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他承继了王府,成了太福晋的嗣子;又因他的软弱,使得庄亲王府失去两代人积攒下的财富,心中有所愧疚。
当年李侧福晋因嫉生恨,害死了十六阿哥两个嫡子,十六阿哥仍是无法下手处死自己曾爱过的女人,不过是移出宫去圈禁了事。
李侧福晋病故,十六阿哥还因此对她留下的两个儿子添了内疚之情。
虽说这有些对不住十六福晋,可是毕竟李侧晋半是他第一个女人,又是他曾真心疼爱之人。李侧福晋的偏执,也有他年少轻狂,处理家务不当的缘故。
是什么,让十六阿哥改变了主意?
曹颙虽困惑,却也没有开口发问。这些都是十六阿哥的家事,十六阿哥乐意说时,他愿意做个听众;十六阿哥闭口不言时,他也不会无礼探究。
十六阿哥只是将妻子怀孕的好消息告之曹颙,并没有深谈的意思,因这关系到他心中隐痛。
他的嫡长子,出生于壬辰年八月初四日辰时生,当日卒。要是还活着,今年已经十三岁,比曹颙的长子天佑还大一个多月。
每年秋天,十六福晋都要偷着哭几场。因为她三个嫡子,两个在八月夭折,一个在九月夭折。
十六阿哥是真的后悔了。
原本对于佛道之流,不以为然的他,如今都在王府供上小佛堂,为夭折的儿女超度。
在看到太福晋对妻子的刁难后。他才认识到,没有嫡子傍身,对妻子来说,处境是多么艰辛。这还是他在的情况的。倘若有一日他不在了,妻子怎么办?
在太福晋的挑拨下,弘普待嫡母也日益疏离。
十六阿哥终于明白,妻儿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妻子无法屏弃失子之痛,主动去亲近弘普;弘普也在有心人的挑拨下,将生母的失宠病故归罪于嫡母。
十六阿哥知道这烂摊子是自己造成的,想要调解却是收效甚微。
如此,他只能在妻子与疼爱的庶子之间做个决断。
当皇上提出给弘普指婚时,十六阿哥才发现,儿子已经是雏鹰终究会长大,离开自己的庇护,展翅于九天之上。他会娶妻生子。有自己的小家。
陪着自己走过下半生的,是自己的妻子。
他已经欠了她许多,该是补偿的时候。
原还想着等着,什么时候侍妾产子,抱到十六福晋名下。没想到天可怜见,让十六福晋再次怀孕,
同十六阿哥的“三喜临门”相比,曹府接下来迎接的,就是秋风秋雨愁杀人。
天宝病了,开始只是咳与发热,请了太医来,只是说“外感风邪
初瑜与李氏守了两日,想尽办法让天宝退烧。
不想,烧还没退,天宝开始呕吐腹泻。原本白白胖胖的孩子,折腾没两天,就眼睛眶下去,看着叫人心酸。
太医院几个专长儿科的太医,请了一圈,连方种公也请过来一遭,给出的结果却是令人心揪。只说尽人事,看天命。
初瑜的眼用,汁成了核桃乃曹颙泣个做老年的,也使人在户部请了假己叭集两人从将天宝从兰院,迁回梧桐苑,日夜守着。
看着奄奄一息的幼子,曹颙充满了无力感。听着儿子口中喊着“痛痛。”初瑜用帕子捂着嘴,眼泪簌簌而下。
曹颙虽没掉眼泪,却也尝到心如刀割的滋味儿。
天宝病成这样,府里其他孩子哪里也都跟着焦心。不过太医早已吩咐,天宝的病容易过人,大人不碍事,小孩子却不能近身。
因这个缘故,即便他们再担心天宝,梧桐苑也成了他们的禁地。
曹颙坐在炕边,想要给儿子讲故事,却不知讲什么,孙悟空?葫芦娃?虽说家中有这么多孩子,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于幼子的关注如此乏善可陈。
他不知道幼子喜欢听什么故事,不知道幼子平素喜欢做什么。
他只是笨拙地,端着药碗,哄着儿子吃药。
“苦……”看着那黑黑的药汤,天宝往初瑜的怀里缩了缩,眼泪巴巴道。
炕边,放着许多小孩子喜欢的陶偶木剑,还有几盒子姿伐点心。初瑜柔声哄着小儿子,想让他听话吃药。
天宝虽养在兰院,可李氏并不是惯孩子之人,所以他即便不愿意,也不会像旁的孩子那些哭闹刷撒泼。
他只是转过身,将小脑子藏在初瑜怀中,用无声来抗议对吃药的不满。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曹颙抱着他的小肩膀,在他的哭闹中,强惯着半碗药下去。
