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何原因?
曹颙有些好奇,少不得多打量查弼纳两眼
南仓,场地囤仓外。
虽说下来勘察,但是四阿哥并不是寻常官员,带来堂主事与王府属官数苍,都是老成持众之人。四阿哥交代下去,只叫吴尔台带着众人下去,他自己反而不用亲自一处处勘察。
“查弼纳?两江总督?怎么会是他,长鼎怎么了?”四阿哥听了隆科多的话,诧异出声,低声问道。
两人所站之处,正位于空场之间,到是说话的好地界。
“像是被皇上抓了什么把柄。江南重地,皇上向来重视。新总督在六部里挑。查弼纳虽不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他年轻,又没有经过外任。”隆科多说道。
年轻,就少了威望,没有根基。没有经过外任,所有人际脉络都在京中,能查个一清二楚。
四阿哥想起一事儿,道:“这查弼纳好像同舅舅有些交情?”
隆科多倒是不避讳,直言道:“他早年曾拜在接叙门下,
四阿哥听了,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但是眼前这位“舅舅。”早年也做过“八爷党”再说下去,让他多心反而不好。
四阿哥就岔开话,问了几句南苑行围之事。
隆科多一一答了,两人虽只是名分上的舅甥,并不是骨肉至亲,但是彼此表现都很切合身份。
四阿哥丝毫没有亲王皇子的架子,完全是晚辈的信赖与亲近;隆科多也不再像是在御前一样谨言慎行。嘱咐了好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对晚辈的呵护之意。
不过,对于勘察仓粮之事,隆科多兴趣缺缺,揉了揉眉心道:“你小舅母病了,这两日身子正不大好,我委实有些不放心。”
四阿哥听了,心中不快,面上却是不显。
隆科多话中的小舅母”就是隆科多的宠妾四儿。这个四儿,就是隆科多的逆鳞。为了这个四儿,这些年来隆科多私德多受诟病。
四儿虽不是命妇,但是却是执掌国舅府内务。大前面隆科多老父病故时,四儿以“子妇”身份,料理丧事,还引得御史弹劾,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因这件事,气的隆科多老母不行。没到半年就跟着去了。
此后,再也无人辖制,这个四儿就以终氏女主人的身份,往来京城命妇之中,谁也不敢小瞧。
“福晋才得了些灵芝,难得的紫芝,改日给舅舅送去。”四阿哥说道。
隆科多听了,顿时来了兴趣。
四儿跟着他三十多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红颜不再。虽说隆科多并没有因色弛而爱衰,但是这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对于灵芝首乌这些养颜之物,向来是京城贵妇的稀罕之物。
四阿哥见他说起私宠,全无避讳之意,很是无语。
一时之间,他竟觉得眼前这人陌生起来。
人多是如此,严于律人,宽以待人。自身能犯下行为道德错误,对于旁人的,多少会有些不屑,,
五日后,曹颙烦着黑眼圈,随同弘昇与查弼纳回到中仓。
这五日,弘昇学着四阿哥,叫三人分头行事,勘察西仓的一百多处仓廪。
一处仓廪,就十几间屋子占地。储粮万石左右。一万石是什么概念。按照后世的算法,是六百吨,装货车的话,能装五十辆,装火车的话。能装一列。
每处仓廪都要勤察到,是否满仓,是否是新米,陈米是否霉变虫蛀。
如此下来,一个白天下来,能走十来处就不错了。
露天囤放的粮仓,勤察起来更琐碎,更累人。
曹颙虽带了主事过来,但是却不能撒手不理。
谁让他上面是四阿哥,曹颙“勤勉”了这些年,这回在四阿哥身边当差,断没有自毁形象的道理。
于是,他老老实实地,一处处的勤察下去。
白日里的时间不够用,晚上也腾出时间,又因防火的缘故,晚上不能检查仓激,只能检查广场的临时粮仓。
这样实打实的忙了五日,连南苑牧场的围猎也没功夫去想,他终于在第五日完成了差事。
两位堂主事,跟在曹颙身后,看向曹颙的目光,已经从巴结到敬佩。
弘昇都有些看不过眼,劝了他一遭,只道不必“事必躬亲”什么的。
曹颙虽身上乏,但是心里踏实。
不用站队,就凭自己“勤勉当差”这一条。落在四阿哥眼中也添了些许分量。
而后,就各处粮仓整里出来的样米,就霉变米、陈米等如何处置。众人在通州又滞留三日。
这期间,曹颙却是一反在西仓时的积极,少说少做,一副从大流的模样,并没有什么真知灼见。
多数的时候,他在养神。养尊处优惯了,忙了几日,精神还真有些吃不消。
回到住处,他也闭门不出,只走到头便睡。
以他的身份与品级,在众人中实在排不上数,这个时候出风头,才是傻子。
曹颙想得明白,之前的“勤勉”只为四阿哥一人。如今,已达至目的,自不会徒生事端。
十月十六,众人算是完成差事。从通州返回京城。
这时的曹颙,精神饱满。气定神闲,已经恢复了出京时的从容。
十月十七,四阿哥上了折子。将此次勘察的结果禀到御前。
十月十八,曹颙到了户部衙门,便得了个消息,两江总督长鼎“以病退”,兵部侍郎查弼纳升任江南江西总督”
曹府,兰苑。
初瑜看着手中的熏香帖子,皱眉道:“她怎么想起送帖子过来?”
