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天慧渐大了,开始学习女红管家等,每日里与妞妞朝夕相伴。
若是天慧有什么心事,许是能瞒住初瑜这个母亲,却瞒不住姐姐。
初瑜将福秀要说亲之事说了,问妞妞道:“天慧上午回去,可有什么异常?妹妹也晓得,二姑奶奶早年有意为福秀求娶天慧。表王府那边的几个表兄弟中,又是福秀同天慧最为亲近。”
妞妞眼中,天慧是侄女,也是妹子。
事关夭慧,她也带了郑重,道:“夭慧从嫂子这边回去时,我已经到了。
瞧着天慧神色,是带了几分惆怅,却也带了种解脱。”
初瑜听了,诧异道《“这是为何?”
“我同嫂子这样,也觉得奇怪,便开口问了。 天慧说,想到福秀阿哥往后要陪旁人玩,是有些舍不得。可若是福秀阿哥再不说亲,紫月姑娘怕也要留不住,被福晋撵出去。她是福秀阿哥最喜欢的两个丫头之一,要是被撵了,福秀阿哥肯定会很伤心。如今这样很好,福晋有了儿媳妇,福秀 阿哥也不用再为身边人被撵难受。”妞妞说道。
初瑜没有再细问,却也明白其中缘故。
王府阿哥, 身边侍候的丫鬟婢子,自是不少。 这几年福秀大了,身边有人其他心思,也是寻常。
听着天慧这话的意思,曹佳氏曾撵过福秀喜 爱的大丫鬟。
想来也是,她真心待侄女如女,自是不肯侄女嫁过来前,儿子就有了通房婢妾……
第1173章 张目
盛京,平亲王府。
曹佳氏打发了娘家派来请安的两个内管事,拿起曹颙的家书,读了起来。
曹颙在信中,再次婉拒了两家的亲事,将顾忌再次说了一遍。血缘太近,于子嗣上审得。
天慧就是先例,天慧失明那些年,他与初瑜夫妻两个是多么牵肠挂肚。
因京城宗室勋爵中,中表结亲的人家,大有人在。曹颙又挑了几个子女有不全之处的,举了例子,证实自己这番说辞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是西洋那边证实过,看着倒是令人触目惊心。
自古以来,就有“同姓不婚,其生不着”的说法,不过也是得于血缘。三代之内的中表亲,血缘比族人更亲。
若非如此,《大明律》、《大请律》也不会明确禁止中表亲。
曹佳氏心里虽有些不高兴,不过见弟弟并非是看不上自家儿子,而是出于爱护子女的信,便也不生怨愤。
她看了看礼单,却是米面粮油,各色繁杂,不由微微一笑。
这里面,不少是她常吃惯用的,想必是弟弟、弟媳怕自己在关外生活不便宜,才这般留心。
却也是一份心。
看罢曹颙的信,曹佳氏又看天慧的信。
她对天慧这个侄女的疼爱之心,并不亚于亲生的四个儿子。除了是亲侄女,骨肉之情外,还有五成是移情,将一份爱女之心,都放在这个侄女身上。
天慧的宇,是曹佳氏手把手教的,与曹佳氏的字很像。
信很得很长,足有三、四页,除了请安外,多说的一些总督府趣事。
随着信来的,还有天慧亲手缝的一包东西。一对衣领,一件家常衣裳。村衣领口、袖口,都是精致的珠绣。
寻常人家,没有这样的绣法。
是曹佳氏在天慧开始学针线后,怕她用丝线费眼。又知天慧心气高,做事即便不是尽善尽美,也要做的自己满意才放手。所以她就寻了两匣子米珠,还有些小宝石、小玉石什么的,都穿了孔,给天慧做绣活用。
如此一来,能给做出的话计锦上添花,也能少绣上几针。
几年下来,天慧已经练就一番好手艺。用最少的花色,串珠子绣出高雅大方的活计来。
曹佳氏摩挲着衣裳,见是自己最喜欢的颜色,上面的花色配的是玉兰,圣兰花蕊用的是粉色的小珍珠,精致可人,越发满意。
想着宝贝侄女已经豆蔻之年,总有出嫁之日.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刚好讷尔苏打外头大踏步进来,见她叹气,道:“这是怎么了?”
曹佳氏起身让了坐,道:“爷,过些时候,使人接了天慧过来可好?弟妹上要侍候母亲,下边还要照看一家子,想象也没有多少闲暇好好教天慧……”
讷尔苏想了想,逝“还是再等等,若是所料不差,颙弟年底前许是要调回京里。若是那样,颙弟与弟妹说不定就要开始给天佑他们兄妹议亲,不好轻离京城……”
曹佳氏点点头,道:“那就再等等,倘若颙弟不回京,再使人去接……”
见丈夫心情大好,曹佳氏亲自奉了茶,笑道:“瞧着爷的样子,个儿所获颇丰?”
