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便是一阵哀叹。
张入云见了眉头一皱,只得上前重挽了她手臂,再行上路。他二人渐行渐近,已是趋至罗浮宫不远处,为防再生事端,愈法的小心戒备,步步为营。叶秋儿心忧师姐安危,甚是急燥,恨不得一步跨入神仙洞,偏张入云有耐心,仍是不急不忙,一步步前行。时过不久,叶秋儿忽听得远处传来人声,不由心上一惊,再顾身边少年,却见他似未察觉,仍旧一路前行,倒往人声传出行近。
叶秋儿不免心焦,忙手底使劲欲将其拽住,可不料张入云反而将其玉掌捏了一下,意似自己勿惊。叶秋儿心中忖度,他一双耳力比自己灵动好多,无论如何也已分辨出前方有人,而此刻作这般反常的举动,显是有所图谋,无奈只得跟上,但因不忿张入云刚才就势捏了她一下,心中气恼,算准对方所在,便是踹了他一脚。少年人知这野蛮女子不可理谕,无奈只得负痛隐忍,脚底放轻快,急往前行去。
待两人绕过一丛树林,眼前霍然开朗,原来是一处山腰突出的一丛草坪,竟有数十丈开阔,脚下绿草青青极是平整,再相外即是临崖峭壁,坐望峰地处昆仑奇秀,悬崖外云山雾海,为山风扫荡,好似水中泼墨一般,煞是奇观,直叫凡人疑是人间仙境,心神荡漾不能自持。
可就听一声女子怨声道:“这锦毛吼怎还不来取食,已近酉时了,我姐妹若再迟延,为主人发现回去迟了,可不得了!”
另一女子闻声答道:“主人这二日心情愈发的不好,真要回去迟了,我四人恐连性命也不保!偏那锦毛吼刁滑,少一回不得取食,便要到主人处告状,这可如何是好!”言语中直透着心惊胆战,无可奈何。
又一女子道:“再不然我们姐妹再往山下走一遭,去寻一寻它?”
第一位女子听了急道:“万万不可,出了这数云坪,我等虽身香囊便已无效,不在主人身边,那群恶兽吃了你也是活该,那锦毛吼这二日饿的厉害了,正欲思谋血食,我等这一去只怕连骨头也不剩下了!”一时间草坪中四婢左右俱不得计,急得连连跺脚,心内惶恐,想到凶恶处,又吓得花容失色,额角香汗见露。
叶秋儿在树丛后见了,却觑准张入云身子在其耳旁轻声笑道:“我看你刚才收拾的那一只怪物便是什么锦毛吼,这四个艳婢此刻急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不是素来自诩侠义的吗?怎还不去救?”
张入云不料叶秋儿也是如寻常女子一样,惯会奚落讥讽人,他本有计较已决定出手,但不愿在叶秋儿面前落了口气,却假意陪笑道:“我本已有心,只是想趁她四人不备,多探听的一些虚实,即然你为这几个女孩担心,我也只能早一些出手了!”说着,又被了一句道:“幸都是些女子,若是一群男丁,想着他一伙竟充太行夫人手底鹰犬欺负我峨嵋同门,说什么我也是不得理会的!”
一句话说的叶秋儿险些七窍生烟,她知张入云是与自己斗口,不服气上正待开口喝骂,就觉身旁少年人已是提手在自己脑后一阵轻挠,旋即甩手急挥,就听得远出十丈外一阵娇吁,四位坐望峰女婢子便已一一挨倒在地上。
张入云眼见自己一击得手,得意之下已是一声轻笑,遂将叶秋儿玉手放脱,纵身跃了过去。
叶秋儿不知他此刻是何心思,虽说如此作态许是对方在故意激气自己,但想着对面倒地四人尽是美貌年少的女子,自己却不能不当真,心焦之际,一个起身也是纵了出去,且其势还比张入云快了三分。
张入云见叶秋儿作急状,不由哈哈一笑,却不理她,只上前蹲身将其中一女子扶正,又从其腋下将自己发针抽了出来,立时佳人周身一颤,便得恢复知觉,眼见对面一陌生男子,正欲惊叫,就见那少年已是以指抵唇示意自己禁声,手掌轻摆意似不用担心害怕。恍惚之间她也认出来人是谁,当时脑海里一阵作乱,但到底还是没有呼喊救命。
再听男子和声笑道:“谢谢你没有高声示警,你三位姐妹也只是被我暂时将穴道封闭,只三四个时辰便可自解,绝没有性命之忧的。我想你也认出我是谁了,所以想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你若见难,我也不畏难你,只劳你在这山间静坐几个时辰,若是你能不吝指教,那更是太好了!”那婢子闻声眼神眯茫,好一阵犹豫,脸色变化,显是心中一片混乱。
叶秋儿不料这女婢子竟会为张入云几句话功夫作此卖相,心中正不得意,一时连望了两眼,又认出这女孩子正是前番被逼无奈,当面诬赖张入云是绑架紫祥草贼人的那一位叫玉瓶儿的婢子,脑间急转,不料张入云竟是如此刻工心计,脸上不由便是见了一层嗔色。
第五十三回 … 遁仙径密探 破法阵张狂 (参)
再说那玉瓶儿一阵心惶过后,思有所悟,方才咬着牙与张入云道:“张少侠有什么疑问只管见问,只是还请将贱婢四姐妹都相放落,我四人以为少侠擒获,这一桩事如传入主人耳里便是死罪,虽还不知少侠有何吩咐,但我四人已是无退身之地,还请少侠不要再为难我们!”
