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刀的嘴差点咧歪了,他算哪门子的主审,又会审个屁的案子?
这回要不是沈致帮他审案,打死他也审不明白。被齐元月几句话就绕晕了,哪知道谁与谁相关,谁又做了什么。
李浅的意思是有多重判多重,最好将西鲁王也牵进去,而西鲁王自然希望他能轻判。齐小刀两边都得罪不得,急得抓耳挠腮在衙门里扮猴子。直想着干脆死了算了。
不过他这人福气不错,还没等他定罪,已经有人替他做了决定。
而这个决定者,却是一个让谁也意想不到的人。
※
一大早,李浅刚起床,就收到一份礼物。
送礼的人说是西鲁王让送来的,叫她看一眼再送回去。
李浅不感兴趣,直接连盒子一起扔给秀姑就去洗漱了。
秀姑好奇,“娘子,你不看看吗?”那送礼的还在门外等着呢。
李浅擦了把脸,“你要看自己看。”她可不认为西鲁王送来的会是好东西,秀姑当真掀起盒盖看了一眼,只这一眼,立刻吓得尖叫起来,“啊~~”
那叫声穿透墙壁,掀翻屋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强了。
李浅也吓了一跳,水盆落在地上,心脏狂跳不住。盒子里的东西落在地上,她看得清楚,那正是男人的玩意。血淋淋的,紫黑的颜色,很是恐怖。
忽想起她曾经对西鲁王说过的话,“要么王爷拿他们脑袋来,要么割了惹祸的玩意……”看来他真的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她心里暗惊,这个西鲁王也真够心狠的,居然真的下手割了两个儿子。或者他以为丢了宝贝也总比丢了命好吧。若割了那玩意能换回两条命也不算亏了。可即便如此,能下这样狠心的也绝无仅有,这个西鲁王倒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虽然她一向说了不想算的,但到了这个劲头,她要敢说不算,西鲁王一定会剁了她,想了想,只好让人送信给齐小刀,让他不再追究,就此结案。
这脏东西弄得她心神不宁,让秀姑赶紧拿出去还给来人。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吓得她失魂失魄。
事情了结,齐元明和齐元月被接了回去,性命是保住了,可惜今生再难有子嗣。
齐曦炎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此事便算揭过了。
大家都以为经过这一次,西鲁王一定羞愤难当,年也不过,就赶回兖州去。但所有人都猜错了,他非但没走,还仿若没事人似地整日花天酒地逍遥快活。这么胡闹,难免有人猜测,他这是想赶紧生个儿子,确保今生有后。
※
惶惶过了几日,转眼已到了年下。李浅的身子越发沉重,离分娩也没多少日子。
齐曦炎和她商量,想让她在宫宴上与朝中大臣见面,确定了身份,也好让生下来的孩子能名正言顺的作为皇子。
李浅想左不过要到这一天,便点头同意了。
既然要入宫,自然要有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和身份。齐曦炎琢磨着给她安一个新身份,他给了她三个选择,一个是做国学院吴院长的女儿,一个是做回原来花家的女儿,还有一个是太傅方卓,做太傅家的娘子。
李浅思量了一下,花茂为人决绝,丝毫不顾念亲情,她今生都不想再进花家。而对吴逸,她很喜欢,也真心想做他的女儿,可她的一生注定颠簸,她不想把最疼爱她的恩师卷进以后的纷争里。那么只有最后一个选择了,方卓,只可惜又是个姓方的。
轻叹一声,或许她今生都与“方”脱不开关系了。
齐曦炎与她的心思一般,也觉得方卓最合适,这老头为人正直,却又不失圆滑,这也是他数十载周旋官场而不败的原因。
前些时日方卓上奏说要告老还乡,此事甚合他心意,那就让他在临走之前,为皇家做最后一件事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就在腊月十七这天,她离开了梅香阁院,坐上了驶往太傅方卓府的轿子。
八人抬的大轿穿街而行,仪仗夸张的令人咂舌,就是公主郡主出行也没这般豪华。
李浅抚了抚额头,有些郁闷齐曦炎的招摇,这不是明摆告诉京都的人,她这个假冒娘子要进太傅府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孩子爹是谁
太傅府已经做好准备,刚一到府门,就见方卓率家中男女老少在门口迎接,虽没有行跪拜大礼,不过态度却万分恭敬。
方太傅平日就很严肃,那张脸也冰冷抽动的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爬过。
以前齐曦炎做皇子,还在御书房读书时,她作为他的随身太监,就没少被太傅打手板。致使后来她每次见到这位太傅,肝就有点颤。
就像现在,明明他在对她行礼,可她的双腿却忍不住发软,恨不能立刻跪下去的那个人是她。
太傅夫人立在方卓身后,一身诰命夫人的装扮让她显得格外端庄。她一见李浅下了马车,便走过来扶住她的手,亲热地叫道:“女儿啊,你出外多年,总算回家了。”
李浅领悟,这是他们本来说好的说辞,由她扮演方家生病在外教养的女儿。那么现在该由她对母亲说什么呢?
