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喜霞欢喜得什么是的,说是向来是她最小,眼下又来了个妹妹!”
这个静儿姑娘先是低声向紫晶问好过后,才又小声地说到:“不……不碍事!”动静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幸而房间里就这几个人。还算安静,大家才算隐约听得见。
初瑜见她拘谨得可怜,声音都带着颤音,便叫喜云先带静儿客房安置。等她出去了,方对紫晶道:“没见过胆子这样小地女孩子,初救回那几日,连话也不敢说呢,这已经是比先前好太多!”
紫晶想着方才初瑜提到的,这个静儿要去京城寻姨母,既是投靠外亲。想来父母亲人都不在了,又是这样怯懦的性格,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
*
打初瑜房里出来,喜云看着低头不语的静儿,不由地也生出些愧疚之心来,道:“都是那几个丫头的不是,让姑娘尴尬了!”
静儿忙摇头:“没……姐姐们待静儿很亲近!”
喜云还想要再说什么,就听一声冷哼:“怎地,如今不装哑巴了?”
却是曹颂正巧路过,先冲喜云点点头。随后扬着下把,瞥了静儿一眼:“把爷耍得团团转,你可是得意了?累得爷特意寻了好几个患哑疾的。你倒可好,又会说话了!”
静儿被曹颂的冷哼吓了一跳,低着头直往喜云身后躲。
曹颂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心中不快,皱着眉道:“瞧瞧,又是这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爷欺负你。实在无趣的很!”
静儿还是不言不语地,只是怕的厉害,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喜云很是为难,正想着怎么跟曹颂求情。曹颂却是摇着头,已经去得远了。
看到静儿眼圈红红的,喜云忙安慰道:“其实二爷人很好,最是爽利的,也不知你怎地就这样怕他?怕是你越这样,他就是越要刺上你两句才甘心。你只需大大方方的。毕竟是客呢,二爷还能欺负你一个姑娘家不成?”
静儿点点头应下。跟着喜云往客房去了。
*
因曹颙与初瑜方到。算是给两人接风,这府里准备的晚饭煞是丰盛。也是男眷、女眷分开。整治了几桌酒菜。
内堂这边,正席上是初瑜与怜秋、惜秋两位姨娘、玉蜓、紫晶,还有韩、路两位师爷的太太。原本初瑜也是请静儿姑娘上桌的,但是她却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只是跟着喜云她们在另外一桌用了。
外堂,除了曹颙、曹颂、庄席与魏黑之外,还有曹廷孝与曹廷威两位宗亲与韩、路两位师爷。韩、路两位师爷与庄席的兄长庄常也算是故交,就是与庄席,早年也见过的,彼此到不生疏。
曹廷孝与曹廷威,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二,都已经娶亲生子。如今妻儿留在南边照看老人,并没有跟着过来。他们两个,作为晚辈,本不肯与两位叔叔同席地。因他们为人忠厚本分,说话行事带着稳重,曹颙与曹颂对他们印象还好,便道一家人,不需要这些客套,让他们过来一起用饭。
虽然曹颙对任人唯亲这套没有兴趣,但是不得不承认古代宗族势力的强大。就是叶敷那个书呆子知州,衙门里的差事也都是由家族人把持着,才没有出什么纰漏。
看着与魏黑划拳地曹颂,曹颙不禁心里生出些许羡慕来。似乎像自己与庄先生这样,知道得多了,活得更累些。若是当初自己没有代替“小曹颙”活下去,而是“小曹颙”本人在这个世界上,又是如何?反正不会为了“文字狱”心里抑郁就是了。
曹颙抿了口酒,桌子上又有新菜送上来。就听
了两声,伸出筷子给曹颙夹了一筷头,然后瞪着亮晶着曹颙。
曹颙看着曹颂这样子,实在好笑,用筷子将他送来的菜送到嘴里,还嚼了两下。不过是油炸蝎子,上辈子在庙会上吃得多了,又有什么稀奇。
曹颂见哥哥吃了,犹豫了一会儿,也夹了一只放在嘴里,不禁使劲点头。
虽然这油炸蝎子,除了庄先生外,其他人都是头一回见,但是连曹颙兄弟都吃了,剩下这些自然也要开开眼的,用了都说好吃。
一时之间,一边喝酒,一边听庄先生唠起这边的风土人情,酒桌上的气氛就活跃起来。
曹颙的心情也好些了,笑着听大家闲话,这时就有一小厮过来,在他身边低声传话。道是二门传话,紫晶姐姐请大爷过去。
曹颙吃得也差不多了,当即干了杯中酒,请大家慢用,自己出了前厅,进了二门。
早有环儿在这里候着,脸上带了几分焦急,见曹颙进来,忙道:“大爷,郡主不舒服呢?紫晶姐姐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您快过去瞧瞧吧!”
