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泰的原配嫡妻,年轻早夭,留下三个嫡出阿哥,正是王府的长子到三子。继福晋进门后,也生了三个阿哥,排行五、七、八.七阿哥、八阿哥都早夭,留下五阿哥。
为了世子之位,裕亲王府也闹了好一番热闹,正经传出不少闲话,所以兆佳氏也有所耳闻。
“不是保泰王爷的儿子,这三阿哥是保泰王爷的侄儿,前年的时候,保泰王爷失爵,爵位到了裕悼亲王这一支,魏旨中的三阿哥,是裕悼亲王的儿子,许是因年岁不足,还没有请封。”曹项说道。
兆佳氏隐隐地想起此事,不由皱眉,道:“那这三阿哥可否是嫡出.同现下的亲王是不是同母?”
曹项摇了摇头,道:“现下袭了亲王爵位那位阿哥是裕悼亲王嫡子.现下这位是庶出。”
兆佳氏闻言,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不由摇了摇。
春华见状,立时上前两步扶住。
兆佳氏抬了抬眼皮,看了眼春华,只觉得腻歪。
亲王庶子,顶天就是二等镇国将军。糊弄小老百姓还行,在权贵云亲的京城,出门溜达一留,就能碰到几个“将军”。
春华娘家,就是宗室将军,结果还不如寻常的八旗大户来的富裕。
可埋怨的话不能说出口,这是以皇后懿旨指的婚,中间还有十三福晋的人情。
兆佳氏扶着头,道:“既是如此,就等着那边来下定吧……”
话音未落,便听丫鬟进来禀道:“老太太,西府大小姐同平姑娘来了。
兆佳氏心里无比失望,却不愿让庶子、庶媳看了笑话,强撑着道:“那就请进来吧。”
少一时,天慧与妞妞进了屋子。
妞妞虽是外姓,可在曹家出生长大,同自己晚辈一般无二,倒是没有那些个避讳,所以见了曹项倒也不需回避,随着天慧给屋里众人请了安。
兆佳氏晓得天慧长癣之事,见她笼着面巾,少不得打起精神过问了两句,才吩咐春华带她们姑侄去看四姐儿。
只剩曹项一个,曹项想要告辞,却是被兆佳氏留下。
将丫鬟打发出丢,兆佳氏就掏出帕子,开始捂着眼睛,哭着道:“你也知道,岳父家就是劳什子将军,不过名头好听,一大家子靠几百两捧禄嚼用,日子过得苦哈哈,四处打秋风。四姐命苦,如今老二、老五都不再京里,你是府里的主心骨,可不能亏了你妹妹。你妹妹可不比你们兄弟,有老太太留下的婚嫁银子.还指望你们兄弟几个给她添妆。”
曹项闻言,不由嘴里发苦。
现下自己名义上当家,可何时自专过?
难道自己还会做那恶人,不给四姐儿置办嫁妆不成?即便自己想做恶人.怕也没机会。
这些年,借口四姐没有老太太留下的婚嫁银子,兆佳氏早已给四姐预备了一副丰厚的身价银子。别说是嫁给宗室将军,就是配个国公,嫁妆也不寒酸。
只是,听着老太太的意思,是又有打算。
“有老太太在,儿子自然都听老太太的。”曹项淡淡地说道。
兆佳氏擦了擦眼角,扫了曹项一眼,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做主.从公拨些田产给四姐儿做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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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游龙舞一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一千二百零二章宰相肚肠
见兆佳氏这般做派,曹项心中冷笑,公中账目上的田,大部分是当年同长房分家时分来的,还有就是兆佳氏后置办的小庄。
那置办小庄的银子,就是挪用他与小五那一万两婚嫁银子。
所谓老太君留下的每人五千两婚嫁银子,真正花销到他身上的,不足千两,剩下四千两都握在兆佳氏手中。
如今,提出想要动公中的田。
他们兄弟三尚未分家,那田就是兄弟三人共有。其他两个是兆佳氏亲生子,她即便疼爱姑娘,也没有越过长子、幼子去的道理,之所以算计一番,不过是觉得往后能少分庶子一些,心里舒坦罢了。
曹项觉得很没意思,淡淡笑道:“二哥不在,自是由老太太做主。”
兆佳氏立时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点了点头,道:“你们做哥哥的肯疼她,是四姐儿的福气……”
从上房退出来,曹项长吁了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
谁还稀罕多几亩地不成?