“谁呀?”将到李氏寿辰,最近亲戚往来往寿礼的多,却第一次见初瑜这个模样,李氏有些好奇。
“佟府那位大名鼎鼎的如夫人。”初瑜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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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5 17:3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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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六十八章 感恩
初瑜拿着帖子,有些为难。
不知佟府这位如夫人怎么想起曹家来。以给李氏贺寿的名义送了重礼,而后带了她给李氏与初瑜的请帖。
如此一来初瑜倒是不好随意推掉。
“吃酒”李氏听了不由皱眉。道 “我记得佟夫人去年没的,过世还没到周年。如夫人怎么会宴饮。”
身为婢妾也要给主母服孝的。
初瑜合上帖子 ,道“ 这般迫不及待的能有什么,估摸是如夫人的诰封下来了。想来这两日,爷也会收到帖子。”
涉及到官场人情往来,并不能个人好恶来左右。
只是这个如夫人也太不知规矩。初瑜身上还戴着孝,如何能出去吃酒应酬。
这到底是旁人家的私事,李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身份所限,使得她对病故的国舅夫人多了几分同情。叹了口气。
曹颙从衙门回来,初瑜对丈夫提了隆科多宠妾送礼发帖之事。
哪天。”曹颙想了想问道。
下月初五。”初瑜回道。
“还得半月,送得够早。”曹颙随口回道。
圣驾行围的日子已经定下就是十月二十也就是后天。
隆科多既能定下半月后宴饮。是确定圣驾能在半月内结束行围。
南苑牧场是京城南郊距离京城二十多里,说起来比畅春园离京里还近此。
此次行围为了向嚎尔熔蒙古诸王彰显国威,除了王公贝勒二品以上文武官员轮班随扈御前。
曹颙因才从通州办差回来,所以没有在第批随扈名单上,要十月二十六去轮班。
时于天佑想要去看围猎的愿望。并不算难事。
虽说牧场是圣驾所在守卫格外森严,但是天佑是伯爵府嫡子,淳郡王府外孙,并不是身份无名之人。跟随淳郡王府的几位舅舅或者平郡王府的表哥们一道也能进入围场。
但是曹颙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儿子谈一谈。
最近一段时间左住、左成兄弟有此消沉 正是由孩童到少年的成长期,曹颙希望他们能健康成长。
“天佑,圣驾南苑行围,确实是京城上下关注的大事。你想要去见识一番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以你的年纪与我父的身份只能央求旁人,才能满足你的心愿。也只能带你一个,左住、左成却是不行。这些日子你们几个有些疏远了,是因为不在同一处学堂读书的缘故么。”曹颙问道。
天佑点点头道:“听左住的意思,官学的课业更繁重些,每日里上学放学的时间,也比旗学晚。加上二弟如今每日凌晨进宫,晚上回来休息的也早,大家伙就不像以前那样老在一块儿。”
说到这里天佑也察觉出不对,皱眉道 :“父亲是不是使人去官学里问问,儿子瞧着左住、左成这些日子都没什么精神。钱先生在时曾说过,读书不可拔苗助长。左成的身子本就不如旁人结实再累了怎么办。”
看着天佑小大人的模样,曹颙道:“ 他们两个不是身病,而是心病。前些日子,我将他们的身世告诉他们,好像是的他们两个触动颇深。他们并不是庄先生的远亲,而是为父至交好友的遗腹子。”
而后,曹颙简单说了左住、左成家有变故,才使得他们一直寄居曹家。
“他们家是满洲旗人,祖上也是有世袭佐领与爵位的, 要是没有发生变故,他们也有资格进旗学。”说到这里 曹颙叹了口气。
孩子最是敏感,虽说论起学习氛围。官学比旗学好的多,但是不同就是不同。一个需要苦读才能获取入学资格,一个却是靠着家族就有资格入学。
随着孩子们渐长这身份等级不同,就越发凸显。
“啊。”天佑听了诧异出声。
曹颙起身站在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为父差事忙,你做兄长的,替为父多看顾他们兄弟一二可好。”
天佑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父亲,马家伯父将女儿许给左住,也是看在左家伯父的情分么。要是这样 父亲会不会将妹妹许给左住。”
“怎么想起问这个。”曹颙有此奇怪。
天佑犹豫了一下回道:“福宁说,外头都晓得母亲为妹妹置办了份厚嫁妆,要不是妹妹年岁小,早就有人上门说亲。那此人 图的是父亲母亲的钱 ”
福宁,是他在旗学里结交的朋友,家里虽比不得曹府显贵,也是勋爵。
见天佑带着担忧的表情,正经八百地说起此事。曹颙不禁莞尔摇摇头道:“你妹妹才多大。左成打小养在咱们家,跟天惠是兄妹,如何能做夫妻。”