讷尔苏“哈哈”一笑,道:“打了好几只野鸭子,还有几只鹤鹊,已经送到厨房去了,今晚添菜。”说到这里,带了几分得意,道:“傅鼐又败在爷手下,偏生还死鸭子嘴硬,说他向来是习惯猎走兽。
要等夏天,再跟爷比试。”
春天是走兽繁殖的季节,大家都约定俗成,到了夏天,才开始大量猎杀走兽。春日打猎,多是打水禽。
曹佳氏见丈夫心情好,迸“爷的功夫,自然是一打一的。
等到了夏天,就能让他心服。服了……”
屋子春光明媚,屋里笑声朗朗。
门经侍里的两个丫鬟,都抿嘴含笑。主子们的心情渐好,这成京王府,越来越有热乎气了……清苑,官邸。
曹颙看完手中折子,嘴角抽了抽,对宋厚道:“这也太离谱,若是不认识唐执玉的,看了这折子,只当他是个欺上瞒下的国之巨贪。”
宋厚摸了摸胡子,道:“是写的过了,这样的折子,倒是不怕。
唐执玉做了十多年京官,也有些口啤。最令人头疼的,是这样的折子……”说话间,从旁边半尺高的折子中,挑出一个给曹颙。
曹颙打开看了,同样是郸史弹劾唐执玉的折子,这个没有那么虚夸.就有点详细内容。
上面提及唐执玉家里奉养寡嫂之事,只是语焉不详,卖弄文字。
原本是唐执玉奉养寡嫂,成了心存不民;从抚养几个侄儿,变成了霸占兄长留下的遗产。
从寡嫂守寡时的年纪,到唐家多少亩租上传下的田产、屋舍,都列举在上。
曹颙见状,立时变了脸色。
这真是贼一口,入目三分。
即便最后能证实,这折子是子虚乌有,可唐执玉的为人也要遭到质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奸嫂”这个火爆的话题.又出现在素来有清名的唐执玉身上,自会成为京城权贵茶余饭后的笑谈。
“什么世道,真是好人没活路!”曹颙同唐执玉认识十多年,对于唐家事,也知晓颇深,忍不住同宋厚抱怨迸:“现下唐执玉高升,几个侄儿也成人,日子好过些。早年他几个侄儿没考中功名时,一家老小都要他一个人养活。日子过的艰难,妻女都要亲自操持家务。辛苦了好些年,硬是将侄儿们都供出来了。这本是一桩美谈,却是被这起子小人利用泼脏水,真令人着恼。”
宋厚摸着胡子道:“官仓向来牵连甚广,连大人都束手束脚,另设常平仓,不去动官仓这一块,其中凶险,可见一斑。唐大人却行霹雳手段,彻查官仓,引人攻讦,也在所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般来势汹汹。大人还要早做打算,唐大人官声虽佳,却没有做过天子近臣,操守并不为天子所知。这个关口,皇上见了这些弹劾的折子,许是会体谅唐大人不易,驳回这些折子。可三人成虎,听得多了,即便不会在此时罢了唐大人,也会在心里厌弃唐大人的品行。那样的话,唐大人的前程,怕就要止步布政使。”
唐执玉虽做到布政使,却不党不群。
这些人敢蜂拥而上,甚至不借信口污蔑,也是欺他没靠山。
出力挨骂的话都让唐执玉干了,曹颙这个上司,总要有些担当。
只是清苑距离京城毕竟有将近三百里的距离,曹颙想要为唐执玉张目,还要好生思量。
毕竟两地相距三百里,他也不好显得自已消息太过灵通。
思量再三,他便对京城御史攻许唐执玉暂做不知,只在给雍正的请安折子里,提及一句。
直隶藩库去年的养廉银子,只用了十之三、四,剩下的,是否要送一半进京,以丰西北军饷。
下一次请安折子中,曹颙又提了布政使司彻查地方官仓所发现的一些弊端。
康熙六十一年,先皇下今的请查通州京仓时,曹颙与雍正都是参与曹颙便用京仓做对比,用数据的方式,将官仓的弊特陈情纸上。
两次请安折子过后,唐执玉被弹劾的消息已经从京城散开,传遍直隶官场。
随后,曹玉立时写了一封厚厚的折子,向雍正“请罪”。
唐执玉兢兢业业,爱民如子,可谓是能更。却因缩减养廉银份额,与清查官仓两件事,得罪同僚,受到这般对待。
曹瑜身为总督,却不能压住直隶官场,使得唐执颙被排挤攻讦,身为上峰,实在是不合格。
折子最后,曹颇又被唐执玉“霸占”兄长家财的传闻表示愤慨。
他提了自己曾在十来年前,与唐执更同衙为官,对唐执玉度日清贫的情况下,奉养寡嫂、教养侄儿之旧事也晓得些,云云。
宋厚看了这折子,进谅道:“大人还需思量,这个折子,虽说能在脚静为唐大人洗请冤屈,却也容易惹人垢病。”
曹颙听了,明白宋厚所指。
不过是督抚相合,与督抚不和。
对地方官员来说,自是希望督抚相合,省得“神仙打架,殃及凡人”,在九五之尊眼中,驾驭天下,却是处处要讲究权势平衡之道,不希望看到臣子大权独揽。
曹颙督抚一身,唐执玉这个布政使成为督抚下,第一文官。
虽说两人是上下级,可在雍正眼中,定也希望两人有所牵制。
曹颙为唐执玉辨白的同事,便也破坏了两人相互牵制的局面。
曹颙摆了摆手,道:“无妨,这个总督总是做不长的,要是能借由子脱身,也算是善始善终。”
面对雍正那样多疑的帝王,曹颙要是表现得面面俱到,说不定反而要受猜忌。
