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下巴使劲想……
这时李浅已拉住一个匆忙而过的女子,小声道:“丫鬟姐姐,想求你一件事。”
“你叫我丫鬟姐姐?”那女子指指鼻子,惊叫的好像被她踩了尾巴。
“难道不是?”她疑惑,穿着丫鬟的女服,总不会是郡主吧?
女子忙摆手,“不,不,我是,是。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要点金疮药。”
“诺,你跟我来。”
李浅大喜,早知道找个丫鬟就行,何必费劲巴力的找楚天歌。跟着那女子去后院拿金疮药,倾国要跟着去,被她拒绝了。他是男子,总归是不方便的。
女子把她领到一间屋子,拿了金疮药,还给她拿了一身衣服,道:“这是我哥哥的,你留着换吧。”
丫鬟的哥哥会是做家丁的吗?
她问,“那这个房间是谁的?”
“也是我哥哥的了。”
李浅惊叹,公主府里有钱的也太离谱了,家丁的房间也能弄得这么好?这里处处透着一股朴素清雅,看着倒像一个文人雅士的房间,跟粗麻衣的家丁一点也不沾边。而且这个丫鬟也处处透着古怪,看着一点也不像做惯下人的。
丫鬟放下东西就走了,她掩上门,脱下裤子换药。说实话,屁股这地方还真是不好擦药。摸索了很久都找不准位置,似乎只分辨出左右臀瓣和屁眼的在哪里?
既然找不到,干脆全面发展就是了。倒了半瓶药在在手里,糊了整个屁股,能擦不能擦的地方都照顾到了。正擦的满头大汗,突然房门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接着一个声音骂道:“大白天的锁什么门,谁在里面?”
李浅吓一跳,忙提上裤子,抱着衣服躲到屏风后面。与此同时,房门被人大力撞开,一个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她探头往外一看,那人正背着身,还没看清是谁,就听他道:“哪个小贼站在那儿,给本侯滚出来。”
是楚天歌,李浅大惊,刚才太慌乱,竟没听出他的声音。
屏风被一把推开,看见里面缩成一团的李浅,楚天歌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儿?”
李浅慌乱的把脏衣服披在身上,叫道:“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的房间。”
“你是丫鬟的哥哥?”
“什么丫鬟?”
李浅把碰上好心丫鬟的事说了一遍,楚天歌一听,不由笑了起来,“什么丫鬟嘛,那是我妹妹,善花郡主,她最喜欢胡闹的。”
怨不得说她是丫鬟,她那么惊诧呢,原来是假扮的。
楚天歌看着她,突然指着染上血红的衣服叫起来,“哎呀,难道你又来那个了。”
何为“那个”,李浅心知肚明,看他饶有兴味在她身上瞧来瞧去,脸不禁一红,怒道:“我是受伤了。”
“哪儿伤了,叫我瞧瞧。”软绵绵的嗓音慵懒的很,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庞有一线不易察觉的笑意意犹未尽!
李浅怎么可能让他看,一脚踢过去,只这一脚抻动了伤口,疼得直呲牙。
楚天歌被她仿佛愤怒小狗的表情给逗乐了,也猜到那伤估计不是能让他看的,便不再纠缠,只道:“你赶紧换完衣服出去吧。”说着出了门。
李浅松了口气,楚天歌身材高大,他的衣服穿着根本不合适,袖子和下摆都长出一截。
正犹豫着要不要剪下一段时,楚天歌又突然回来,手里拿了个包袱扔给她,然后捂住双眼,比了个绝不偷看的姿势。
对于他难得的君子行径,李浅大大感慨了一番。以他的脾性,不偷看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绝世好风采第(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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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里是一身月白衣衫,她忙脱下大袍来换上,发现这似乎量着她的身材做的,男装样式穿着极为合身。这么短的时间,他究竟从哪儿弄这么身衣服,还用得月菱纱的料子?
