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叹,“其实我不想我儿子做皇帝的。”
“为什么?”
她侧过脸看他,歪躺在枕上的他完全没了皇上的威严,看起来竟有几分平民百姓的亲和。他这样子好像真的是她的夫君,与她躺在一处谈论孩子,体会普通夫妻最简单的幸福。
“我能问你一句话吗?”
“你说。”
“你快乐吗?”
快乐?齐曦炎细细嚼着这两个字,这一生他什么都经历过,什么也感觉过,但唯独“快乐”却从不敢言。
他轻叹一声,伸手把她揽在怀里,“你跟我进宫吧,没有你的皇宫更是没有一点快乐。那儿太冷……”
李浅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那烦躁的心情竟然平静下来。他们两个相濡以沫那么多年,已经到了谁也少不了谁的地步了。或者跟着他不一定会快乐,但不跟着他却也是不会快乐的。
人生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和爱的人在一起,不如和一个对的人在一起,更何况她对他也不是没有爱。
所以说爱情真伟大,它可以改变一个人,改变一个人的执着,一个人的坚持。
他为了她,已经改变了许多,难道她就不能因为爱,为他委曲求全一下吗?
“好,我答应你,等孩子生下来就进宫。”
齐曦炎大笑,“真是朕的好浅儿,来香一口。”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纤细雪白的脖颈,带给她一阵前所未有的骚痒。
李浅轻喘,“你这是想折磨我吗?”
“明明是你折磨朕,你怀着孩子都不能碰你。”他轻哼,脸上表情颇有些孩子气。
她不由笑出声,此刻才体会到原来幸福就在眼前,是她太执着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扭曲他的情意。现在瞧来只要她能珍惜,幸福其实已距离她不是很远。
好吧,只要报了仇羞辱之仇,她也没什么牵挂的了,以后好好教养孩儿,做他的妻子。后宫的女人虽多,他只要真心待她,那个地方也不是多难熬的。
轻靠在他怀里,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把花实落的事也抛在脑后了,只可怜那小子在监牢里一个劲儿对着稻草撞头,一下,两下,三下……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情深意重
监牢里,三个人围成一圈守着面前的一堆稻草。
或许看他撞头的姿势太可笑,齐元月冷笑道:“你这样撞是撞不死的,要不要我帮帮你。”
huā实落忙坐起身,道:“不必。”
齐元月脸色极为难看,他问:“这会儿你该说实话了吧,你到别院究竟为的什么?”
huā实落撇嘴“你觉得能是为什么,难道觉得你们两个小子长得好,特意跑去看看吗?”
齐元月大怒“你想找死?”
“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两人对着哼了一声,也知道吵架浪费体力,继续对着稻草。
无论是谁在监狱里关一天心情都不会太好。三人都很焦躁,他们已经关进监牢,可在这里待了一天,为什么还没有半点消息?难道皇上竟忘了他们的存在,忘了要审问他们吗?
齐元明急得在牢里直转圈,叫属下给西鲁王送信,可到现在也没见到父亲。他也好像把他们忘了似地,连面都没照一下。
“哥,你说爹不会不管咱们了吧?”
“说什么呢?”齐元月瞪他“你还是老实坐一会儿吧,该来的时候自会要来,你要是这么沉不住气,干脆一刀抹了脖子也省得急死。”
齐元明平时跋扈异常,不过最怕这位哥哥,闻言也不敢反驳,乖乖的在稻草上坐下。
他们以为所有人都把他们遗忘了,这样待了两三日,连送饭的狱卒都对过门不入,对他们不闻不问。三天没吃没喝,三人都有些蔫蔫的,齐元明原本嚣张的气焰也点滴不剩。
终于,在三天之后的午时,有人想起还有这么三个人存在。他们被带出监牢,带进审讯室。
在看见齐小刀坐在一个宽大的桌子后,在他身前放着各班刑具时,huā实落很觉得惦记了他三天,太傻了些。这小子不会要动私刑吧?