天佑这才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要是换做左住,儿子也是担心,左成老爱生病,不能照顾妹妹。”
天佑的心思,都放在的父亲分忧上,对于行围之事也看得淡了。
从书房出来他就直接往左住兄弟所住的枫院。
枫院同葵院结构相仿,只是院子更大些,正房更宽阔,是四破五,小五间的结构。所以左住左成兄弟在此同住。
天佑过来时 已经是黄昏时分,上房已经点灯。
院子里有小丫鬟子在扫地,见天佑进院,忙束手站好请安问好。
左住、左成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挑了帘子出来将天佑迎了进去。
见左住要将自己往西屋引,天佑笑道:“怎么不去你屋里。”
“那边乱呢,怎么待客。”左住道。
天佑听着只觉好奇,望向旁边的的左成。
左成道:“方才使木莲收拾些旧的被褥与衣服出来,还没有包好。”
说话间三人到了西屋。
“恒生又没回来。”左住问道。
“嗯,说是留宿宫中,明儿再回来。”夭佑回道。
西屋炕桌上铺了账册,还有个敞开的木匣子,里面有此银棵子与铜钱。
“官学抛费大不大。这些日子你们也忙,咱们一处说话的功夫都少了。在外头不比家里要是月钱不够使唤,千万不可委屈自己。父亲知道了,会允咱们涨月例的。”天佑说道。
左住摆摆手道:“是去读书。又不是吃喝玩乐,除了买书哪里有花钱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今日收拾这些,是想着要帮一位同窗,是今年院试第二名,学问极好。家境贫寒。入了冬日,身上也只有一件旧袄。偏生他母亲近日又病了,连旧袄也当了买药,好不可怜。”
“真是不容易,能帮就帮吧。要是银钱不够使,打发木莲去我哪儿取。”天佑道。
虽说他心善 ,但是并不是烂好人的性子。在旗学了大半年,更是见识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勾当,嘴里这样应着,心里已经想着明日要打发人。将左住这位同窗打听清楚,省得左住左成兄弟受了糊弄。
“刚进官学时,我同弟弟功课跟不上,他甚有耐心地帮了我们。他也是跟着寡母长大。”左住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
想着同窗,每晚抄书赚铜板,想着他家赁居的两间破厢房,左住不知如何向恒生描述。
他们自小长在宅门中接触的都是官宦之家,要是没有亲眼所见,是不会晓得什么是穷苦百姓。
吃的饭是高栗与棒子面糊糊,菜只有咸菜与大白菜。就是豆腐都成了奢侈之物。
若是没有曹家庇护,他们兄弟的境况会比那位同窗好么。
母亲早就说过 当初投奔到曹家时。只有此嫡母的陪嫁首饰。而后,这十几年中,义父将南面的买卖,留了份利润出来给他们兄弟两个积下产业。
等到他们成年,离开曹府自立门户时,也能衣食无忧。
左住、左成在曹府长大,原不太晓得生计,对于自家名下有产业也没有什么想法。
进官学这几个月,接触的同窗多是百姓人家子弟,还有不少是出身寒门,这兄弟两个也长了世面。
等去那位要好的同窗家看过后,他们才更深刻地了结到贫穷的滋味儿。也明白能在曹府长大的他们是多么幸运。
“哥哥是好心,只是那家伙性子倔,未必会受呢。上回去,他家正赶上他们家吃晚饭。他偏上我同哥哥吃。那棒子面窝头能落掉大牙。我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他还给了我脸子。”左成皱眉说道。
天佑听着,倒是觉得此人很是孩气,道:“那人多大。”
“比我同哥哥大两岁十一。功课还好,为人却硬邦邦的不会说话。”左成回道。
几个人又闲话几句 天佑才回葵院。
瞧着左住的模样,是要将兄弟两个攒下的月例银子,都借给那位同窗。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使什么。
天佑想了想还是叫小栅取了二十两银子给左住兄弟送去。
安定门外雍亲王府。
四阿哥站在书房,眉头皱得死死的。今日进宫魏珠抽没人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话皇上近期似乎很关注西北的消息,问过几次十四阿哥的奏折。
十四阿哥没隔五日有奏折上来,但是皇上瞧着内容似乎并不满意。
四阿哥想到此处,只觉得心乱如麻。皇父是要训斥十四阿哥和谈未果。还是想要召十四阿哥回京。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七十章 围场(上)
恒生是次日回来的,因要随弘历去南苑,要带的东西也多。
要带小毛衣服,还要带弓箭等物,初瑜叫乐蓝仔细收拾了,一一包好。
恒生原以为要哥哥也去,巴巴地到葵院来,听天佑说不去了,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兄弟两个打小一个屋长大,诸事不瞒。所以,天佑就将父亲昨晚告之的,对恒生说了一遍。
恒生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说道:“如此,也不过自欺欺人。身份不同就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