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颙点点头,道:“如此最好,我们老太太最近老念着南边,我还真想要在园子里添两处水阁。”
虽说两人里头都穿着小毛衣裳,可在外头转了大半个时辰,也都有些觉得冷,便从公主府出来。
十六阿哥想起一事,说道:“这赐宅之事虽不公之于众,可你也别忘了使人同简亲王府打声招呼,要是比照你们旧宅给六格格做嫁妆,估计王府那边也要为难死。”
十六阿哥不提,曹颙还没想到这点。
确实也是,曹府不过是四进的宅子,后边加盖了一进罩房,也是给下仆住。大些的院子,只有两处,就是兰院与梧桐苑,其它院子最多是七间屋子,还都是小开间,少的只有三间。
天佑所住葵院,本就是曹寅、曹颙父子两个成亲前的居住,地方当然不宽敞。
曹颙摸了摸下巴,看来房子确实是问题。
自己老自诩为淡泊功名,可这些日子想的就是兵部尚书与即将到来的西北战事,对于家事反而疏忽。
虽说天佑亲事已定,可总觉得他还小,还有些日子才能娶媳妇,可实际上要是明年年底迎娶的话,也就剩下一年功夫。
十六阿哥内务府还有公务,曹颙也需回户部,两人就在西单路口别过。
等曹颙回到户部官署时,户部又恢复了往日的肃静。
蒋坚早已打听清楚,不等曹颙相问,便禀了方才衙门里的后续。
田文镜在河南司扯着嗓门闹腾,河南司郎中尹继善却是不卑不亢,只按照规章制度回话,也没有使人去请张廷玉与曹颙。
曹颙与十六阿哥出去,张廷玉却留在户部没动地方,可也一直没露面。
不知是哪个去禀了十三阿哥,引得十三阿哥过来,田文镜才收声。
而后,十三阿哥问了缘由,却也算不上是尹继善的错。
六部惯例,进入十月公事就繁重,尤其是户部各司。
田文镜虽是河南总督,可户部河南司上面有户部尚书,并不直接对河南总督负责。河南司这边的各项差事进程,也就不是随田文镜心思左右。
不过,十三阿哥也没有训斥田文镜,给他寻了个台阶,就带他走了。
曹颙听了,心中有数。
田文镜行事是刻薄,不是不讲理,若非河南司拖延了河南相关的钱粮公文,他也不会闹到户部。
尹继善此举,也是一种选择。
选择与户部上下同气连枝,还是选择结好田文镜。
他做出了选择。
稍显圆滑,可也不让人生厌,尺度正好。
再看看张廷玉,已经是大学士,却依旧是忍耐如斯。
曹颙反省一下,自己的养气功夫还不到,若非十六阿哥叫自己出去,说不定自己忍不住都要露面。
等曹颙落衙回府,郑虎已经在前院候着。
郑虎的气色甚好,看来当差的日子过的还算顺心。
他进的是步军都统衙门,那里的长官品级虽高,下边武官品级不高,做的又都是京城治安这些吃力不讨好的繁琐差事,八旗子弟有些背景的都转到先锋营或是护具营,留在这里的多是些没什么背景的老实人,也就少了官场是非,同僚倾轧。
曹颙同郑虎打了招呼,随后去换了常服出来,与郑虎做了一番深谈。
用曹颙的话说,就是今日所讲出自己口,入郑虎耳。郑虎听了就听了,要是传了出去,曹颙是不认的。
郑虎听了曹颙所讲,脸色变化,精神恍惚,接下来吃饭都没吃好。
有好几次,他给曹颙倒酒,溢了出来都没发觉。
曹颙见他如此,不禁摇头。道:“左右也不急,你不必如此,好生想想。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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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死而复生
公主府的图纸,次日就送到了曹府。
与图纸一块到的,还有将简亲王府六格格赐婚给天佑的懿旨。
十六阿哥使人往衙门里送了信,曹颙赶回家接旨。天佑那边,却是同传旨内侍一道出的宫门。
从李氏起,曹家长房一门齐聚,跪接了懿旨。
这真是双喜临门,送走内侍后,众人便都聚在兰院。
李氏已经乐呵的合不拢嘴,笑眯眯地看着天佑道:“懿旨终于正式下来,给我大孙儿道喜。”
天慧带着天宝,上前一步,走到天佑跟前,齐声道:“哥哥大喜!”
天佑因从宫里回来,还穿着侍卫服饰,眉眼间带了几分英武。
李氏的话,听得他只是笑,弟弟妹妹的道喜,让他不由挺了挺胸,说道:“红包先欠着,稍后给你们包大封!”