每当他想要忘记幼年遭遇的刻薄与不公,同家人友爱相此时,嫡母就能当面泼冷水下来。
五次三番,再热乎的心也凉了……
对于四姐儿指婚给为封爵宗室阿哥,西府这边,倒是很看好。
世情都是如此,本家靠不上,重外家:外家靠不上,重妻族。
只要肯重妻族,那四姐儿的日子就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相貌人品则不担心,毕竟是十三福晋选出来,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过几日,桂姨娘便带了何灵芝上门,这次是来曹家问妞妞小日子的。
确定了小日子,就能确定成亲吉日,十一月好下大定。
再这之前,魏文志过来一趟,给长辈们请安,也是同曹颙说他自己亲事。
对于曹颙的安排,他很是赞同。他也觉得让过门不满一月的新嫂子操办喜事,开门宴客,有些不妥。
于是,两家就议定在十一月初六下大定,婚期定在明年四月。
家务事处理得差不多,似乎没什么可在操心的,曹颙在衙门里的日子却有些不好过,起码是在旁人眼中,很是“艰难”。
按理来说,张廷玉补的是汉尚书,曹颙朴的是满尚书,当以曹颙为掌印官,可张廷玉是大学士,分管户部、工部,是中堂大学士。
张廷玉又比曹颙平到户部,这户部的正印早就在张廷玉手中。
虽说曹颙刚回户部叙职时,张廷玉曾要将正印转给他,可是曹颙没有要。
曹颙是按孙渣齐的缺,进的户部:在那之前.张廷玉就以汉尚书的身份,做了户部掌印堂官。没有专门的旨意,曹颙从他手中接印,就有些托大。
再说,张廷玉还有掌部大学士的身份在,即便户部正印由曹颙掌着,也没有自专的道理,遇事还是要向张廷玉请示。
为这个缘故,曹颙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便坚辞不受,最后户部正印还是由张廷玉掌了。
在外人看来,则是曹颙这个新尚书底气不足的缘故,衙门里难免就有些说辞出来。
有说曹颙无能,只是入了皇上的眼,才接二连三地补肥缺,实际上不过是个摆设:有说张廷玉以大学士之尊,刻意压制曹颙的,说法不一。
加上张廷玉为人谨慎,处理政务上,也是如此。不管什么公文,都要亲自阅过再下结论,即便是曹颙已经处理的过的也是如是。
落到外人眼中,这样就有些过了。
同张廷玉比起来,曹颙可算是户部的老人。他在户部做过郎中,还做过侍郎,有不少部署如今都熬成户部老人,分散在各司中,就有许多人为曹颙抱不平。
加上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推波助澜之下,就将户部的气氛闹的很是紧张。
曹颙很是无语,虽说在外人眼中,他只比张廷玉差一品,可是皇亲的身份,即便不能势均力敌,也当差不多。
曹颙却有白知之明,他十六岁出仕,张廷玉三十二才投官,张廷玉比他多读了十六年的书。
他出仕后,地方官、太仆寺、内务府、户部、外放,东一锤子,西一捧子,都没有资历太深的衙门,看似一条青云之路,却也波折不断,张廷玉却入职南书房,一直在御前,一步一步升上来,没有犯过任何纰漏。
再说出身,曹颙出身织造府,父
亲当时有些手段,多是私下不能见光的,不能言传身教。
曹颙所行的“阳谋”、“阴谋”,多是纸上谈兵。
张廷玉却是出身相府,父亲又是康熙朝名相,再经过御前二十年行走.见识自然不是曹颙能比的。
曹颙对张廷玉这名留青史的“三朝元老”,很是尊敬。
他本是也是谨慎的性子,尚书又不比侍郎,需要关注的又多了,难免有看顾不到的地方,有个张廷玉这样勤勉地人在上头顶着,曹颙还巴不得。
毕竟,这户部最是水深,即便是不伸手,也容易惹一身腥。
曹颙淡定地做个中转站,将下边的公文,阅过再上交张廷玉。然后他就秉性张廷玉那句名言,“千言万言,不如一默”,事事听张廷玉示下。
效果很好,干活的时间缩短了一半,每日里能闲下不少功夫来,自己松快许多,另外这沉默寡言的态度,也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凭添了不少官威。
从这琐碎的公文中解放出来,曹颙使空下思路,想富国之道。
雍正是个务实的皇帝,要是曹颙想要日子顺心,也要有点成绩出来,才能有混日子的底气。
如今,雍正朝三大改革,“摊丁入亩”、“耗羡归公”已经有了,只剩下“官绅一体纳粮”,虽说这些年也有些风声出来却一直没有推行。
这可是挑战整个士绅阶层的行为,曹颙不愿捅这个马蜂窝。
思路再三,曹颙决定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个是开发煤铁矿的利弊。二是对外贸易的富国作用。
他发挥上辈子在学校写论文的奔头,并始查阅各种资料,整理各种数据,这两个论题都不是无的放矢,前者 是为了预备即将到来的西部战事。
虽说不知道雍正几年西北战端又起,可军机处成立的缘故就是为了西北战事,曹颙是记得的。
后者则是因西南的万亩鸦片,还有皇上对粤海关一直的关注。
回到京城后,宋厚卸了幕僚身份,回家含饴弄孙去了:蒋坚则同过去一样,补了个文书的身份,跟着在曹颙身边,协助公务。
对于曹颙将视线从户部这一亩三分地移开,“不务正业”,蒋坚很是兴奋。
男人骨子里都有冒险精神,乐于挑战未知。