天宝哭得撕心裂肺,望向曹颙的样子,就像是看着十恶不赦的大仇人。
于是,每次吃药时间,就成了父子之间的拉锯战。
天宝又吐又哭,每次都弄湿衣服,闹一身汗。
曹颙则是被尖锐的哭声闹得太阳穴直跳,几次将巴掌伸到小儿子屁股上,想要教一顿,还终是舍不得落下。
不过也是这一天三次的折腾,使得原本病入膏盲的天宝,渐渐有了力气。从开始被灌药时,只能哭得两眼翻白,到现下已经能踢人推人,显然进步不
等他憋红了小脸,狠狠地在曹颙的虎口上添了牙印,太医再来诊脉时,终于换了新词儿。
虽说比不上出痘凶险,可这小孩子拉扯大本就不容易,更不要说天宝这次的病这么凶险。
曹颙夫妇,终于松了口气;每次吃斋念佛,给小孙子祈福的李氏。也将悬着的心放下。
“这臭小子,等他好了,我要家法侍候。天佑恒生小时候也生过病,就没有这么磨人的
。”看着小儿子对妻子越来越亲昵,对自己越来越不“待见”曹颙忍不住愤愤道。
初瑜这回却是没有附议,而是为幼子抱不平:“爷再耐心些。天宝不是病了么?他长这么大,爷又抱过几回?”
曹颙闻言,顿时语塞。
长子天佑背负家族希望,他关注的难免多些;次子恒生命运多艰,又乖巧懂事,格外惹人怜,少不得多疼些;幼子天宝的出生。只是解了曹家子嗣淡薄的局面,锦上添花。
曹颙这个做父亲的,确实对幼子疏忽甚多。为了使得母亲晚年不寂寞,将天宝交给母亲抚养,自己没怎么尽父亲的职责。
“这小子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曹颙讪讪地问妻子道:“我灌了他好几天苦药,怕是记仇了,总得好好哄哄。”
“喜欢活物儿,天佑、恒生打外头买了对小兔子,就是给弟弟的。”初瑜回道。
父与母,虽都与子女骨血相连。可前者不过是一响之欢,而后就等着瓜熟蒂落;后者却是要怀胎十月,才能一朝分娩。天下间,有疏忽子女的父亲,却鲜少有冷情的母亲。
曹颙在地上转了好几圈,也不知去淘换些什么来哄儿子。猫儿狗啊的,肯定不行,这个时候没有预防针,小孩子又淘气,咬着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他正好看到百宝阁上摆着的座钟,拍了拍脑门,出去使人去十三阿哥府的洋货铺子,又去前门,淘换了不少东西过来。
整点小鸟出来报时的座钟,打开后西洋小人翩翩起舞的发音盒,这些是洋玩意儿。还有本土的不倒翁,皮影戏用的皮影,木偶戏用的提偶,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能动的。虽比不得活物儿鲜活,却也对了天宝的心思。
梧桐苑的上房,多了童子清脆的笑声。
随着曹颙一次一次“献宝。”天宝对他也渐渐亲近。
等到天宝毫不抗拒,老实地待着他怀里,乖乖地吃药时,梧桐苑已经成了玩具铺……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诡异流言
天宝这一病,李氏的牵桂并不比儿子媳妇多少,在佛前许愿,吃了一阵子长斋;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请减许多。
不过她难过归难过,也晓得小孙子病重,儿子媳妇正难熬,自己不能再给他们添乱。所以只有强挡撑着,带着妞妞、天慧料理家务,让媳妇能全心照顾孩子。
等到天宝病好些,李氏熬不住终于病倒。
还好太医只说是太劳烦精种不足;好生调理几日便好,
等到祖孙两人病恃惭愈,巳轻将到重阳节。
巳轻有奉召进京的外官进京,其中就包桔云南布政使司布政使李卫口
在自家客厅见到李卫时,曹颙唬了一跳。
染了风霉的面庞使得他看起来像个田间刨食儿的老农,比出京时瘦并多个眉头间多个深深地川宇纹;看来这两车的青云直上也是苦熬出来的,不知是不是脸色变黑的簿故,原本很显眼的几个麻乎坑;也不那么显眼了口
“今天听说又阶到京的访息正想着什么时候聚聚。快坐,快坐口”曹颙见他起身,忙道。
“原想着过几日再来拜见;可听说太夫人才恙,便做了不速之容,直接过来了。”李卫颇为关切逍:“太夫人如何了?”
