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身为皇子,二十一阿哥身边不缺人,即便没有大婚,可阿哥所也有几位格格,今年就添了两个庶女。
孙家三姑娘包衣出身,又没有娘家做靠山,凭什么去阿哥所与那些八旗贵女争宠?
等到二十一阿哥正式大婚,少不得出宫开府,陈贵人也会随着出宫养瞻。
用自己表妹给儿子做妾,往后婆媳之间如何相处?
密太妃看看李氏,道:“你不用替她操心,她可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若不是腰子正的,哪里会这般,未雨绸缪,?”
李氏闻言,有些不解。
密太妃冷笑道:“不过是担心二十一阿哥以后指了出身高贵的福晋,她这个婆婆不好辖制,才将孙家三丫头推到前面来。往后若是媳妇有不顺心的,她只要替三丫头道几声委屈,就能给媳妇憋闷半响。”
李氏听了,不由摇头,道:“不管位份如何,她到底是二十一阿哥生母,即便二十一福晋进门,还能慢待她不成?”
密太杞道:“所以说又可气又可恨。不过是在宫里久了,总是想着位份这一套。在宫里贵人可不上皇子福晋尊贵,见了面还要向皇子福晋执礼。她若是晋了太嫔,也不至于担心往后婆媳之间的处境会尊卑混办……”说到最后,压低了音量。
贵人身份比不上皇子福晋。婆媳二人,按家法,长尊幼卑;按国法,皇子福晋尊贵人卑。
李氏道:“听说二十一阿哥牲子谦和孝顺,贵人也想的太多……”
想着十三福晋还在,李氏没有久留,待香玉的杏仁茶送上来,吃了半碗杏仁茶,同太妃约好了初五早上一起出京后,李氏便告辞离去。
密太妃使人叫来十五福晋,让她代自己送李氏出门。
等十五福晋送客回来,又带着十三福晋到密太妃处。
方才在十五福晋处,十三福晋说了自己来意。
十五福晋说了一件事,原本她见香玉出落的越来越好,太妃又真心疼爱,曾提议将香玉留在贝勒府,并答应许以侧夫人之位,被太妃拒绝。
按照礼制,贝勒府先许有嫡夫人……侧夫人二。
十五阿哥不在女色上上心,除了正妻十五福晋,只有侧室瓜尔佳,还有一今生了庶子的妾杜氏,另有三个通房。
贝勒府还有一个侧夫人位,十五福晋本想抬举杜氏,可没有得到丈夫首肯。
十五福晋晓得,丈夫如此,并不是给自己脸面,而是舍不得有人同侧室平起平坐,舍不得杜氏之子影响瓜尔佳氏之子的地位。
十五福晋恨的不行,提议香玉留在贝勒府,也不过是想要抬出太妃这个大旗,驱虎赶狼,想要坐山观虎斗而已。
密太妃在宫里打熬这些年,什么没看过?
她只说”辈分不对”,不用十五福晋操心。
虽说她看不惯儿子宠爱侧室,可因十五阿哥打小没养在身边,母子之间本就疏远,她也不好开口去管儿子之事。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能进宫的时候,就多在宫里待些日子。
现下庄太福晋病故,十六阿哥往来贝勒府也不再像先前那样不方便,太妃也就知足,没心情参合贝勒府妻妾之间斗法。
“我只能说嫂子可以提下试试,有没有把握却是不好说。瞧着娘娘的意思,是真心疼爱香玉那丫头,怕是不肯答应让她为媵妾吃苦。”十五福晋道。
十三福晋不知还有这么一茬,想着幸好是十五福晋开口而不是十五阿哥开口,否则的话即便香玉再好,她也不会将香玉说给福僧阿。
虽说想到香玉背后还牵扯到曹家与李氏,十三福晋已经有些犹豫,可她性子向来爽利,不是含含糊糊的人。
再到太妃寝殿,看到香玉也在,十三福晋少不得又仔细打量一番,心里还是比较满意。
等到香玉退下,十三福晋依旧说明了来意。
出乎意外的是,密太妃听了十三福晋的话并没有直接拒绝,脸上也没有愠色,只寻思了一会儿说不急,容她思量思量同香玉的长辈商议商议。
十三福晋却是满头雾水池回府,同丈夫说了自己的疑惑。
十三阿哥笑道:”你啊,不过是当局者迷。你虽是替女婿纳妾,可妾上无妻,太妃娘娘有什么可担心的?又由你出面做媒,福僧阿孝顺知礼,还能慢待李家丫头不成?但凡李家丫头受了丁点委屈,太妃娘娘都不用寻福僧阿直接找你说话你还能旁观?太妃娘娘通透,即是真心疼爱那丫头,哪里会计较那些虚名?放到不熟悉的人家做妻,不知道什么品行的丈夫公婆;还不若答应福晋李家丫头入了学士府,即便往后公婆从外任上回来看在你的面上,六姨也不会苛待李家丫头……”
十三福晋听了,恍然大悟,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心,道:“那李家丫头要是淘气,也没人说得了?”
