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着城墙上一众将目光向他投过来的守兵,西门夜寒温和地弯起了唇角。
“望关镇大捷,开城门!”
“遵旨!”
一众守兵应声如雷,那尾音里都透着欣喜。
妖孽对妖孽!(2)
()()妖孽对妖孽!(2)
咔嚓嚓!
城门铁闸缓缓拉开的时候,小安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脚冻得生疼,现在的他想要跑稳也是不可能了。
“皇上!”
扑跪在地上,小安子脸上笑着,声音里却有哭腔。
“恭迎皇上回城!”
饶是西门夜寒这样的妖孽男子,也不禁心中一热。
身子一闪,他已经亲自下马,将小安子从地上拉了起来。
“朕不是要你在守备府中准备酒菜,到这里来做什么!”
虽是责骂的语气,到底还是透着一抹心疼。
不说他,就是东方破晓,看到此情此景,也是心脏缩了一缩。
西门夜寒下了马,东方破晓自然也随着他跳下了马背。
他们二人都站到了地上,身后那些兵兵将将,花容和九重宫的人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再安坐,只是随着二人齐刷刷跳下马来。
“皇上教训的是,小安子知罪!”
扶着西门夜寒的胳膊,小安子终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
“您放心,酒席已经备好,酒也温在炉子里,从京城带来的苹果早已经洗干净装了盘,就等你回去享用!”
听小安子提起“从京城带来的苹果”,西门夜寒不由地眼中一黯。
胜又如何?
无人分享,这胜也胜得有些寂寥!
而东方破晓也是心中微惊,下意识地便侧脸看向了西门夜寒的脸。
城门内外灯火通明。
东方破晓这微微的一侧,便刚好将西门夜寒脸上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忧伤捕捉在眼中。
只可惜,西门夜寒的黯然实在悄失地太快。
东方破晓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他的心情,他已经向她转过脸来。
“圣子先生,请,我们庆功宴上详谈!”
妖孽对妖孽!(3)
()()妖孽对妖孽!(3)
“请!”
迅速别开目光,东方破晓与西门夜寒并肩大步向前。
小安子虽然疑惑着东方破晓等人的身份,看西门夜寒对她如此恭敬,自然也是不敢乱说乱问。
只是小心地随在二人身后,一众人等便浩浩荡荡地向守备府一路行了过去。
走到半路,得到消息的张岳等人也赶过来迎接,免不了又是一番跪拜。
西门夜寒只是淡淡地答应一声,并不太理会。
很快,众人便重新回到守备府。
一众副将手下只管留在府外,去支应各自的事情。
九重宫的几个手下也被下手带到旁边院子里用餐,随西门夜寒一路走进正厅的。
不过,就是东方破晓和花容、小安子这三人。
果然,酒确实是已经温着了,厅里都氲氤着酒气。
早有小太监去后面传了令,那备好的酒菜便一盘一盘地端上来。
不多时,便是酒菜满桌。
有东方破晓在,花容自然是没有资格坐的。
所以,真正坐在桌边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西门夜寒,一个东方破晓。
花容和小安子二位却是如侍从一般,侍立在二人身后。
挥走支走其他的太监,只留小安子侍候着,西门夜寒这才开口道。
“圣子先生,此时没有外人,先生与朕自可赤诚相见!”
东方破晓早在之前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现在听他提起,立刻便用腹语回道。
“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九重宫的规矩,圣子之颜不可轻易示人,若见了我的容貌,只怕皇上和您的西楚国便要交噩运了,故此,皇上还是不要勉强!”
一边说着,她就探手捏起桌上的酒杯,将酒杯送到西门夜寒面前。
“这一杯,我敬皇上,算是陪礼,也算是庆祝皇上您旗开得胜,国运昌盛!”
妖孽对妖孽!(4)
()()妖孽对妖孽!(4)
东方破晓如此一说,西门夜寒自然也不便再勉强她,当下也就抓了酒杯来,与她轻轻一碰。
西门夜寒将酒杯送到唇边,东方破晓便收回手掌,将酒杯送到了垂下来的紫色纱蔓内。
这一次,却是真的将那温酒一饮而尽。
北疆夜寒,在外面守候了这么久,她早已经是手脚冰凉。
现在,刚好喝杯酒来暖暖身子。
二人刚刚将各自的酒饮完,对着亮亮杯底,外面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近卫军侍卫便在门外跪下。
“启禀皇上,听风镇大捷,东方小将军守镇,东方渺将军此时已经到了城外。”
虽然听风镇兵马不多,西门夜寒心中到底还是提着一分担心。
现在终于等到捷报,脸上便有了喜色。
“好!”
一边说着,他就从椅子上站起身子。
“马上开城门,放东方将军入城,并且,要他立刻来见朕!”