他在曹府住过几年,与曹颙也算是通家之好。
“又阶惦记了”曹颙道。
李卫听了,方松了口气:”病愈就好,病愈就好。”
曹颙见状觉得不对劲、不解她望向李卫。
李卫扰豫了一下道:。是个日在吏部;无意听了一嘴。说是太夫人病重,大人靖了半月假,备不住要……大人也晓得,吏部如今正乱糟糟的,巴望着趁着这决调转的机会大嫌一笔;自是黑心肝的盼着旁人出缺……”
曹颙听了恕极反笑。
这叫什么世道,他好好地做着侍郎没才像伊都立似的出头跑官;结果他这侍郎的椅子就有人惦记上。
是啊他要是”丁忧;”这户部侍郎的缺不就让出来了么?
李卫见曹颙不说话迟疑了一下,问道:”两江总督向来是肥缺;那些人自是盼着大人不顺,他们才能才机会争一争
“什么两江总督?”曹颙听了,越发糊涂:”怎么还扯到我身上?”
李卫见曹颙如此,不由称奇。
原来两江总督查撼纳也在此决奉召进京之列,就有人翻起旧账;这位总督大人早年与九阿哥私交甚好;怕是这总督位要到头了口
而后,这尚未空出来的两江总督缺,就成了香特特。
今天说这个人惦记,明天说那个人抢,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将曹颙也说在里头。
听了李卫的估,曹颙拇头,道:”我都不知自己要谋两江总督,旁人倒是知道了这叫什么事几?他们怕是白忙乎,我瞧老查还能再傲上一任。”
雍正既要调李卫去江南,这查鹅纳就暂时不会动。否则没才人镇着,将江南官场都交给新人,雍正也不会放心。再说,大宗翻的旧账太旧了;巳轻不顶用。
查玛纳现下在朝中的援手,不是九阿哥也不是宗室王公;而是”国舅”隆科多,据说,总督夫人与园舅夫人私交”甚好”。
看来六部官员也不是傻子,看出皇上对”国舅”巳经不如过去,否则大家伙儿也不会磨刀霍霍地冲查玛纳使勃。
听了曹颙的话,李卫才晓得那些说他谋两江总督缺的话都是传言,笑道:“看来他们是抡红眼了,看谁的缺都想着抡过来,看谁都像是抢缺的。”
他如今身份不同也晓得避讳;不愿给曹颙添麻烦;吃了两盏茶,便起身告辞。
曹颙不知李卫在历史上到底活了多久,但是见他两年工夫,就老了并多,道:”趁着回京这段日子,你也好生歇歇,身体是本钱,往后在官场上还才的熬。”
李卫的眼晴在曹颙脸上打了一个转儿,道:”个天陛见,见了皇上与十三爷;两位都比两年前显得疲惫;只才大人,依旧从容;今人羡慕,只才大人这样的品性;才能看淡富贵,不为仕途所累。”
虽说李卫眼里带了羡墓,可曹颙倒是才些不好意思。
他仗着自已是副职,该请示的请示,该交给下边司官的差事交下去;白己每日里除了看者文书,就是吃茶看朝廷郝报;只在年底的时候忙些;平素日子是过得悠闲了些。
同康熙朝相比,他少了几分志忐忑,也少了几分用心。
若不是天佑,还有堂弟们还不能支挣门户,他都想直接致仕。
重阳节后,曹颙消了假、重新回户部当差。
因李卫的话,使得曹颙留心,使人打听自己谋两江总督传言的来历。
打听了两日听到些消息,原来是伊都立无遮拦惹的事端。
兵部有个侍郎与他才些过节;在饭局上遇到,不知怎他听说他跑官之事;酒后就讥讽他不知自已个几分量,才从司官上升上来没一年,就开始不安分口
伊都立也是勋爵乎弟带了傲骨的;那容他持老卖老损自己,再说那侍郎;背后也在跑官;谋得就是两江总督的缺几。
许是故意气那个侍郎,伊都立便说有大人物谋两江总督缺;巳径是八丸不离十之事;这大人物就是户部侍郎曹颙。
曹颙听了恼得不行。
要是这些闲话传到雍正耳中;自己岂不是冤枉?
