还品尝了最新鲜的山珍和野味儿。这对日久窝在宫中的人来说,是难得的经历,倒很是体会了一把自由的乐趣。
跟顾相宜约好明天申时出发,玩累的她躺倒床上就睡着了,梦里还不时地笑出声。
这一觉似乎睡的很熟,能感觉到天亮了,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好沉,隐隐约约还听到顾相宜在耳边喃喃地低语:“对不起,送了我娘出去,我一定回来救你。”
他在说什么?李浅脑子里如塞了一团浆糊,也没注意听,又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她看看外面大太阳头忽想起今天还得出发,忙穿衣服起来。可却找不到顾相宜的影子,问了族里的人才知道他今天一大早就带着花姨走了,说要给母亲去看病。
如果这会儿李浅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她就是笨的到家了。回想睡梦中他依稀说的那句话,心里透亮透亮的。
或许从顾相宜第一次找她,就没安着好心,什么让她帮忙把母亲救出来,根本就是早打算拿她换他娘了。这丫的歹毒的心思。还说什么要回来救她,相信他才有鬼呢。
她气呼呼地对着一株柳树踢了一脚,就好像那是顾相宜的命门。与其等他救,还不如想法子自救。难道她李浅能被这点事打倒?
又发了一回狠,开始在四处逛了起来。前两天逛是为了玩,心情愉悦。可这回为了逃跑,看到美景美食也提不起兴致来。脑中不断回想顾相宜陪她转遍顾家的所有趣处的经历,那份温柔和体贴,就好像刚刚才发生的。可这丫的一转眼就背叛她,看来那几天的相陪纯粹是为了给她赔罪,为了让他心里好受点。
得了,被利用就被利用吧。就当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
虽然这么想着,心里还是有点难过,丫丫个呸的,亏她还差点以为顾相宜是个好人……
到处逛了两天,在真的发现这里绝对没一条可以逃生的路时。李浅开始确信有一件事:那就是顾相宜没说谎,这个地方真的根本逃出去。
这里四周都是山,唯一的出路有高手把手,对于她这个连机关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外人来说,简直就是绝望。
此路不通,看来哪天得见见族长,探探看他老人家有没有放了她的想法。
事有凑巧,第二天其阿鲁就来找她,说族长要见她。李浅大喜。连说其阿鲁是个好人,把个十七八的大小伙臊了个满脸通红。
来到族长住处,一看见她,那老头脸上立刻挂满灿烂的笑,那笑容让人看得很有些发渗。
“在这儿过得还习惯吗?”他问。
李浅心里腹诽,你丫的也被男人抛弃一回试试。看你习惯不习惯。脸上却笑:“多谢族长关心,倾娘在这儿待的很好。”
族长点头,似是劝慰道:“你别怪宜哥,你们新婚没几天就让他出门,其实这也没办法,这两年他娘的病已经很难支撑了,又听说冀州有个杜神医,就赶过去。难得你深明大义,竟肯留在这里,若他娘能医好也算对得起他爹的在天之灵了。”
李浅咧嘴,心道,她就说吧,这老家伙怎么可能放顾相宜走,果然是留她做人质的。这会儿她可不敢说自己和顾相宜是假装的,人家看她是亲戚还可能留几分情面,若是外人,一定先杀了她,再去追杀顾相宜。那丫的死活可以不用管,她的小命却要顾的。
族长道:“既然嫁给宜哥,就要多担待着他点,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难得回家,你以后要习惯一个人,只要不离开族里,随便你做什么都行。”
“诺。”李浅一个劲儿笑,觉得脸有点僵,忙用手揉了揉。
实在不想装下去了,正要告辞离开,却听族长又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族里做点事吧。”
李浅忽然很想骂人,靠,合着他说了这半天,这句才是最重要的。
正好她也想赶紧了解顾家的情况,便含笑道:“族长说的这叫什么,倾娘既是顾家的人,合该出一份力的。”
族长满脸赞许,“老夫果然没看错你,一会儿你就去找彭长老,他会教你的,先熟悉一些族里的琐事,回头有大任务要交付。”
李浅也懒得去问他什么大任务,她一个随时都想跑的人,管那么多干什么,更何况这老家伙明显也没想这会儿告诉她。
彭长老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据说是顾相宜的某某七拐八拐的叔叔。他一见李浅就抱了一大堆账簿给她,只说让她在晚饭前把这些都整理好。
李浅心里大骂 “老鬼就会折磨人”,却也只能认命的去干活。
这些账簿都是这些年顾家所做的生意,她简要翻了翻,忍不住咂舌。这顾家真是有钱,生意做得到处都是,就这一摞账簿,一两个月的进项就是几十万两。
皇宫里内务府每月月底都要向她报一次账,她对这活计也不算陌生,再加上天生对数字敏感,一番忙乱下真赶在晚饭前做好了。只是她那笔烂字惨不忍睹,少不得要找人再誊抄一遍。
彭长老什么话也没说,只交代她明天再来。
第二日又是一大摞的账簿,她也按时做好。就这样连续做了几天的账,对顾家的生意多少有点了解。
顾家的生意几乎遍布燕朝各大郡,一些繁华的小镇上也有他们的买卖,其营业种类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可以说是庞杂无比。其中规模最大的,盈利也最高的就要属盐和矿石。
江州和浙州两大盐商聚集地就有许多顾家的盐商,还有陇州一带也有一座铁矿,一座金矿。要不是这回机缘巧合翻到了这账簿,恐怕她一辈子也想不到前朝皇族已经发展到这么大的规模,这根本已对齐曦炎形成了很大的威胁。
按说燕朝的开矿权一般都在官家,除了一些特殊的皇商外,决不允许私家经营矿石,尤其是铁矿,这可是军备物资啊。
到底顾家如何把这矿山弄到手里的,李浅无从得知,她只知道放任顾家发展下去,必将为祸天下。
心情忽然很糟,扔了账簿,直接摊在一张椅子上琢磨着该怎么办。按说这与她有毛的关系,可想到齐曦炎又舍不得不管,难道她真能眼看着顾家篡了他的天下,把他当丧家犬一样赶来赶去吗?
想到这儿不由叹口气,暗筹自己果然是个天生劳碌命,你说她一个已死的人,没事还老惦记他的天下干什么?
也不想再管这屁账了,直接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啥也不想想。
刚安静了半刻,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有人道:“倾娘可在里面?”
是族长的声音,李浅吓了一跳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这一下正撞到脚踝骨,疼得她一边跳脚,一边呲牙。
正巧这时族长推门进来,她忙放下脚,露出一抹苦逼地不得了地笑,“族长,您来了。”
“嗯,看看你这几天账簿看得怎么样。”族长说着迈进门,坐在她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李浅猜他肯定不是来看账簿的,很可能说那个大任务来了,也不点破,只笑,“倾娘年轻,很多事都不懂,做的不好还请族长莫怪。”
族长点点头,也不知那意思是打算怪,还是不打算怪。等了好半天,才听他道:“上次你写那篇关于修建运河的策论很好,族里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朝廷果然有意包出一些河段给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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