真要对从未谋面的人叫出“娘亲”她自认做不到,只好省略两字“女儿也好久没见您了,您身子骨还好?”
方夫人温柔地笑着,对她说“辛苦”。两人相携着往府里走,倒把方卓晾在一边,好像木头一样戳在府门前。
方卓幽幽一叹,他实在不想接这位烫手山芋,皇上老丈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若不是皇上以不许他告老相要挟,他真不会把人接来。只希望早一天从他这儿走出去,也好和夫人过几天清静日子。
只见第一面,李浅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方夫人。看人要看眼睛,这个人是不是真心的,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一边走着,方夫人一边对她道:“我有三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今日能有你这个女儿,也算老天厚待了。”
李浅失笑,说她可爱也就算了,但是乖巧……她从一出生就没和这个词搭过。
进了厅堂,先对方卓和夫人行了跪拜礼,两人都欠了欠身,只受了半礼。随后又与方家的少爷见过礼。这三位少爷都是一表人才,脸面也如其父一样严肃中带着冰冷,见到她也没半句闲话,不过三位夫人倒是都挺热情,也如太傅夫人一般对她客气有加。
方夫人笑着站起来“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小姑嫂嫂日后要好好相处。”
四人齐应“诺。”
※
太傅府的生活是平静的,平淡无波,所有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的,可就因为这客气,让她反而很不舒服。她渴望的是亲情,而不是这种疏离的恭敬。她越发的想念在凉州的那段日子,唯一让她感觉到亲情的地方,恐怕就是凉州的方宅了。
记得上次听梦娘说过,舅舅和舅母过年也会到京都来,还有两个表哥也会同来。听说大表哥年前刚成了亲,娶的是同城一富户的娘子。
若是他们都来了,自己这个年过得可就热闹了吧。
心里一直盼着舅舅一家来京,不时的让秀姑去沈府里打探一下。
太傅夫人瞧出她的心思,让人每日在城门前等着,当真等到这位舅公。
方程守被接到太傅府还一脸茫然,太傅方卓亲自迎接,执着他的手,一口一个“老弟”的喊着。
一家人忐忑不安的被迎进大厅,奉了茶,方卓才开口说起他们两家原本是沾亲的。
在一百年前,京西方家本是分为三支,后来因为战乱,一支迁到了北方,一支去了东南,还有一支是留在了京都。他们京都方家与他们本是同族,还自称是他堂的不能再堂的堂哥。
方程守有些哭笑不得,像他这样的商人地位低下,想攀个官亲都攀不上,这还有一品大臣,上杆子往他身上贴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颇无奈地问:“太傅大人莫不是认错人了,我们方家祖籍浙州,祖上十代都没有一个做官的。”
方卓愣了一下,仿若恍然大悟般道:“啊,那你们就是东南一支了,说起来与我们这一支更近些呢。”
方程守这下只能苦笑,看了一眼自己夫人,卢夫人彩英也有些莫名。她还没听说过他们这个方与东南一支有过联系。据说东南方家也是望族呢。
太傅和太傅夫人亲自做陪着说了会儿话,见介绍的差不多了,才对下人吩咐“去把娘子请来。”
方程守问“娘子”是谁,方卓却闭口不答,只方夫人笑道:“两位不用着急,一会儿见过就知道了。”
李浅没想到自己能收这么大个礼,看见舅父、舅母和两个表哥,还有些不可置信。按说若没有人知会,他们绝不会找上门来,还来得这么快。
看到步入厅堂的女子,方程守明显一怔,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你是……”
李浅明白这是方太傅体恤她孤苦无依,特意把舅舅一家接来。她不由心中感激,轻笑道:“舅舅、舅母莫不是忘了倾娘了吗?”