张入云闻言一乐,心道:“太行夫人日常手段毒辣,不体恤门下,谁知到此际却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于是便道:“放她们不难,不过当日我独见你与人群中不同,虽无奈将我诬陷,但还有些善心。她三人积威之下,难保不会走漏消息,且人多眼杂,反易坏事,我看还是先委屈她们一时,你放心,我说过了只留她们三四个时辰,觉不得骗你。”说话间,为防其不信任自己,于是也将各婢子腋下发针抽出,同时却又用轻手法点了三人咽喉和肋下两处穴道,如此三人已可翻身坐起,只是口不能言,行动迟缓,不能任意行动。
叶秋儿正在作气,见他这般点穴术甚巧,不免开口讥讽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难不成也是乐长老人相授的吗?”
张入云知她心上不乐,忙笑着答道:“这倒不曾,是我自己领悟出来的,内里夹杂了几派的功底,不过没有齐真人相助,确不能施展的如此灵动就是。”因天色见黑,少年人不欲再耽搁时日,当时便直问玉瓶儿道:“如今我也不罢姑娘,我与叶女侠来此地,只为了相救她几位同门,内中曲直暂且不论,姑娘于宫中守值,想来总多得坐望峰内底细,所以在下想仗姑娘潜入这坐望峰罗浮宫内,倘若不便,也请玉姑娘能将在下师叔师弟押监的地址告之,我二人也好前往救人。”
玉瓶儿闻言沉了气,一番愁眉才得开口与张入云道:“张少侠所问的,我正巧知道,且监押贵师叔的还是我好姊妹。只是婢子也有一事相请,如能得少侠答允,婢子便同少侠冒死走一遭!”
张入云不知她有何事相请,怕玉瓶儿出些难题给自己,不免心中一惊。叶秋儿见他脸上变了色,却是逮着机会一阵嘻笑。
玉瓶儿见张入云露了难色,但心中实指望对方能答允自己,于是也不待张入云作答,便抢着将事情道了个明白。原来她坐望峰一众近百门人,已是俱被太行夫将元神持密法镇摄在灵坛下,如有一人思谋逃跑。太行夫人只需禁咒其神牌便可将其魂魄拘回,任你逃出千山万水也是无用。原来太行夫人也不曾下得这般毒手,只是她近年来愈法的乖张残忍,属下奴婢但能逃的尽都逃了,只留下玉瓶儿这般再无计逃脱的,想着宫主日渐刻毒,每日里都得提心吊胆,随时尽有杀身之祸,如此苟活残喘实在生不如死。无奈太行夫人法术高强,手段毒辣,众婢子哪有力量脱难,今见她失智与众大门派弟子争斗,玉瓶儿做万一之想,无如哀求张、叶二人,需还有活命的机会。
叶秋儿为此有些烦难,她是正教弟子,急人危难自是其本份,只是如今师叔师姐均在难中,若在分心救人,自己与张入云势单力弱只怕难以周全,何况她还隐瞒了一事未与张入云说清楚,心中烦恼,不免有些犹豫。
不曾想,张入云闻言即是满中答应,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叶秋儿不知他为隐娘一事,正欲见识,只当他好色心软,听不得娇女哀求,脸上晦色不由又重了一层。而一旁张入云此刻则与玉瓶儿说道:“救人自是本份,不过我二人功行浅陋,想先解救下我刘师叔与竺师弟几人,如此也好添些实力与你主人作难。”说到这里,又笑道:“就望你家主人未下狠手,将我师叔师弟毒打,到时如救出反要我二人护持,不能为力了!”
玉瓶儿忙摇手答道:“这倒不曾,张少侠师弟虽有些火爆,但尊师叔倒偏能守重自持,监押后并未妄动,并不曾被宫主再出手责罚!”一句话只将少年人说的哈哈大笑,叶秋儿在旁知刘乘风乖觉擅忍,他老人家向来喜欢摆些架子,这一回还不知用什么言语遮掩以对竺十八,心中想着也不由有些好笑,只是又见一旁张入云笑的甚是放浪形骸,很是无礼,眼神作处,这才令他笑声掩息了下去。
而此刻玉瓶儿却在一旁脸上露出难色,张入云知她如此是担心自己不能分心两顾,救不得这坐望峰众奴,忙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二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为你办到,虽是先救不得你,但也是为我两人实力不够,才得如此!好在你主人现在该当还与昆仑董师伯激斗不得分身,到时我将师叔诸人救下,便与你前去如何?”
