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项与马俊听了,俱是一愣。
纽钻禄氏当年交给宁春奶兄的那包细软中,多是金银珠宝、玉佩钗环等物件。
其中,最值钱的就是这对双喜佩。
田氏感念纽钻禄氏之恩。将这双喜佩分给两个儿子做念想,只说是嫡母所赐。
曹项这番说辞,是曹颙的意思。
虽说借亡者的名义说话不厚道,可为了田氏与左住、左成母子往后日子好过,只能扯谎。
既是这双喜佩是纽钻禄氏的嫁妆,那当年那包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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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嫡母
曹项与马俊能想到的,中大大自然也能想是旦到双滋以时想起吞进的纽钻禄氏,她心情激荡,没有多想。
直到送走客人,宁太太心情平复下来,才低声自语道:“怪不得当年大奶奶的妆匣都空了,想来是贴补了田氏。
”
想想也是,以大奶奶刚烈的品性,即便是要托孤曹家,可不可能让田氏毫无倚仗地寄人篱下。
纽钻禄氏吞金亡故后,其无子无女,等大睑后娘家便来人,要收回纽钻禄氏的嫁妆。
因两头都有嫁妆单子,倒是没有什么可出纠纷的。
纽钻禄氏陪嫁的一个小庄、两个铺子都她娘家收回;到了陪嫁的妆匣首饰这块,却是出了大问题。
妆匣里只剩下几件银首饰,其他珠宝金玉都不见了。
若不是纽钻禄氏的几个陪嫁作证,宁太太没有去过纽钻禄氏的屋子,也没有使丫鬟婆子过去。纽钻禄家那边就要告宁太太侵占媳妇的财物。
因宁春父子死前在狱中羁押了一阵子,宁太太这边,还有纽钻禄家那头,都以为纽钻禄氏的珠宝首饰是花在衙门打点上。
宁太太是个失夫失子的寡妇小纽钻禄家行事还算厚道,确定不是宁太太吞了那些东西,便没有再细究此事。要不然闹起来,到像是他们在欺负寡妇门户。
永亮出去送客,四奶奶年轻腼腆,不好见外客,听说客人走了,才到上房来。
见宁太太沉吟不语,四奶奶近前道:“客人到是没有久坐,太太,您瞧着如何?”
宁太太抬起头,道:“确实大爷的血脉不假,你若见了,便晓得我为何这么说。”
四奶奶是宁太太亲侄女小时候也常来宁家,宁春之父儿子好几个,却没有女儿,对这这个内侄女也多有疼爱。
宁家出事时,四奶奶已经七、八岁,自是记得宁春的长相,宁太太才如此说。
四奶奶听了,道:“既是宁家血脉,总不好再沦落外头,早日接回来,家里也能添些人气儿。”
宁太太只是看了四奶奶一眼,道:“不急,再等等看。”
说话间,永亮已经送客回来。
宁太太见他神色如常,并无不满忌惮之意,颇觉欣慰,面上也柔和许多,道:“亮哥儿,你瞧着那两个孩子怎样?”
永亮道:“到底是伯府教养出来的,两个侄儿懂事知礼,让人见了十分欢喜。瞧着那说话行事的做派,还真有些曹伯爷的影子。”
曹颙当年从沂州回京城后,曾到过宁家探望宁太太,永亮那时候见过曹颙。
虽只见过一面,可因曹颙送了他一直精巧的金蟾做见面礼,他印象很是深刻。
等他长大出仕,曹颙已经是京堂。
两人一个是工部,一个是户部,除了大朝会时远远地望了一眼外,两人并没有见面的机会。
永亮没有家族助力,即便花银子走关系补了工部的缺,也因没有靠山的缘故,在衙门里受了不少欺负。
那个时候,他也曾想过,户部副堂是宁家故旧,不知他寻上门去,会不会求的庇护。不过也只是想想,若是只见上一面,就攀附上门,那曹家大门槛还不得被踏破。
如今曹伯爷又升了直隶总督、加封兵部尚书,那是个他需要仰望的人物。
听闻双生子的存在虽吃惊,可得知他们与曹家的渊源后,永亮只剩下窃喜。
他没有像宁太太与四奶奶那样,担心家声的问题。毕竟左住、左成不是宁太太的亲孙子,宁太太万没有委屈这边偏疼那边的道理。
至于曹家,更是不必担心。
在官场历练几年,他晓得,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爱惜羽毛。
他虽不是本宗亲子,却是拜过祠堂、上了族谱的嗣子,是宁太太的儿子,宁家的当家人。即便现下多出左住兄弟,只要他不犯大错,一家之长的位置还是稳当的。
宁太太听永亮口中已经换了称呼,笑着说道:“是比他们老子懂事,当年大爷这么大时,已经是变着法的淘气,常气的老爷甩鞭子。”
“有一件事还需同太太商量小既是两个侄儿提及想要去关外祭拜,我便在衙门请上一个月假,陪着走一起,总不好让两个侄儿自己过去。”永亮趁热打铁道。
宁太太听了,想了想,道:“若是请假便宜,就陪着去吧,总不好不闻不问,那样就显得太薄情了。你们叔侄之间,多相处一下,也是后的”
在他们看来,左住兄弟既要认祖归宗。往后总要回到这边宅里,等以后结婚生子搬出去另过。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双喜佩与纽钻禄氏“遗命”之事。
左住、左成兄弟毕竟是晚辈小即便回到这边住,在长辈面亲也没有说话的余地。