天慧只是抿嘴笑,天宝欢呼一声,又退回到李氏身边。
长生在曹颙下首坐着,看着天宝带了几分羡慕。
他的月例银子也紧啊,可是身为长辈,总不好向侄儿讨零花钱。
“天佑的亲事定了,皇上又赐下大宅,这真是双喜临门。”初瑜起身,将公主府与花园的图纸送到李氏跟前:“老太太您看看,有三个咱们府那么大。”
李氏接了,平铺到炕上,招呼众人上前看。
宅子后边就是凹字形的花园,中间这个是曲径通幽的湖石迭璋,将园子分了西园、东园。西园有小湖,东园有假山。
园子南边是三路宅子,中间五进深,左、右各三进深。
李氏看到西园标着的小湖,一下子就爱上,指了湖边的阁楼道:“这里是好地方,往后夏天不用去海淀,也能找到凉快地方待。”
曹颙道:“就晓得老太太稀罕湖景,我昨儿特意同十六爷过去瞧,这处阁楼位置极好,格局同江宁织造府东花园里那处容华阁差不多,我还寻思是不是照着那个翻建。”
“容华阁!?”李氏带着几分惊喜道:“真的?那可太感情好。要说南边的宅园,我最喜欢的就是容华阁。只是不是由内务府负责修么,咱们家指手画脚是不是不好?”
曹颙笑道:“您就放心吧,十六爷已经发话,可着咱们心意来。只是咱们也不占内务府便宜,自己掏银子便是。”
李氏这才放心,笑眯眯地看其它几处亭台轩榭的布局。
天佑与长生两个,则看着公主府的图纸,寻思着何处是自己的新居。
曹颙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东路三进隔开三个院子,长生与天宝各选一处。剩下一处做留做客房。西路三进,隔成两处,前面两进给天佑做新房,后边挨着花园的院子给天慧。中路五进,后边两进给老太太,前面两进做客厅书房,中间那进做我们夫妻起居之处。中路几个跨院,先空着……”
李氏仔细听着,想了想,道:“旁的还好,就是忘了平姐儿。平姐儿不同三丫头,除了咱们家,再无旁的去处。”
初瑜也不赞成地说道:“老爷还拉下了恒生,总不能他想留下歇一晚,还要去住客房。”
曹颙摸了摸下巴,自己确是想的不够周全,只想着如何分派家中这几个,忘了恒生与妞妞两个。
怜秋姨娘已经再嫁,从礼法上来说,由妞妞生母成为再嫁母,同庄家再无干系。妞妞的娘家,只能是曹家,而不是怜秋那里。
恒生这边,则是不愿让他对曹家生疏,需让他晓得,不管喀尔喀那边的人对他如何,曹家这边永远是他的亲人。
曹颙采纳了母亲与妻子的建议,在中路西边几个跨院中,挑出两处来,一处挨着天慧的院子,一处挨着天佑的院子,留给妞妞与恒生。
至于左住、左成两个,虽说也在曹家生、曹家长。可毕竟同恒生不一样,成家立业,支撑门户,又有族人恢复往来,不比恒生形单影孤。
就在曹家众人的喜悦中,转眼就到了月底。
十月三十日,万寿节。
雍正太和殿临朝,王公百官齐贺。
曹府这边,则是李氏太夫人五十七岁寿辰。
因是散寿,并没有操办,除了恒生、左住、左成这几位小辈,出嫁的几位姑奶奶、姑爷,就只有李家、孙家、董家这几家姻亲上门。
像田氏与韩江氏母女,心里对李氏敬爱有加,当着自家长辈恭敬,当然也亲至。
其它关系好的几处王府官宅,打听了曹家没有办寿,便只是早早地打发人送了寿礼。
饶是如此,来客也足有数十人。
等到宫里朝贺散了,裕亲王广禄、世子福彭与镇国公塞什图又随着曹颙一起过来。
等到众人入座安席,便提起天佑的亲事。
福彭虽是曹家的外孙,与曹家关系最近,可他在宗室里辈分实在太低,论起来简亲王是他族叔祖,六格格是他族姑,他就不好为大媒。
听曹颙说还没有定下大媒人选,广禄很是意外:“怎么不请十三叔?以大舅兄同十三叔的关系,十三叔定是乐意之极。”
曹颙摇摇头,道:“十三爷身上兼着户部、吏部的差事,这些日子正忙着不可开交,不好相扰。”
这不过是场面话,根本的原因是曹颙根本就没打算请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如今是总理事务王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帝王之心,最难揣度。
十三爷鞠躬尽瘁,雍正乐意看到;往来朝中重臣,即便是姻亲故交,也会让人觉得碍眼。
十三阿哥已经够辛苦,曹颙不愿给他添麻烦。
同样是王爷,同样被委以重任,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却不同。
十六阿哥总理宗人府与内务府,权利再大,也就是皇家大管家。曹家不是宗室,同内务府与宗人府没有直接利害关系,两人往来倒是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塞什图在旁,听曹颙这般,道:“若是还没寻到合适人选,不如由王爷同我做大媒。”
曹颙听了,醍醐灌顶。
怎么早先没想起这两个?这两个既是天佑的姑父,又是六格格的族兄,为大媒正合适。
曹颙望向广禄,广禄却有些迟疑,道:“三姐夫还罢,我是不是太年轻,做大媒便宜么?”