东方破晓听说听风镇大捷,东方父子平安无事,心下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这功夫,小安子已经帮二人重新倒满了酒,一边就向西门夜寒道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日双喜临门!”
“不止是双喜!”
西门夜寒侧脸看看东方破晓。
“小安子,你可知道,朕为何能如此轻易得胜。
这位先生就是九重宫的圣子先生,正是因为有他相助,朕才能以一万之寡破那赤狼的十万大军,还将他活抓回来!”
“皇上言重了,天佑西楚,我们只是奉天命而为!”
东方破晓面纱下笑得有些邪魅,语气却是故做玄虚。
“真是老天开眼,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保佑皇上您和西楚国呢!”
小安子兴奋地感叹道。
听到皇后娘娘四字,西门夜寒顿时心中一疼。
妖孽对妖孽!(5)
()()妖孽对妖孽!(5)
面对敌军十万,西门夜寒不会有半点胆怯。
年幼时便开始对阵一个霸道的九皇叔,西门夜寒也不会生出惧意。
在他心中,生与死,天下江山,不过尔尔。
若说这天下真有什么事,可牵动他心,能够让他无法自以的,唯有那一个曾经让他怒过气过欢喜过伤心过的小人儿。
心中本是压抑着那份寂寥,被小安子这一提,立刻便重新升腾起来,瞬间溢满了心胸。
注意到西门夜寒的脸色,小安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一时开心说漏了嘴,赶忙劝道。
“皇上,都是奴才多嘴,您……”
“来!”
西门夜寒收回心神,强压下心中的那股酸楚之意,只是将装满着酒的酒杯送到东方破晓面前。
“朕失态,让圣子先生见笑了,这一杯,谢谢圣子相助!”
一边说着,他便在她的杯子上轻轻一触,只管将那酒水灌入口中。
关外的酒,烈而辛辣,却正是合了他这会儿的心思。
心中苦闷,需要的正是烈酒。
“皇上客气!”
轻语一句,东方破晓这才将杯子缓缓收到纱蔓内。
目光,却是隔着薄纱,毫不掩饰地看着掩饰不住苦闷之色的西门夜寒。
看他的样子,难道……现在还在为她的死而郁闷吗?!
哼,怎么会!
他便是郁闷,也是因为她的背叛,而不是因为她的死亡本身。
这么想着,东方破晓心中那一抹慢慢升起的温暖和感动,瞬间便烟消云散。
“启禀皇上,东方将军到了!”
外面,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宣!”
西门夜寒扬脸下令,东方破晓的目光也就本能地向门口的方向移了过来。
脚步声渐近,紧接着东方渺的身影便出现在几人面前。
妖孽对妖孽!(6)
()()妖孽对妖孽!(6)
“启禀皇上,听风镇已经重回我西楚手中,老臣幸不辱使命!”
在桌前跪下,东方渺一脸地恭敬。
注意到他胳膊上的溢着血的绷带,东方破晓不由地心脏一缩。
西门夜寒自然也注意到了东方渺的伤,忙着便走上前来,扶起了跪地的东方渺,一对目光便关切地看向了他的胳膊。
“小安子,快宣太医!”
“皇上,不用了!”
东方渺忙着拉住西门夜寒的胳膊,一边就拒绝道。
“只是一些皮肉伤,军医已经处理过了,不防事!老臣听说望关镇皇上也是出师大捷,恭喜皇上!”
“东方将军不知,这望关镇大捷却是因为九重宫圣子的帮忙!”
西门夜寒一边说着,一边便看向了东方破晓。
“圣子先生,这位便是朕的得力大将东方渺!”
“久仰东方将军的大名!”
东方破晓强压着心中的激动和担心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便向花容伸过手掌。
“把神宫的金创药拿来!”
花容不敢怠慢,忙着把自己身上带的金创药取出来送到东方破晓手上。
上前两步,东方破晓双手托着那药盒送到东方渺面前。
“东方将军,此乃我九重宫圣水与雪莲所合之药,无论是刀伤还是剑损,俱是十分有效!”
“多谢圣子先生!”
东方渺早已经在路上便得知了望关镇之事,对这位神秘莫测的圣子先生,也是心有敬畏。
东方渺恭敬地道着谢接过药去,西门夜寒的目光掠过东方破晓捧着药的手掌,眼底却是闪过了一抹疑惑。
走回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他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东方将军劳累了一晚,又有伤在身,就先下去休息,朕与圣子先生还有事要谈!”
妖孽对妖孽!(7)
()()妖孽对妖孽!(7)
东方渺恭敬地退下去了,东方破晓注视着他的身影走出门去,这才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她并没有注意到,西门夜寒的目光看向她时,眼底已经多了一抹玩味之色。
“还未请教圣子先生名讳!”
西门夜寒侧脸注视着东方破晓,笑着说道。
“圣子先生面容朕不能得见,这名字应该再没有忌讳了!”