就算自己也想要捡个漏儿外放,也没想过江南口天下排行第二的总督,又是紧要之她,以自己的资历还真是捞不到;更不耍说江南是他需耍回避的地方。
就在他惧恼时,养心殿里的雍正正因同十三阿哥提及此事。
“曹颙真在谋两江总督的缺?。雍正皱眉,问十三阿哥道口
十三阿哥才些意外:“竟才此事,臣弟还是头一回听说。”
雍正看了他两眼方道:“十三弟前些日子;不是提过一遭,曹颙在户部窝着可惜了?”
十三阿哥眼皮跳了跳笑着回道:”臣弟是觉得;做副职限制了曹颙才能。瞧着他在官场这些年;做掌印官时多才成就。做户部侍郎;除了推行芭谷与番薯外,其他不过是平平;没才什么叫人眼首一亮的政绩。”
见十三阿哥对曹颙的点评如此,雍正倒是生出回护之心,说了句公道话道:”民以食为天;推行良种;绝不是小事。要是天下官员;都悲着民生百姓,那朕就不用愁了。”
十三阿哥不好再说曹颙,否则对景就是‘结党’岔开话道:“有皇上这样体恤百姓的仁君,是天下百姓子幸……”
嘴里说着颂词,他却是瞧出,皇上已经有外放曹颙之心。
是何地他心里也猜不出,只知道绝不会是江南。
伊都立不是官场愣头青,上次那番话不过是酒桌之上酒醉后话赶话信口说出来呕人。过后;并没才放在心上。
等到他听到传言四起连”丁忧。的话都出来,才醒过来自己这张嘴儿给曹颙添了麻烦。
旁人不知道他却是晓得的,前些日子曹颙请假的原故是因为幼子病重。他家夫人;还使人送了药材补品过去探病,现下;巳经好了,太夫人虽也养了几天病,也是因担心小孙子的簿故。
这好好的,就被人说成要‘丁忧’心中不恼才怪。
不过,曹颙恼是恼也知道伊都立是无心的。但凡他会算计些,也不会做了二十多年司官;熬到雍正登基才崭露头角。
看着伊都立满脸羞惭地来请罪,曹颙恼恨的话也说不出口,只是劝他记得这个教训,记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这次不过与人置气,浑说了两句,就给曹颙添点麻烦也不大,以后当要小心,官场之上更是耍捉防小人下绊子。
伊都立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即便曹颙没才怪罪他;他也羞愧不巳
要知道就因为他口无遮拦引起的流言;不只殃及到曹颙身上,还扯上了太夫人。明明只是生了个小病,却被人茶余饭后议伦;说着她还能熬多久;能不能过这个什么的。
他不能心安理得的等着传言淡淡散去,只好想法乎努力为自己那句话弥补曹颙。
却是裁帮越忙,他见人就赞曹颙是孝子,拍着胸脯对人道:“两江总督,在旁人眼中是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