曹颙笑着道:“王爷辈分够,身份也够,就看王爷得不得空。”
广禄忙道:“有空,有空,只是我没有做过媒人,若有不妥帖的,还请大舅兄别嫌我愚笨就好……”
女眷这边,也在说着天佑即将下定之事。
除了媒人,还需由女眷担任的冰人,和在一起就是所谓“媒妁之言”。
因是懿旨指婚,亲王女出嫁又有定制,所谓媒人、冰人不过走个过场。
曹颐不知前院已经定下丈夫为大媒之人,正在李氏与初瑜跟前自荐做冰人:“我是天佑亲姑姑,又是完颜福晋旧相识。正好从中传话方便。”
李氏听了大笑,道:“你这实心儿孩子,既然晓得自己最适宜做冰人,就该等着你嫂子开口央求你,你也好好敲她个大红包。却是先开口,这下子好东西没了。”
初瑜跟着笑道:“老太太放心,亏不了三姑奶奶,媒妁的谢礼早就预备齐当。”
四姐儿与妞妞只是看着众人说笑,曹颖却是有些意动。
孙家光景虽比前两年好些,可是她却一直手紧。
儿子娶媳妇并没有花多少银两,都是由公中操办;女儿也已经定亲,年底就要发嫁。
孙家财力有限,孙娴虽是长孙女,可公中给预备的嫁妆,却是有限。
曹颖自己名下的地,也不好都陪嫁给女儿,这些日子也在为难。
听说初瑜有谢媒重礼。曹颖也想开口自荐。
没等她开口,就听曹颐说道:“另一个冰人,是不是从淳王府那边请?总不好我们都操办,落下天佑几位舅母。”
初瑜点头道:“已经同弘曙福晋说好了,请她与三妹妹两个为冰人。”
曹颖听了,只觉没意思,睨了曹颐一眼,想着她方才说的“亲姑姑”三字,更是觉得心里腻歪。
说到底曹颐不过是二房庶女,比她这个嫡姐身份还差一等,只因借着大房的光,才飞上枝头变凤凰。
想到这里,她望向下首坐着的四姐,心里生出几分骄傲。
她的胞妹是亲王福晋,她们姊妹一奶同胞,要比旁人亲的多。
四儿没有发现胞姐的注视,正转过头去,带了几分新奇地看着妞妞的腹部。
“让我摸摸?”四姐儿倾过身子,小声说道。
妞妞觉得好笑,本想拒绝,可见了四姐儿满脸期待的模样,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这怀孕还不到三月,尚未显怀,哪里能摸出什么?
四姐儿依旧是小心翼翼,带了几分新奇,隔着衣裳在妞妞的肚子上摩挲了好几下……
*
前院,偏厅。
这里开了两桌,由天佑、长生招待小一辈。
气氛却有些怪异,只因孙礼庶弟孙初身边,正好做了李家小一辈的双生兄弟李讲、李证。
李、孙两家是姻亲,自老一辈相继罢了织造后,同居京城,可鲜少往来。
毕竟孙家的处置只是免官闲赋,李家却是犯官之家。
这还是自双生兄弟从孙家离开后,孙初第一次见他们。
双生子是康熙五十三年生的,孙初比他们还大一、两岁。当年双生子因“病故”消失时,孙初已经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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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双生子不仅“死而复生”,还成了李家的表弟,孙初如何能不诧异……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却说看到双生子,孙初惊诧莫名,不由望向坐在另一张桌子的长兄孙礼。
孙礼、李诺、李语几个成丁当差的贺寿晚辈,与天佑、恒生、左住、左成几个同坐。他也看到了李讲、李证,面上没什么异状,心里也很为意外。
虽说他晓得李家与曹家早恢复往来,可常到李家请安的是李诺与李语兄弟,李讲与李证因年纪小的缘故,闲少出门应酬。
与孙初不同,孙礼三年前就中了进士,入了翰林。即便孙、李两家走动的少,他也能听到些李家的消息。
早在高太君出殡时,他便见过李讲、李证兄弟。
他那时也同孙初这般吃惊,还正经打听了一番。
打听的结果,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可仔细想想就明白其中干系。
李鼎暴毙,双生子归李家,双生子承继李鼎一房香火。
虽说相隔十多年,可李鼎是暴毙,多少有人记得些。
加上双生子生母出身李家,在孙家也不是什么私密之事。
不过是赠送美婢之类,在亲朋好友之间并不算什么稀奇。
最令孙礼心惊的是,李鼎竟死的不明不白,直至多年以后,依旧没有定论。
要知道李鼎当时可是侍卫身份,李煦是苏州织造挂户部侍郎衔,正二品大员的身份。饶是如此,没有能查出个究竟来。
原因无他,实在是京城的权贵太多,大街上随便碰到个人都有可能是宗室黄带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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