如今为唐执玉张目的这张折子,义愤填鹰,带了几分仓促,虽有些不合官场规矩,却也无大得。反而显得曹颙魄力不够,太重人情,所以行事带了毛躁。
这些毛病,都是曹颙本就有的:在雍正面前在白扯一遍,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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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6 14:3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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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同病相怜
(唐执玉奉养是寡婶与堂弟,不是寡嫂与侄儿,辈分错了,上章已修改)
京城,圆明园,勤政殿。
看着对直隶布政使唐执玉五花八门的弹劾,雍正冷哼一声。直隶卫宿京畿,
他这个皇帝不是聋子、瞎子,自是晓得唐执玉捅马蜂窝的缘故。
他拿起案牍右上另外一个折子,那是粘杆处对唐执玉的生平记录。
看了这些,即便是雍正这个皇帝,也要赞一声唐执玉德行可敬。
可笑那些人,还以为颠倒是非,就能蒙蔽他。
若是没有粘杆处,怕是自己真要信了那些人的信口雌黄。
雍正眯了眯眼,正想着当如何处理此事,便有内侍进来禀告,十三阿哥与十
六阿哥联袂求见。
“传!”雍正道。
他为了一上午折子,坐得有些乏了,侠起身离开御座。
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已经到了,两人恭请圣安。
雍正摆摆手,叫两人起了,吩咐两人随他出米。
按理来说,圣驾既驻扎圆明园,圆明园平该大修才是。毕竟以前的规格是王
园,离皇园格局还差许多。
雍正却因为国库不宽裕的缘故,这几年将大修圆明园的折子都驳了,只命人
将处理政事的地方,升格为殿:又添了几处臣子侯见的地方.就这样应对。
饶是如此,内务府也不敢让皇上委屈着久居“王园”,将圆明园周遭的地方
,都腾空了,划入圆明园。
十六阿哥此次并来是例行公事,再次请求修建皇园的。
皇上不北巡,塞外的蒙古王公就要轮番进京陛见,朝鲜、琉球也常遣焦进京
,在圆明园话待外藩,有伤朝廷体面。
雍正一边走,二边听十六阿哥禀明亲意。
他眉头微皱,面上有些犹豫。
前几年的时候,每次接见内外藩王,多是在宫里。就算赶上在圆明园,为了
朝廷体面,也专程移驾畅未园。
一个帝王,为了几个内外藩使臣,折腾来折腾去,也是失身份。
十三阿哥在旁听着,晓得雍正的顾虑,顺着十六阿哥的话,道:“是啊,皇
上,修园子之事不能再拖了。如今户部不比前两年,也有些富裕,这修园子又不
是一年两载就能完工的。”
自己这两位弟弟,一个把着内库,一个把着国库.既是他们两个都说能修园
子,雍正的眉头便舒展开来,道:“不必大兴土木,只捡那紧要地方,修建一两
处即可。”
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晓得他节俭,都躬身应了。
说话间.几人走到一块御田前。
雍正常了几分得意,拈了拈这御田道:“你们瞧瞧这个!”
“咦?这是麦子?”十六阿哥弯下腰来,看若这已经绿油油的麦苗,诧异迸:“这不是当春分后接种,小署前后才收割么?怎么瞧着这麦子,现下就已经抽穗了?”
十三阿哥在旁,道:“皇上,英非这就是曹颙提过的冬麦?”
雍正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物,去年听曹颙提起,朕便让他使人送了些种
子进京。去年九月初播种,由几位农官在这边每日记录长成情况。听他们说,这
麦子,端午节前后便能收了,比普通麦子早收两个月。以往麦田里,收了麦子,
只能重些白菜、萝卜什么的:提前两个月,就能再种一茬庄稼。”
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看着眼前这半亩地的麦田,都有些移不开眼。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即便不事农桑,可 这必将青史留名,为万世敬仰。
十六阿哥不好置身事外,满口也是一串一串的赞誉之词。
他嘴里说着,心情却有些复杂。
除去私德不说,自己这位皇兄确实是勤政爱民的明君。登基四年.后宫后姑
都是潜邸妻妾.雍正元年那次选秀,留在宫里的秀女.也多是赐给宫里的几位阿
哥,皇上一个没幸。
登基后封的潜邸后妃外,雍正只幸了几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