要知道这可是千金一尺的绝世精品,就连皇后娘娘也难得能做一身穿在身上。
她正整着衣服,身后突然身后传出一声惊呼,“哇,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滑滑的嫩嫩的,让人好想摸一下。你别靠过来啊,你要靠过来我肯定会兽性大发,扑上去的。”
李浅吓一跳,扒开屏风,却见楚天歌对着鱼缸里一条金鱼在自言自语,那张牙舞爪的模样仿佛真要打算对它下手了。
这个楚侯爷还真能搞笑。她敲了几下屏风,毫不客气道:“没事的话,楚侯爷就赶紧……滚吧。”
楚天歌这回很听话,真的走了,虽然不是滚出去,但速度却非常快,就像忽然想起什么事还没做。
李浅摇摇头,越发发现自己看不懂他,无聊是很无聊,不过似乎他也没想象中那么混蛋。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上月菱纱果然英挺不凡,美得连自己都赞叹不已。只是这东西漂亮虽漂亮,却不怎么耐寒。一出门就觉冷飕飕的,屁股似乎都被冻得没那么疼了。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大迈步向人群走去。
这时前来赴宴的男男女女都已经移步到花园,花倾国和花实落在一起,正跟几个公子说着话。表情甚是欢愉。李浅犹豫了一下终没走过去,她太监的身份总归是不长脸,倒不如给他点空间和公子们相处。
花园里热闹非凡,有的对着半黄半枯的烂树枝子。用最美的词汇吟颂,仿佛在赞的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也有些支起了古琴、古筝,对着冷风叮叮咚咚地弹着。也不知是风声还是琴声,竟有一种出奇的和谐。只是听着那曲,忽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冷了。
李浅拢着披风正牙齿打结呢,就听身后有人道:“李浅,叫你半天,你怎的不应?”
是付言明,他气呼呼地看她。似还在为那会儿她跑路的事生气。
李浅嘻嘻一笑道:“这会儿哪轮到我缠你?我一个阉人,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省得被那些娘子们看到,再跟我拼命。”
付言明哼一声,脸色依旧难看。他也不知刚从哪儿过来。袍襟下沾着一块泥土,袖子上也有一丝脱线,很像是被哪个女人给扯的。
李浅心知他可能遇上哪个胆大的娘子,被纠缠的烦了。她也不点破,仍嬉笑着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等了一会儿,盛昌公主终于出来了。踮脚望去,只见她雪白一张瓜子脸,又眉弯弯,凤目带笑。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身穿淡黄衣袍,鬓珠作衬,瞧着略有妖意,却未见媚态。一副妩然风姿。
李浅瞧得心生仰慕,都说公主性格泼辣,素不喜世间礼节,没想到人长得也这么美。
盛昌公主走入人群,高声道:“各位能到府里赏花,本宫甚感欣慰,虽花没几朵开的,不过大家的心情想必是好的,千娇百媚的美人,英俊不凡的少年,胜似春光无限的百花。”她言语洒脱风趣,话一说完众人都笑起来。
花确实没什么好赏的,奈何大家热情很高,一时间气氛很是热络。在花园里吟诗作赋了一会儿(照李浅的理解是吹了一会儿风),众人都去了园内阁楼。男子们进了东阁,女子们进了西阁,上了年纪的夫人和已婚妇人都陪着公主坐在两厢连接的长廊。长廊外挡上棉帘,又摆上许多火盆,既不遮光,又能挡寒,比东西阁还清爽舒服。
有人端上热热乎乎的茶水,喝上几口顿觉身上暖和。李浅舒了口气,很有一种又活过来的感觉。
桌上摆着各色点心、小菜,还有瓜子、糖瓜,供众人消遣食用。有菜无歌,未免扫兴,便有好事者提议,不如男女各方各出一个节目以助茶兴。众人都高声道好。
付言明是京都第一才子,男子中首推于他,便都提议由他做代表先表演一场。
按说楚天歌是主人,开场也应该由他,但是从花园到东阁他一直没出现过,那个扮成丫鬟的善花公主也没看见人影。这兄妹俩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一个个跟躲猫猫似地。瞧盛昌公主频频四顾的眼神,多半也是在找他们。
付言明推辞不过,只得拿出一管笛子,笑道:“付某不才,就吹个小调吧。”
他吹的四季歌,上次李浅在飘渺湖唱的那首,那首歌很是轻快灵动,有一种特殊的韵味儿在其中。自上次江州百花会之后,这首歌不仅在江南流传,甚至传到了京都,很多青楼楚馆的美人都会弹唱。
若现在是众家公子狎妓游湖,那这首曲子吹出就叫知情知趣,可吹在附庸风雅,正打算装样的贵家公子面前,就显得有失分寸了。他也不知抱着什么心思,竟在大廷广众之下自贱身份?