十三阿哥挑挑眉,道:”你觉得太妃娘娘是糊涂人,护短得什么也不顾了……”
西单,曹家新宅。
明明是阴沉的天,又零零洒洒地飘起雪花,十六阿哥却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
曹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明明在户部正忙得不行,却被十六阿哥借口看园子给拉了出来。
十六阿哥的脸绷得紧紧的,曹颗本还担心的不行,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到了园子这边,四下无人,十六阿哥的脸就冰雪消融,欢喜地眉飞色舞。
不过,这样喜怒形之于色的十六阿哥,曹颗看了也觉得新奇。
做了几年王爷,十六阿哥威仪更盛,出了在他面前,也嫌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候。
“哈哈哈……”十六阿哥一会抬头看看天,一会低头看看地上,笑了好一会儿。
曹颗只是旁边站着,看了看四周,已经堆了些土石木料,原本单木凋零的园子又添了些凌乱。
十六阿哥乐呵得差不多,不满地看着曹颗道:“孚若,你怎么不问问爷为何欢喜?”
曹颗从谏如流地问道:”十六爷为何欢喜?”
十六阿哥被曹颗噎得,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即还是忍不住笑道:“皇上恩典,允怡亲王府与庄亲王府请神回府……”
“咦?”曹颗听了,生出好奇来:”单单这两个王府?”
所谓“请神回府”,就是在王府供奉祭神。
供奉朝祭、夕祭之神,本是满洲旧俗,通常是一姓一祭。
早年宗室王公先是都在宫里祭神,后来允许王公请神回府,等到康熙五十七年,康熙下旨,停止王公请神入府。
没想到,现下皇上这般恩典,这一条,就使得怡庄两王府的地位在宗室王府排行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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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得意
十六阿哥同曹颙在曹府新宅这边待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期间想起路上闻见的烤红薯的香味,又打发长随出去买了几块烤红薯回来。
而后,十六阿哥拉着曹颙,两人守着一个炭盆,热着烤红薯吃。
天渐冷了,这般守着炭盆吃东西,倒是自有一番情趣。
曹颙想起过几日要去温泉庄子,脸上不由浮出笑意。
前些日子一直下雪,山里温度又低,定有积雪。
他想起早年带着孩子们去抓麻雀与鹌鹑的事,另外昌平庄子有暖房大棚,里面瓜果菜蔬齐全。虽说这些日子,也往城里送了几次,可总不如刚摘下的新鲜。
十六阿哥见曹颙笑得惬意,挑眉道:“想什么美事儿?”
曹颙笑着说了过几日奉母去温泉庄子却是想起忘了同十六阿哥提及邀请密太妃同往之事,道:“对了,我家老太太惦记太妃,想要邀太妃一道出城散散心,今儿亲往贝勒府请太妃去了。”
“啊?”十六阿哥闻言,诧异出声。
他看着曹颙似喜还怨,最后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享福的,爷就不信户部这么忙,你能离了几天。”
曹颙掐着手指头,笑着数道:“休沐一日,请假一日,一日晚至,在温泉庄子能住两个晚上。虽说时间不长,可是这个天泡温泉最是舒适不过。”
十六阿哥羡慕地直瞪眼,可也只能做咬牙切齿状。
他手上管着内务府与宗人府,这两处年底都是最忙不过。他同曹颙又不同,曹颙这个户部堂官,数日轮值一次小朝会,十六阿哥却需要每天到御前听差。
“爷在昌平也有温泉庄子……”十六阿哥睨了曹颙一眼,悻悻说道。
提及昌平的温泉庄子,他不免想起弘普的额娘李氏。
当年他还很是天真,心疼李氏,怕大婚时她难受,还专程送她去宫外小住。自己的嫡长子是康熙五十一年八月初的生辰,论起来比曹颙的长子天佑还大一个月。
若是嫡长子还在,已经是十六岁少年,自己也能将家务交出去,何至于像现在这样里外操心。
现在虽千难万难地有了嫡子,可嫡子只有几岁,还得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
嫡次子、嫡三子一个康熙五十四年生的,一个康熙五十六年生,要是还在,也都是小少年。
想到这些,他只觉得心里刺痛。
他并非无情之人,直到最后处置李氏,心中还多多少少为其开脱。
直到他接掌宗人府,见多、听多了各处王公府邸内宅隐私。才彻底明白先前的并无什么误会,在心里将李氏抹去,对自己的福晋只有佩服。
若是福晋性子狠毒些,也动歪脑筋,那弘普与弘明兄弟也不会顺利长大。
可在佩服的同时,他心中不无埋怨。
但凡福晋也是个有手段的,也不会连失三个嫡子。
想起这些,十六阿哥的神情又似追忆,又似悔恨。