齐小刀面无表情的看了三人一眼,然后把手中摩挲着的砚台重重往桌上一敦“说吧,你们是如何惦记上huā妃娘娘的?”
齐元明下意识的后退两人,忽然很怕他会拿砚台砸人。这一退正撞到齐元月,他推了他一把,然后对上一礼,极为客气地语气道:“齐首领,这事是个误会,咱们不知道那是huā妃娘娘,连她如何出现在别院也不知道,或者其中有人陷害也不一定。”
齐小刀冷笑“别院里还关着另一个少女,她已经把你们的劣行都招供了,你们还敢欺瞒?”
齐元月不由瞪了一眼齐元明,早跟他说那女孩不能再留,他就是不听。
齐元明瑟缩了一下,垂首不语。好歹他还明白,以他蠢笨的脑子,这会儿不插嘴方是上策。
齐元月收回视线,继续道:“大人,那女孩之言怎可当真,女人想攀龙附凤也是有的。得不到之后便栽赃陷害,也是惯常,大人如此定罪,有失偏颇了。”
齐小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不由轻叹,不愧是西鲁王世子,真是好个唇舌。
说实话,他今天也不愿审问他们,平白搅进这潭浑水,真真是吃力不讨好。而且皇上的态度也很莫名,竟然对此事一点都不过问,还说一切交给他做主。他祖母的,他又不是刑部大堂,哪会审什么案子?
问他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一指huā实落“你,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个,huā实落都快哭了,哽声道:“我说我是碰巧遇上,恰逢他们对人无礼的时候出现,你信吗?”
齐小刀摇头,这样的话听着就不靠谱,他怎么能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那里,又那么恰好的救了人呢?
问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huā实落却说不出来,吭哧了半天才说只是想看看西鲁王的别院是什么样。
齐小刀冷嗤,傻蛋人说傻蛋话,连撒个谎都不会还学人英雄救美。
问了半天也没一个肯认罪的,他颇感头疼,决定回头就跟皇上辞了这主审的位置,谁爱审就审去,他是不想审了。
吩咐狱卒再饿他们两天,这么能狡辩可见还有精神。
他从天牢里出来,刚走出不几步正碰上皇上身边最得宠的路公公。
小路子一见他,便笑道:“大人怎么愁眉苦脸的?”
齐小刀脸更苦了,他忽然怀疑这位路公公是特意在这儿等他的,否则伺候在大殿和御书房的人怎么有空到这偏远的天牢来?
他很坦承的开始大吐苦水,从无端做了主审到审案无果。直把自己说得好像天底下最苦的一个苦瓜,还是最苦最倒霉的那种。
小路子笑了笑“这也不是难事,你不如去见见外面那位李主子,或者她能有什么主意呢。”
齐小刀狐疑“这事跟李主子有什么关系?”
小路子仿若无聊似地掸了掸袖子“有没有关系杂家不知道,不过huā实落和huā妃都是那人的亲戚倒是肯定的。”
齐小刀一想也是,皇上喜欢谁,他们这些贴身的人都门清着呢。
他本以为帝王无情,可看这位皇帝对那位主儿用的心思,咂摸着还真挺感人的。从视为亲信的李公公到紫衣卫首领,内廷总管,再到那个爬上龙床的身下人,以及现在的心尖尖,心里始终有她一个,从未变过。
前一阵子他就亲见过皇上在后huā园里数huā瓣,一枚两枚三枚的揪下来扔在地上,嘴里似乎还叨念着“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他当时听见好险没笑喷出来,皇上这样子,可比他年少时追求邻居小huā可笑多了。
犹记得那会儿他很好心的建议“皇上,燕州之事至今还没个结果,皇上若是心急不如去亲自坐镇,如何?”
他只是说说,可没想到他真的点头,等到后来把他也拉进去奔波劳累时,他才体会到原来乱出馊主意是要得报应的。
在之后,他被东鲁王齐曦鹏暴揍了一顿,打得他三天眼睛都睁不开,可现在,难道是那个报应的延续吗?