李浅狐疑地瞅他,见他一脸的从容大度,表情淡然,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吹的有何不妥。
一曲而众,很多惯常风流的公子哥儿都享受的跷着二郎腿,神情愉悦,若不是觉得地方不对,恐怕早就拍掌大赞了。不过也有些道貌岸然连连摇头,都道第一才子浪得虚名,原来也是个流连花丛的角色。
曲子从东阁传到西阁,女子们也都听见了,虽也觉曲调轻盈舒畅,但总不应景,未免遗憾。
李浅也听得叹息不已,本来挺好的曲子,不过是由如花这个花魁嘴里唱出来的,怎么最后就被传成了风尘之歌?又不是十八摸,哪里就淫荡了?
男方表演完了,女眷那边也响起了叮叮咚咚的琴音,弹琴这个多半和风里那个冷音是同一个,越弹空气越冷,刚捂暖的寒气又上来了。所幸她弹的时间颇短,没等李浅把这股冷气变成个屁放出来,就已经结束了。
琴音一落,就有人赞道:“这崔娘子不愧为才女,琴弹得颇见功夫。”
李浅暗叹,恐怕是指法熟练,灵气不足吧。
男女双方各表演一次后,又要选新。盛昌公主坐在东西阁的连接处,两方都看得清楚,此时轻笑一声道:“不知哪位公子愿意一展风采呢?”
没人应声,众人都犹豫不决,在第一才子之后献艺,再好的风头也被遮住了。盛昌公主四顾一眼,突然笑道:“那位站着的公子,你这是自告奋勇吗?”
李浅看看自己,又看看别人,突然意识到只有她一个站着,不由咧了咧嘴。她屁股疼,不能坐,倒成了积极主动的楷模了。
公主开了金口,要是推让也不可能了,干脆豁出脸去,往东西阁中的长廊一站……
她本就长得极美,这一走动身上月菱纱随风飘摆,荡起千层纱浪,被太阳光一照,幻出无数道七彩光芒,更显得她身姿不凡,飘飘谛仙。这月菱纱的妙处,就是在室内看平淡无奇,可一拿到阳光下就焕发异彩,而月光下则柔和似月,又是另一番美丽。
一时间西阁边一片赞叹,有不认识她的闺阁千金都小声询问,这是哪家的贵公子,恁是英俊。还有些赞她的月菱纱美妙无比,穿在她身上真是般配。
盛昌公主看见她身上的月菱纱,眼神闪了闪。她也不动声色,只笑问:“这位公子是谁,怎的本宫没见过你?”
京都男人里不认识李浅的男人不多,可认识她的女人也不多。盛昌公主近年很少进宫,对这位皇宫新贵从未见过,所以倒不认识了。
李浅忙道:“奴才李浅,现任紫衣卫副首领,内廷总管之职。”
“哦?”盛昌公主挑眉,“原来是花家新认的长子了。”
此言一出,女人堆里一片哗然,刚才心生爱慕的娘子立刻抱着肚子一阵干呕,似要把那恶心劲儿给吐出来。还有些脾胃强壮的,都忍不住撇了撇嘴,“一个太监长这么好真是糟蹋材料。”
也有的道:“那衣服穿在她身上才是糟蹋。”
要知道月菱纱价值连城,轻易难得一匹,当年盛昌公主出嫁时就穿的用月菱纱裁成的衣服。普通世家连见都没见过,可这样的衣服却穿在一个太监身上,除了糟蹋,就只剩糟蹋了。
盛昌公主倒是心脏强大,微微一笑道:“你的原名是不是叫花倾城。”
“正是。”李浅不敢隐瞒,心里却在打鼓,她想起当年娘亲和公主说她是女孩的事,想必她姓字名谁,生辰八字也都交代清楚了吧。
果然盛昌公主又问:“你可是隆章十六年生人,今年虚岁十八?”