曹颙见状,心中纳罕,可也没有打断十六阿哥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十六阿哥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过去的再念叨的也无用,且看以后。
他抬起头来,道:“太妃不喜牛羊肉,爱吃鱼虾,不吃老黄米,却爱吃米糕,你同大格格打声招呼,请她多帮忙照看一二。”曹颙笑道:“不用十六爷吩咐,我家老太太也是这般,家里就有南边的厨子,到哪里也离不了。”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到底上了年岁的人,多少有些挑嘴。要是胃口好,那心情身体也跟着都好。正好苏州新贡了些小菜进京,我那边也有份例,明儿使人给你送两坛子,可以给老太太添菜。”
曹颙应了,将热好的烤红薯挑了一块个头均匀捡起来递给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接过,三口两口地吃了。倒是也香甜。
两人都不是闲人,这躲了一个多时辰清闲,待吃了红薯,便从宅子里出来,各自归去……
李氏已经归家,对初瑜说了密太妃答应邀约之事。
有太妃与贝勒府下人同行,到庄子那边如何安置,如何打赏,初瑜这边还要仔细安排一番,省的出了纰漏,丢人丢到贝勒府。
另外,初瑜还使人请来东府春华,邀请其同往温泉庄子,春华却放心不下丈夫,婉拒了堂嫂的好意。
不过她却提出一个请求,央求初瑜帮忙说项。
那就是明年二月,让她随着丈夫一道送李氏回江宁探亲。
“我们老太太在江宁,我为人媳妇,也当过去请安。这些大道理不说,还有我的一些小私心。上回随四爷到任上,也算见了些世面。如今孩子们渐大,趁着这个机会,带他们出去走走,好过一直拘在京中。机会难得,说起来还是借了伯娘的光。”春华软言细语道:“只是孩子们正调皮捣蛋的时候,大嫂别嫌扰了伯娘清净就好。”
她与初瑜本就是族亲,性格又敦厚可亲,妯娌之间关系甚好。
她既开口,又是举手之劳,初瑜自然点头,道:“想去就去,我同四叔说。送老太太南下,本当是我们夫妇的责任,却麻烦了四叔与你。侄儿侄女冰雪可爱,陪着老太太身边,也能排揎老太太寂寞,真是再好不过……”
妯娌两个亲亲热热地商量一番。各自满意不提。
等春华离去,初瑜回到兰院,才听李氏提了香玉之事。
“我寻思了有一阵子,老太君故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李家,而是亲自拉扯大的香玉丫头。要是真能嫁入朱侯府,即便享不了大富大贵,可日子也错不了。朱侯夫人性子好,又是嫁进去做小儿媳,上面长嫂书香门第出身,没有娇娇之气,婆媳、妯娌之间不难相处。”李氏说道。
初瑜知道朱侯夫人拜托做媒之事,可没想到婆婆想到的是李香玉。
不管朱侯府处境是否尴尬,超品侯府的地位可在那里摆着,香玉的出身委实低了些。
可香玉牙牙学语时就来过曹家,而后二次进京时,又在曹家住了好几年,算是初瑜看着长大的,也带了几分真心疼爱。
初瑜犹豫道:“侯府清贵,人口又少,的确是门不错的亲事。可这几年太妃将香玉带在身边,说不定自有打算。即便太妃没那排,那舅太爷舅老太太那边呢?”
李氏闻言,不由沉思。
论起来,李煦、王氏是香玉的亲祖父母,太妃是香玉的堂姨祖母、也是香玉的表姑祖母,而她只是香玉的族姑祖母。
自己操心香玉,那两位就不心疼孙女侄孙女?
自己心里只是念着高太君的情分,想起照拂香玉,那两位却是香玉的血脉亲长。
“是我疏忽,幸好今儿没有直接同太妃提及。要不然倒像挑剔太妃考虑不周全。等过几天先问问太妃的打算,若是没有其它安排再说。”李氏点头道:“朱侯府上家教好,要是别想得太多,真是门不错的亲事。”初瑜笑着听了,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
怎么会不想太多?
老太太儿孙争气,曹家圣眷正隆,李氏日子过的顺心如意,自不会小心翼翼地思量太多。
李家败落,老太爷是犯官,儿子一辈仕途断送,只有几个孙辈在内务府当差,也都品级不高。
香玉虽是庶出,可被太妃教养几年,算提高了身份。
与朱侯联姻,对李家丝毫无益;要是在内务府找个体面人家,多少能帮扶李家一把。
老太太心慈,只想着让香玉不吃苦,却忘了婚姻本是两姓之事。
即便老太太开口,太妃那边许是会不反对,可李家那边未必乐意……
*
孙家,前院正房。
安氏穿着簇新旗装,旗头上插戴着好几朵绒花,看着很是喜庆。
她面带得意地坐在炕上,一边吃着热茶,一边对曹颖与董氏说着慈宁宫的巍峨。
董氏只是安静听着,曹颖却低下头,暗自腹诽。
安氏今儿奉召进宫给皇考贵人陈氏请安,难得出去走这一趟,回来就同儿媳炫耀了好一会儿。
却不想想,慈宁宫在体面,又干陈贵人何事?陈贵人不过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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