曹颙听了,心里“咯噔”一声,脚下立时飞快,一边往内院上房奔去,一边问环儿:“怎么回事?哪里不舒坦,这晚饭前不还好好地?”
环儿道:“奴婢也不晓得,瞧着紫晶姐姐慌张地样子,有些怕人!”
累着了,冻着了?曹颙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直到冲到内堂初瑜房里。才算镇静些。怜秋、惜秋、玉蜓都在,见曹颙来了,都俯了俯身子退避下去。
只有路师母与韩师母都上了年岁。没有那些个避讳,笑嘻嘻地看着曹颙,也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模样。
曹颙因牵挂初瑜,也没心思琢磨路师母与韩师母笑从何来,略微抱拳,算是执礼,便匆匆奔到床边。仔细打量着初瑜,问道:“到底哪里不舒服?可是这一路乏了?”
初瑜脸色苍白,眼睛却有透出些欢喜,看着曹颙这样巴巴地看着自己,脸颊上多了抹红晕。
就算是“关心则乱”,曹颙也发现有些不对头了,初瑜虽然脸色看着白了些,但是精神头却足,丝毫不显病态。
初瑜却似带了羞涩。只是微微低头,并没有开口应答。
曹颙正疑惑着。紫晶打外间进来。没有看到床边的曹颙,对路师母与韩师母道:“多谢两位师母提点。已去厨房查看过了,今晚的菜中并没有什么忌讳之物!就是郡主先前所用的,也问过喜云她们,并无不妥的,真是万幸!”
“什么妥不妥的?”曹颙听得糊涂,转身问道。
紫晶这才看到曹颙也在,听她这样问,一时语塞,为难地望了望路师母与韩师母。
这一路同行,虽然曹颙与路、韩两位师爷有宾主之名,但是他向来平和惯了,很少摆架子。这不仅使得路、韩两位师爷心里熨帖,就算两位师母看着,也对他亲近三分。
如今,曹家没有长辈在,紫晶这个管事又是个姑娘家,两位师母就帮着给曹颙说了。
方才席间,初瑜闻到肉腥味儿就吐了,听跟着的喜云提起,这已经不是头一遭了。两位师母与怜秋姨娘都是过来然,当即就想着是不是害喜,这问过初瑜,却小月日子晚了半月了。看来,八成是有了,眼下就等着请大夫来诊脉了。
曹颙目瞪口呆,怎么会有了?明明自己每次……
回头看看初瑜,眉目之间满是欢喜,曹颙很是内疚,实不知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怕这所谓地“害喜”只是假象,使得初瑜失望;又怕这是真的,让初瑜这样小就要面临生育之苦。一时之间,他看着初瑜,竟说不出话来。
路师母与韩师母只当他是欢喜地傻了,彼此抿嘴,笑了笑,退了出去。
紫晶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既是高兴、又是担心,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想着这边地方偏远,怕是没有什么好大夫,要打京里请才好;一会儿想着头一胎是个男孩就好了,大爷也算是有后,老爷太太那里还不知会如何欣喜。
说话间,丫鬟来报,郎中已经请来了。前院地庄先生等人也听到信,也都在等着这边的消息。
紫晶忙带着喜云几个放下床幔,请郎中过来诊脉。
那郎中姓赵,算是本地地名医,家里是世代为医的,知道这里是道台府衙门,行事就很是恭谨。又看着屋子里的摆设都不是常见的,越发不敢马虎。
隔着帕子诊了脉后,赵郎中心中有数,起身到了外间。
曹颙叫人奉茶,赵郎中见他如此年轻,还以为是随父上任的道台公子,抱拳道:“恭喜这位少爷,少夫人确是喜脉!”