“正是。”她是七月初八生的,她也是知道的吧……
盛昌公主闻言大笑,“果真如此那就是,怨不得这身月菱纱在你身上,因为她本该就是你的。”
李浅听得头皮发麻,隐隐得一股凉气从丹田直达小腹,旋转了三圈都没找到宣泄口。她紧了紧肚子又把那股气憋了回去,转而化成几声干笑。
听公主的口气,竟像是专门为她备的月菱纱。怨不得楚天歌拿这衣服给她穿呢,原来是没安好心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少年心换来巫山雨百(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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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夫人看公主对李浅另眼相看,都收了心里的轻视,她们不像年轻女郎会把心思摆在脸上,对李浅满口赞誉,都道花尚书好福气,认了个金童做儿子。
盛昌公主听着也只作浅笑,对李浅道:“好了,闲话……随后咱们再说,你是个好孩子,先展一展风采吧。”
“诺。”李浅应一声,双手一抖,顿时半空闪耀无数彩光。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唱道:
“扬一场远远的风送我,少年的梦如苍穹一帆。
自来且自去,不带一抹尘泥,万水千山尽映我心底。
画一面远方风景送我,少年的眸总向往天空。
难解功名利,天地我自任性,愿拿青春换尽世间寂寞。
解不开少年的情,聚散岂能随心。浮世情愁悲欢离和,我泣我飘零。
唱一曲澎湃的歌送我,少年的心如波涛汹涌。
几番风雪鱼,是非随云散去,
岂愿羁绊,在红尘小爱里。”
这歌唱的飞扬无比,白纱随风而飘,仿佛掉入人间的仙子随着都会乘风而去。那份洒脱,那份飘逸,那份无视一切的大度胸怀震撼人心。
歌声一落,现场一片寂静。隐约能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岂愿羁绊,在红尘小爱里,原来你的心意竟是这样的。”
这声音太熟悉,午夜梦回之时亦能听到无数次。李浅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不由暗叹,她不唱,他也不来,一唱歌就把唱来了。这算是他们有缘吗?
齐曦炎一身月白常服,立在落叶飘飞的金桂树下,一片叶子飞落肩头,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面对众人轰然伏地,三呼万岁,也岿然不动。
他一步步踏入阁内。一步步走到李浅面前,轻声问:“你唱的是什么?”
“回皇上,奴才唱的是一首‘少年心’。”
齐曦炎冷笑,“好一个‘少年心’。”
李浅垂首不语,她的心绝不像这歌所唱这么简单,有时候连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想什么。这首歌她只是随意唱,若他因此猜测她的心而生了什么了心思。那就不归她管了。
盛昌公主见皇上只顾和李浅说话,置她于无地,心有不悦,轻哼道:“皇上,我这个当姑姑的真是没脸,居然还比不过你的太监总管呢。”
齐曦炎知道她的脾性,忙笑道:“姑姑也真是的,这奴才无状,朕教训几句,哪里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知道就好。”
盛昌公主也不是真气。姑侄间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她吩咐下人给皇上置坐。自己则坐在他的下首。
众人都想不到皇上会亲来,都有些彷徨无措。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喘。心里暗自猜测着今天刮的是哪阵风,皇上登基以来还从没去过哪个臣子的家里,还是这么不声不响的,连个招呼也不打。
齐曦炎脸上早没了刚来的冷意,神色和煦的令众人平身,倒很像个温善君主。只有李浅知道这丫的心里憋着多大的气。
有人上了茶,趁这机会盛昌公主忙对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找侯爷和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