田氏若是姨娘”坏好,不讨是收拾个小院年,拨两个小丫鬟的事;若是,“填房奶奶。的身份回府住,就成了永亮夫妇的长嫂。
要是她们母子三人真有什么想法,也有了说话的余地”
宁太太与永亮想的也美,却不知道,左住兄弟压根没有搬回来的想法。
从宁家出来后,兄弟二人便没有说过话,只觉得心里沉甸甸。他们也到了将要娶亲的年纪,不是孩童,晓得嫁妆对女子的意义。
嫡母能将所有的首饰细软都交给生母,这是何等魄力?要知道,她当初安排人送田氏出京时,还不能确定田氏怀上没怀上。
这样的嫡母,确实可亲可敬。
“有这样的嫡母,是你们兄弟的福气。不可忘恩到了东四十条路口,马俊与众人分道,临走前对左住、左成说道。
左住、左成听了,忙齐声应诺。
马俊策马去了远了,曹项才带了几个少年回了曹府。
对于宁家一行,左住、左成兄弟两个各有所悟。
宁太太看似热络,却是缺乏真心;永亮看着憨厚老实,可观其说话做事心中自由丘壑。
为了以后省事,往后还是离他们一家子远些”
数日后,清苑城,总督府。
曹颙已经收到曹项与马俊的书信,对于他们去宁家那些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于宁太太与永亮的反应,曹颙很是满意。
随即,左住、左成兄弟的信也到了,除了提及去宁家的事,还提及关外祭拜之事。已经同永亮越好日子,再过几日便出发。
因这个缘故,不能在曹颙生日前赶回清苑,他们兄弟还提前预备了寿礼,使送信的人一并带了过来。
前些日子,曹颙与纳兰富森在南直隶巡视。
南直隶的绿营只有几处,并无险关要卡,在册兵丁人数也有限。
那些谋了武官缺的,多是盼着下来喝兵血,这几处绿营人头少,油水不足,自是无人惦记这几处。
如此一来,南直隶这几处绿营,对曹颙的话奉若天书”“简兵募兵”“精兵。一条不拉安排下去。
纳兰富森见了这些兵士的状态,心里对曹颙只有佩服的。
他原还担心,南直隶这边与北直隶那边似的阳奉阴违的人多。那样的话,曹颗即便有魄力换下这些人,也要养上一阵子。
从南直隶回来,纳兰富森便开始写长折。北直隶有两个刺头儿,以曹颐的身份,要是出面的话,即便处置了,也要防着旁人发难。
纳兰富森背负皇命而来,有密折专奏之权,正好借这个机会,帮曹颐一把,踢了这两个刺头儿。
曹颙也猫在书房不出来,他也在写折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是对于绿营这几个月操练的心的体会。
直到京里送礼新邸报,曹颙与纳兰富森才写好了折子,封好使人送回京城。
邸报上,第一条就是罢了年羹尧的“杭州将军”降为闲散章京的消息。
不过半年的功夫,从西北到江淅,从抚远大将军、三省总督,到闲散章京。当官职撸到底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拘拿问罪的时候。
“这般钝刀子割肉,真是磨人,还是给个痛快好。”纳兰富森面色阴沉地说道。
年羹尧发妻是纳兰富森异母姐姐,年羹尧是他的姐夫。
纳兰富森没有将曹颙当外人,连这“大不敬”的话都说出口,曹颙自然也不瞒他,道:,“怕是快了,京里传来消息,又有几个督抚揭发,年羹尧的劣过”
纳兰富森那边多少也听到些风声,叹了口气,道:“定是年羹尧举荐提拔的那几个了”他怎么挑的人,明明是施恩这些人,无人感恩不说,反而都养成了仇人小
京城,年宅。
妾说是盛夏时节,空旷的大宅,却静寂清冷。虽说宅子里奴婢下人还有近百人,耳大家都小心翼翼,没有人敢喧嚣吵闹。
年老太爷坐在抚上,鼻梁上架着花镜,手中捧着一份朝廷邸报。
他看了半响,才叹了口气,撂下邸报,又拿起长子的来信。
年希尧见形式越来越严峻,自己二弟彻底被皇帝厌弃,这不是罢官就能解决得了的。
他生出惧意,想要上折”告病致仕”又怕弄巧成拙,写信到京中请老父亲帮忙拿个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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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花喻
三老太爷放下信,唤人侍候笔墨。
执起笔来,老人家只觉得耳鸣眼花,一时竟不知当如何下笔。
告病辞官肯定不行,这个节骨眼上,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心存,“愤怨皇上正忌惮年家,要是有人上眼药,这折子一上,年家就又多了一项罪名。
二子为封疆大吏,一女为贵妃,富贵至极,老人家惶恐不安。
因次子倨傲的性子,对于如今的结果。他心里多少有些准备,并不意外,却没想到会这般惨烈。
次子已逢绝境,女儿缠绵病榻。
后宫女子,恩宠本就在帝王一念之间。
皇上若是对贵妃还有半点怜爱,也不会在她病重之时,对年家丝毫不留情面。
失宠加上家族顷祸,贵妃孱弱之身,如何能承受得这住?