虽然也带着担忧,但是想着初瑜
此失望,曹颙还是带了几分欢喜,也没太在意赵郎中么不妥当,忙唤人奉上诊金。
赵郎中还以为这是要送客。起身告辞。曹颙却开口道:“还请留步,我夫人是头胎,这需要注意些什么,或者如何养胎什么地,还请先生指教指教!”
赵郎中也是经常出入州各官衙府邸的,对官场称谓也晓得,听到曹颙称呼房里人为“夫人”,很是疑惑不解。按照本朝规矩,只有这一品、二品官员地正室才能称之为“夫人”,这道台公子怎地是这般口气?
这一疑惑。赵郎中才想到并没有听说道台上任的消息,保不齐是什么贵人路过州,才会临时在这里安置。因此,他生怕里面的“贵人”出任何纰漏,影响到自己的身家性命,便好不藏私地将所知的养胎、保胎的偏方、秘法都写了一遍。
曹颙看了看那长长的医嘱,心下地不安稍稍缓和了些。也算是有备无患了该注意地都注意到,再给京城淳王府去信,请两个太医与手艺娴熟的产婆过来,应该不会让初瑜出现闪失才是。
*
京城。
阿哥所,十六阿哥住处。
十六阿哥在外间转来转去,很是焦躁不安。见太医从内间出来,立时迎了上去,问道:“如何?福晋她……福晋她可是有了?”
老太医立时笑眯眯地道:“小臣给十六阿哥道喜了,福晋确是有了身子,已经一个多月了!”
十六阿哥神色一僵,随后笑笑道:“真是大喜事呢!”心中却对尚在昌平养病的李氏很是愧疚,原本是想让她生下长子的。没想到与郭络罗氏新婚同房几日就有了结果。
成亲一个半月,虽然郭络罗氏身为新妇,很是腼腆,平日说话也是细声细语。但是十六阿哥还是不放心,便故意对一个陪嫁过来的丫头示好。果然不出所料,那个丫头几日后便叫郭络罗氏寻了个由子撵出宫去了。
十六阿哥想着她这般人品,怕李氏回来受委屈,就一直拖着没将人接回来。现下她又有了身孕,若是再寻点罪名给李氏。那可怎生好?
或许是因厌烦郭络罗氏,十六阿哥为即将到了的嫡子嫡女也没什么可开心的。思量了一回。还是决定等郭络罗氏安胎后再接李氏回来,也算是防备万一吧!省得到时出现些什么事事非非的。再弄到李氏头上,那可不是害了她?
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边太医方给了准信,后宫地妃嫔就有不少得了消息,有勤快的,立时向宜妃与王嫔道喜。两位长辈自然少不了一番表示,就是后宫其他妃嫔也各有礼物送上。
王嫔是不胜欣喜,她生地三个儿子,早夭地十八阿哥不算,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都娶妻纳妾不少日子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好消息。
宜妃则除了叫人准备了不少东西送过去,又有一番思量,派了大宫女过来探望侄女,见她身子都好,就接到坤宫去说话。
郭络罗氏比十六阿哥小两岁,今年虚岁才十六,正是青春貌美的年纪。又因怀了孕地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喜气。
宜妃拉着侄女的手,细细地过问起有没有什么爱吃的、想吃的,又问道十六阿哥是否体贴,宫人有没有淘气的云云。
郭络罗氏虽然面对嫡亲姑母,但是却不敢像宜妃这般随意。她出生时,宜妃早就进宫,而且已经晋了妃位,成了整个家族倚仗的贵人。这说起来,在四十八年选秀前,她不过跟着伯母、母亲进宫请过一次安,见过这位姑母一次。选秀后,虽然请安的次数多些,但是一个手地指头也难怪数得出来。隐隐的,心里就带了畏惧。
宜妃絮叨了一会子闲话,才叫一个宫女上前给郭络罗氏请安,并且道:“你如今不同往日,还有个侧福晋在外头,约莫着也要回宫了!藕香是本宫使唤惯了的,极是忠心稳当,让她过去侍候你,本宫这边也好安心些!”