“我本是应天而生,所谓名讳不过只是世人对我的称呼,皇上又何必拘泥!”
东方破晓淡淡地应付一句,接着便话锋一转。
“我们还是谈一谈正事!”
“先生妙语,是朕落俗了!”
西门夜寒自嘲一句,那对深沉黑亮的眸子里,便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我们谈正事,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再敬先生一杯!
小安子,来酒来,我亲自为圣子先生满上!”
他伸手起身,小安子忙着便酒壶送到他的手上。
“这哪里使得?!”
东方破晓刚要起身拒绝,西门夜寒却已经来到她的身后,左手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圣子先生若要拒绝,便是看不起寡人了!”
他的手掌温热,隔着衣衫,东方破晓依旧感觉到了那温度。
心本能地缩起,她的身体便有些僵硬。
西门夜寒却似浑然不觉,只是将酒壶伸过来,要向她的杯中倒酒。
他的脸,却是看似无意地贴近了她遮脸的纱蔓,一对眸子便看向了纱蔓后的她。
从她最初出现之时,西门夜寒便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只觉这圣子先生十分眼熟。
她说话的语气,她削瘦的身形,她捏酒杯时的指形……
他都觉得好熟悉。
妖孽对妖孽!(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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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夜寒一路试探,东方破晓事先已经想到了各种应对之策,回应可算是滴水不漏。
只可惜,她对东方渺的态度,却出卖了她。
九重宫的圣子,连宫主都要如此恭敬对待的人。
却会对一个普通的将军双手奉药,而且,那动作还是那般的自然。
这一点,实在是太突兀了。
东方破晓因为多年来习惯了与东方渺的亲近,虽然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她自己跟本就没有注意到。
不要说她,就连花容也没有注意到。
可是,西门夜寒注意到了。
所谓,做者无意,观者有心!
他本心中有疑惑,再加上这诸多的疑点,便更加对这东方破晓怀疑起来。
西门夜寒相信,这位神秘的圣子先生,一定是他的熟人。
只是,他还无法确定她的真实身份。
所以,他才会故意想要借这倒酒之机,再行试探。
注意到他的脸几乎要贴到纱蔓,目光也向她看过来。
生怕他真的隔着面纱,看出她的样子,东方破晓心中只是一阵紧张。
本能地,她嚯得起身,便向侧旁退了一步,躲开了贴上来的西门夜寒。
看出她的紧张,西门夜寒眼中笑意愈浓,嘴上,却是疑惑问道。
“圣子先生,这是怎么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东方破晓忙着探手拈过桌上的杯子,一边便低语道。
“皇上赐酒,我如何能坐着!”
“圣子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西门夜寒朗笑一声,这才举过酒壶来将她的杯子倒满。
待东方破晓将酒杯送到唇边,他突然又开口道。
“说起来,真是奇怪,朕总有一种感觉,似乎,与先生早已经相识了许多!”
妖孽对妖孽!(9)
()()妖孽对妖孽!(9)
“咳!”
东方破晓心下一惊,那酒便喝得有些猛了。
辛辣的酒液,只喉得她喉咙生疼,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喝到唇间的酒液也喷了出来。
“这酒很烈,先生要慢慢喝!”
一边说着,西门夜寒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帕子,要帮她擦拭胸前的酒液。
东方破晓忙着探手将那帕子夺了去,自己把酒液擦了。
感觉着她掠过他手背上的细腻肌肤和那小心擦拭胸口酒液的样子,西门夜寒心中的笑意更深。
或者,他不应该叫她圣子先生,应该叫她圣子姑娘才对!
那样低沉暗哑的声音,想来也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功夫,东方破晓也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轻吸了口气,忙着就挺直了腰身。
“真是报歉,我本不胜酒力!”
一边说着,她便随手将手中的帕子放到桌子上。
西门夜寒见了,忙着将那帕子抓到手中,小心翼翼地折好。
隔着纱蔓,东方破晓看得真切,那块帕子一角赫然有用紫色丝线绣着的精致晓字。
东方破晓的眼睛,一下子被刺疼了。
那是……她的帕子!
那日为他随手包扎伤口,没想到,他会一直带在身上。
东方破晓本来微有感动,可是注意到那上面的酒渍,旋即那心便寒了。
想来此时不过只是巧合,却是真真正正珍视的东西,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拿出来帮别人擦酒?!
这功夫,小安子和花容也已经走过来。
看到西门夜寒手中沾了酒渍的帕子,小安子便主动请缨。
“皇上,交给奴才去洗?!”
“不用了!”
西门夜寒只是摆了摆手,将那帕子小心地收回了自己的袖中。
心中,却是暗暗有些心疼,恨自己怎么能一时心急,却抓了这条帕子出来。
妖孽对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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