方程守惊呆“你是倾娘?”
卢彩英先认出了她,几个抢步就走到她身前,未语泪先流“儿啊,你怎么在这儿啊?我的儿啊,你可受苦了。”
李浅牵着她的手,不禁也滑下几滴泪珠。她原本以为可以在舅父舅母承欢膝下,可兜兜转转的远赴京都,过了这么久才得见面。这一年她一直隐忍着,面对凤城侯府的极品人物,真是咬碎钢牙,有泪也要忘肚里吞。她受了这么多的苦,此刻见到亲近之人,她有许多话想跟他们说,想说一声抱歉,想扑在舅母怀里痛哭一场。
太傅夫人很会做人,知道她们有话要说,便笑道:“浅娘,既有客来,你好97ks.好招待一下。”
“诺,母亲。”她轻施一礼,拉着舅母去自己的住所。
一路上卢彩英脸上都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好容易进了她的闺房,周围下人都散去,才止不住疑声问道:“倾娘,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儿,又怎么唤太傅夫人做母亲?”
李浅给她倒了杯茶。这事说来话长,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清的。
她从梦娘离开庄子那一晚开始说起,说方袭人如何陷害她,她如何进的凤城侯府。
方彩英听得勃然大怒,左掌狠狠在桌上拍了一下,怒道:“这个贱人,心肠恁的歹毒。”
李浅轻叹,接着往下说方家如何打算利用她,想送她进宫,后来在楚家被诬陷不贞,方府侯夫人打算拿她送给一个七旬老翁。
听到这儿,卢彩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抱着她的肩头“嘤嘤”哭着“倾娘,真是苦了你了。这些人简直不是人养的,你别怕,以后有什么事舅舅和舅母帮你,绝不让人再欺负了去。”
李浅连连点头,她虽知道他们未必能帮上她,可能有这份心已实属难得。试问当今天下能像他们一般待她的又有几人?
再往后就到了她如何进楚侯府,然后被齐曦炎设计弄走。
可这些她并不想跟他们说,只编道太傅方卓见她可怜,把她救下来,方夫人又收她为义女,待她好像亲生女儿一般。
卢彩英这才放心,拉着她的手很是安慰了几句。赞她好福气,总能绝处逢生,路遇贵人。
她说话时,眼睛不时的瞟一下她的肚子,只是碍于面子,一直没好问出来。
李浅心中有数,淡笑道:“舅母是想知道这孩子父亲是谁吗?”