好吧,路公公说叫他找谁,他就去找谁,有人管这事也好过他如一只没头苍蝇般乱撞,还吃力不讨好。
※
得到消息,听说齐元月和齐元明兄弟两个被抓,huā实落也倒霉的被当成一伙抓起来了。
好的不灵,坏的灵,真叫她猜中了,李浅心里也很焦急。她倒不怕huā实落把她供出来,就算皇上知道她设计西鲁王,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只是huā实落这小子被牵在其中,要想把他救出来可难了。还有镇国公huā容,平白把人家唯一的儿子陷进去,这怎么跟人交代啊?
到底怎么证明他与此事无关呢?正嘬牙huā子想辙呢,就听有人通报说西鲁王求见。
李浅磨了磨嘬的怪疼的牙,吩咐把人请进来。这个时候西鲁王来,为的肯定是两儿子。本来不愿见他,可又想听听他说什么。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是不是鸡那不一定,不过他肯定是黄鼠狼就对了。
西鲁王今年五十开外,一身的精神气,瞧着就是个行伍出身的武士。
他一见李浅,就眉开眼笑的好像与她有多亲近,倒把黄鼠狼的姿态做了个十足十。
“不请自来,还请娘子不要怪罪的好。”
李浅也笑:“王爷,您是贵人,民女一个市井小民,怎么敢劳王爷大驾?”
西鲁王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说不敢,却把他晾在门口不让进去。他咳嗽了一声,问:“娘子不让本王进去喝杯茶吗?”
李浅这才装作恍然大悟“啊,王爷里边请。”
西鲁王跟着她进来内堂,一路观察内堂陈设,心里也多少有点数了。怨不得京里人都在传皇上金屋藏娇了一个女娘,万般宠爱,只看这地方的就可见一斑。金碧辉煌倒不见得,可里面每样东西都是贵重已极,价值万金,可谓是低调中的奢华。
看来自己这一趟是来对了。他打定主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然。
奉了茶,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开始东拉西扯的聊着闲篇。西鲁王一直在跟她说着兖之地的风土人情,对于来此的目的却是半点不提。就好像只为了找她这个无官无职的小妇人说笑的。
李浅也笑着应着,仿佛对他的话题饶有兴致。
两人似乎在比耐力,看谁更忍得住。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李浅开始觉得无趣,他不提难道要一辈子这么扯下去吗?
皱着鼻子看他,直把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才开口道:“王爷所来究竟为何事?”
西鲁王淡笑“确实有一事想让娘子帮忙。近日犬儿突遭横祸,本王心忧之极,想请娘子代为说项,让皇上法外开恩,赦免犬儿之罪。”
她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尚且不知她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不去求皇上反而来求她,想必已经听说皇上对此不闻不问。只是他怎么就知道她会放了两个儿子?
她微微一笑“王爷,我恐怕没这能力啊,王爷不如另请高明。”
西鲁王哈哈一笑“娘子真是过谦了,若娘子肯帮忙,他日有事本王定当鼎力相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血淋淋的玩意
西鲁王以为李浅是皇上外室,身份不高,才会安置在这偏僻之所。他日要想进宫一定会破费周折的,所以才会提出相帮一事,想以此换取两个儿子的平安。
可李浅又怎会在乎他的鼎力相助?
她忽想起一事,便顺杆往上爬,“王爷真要相助,哪也不用等他日,这会儿正有一件事想请王爷帮忙。”
西鲁王大喜,“娘子但讲无妨。”
李浅嫣然笑道:“我有一个姐妹,曾经被两个禽兽不如的小子侮辱过,王爷若能把这两个小子斩草除根,就算帮了我这个忙。”她这话本是试探,不管他是不是知道两个儿子的恶行,且看他能为儿子做到几何。
西鲁王闻听,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娘子告知姓名住处,本王去做就是。”
这是明摆着要替她杀人了。李浅一叹,看来这老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她冷笑,“好哇,王爷既然这么慷慨,那就把两个犬子咔嚓了,脑袋带到我面前吧。”
“什么?”西鲁王大怒,拍桌而起,“你这娘子好生无礼。”
李浅嗤一声,“王爷如此说,莫不是对两个狗儿子恶行毫不知情?”