曹颙怡然白得,十三阿哥却是有些挨不住。
他是看好曹颙的,现下见曹颙为避张廷玉锋芒,“沉寂”下来觉得唏嘘。
这一日,曹颙休沫,十三阿哥便使人请曹颙过府。
曹颙稍加思量,将自己那个关于海贸的折子带了,煤铁那个则放在家中。
毕竟现下西北还没有大动静,直接提军备之事有些太过敏感。
到了怡亲王府,曹颙直接被引进花厅。
虽说外头冬日初寒屋子里却温暖如春,门口摆了两盘碧绿草木,看着生机盎然。
十三阿哥盘腿坐在塌上,面前摆着棋盘。
曹颙见状,上前两步见礼。十三阿哥摆摆手叫起,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道:“来,来,同爷手谈一局。”
早年还好,近些年这样费脑子的娱乐,曹颙是越来越不爱了。
可十三阿哥相邀,曹颙也只能道:“如此,臣就献丑了。”
他在十三阿哥对面坐了,十三阿哥执白,曹颙执黑。
本走极优雅之事,奈何十三阿哥是郎阔的性子,落子干脆利索:曹颙又是个爱偷懒的,多数的时候,不过随波逐流。
不多时,棋盘上便落了不少子儿。
颙虽不甚用心,奈何曹寅与庄席两个都是爱手谈的,他为了陪这两位长辈,摆过不少棋谱,有几分棋力。
等到收宫时,以五子惜败,倒也不算输得太丢人。
十三阿哥撂下棋子,看了曹颙一眼,道:“乎若心中有丘壑,却无争胜之心,是何缘故?”
曹颙“呵呵”两声,道:“是臣棋力不及的缘故。”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皱眉道:“当爷是傻的,你若是像外头的人那样奉承着爷落子,爷早就没耐心再下了。在爷面前,你不必守拙,同爷说说心里话。从重权在握的天下首牧,到现下的摆设堂官,就真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听了十三阿哥的话,曹颙心中已是千思百转。
要是在三百年后,年纪轻轻就熬到省部级,那定要“鞠躬尽瘁”、“废寝忘食”,一门心思往上爬。哪个男人,不爱权?
现下是三百年前,封建皇权制度的巅峰时候,他呕心沥血,也不过是皇上的奴才,生死荣辱都在皇帝喜怒之间,又有什么奔头?
现下距离功成身退,就差入阁,这又有年龄履历卡着。就算曹颙现下十二个时辰都操心公务,累个要死要话,没资格还是没资格。
既不争朝夕,当然慢慢筹划,把不着因旁人两句闲话,就同还能在朝堂蹦跳二、三十年的张廷玉对上。
想到此处,曹颙起身道:“户部差事繁重,又干系民生,臣战战兢兢,生怕有顾及不足之处。没想到,却是杞人忧天。有张相坐真户部,户部无优。臣心里庆幸不己,何谈怨言之说?”
他面上一片坦然,十三阿哥多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已久能守住本心,不恋权势富贵,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席话,听得曹颙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臣晓得,衙门里有些风言风语,十三爷垂问,也不过是爱护之心。”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笑道:“你能晓得这个,爷也不算白操一回心。”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即便户部有能臣坐镇,你也不能太偷懒,皇上既青睐于你,不可辜负圣思。”
曹颙垂手听了,道:“虽是无才之人,却不敢生懈怠之心。”说着,从袖里抽出折子,双手奉上十三阿哥:“这些日子.臣苦思丰盈国库之法,有些浅见,还请十三爷指正。”
十三阿哥闻言,颇为诧异,神色稍敛的接了折子,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神色越来越舒缓,看到最后,已是拍着大腿,道:“好,好个。扬国威、镇四夷,拒癣疥于疆外,降八方以朝圣君,!”
曹颙心里一嗤,不过是口号罢了,要是直接写去赚洋人的银子,没等皇上说什么,那帮御史大人就要上串下跳,说什么‘与国谈利,有辱国体’之类的话。
十三阿哥眉眼前的带了欢喜,笑道:“就知道你是有心人,不会辜负皇上的器重。”
他已经有些坐不住,起身道:“我要进宫,这些日子皇上一直在思量海贸之事,只是不知从哪里入手。你这折子,起的正是时候。”
曹颙闻言,却是一愣,忙道:“十三爷,臣这条陈只是草拟,还有诸多不足,可否等两日再递上?”
虽说是草稿,可也有上万言,半尺亲厚。
之所以不好递到御前,是因为墨迹有新有旧,有些地方,还有后来添补的南宋海贸赋税收入的统计什么的,显得凌乱了些。
十三阿哥却笑着摇了摇头,若有所指,莲:“如此正好,要是等过了两日,你撰写成工整的,说不定反而的犯了忌讳。”
曹颙想着十三阿哥方才转中流露的信息,明白过味来,只觉得后背发冷。
从十三阿哥府出米曹颙抚了抚额,只觉得庆幸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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