卢彩英点头,未婚先孕这于女人面上无光,若她不自己点出,她是不好意思问的。
李浅想了想,实在不知该怎么提起齐曦炎的身份,便笑道:“舅母就在这里住上几日吧,该见到的总会见到的。”
她琢磨着年后皇上应该会来看她,到时爱不爱说由他决定。以后她是他的妻子,能少动脑子还是少动脑子的好。
卢夫人知道李浅已经有了别人,再不敢提沈致半句,原本对她有的愧疚感也少了许多。她本以为她是为了梦娘的幸福才离开的,让她心里不安了许久。此刻看来,一切只是误会而已。或者这样也好,她和梦娘各自有了好归宿,以前的误会也能解开了。
太傅留他们在府里住些时日,卢夫人和方程守商量了一下总觉不妥。他们进京本是想住女婿家的。可李浅现在身怀有孕,需要人照顾,让他们一走了之,又觉得对不起她。
两人寻思了许久,最终决定让卢夫人留在府里,方程守则带着儿子和儿媳住进沈府。
李浅原也没想他们一家能留在这里,舅舅和舅母能做这样的安排,她已经很感激了。便含笑应了,让舅舅和表哥有空多来看看她,若是梦娘得闲,也请上府里来坐坐。
梦娘曾去过梅香阁院几次,都被紫衣卫拦住不让进,一口一个主子的命令,她也许久没见李浅,很是想念。见了父亲和哥哥,没两日便登门了。
太傅夫人亲自把她迎进来,送到李浅住处,四个女人坐下闲聊天。所聊的无非是给孩子做什么样的衣服,如何养育孩儿之类的。李浅初做母亲,对此也很感兴趣,不时的追问两位夫人几句。
梦娘忽的想起一事,问:“妹妹,大户人家都要请奶**,这奶妈可有选好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是我的女人
关于这个问题李浅还真没想过,反正她衣服也不会做,孩子要做些什么更是一窍不通。她摇摇头,“还有四个月呢,这事不急吧?”
卢夫人一听,有些急了,“找奶妈是很重要的,不提前找,哪能寻到好的,此事就交给我吧,一定给你找个奶水足的。”
她们是一心为李浅着想,可太傅夫人却知道她只是暂住府里,这皇子生产该准备什么,恐怕宫里早备下了,尤其寻找奶妈的事,怎么可能由她们做得了住?
只是又不好驳人家舅母的面子,闻言微微一笑道:“浅儿说的也对,这事不急,再等等,没准父族那边就会送人过来了。”
卢夫人这两日一直旁敲侧击的问孩子父亲是谁,李浅都不肯说,听太傅夫人提起,忙又把这事挑出来。
太傅夫人含笑不语,倒是梦娘道:“母亲,我也正为这事烦心呢,妹妹以前的身份还好些,可现在贵为太傅之女,那未来妹夫三个草莽之人,与她大大不配。
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卢夫人大惊,“难道倾娘的夫君竟是草莽吗?”
这一语惊起千层浪,太傅夫人也被吓一跳,她摸着颤颤的小心肝,实在很难想象皇上变成草莽是什么样。
这件事李浅既然有意瞒着,她这个半路出现的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只陪着干笑几声。双眼不时的瞟一眼她,等着她拿主意。
李浅也颇觉头痛她已经很婉转的提醒过梦娘,这个草莽之事纯属她个人臆测,可梦娘一心这么以为,让她也很无奈。
卢彩英对此很不满意,絮絮念着她不该寻这样的亲,总要找个好人家的公子才般配。还说一定要找那个搞大她肚子的男人,好好教训一番。他这样的身份,倾娘未必会对他倾心,是用强的也说不定。
卢夫人说什么李浅都敷衍着应了,她本来以为这事过几天就会过去,孩子都有了,舅母总不会真逼着她与齐曦炎一刀两断吧。可谁知竟囡为这个误会,惹出一段啼笑皆非之事。这是李浅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沈致回京,几日后花倾国也回来了,这一次还带了一个女娘,说是他的未婚妻子。
花倾国能有一个好姻缘,李浅也很开心,只是这女娘的身份有点特殊她是燕州大流氓皮五的妹妹,人称皮六,小名六娘。
这皮六娘长得很是标致,也完全没有市井人家的风尘之色,俨然就像一个大家闺秀。让人一见便顿生喜爱。
说起这段姻缘,花倾国无奈中又有几分幸运。
当初李浅亲口许了张明长和皮五妹妹的婚事,可张明长死活不同意,整天说李浅是个妖女。
那皮五也不是好相与的,听他当面拒绝后,就找了一帮地痞无赖堵着门口骂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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