西鲁王语塞,他又不是傻子,怎会不知道两个儿子做的那些勾当,只是他就这两个儿子,难免偏袒些,时间长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他表情李浅就知道这老头知情,怒道:“好,既然说到这儿,我也把话挑明,要么王爷拿他们脑袋来,要么割了惹祸的玩意,以图清静,否则有些事就一块上皇上跟前说道说道,且看你们全家有几颗脑袋可砍。”她说着,吩咐秀姑重新奉茶。
秀姑忙把早已备好的茶具端上来,故意摆在西鲁王面前。
这茶具是从茅屋里搜出来的那套,被紫衣卫们从燕州带回来交给她。今日拿出来就是要瞧瞧他的反应。她不相信燕州的事,他这个王爷就一点浑水也没蹚?
西鲁王看到茶具上的青瓷小花,以及空无一物的落款,脸色果然一变,虽一闪即逝,却依然被她快速捕捉。李浅暗自冷笑,这老头也是个暗藏鬼胎的。怪不得齐曦炎不信任他,真是信不得啊。
西鲁王自觉没什么可说的,起身告辞,倒是难得他修养好,一字都没和他吵就走了。
李浅送到屋外,还好心的提醒,“王爷,有空常来玩啊。”
西鲁王哼了一声,看得出来他走路的姿势颇为焦急。
一套茶具便让他漏了形色,难道在燕州绑架紫衣卫的确实是他吗?
李浅心里挠嚷的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耿直来给她把脉时,都能感觉到她心脏跳的很快。
他不由皱皱眉,“你再跳下去,难道要筋脉断裂而死吗?”
她“啊”了一声,心道这个耿太医真喜欢吓唬人,她又不是受了内伤?
不过她也知道怀着孩子,最忌讳的就是太耗心神,眼下这件事必须快点解决,否则为了两个兔崽子,而毁了她的孩儿就得不偿失了。
皇上得知她身子不大好,又听说是西鲁王探望之后所致,严厉斥责了西鲁王,还下旨不许任何人再到院子里,哪个敢入半步,杀无赦。
这个旨意一下,郁闷的不止李浅,还有齐小刀。他本来想当面跟这位李主儿请教主意,可这会儿大门都进不了了,如何是好?
正当他围着桌子乱转,把头发一根根拔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一封信,一封来自李主儿的信。在信中,她让他调查西鲁王世子的为人,以及都有哪些恶行。还说这是破案的关键。
齐小刀茅塞顿开,忙派人到兖州去寻访消息。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赶上修河的沈致回京。听说了世子被抓,便亲到齐小刀的府邸,揭露了凉州的几件杀人大案,都与两人有很大关系。那会儿他已经找到证据,只是还没等来得及抓捕归案,两个公子就跑了。跑回兖州,躲进深宅大院。
那里是西鲁王的地盘,根本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县令去抓人,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他心里永远记挂着这事,记挂着李浅和他的妻子所受的侮辱。今生不除二人,他寝食难安。
这一下峰回路转,有沈致提供的证据,又有那个被残害的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做人证,还有花妃也言称两个小公子确实对她不轨。至于花实落实属救人,也经由她的口中证实了。
虽然不知为何花仙儿刚开始不出来作证,直到现在才肯出来,不过好歹这事算是解决了。案件审清,两个禽兽畜生般的人物被定了奸yin杀人罪,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亏了。
只是到最后如何判决处罚,齐小刀很是为难,问过皇上的主意,这位天才的皇帝居然说:“你是主审,你看着办吧。”
齐小刀的嘴差点咧歪了,他算哪门子的主审,又会审个屁的案子?
这回要不是沈致帮他审案,打死他也审不明白。被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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