郭络罗氏很是不解,小声道:“娘娘,那边不缺人手啊?”
宜妃看了看郭络罗氏,笑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恼本宫撵了你的陪嫁侍女吗,今儿赔个藕香给你,也省得你平日里孤单!”
郭络罗氏听了,这方晓得宜妃的用意,虽然心下不情愿,但仍是笑着谢过姑母的照看。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零九章 琐事
颙原本计划在州逗留一日,便启程去济南的。因耽搁了两日,直到给京城与江宁的信都送去了,府里也安排得妥妥当当,曹颙才带了魏黑和几个护卫长随,快马往济南去了。
曹颂之前还想要跟着去,这回知道嫂子怀孕了,也有点爷们的样子——因哥哥不在,他便留下来照看府里。
山东布政司衙门在济南府,现下担任布政使司布政使的官员叫侯居广,汉军镶红旗人,前年从四川按察使任上升的。侯居广已经是六十来岁的老者,身子略显富态,有点须发尽白的意思,对待曹颙也是笑眯眯的。只是微眯的双眼中,不经意之间会露出一丝探究来。
曹颙并没放在心上,他这个年纪,出来做四品文官,确实是有些扎眼。
侯居广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按照程序,曹颙领取了印信后,又由侯居广带着,拜见了巡抚蒋陈锡与按察使司按察使李发甲。
蒋陈锡还好些,是江苏常熟人,与曹颙算是半个同乡,另外就是与曹寅也是颇有交情的。虽然知道曹颙如今的荣耀还是倚仗皇子岳父那边,但是见他虽然年轻,但是谨慎少言、稳重守礼,蒋陈锡对他印象颇佳,略微亲切地劝勉了一番。
按察使司衙门那边,曹颙受到的待遇就没那样客气了。这按察使李发甲,字字瀛仙。河阳(今云南澂江)人,年纪比侯居广还略长几岁,已经六十五、六地年纪,身材瘦小。或许是这两年主管刑名的缘故,脸上总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看到曹颙这般年轻,就担任守道之职,李发甲略感意外。本还以为曹颙只是长得面嫩,待问过年龄履历,知道其今年不过十九时,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这话来话外虽然没有冒犯皇权的意思,但是还是将曹颙贬低得不行。就好像曹颙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如今来祸害地方一般。
长这样大,曹颙第一次受到如此奚落,心里很是不自在。就算自己确实是沾了皇亲的光,但是如今这还没到任上,哪里就成了祸害了?看着李发甲的花白胡子一抖一抖的,曹颙对这个对自己有偏见的老头不知道是该敬佩、还是该厌恶了
对于济南这边地抚台(巡抚)、藩台(布政使)、台(提刑按察使)这三大宪,庄先生那边的资料早就收集得详尽。
蒋陈锡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正经的进士出书;侯居广是旗人。因父亲当年从龙入关立下的功绩,恩萌官位升上来的,身上还有着四品骑都尉的爵;李发甲则是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一个。
李发甲出自农家。小时候读过私塾,少年入赘给施家为婿。他岳父很是忠厚,器中女婿才华,仍然支持他努力攻读,谋取功名。天不负人愿,等到康熙二十三年时,李发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