次子与女儿皆在局中,只有长子希尧,为人敦厚少心机,或许能逃过一劫。
年老太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长子入局?
老人家叹了口气,提笔写道:“字长儿希尧,家事恒安,汝勿以家事为念,勤勉当差,以
他才写了两行,便见有丫鬟进来禀道:“老太爷,二房三位少爷来了,在廊下侯见
年老太爷皱眉道:“叫他们进来”小
丫鬟应声下去,随后跟进来三个青年,正是年羹尧的次子年兴、三子年富,还有养子年逾。
这几个孙儿中,早先只有年富在京,去年年莫尧上京时,又带了次子年兴与养子年逾。
如今,不仅年富身上有爵,他们兄弟三个还都任了京官。
年兴是正四品的副护军统领,年富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年逾是正六品的骁骑校。
三子齐赐官,搁在旁人家,是无上恩羌;搁在风雨飘摇中的年家,更像是留子做质。而且还是年莫尧所有的成年儿子,连养子也不放过。
年兴面带疲惫,年富焦急难安,年逾则是带了几分迷茫无助。
给老太爷请安完了,还是年富先开口说道:“祖父,父亲处境堪忧,外头有风声,说是皇上接下来要夺父亲的爵位”真若如此”真若如此”说话间,已是语带哽咽。
要是爵位依在,即便真到问罪那日,还能有个缓冲;若真成了白身,论起罪来,又能拿什么抵罪?
官场上,最不乏捧高踩低之人。
早年皇上倚重年家时,处处都是歌德颂恩之声;如今皇上厌了年家,等着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
年老太爷看着年富,道:“不可妄言。年家能有今日体面,全是因早年伴皇上龙潜时的缘故。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既是身为年家子孙,当心思报君,不可纵私
年富见祖父说话冷淡。看似并无插手之意,不由心生绝望,跪到在地,膝行到炕边,垂泪道:“祖父,现下能保全父亲的,只有祖父与娘娘”还请祖父可怜孙儿们年少,离不开父亲教导,保全父亲一
说到最后,他伏地嚎啕大哭,再无平时的神采飞扬。
这几个月,他代表父亲四处周旋,受尽了人情冷暖,原本定好三月娶妻,女家也借口家中长辈卧病,延迟婚期。
一切迹象,都表明局势糟糕,年富惊怒不已,却又无力改变这个状况。
见年富伏地痛哭,年兴与年逾两个也都站不住了,跟在年富身后跪下。
年老太爷直觉得哭声刺耳,太阳穴一颤一颤。
这些年来,他一边将长房与二房分开。一边也忍不住留心次子那边。
若说年幕尧倨傲,惹了九分祸;年富就是青出于蓝,凑全剩下的一分,使得年家的祸事成了十分。在西北,那些想要孝敬年大将军的官员,要是摸不清门路,多半就摸到年富这位衙门名下。
对外仗势弄权不说,对内联合继母,排挤嫡长兄年熙,这个才是年富致命的过错。
皇上虽恶了年家,可对年熙依旧另眼相待。年羹尧得了加封的爵后。没有给嫡长子年熙,而是给了年富。这已引起皇上的不满,要不然也不会晾了年富这许久。
如今问罪年羹尧,其他人即便受牵连。也不过是罢官或者流;年富的话,能不能保全小命都是两说。
“别哭了,我已去信给你大伯商议此事,你们只须安安稳稳的等消息,不要再四处求告,若是激怒了皇上,只会适得其反年老太爷俯下身子,拍了下年富的肩膀,温言道。
“真的?”年富听了,眼睛一亮,露出几分希翼。
年老太爷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七尺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何不快快起来?”
年富本就比尔沦大爷,见他着恼。忙低头擦了脸的泪。讪讪地站刺虹尔六
年老太爷的视线,从几个孙儿面上滑过,道:“今日开始,你们便留在这边府里!我上了年纪,耐不住清冷,你们就陪老头子住上一段日子。”
年富听了,眼神暗了暗,点头应诺。
在外头跑了这两个月,他也受够了各种搪塞与推脱;如今他们兄弟又都丢了官,怕是旁人连面上都顾不得,直接给他们吃闭门羹。
那样的话,住在自家府里,与住在祖父这头,又有什么区别?
年兴与年逾向来以年富为马首,自是跟着点头。
说了这会儿话,年老太爷精神有些不足,便使人带他们兄弟下去安置。
等他们兄弟出去后,年老太爷叫来暂管内务的妾室孟氏,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