一番话才让玉瓶儿有些安心,身旁叶秋儿却已恼了,气急道:“你如前去救人,那我师姐那里呢?”
张入云笑道:“沈师姐到底是你峨嵋派门下,自是你师姐弟前去营救相宜,何况沈师姐一众不过三条性命,她坐望峰婢子却不下百人,总该有个孰轻孰重才是!”
叶秋儿闻她话说的在理,不好辩驳,气愤半日,才得冷言道:“如此是不错,只是你这人心也太冷了一些!”
张入云赔笑道:“如是你不同意,那我和你便做个交换,你去帮玉姑娘破了禁法,我和刘师叔一众前往救沈师姐!”
叶秋儿是霹雳般的性子,虽说救的坐望峰门人也是义举,但在其心中自己师姐到底更重要些,要她前往救玉瓶儿,还是有些不乐。为此,声势也见弱了下去。
不想玉瓶儿见她不再说话,心里一松,脸上自是添了一层喜色。叶秋儿不想对方如此,是因为自己未将其生死放在心上,反认定是张入云素会与女儿面前卖好,立时便得了大怒,当即大声道:“就依你一言,我与这丫头做一处,你待会则去救我师姐!”她一语投地,见对面丫环与男子都面显失望神情,心中更喜,打定主意再不容换的了!
张入云如此,本是为了省些麻烦纠缠,眼见叶秋儿作梗不能得意,也只得作罢。稍事休整将三女藏于树丛后,便由玉瓶儿带路往坐望峰宫中行去。行前那玉瓶儿却将姐妹腰间挂着的两枚香囊解下递于二人,言道此时宫中婢子趋避山间群兽用的,张、叶二人虽为施了法术隐身,但得佩此囊,能多一件防备自然也是好的。
得玉瓶儿引路,三人行的自是比原来得许多,那罗浮宫为太行夫人几代精修装典,自是华丽至极,可众人都是无心留恋,匆匆而过。唯一记得一些的,就是那宫中到处都是珍禽异兽,张入云多年历练,上山下海,也不无经历,可眼前走兽飞禽却比以往所见还多了十倍,一路行走一路摇头,仅从这太行夫人豢养拘困这许多灵异,便是可见其心性偏狭,不存多少仁心。
张入云二人在玉瓶儿带领下,东一绕,西一弯,便自从大殿东廊绕至侧殿,再又几个回廊绕过,张入云便觉周围气息不同,已近阴森,再待穿得一方山石,就见一石岩上生生凿了一穴,内里昏暗幽冥,玉瓶儿带着自己正是一路往那里去的。见此张入云倒笑了,轻声与叶秋儿道:“这太行夫人倒是肯花力气,偏殿中这多房舍不能关人,却要在这山石间开一道石穴来押人!”
叶秋儿知他是为自己半日生气,有意与自己说笑,打破些气氛,但心中恼怒也不理他,可不料三人尚与得那石穴还离有十余丈处时,峨嵋女弟子,只觉那岩壁下已是透出彻骨的奇寒,便是自己未运玄功,也觉不好抵挡。不想身旁张入云却已笑道:“原来这太行夫人倒会折磨人,用这冷牢来消遣人!这一会儿可够刘师叔他老人家消磨的!”说完复又惊道:“哎呀!只可怜竺师弟也赔了榜,一样的要委屈一番!”心中焦急,脚下也快了一些。
叶秋儿闻言又气又恼,知张入云不忿刘乘风,对其遭遇大有看笑话的意思,而竺十八与他交好,一时想起自是急于相救,至于差些与自己大婶接为夫妻的陈静松,则连提都未提。他素日里人前不显颜色。今日却这般促狭起来,心中不乐,口中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刘师叔也只是口头上教训你一两句,并不曾对你有真教训,你便得这般兴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一副臭态!”
张入云呵呵笑道:“那是你对我要求太高了!我只一介俗人,哪能没有喜怒哀乐,平日不显露只是看不起那方人物。刘师叔待我没有什么不好,也没有怎么好过,我也只是口头上讥笑他一两句,不值你这般认真的!”
一句话倒将叶秋儿说的呆了,咬词嚼句,但觉这倒是张入云与自己相识以来,说过的最亲密的话,心中正想着对方果然待自己与众不同,可恍惚之间自己三人已是入得石穴内,迎面一阵针刺也似的寒气,即刻将她心头警醒,再不及回想,忙放眼取视四方。
就见内里也不过四五丈方圆,当中一眼冷泉自地底升卷而上,外有一金丝鸟笼样牢笼倒扣在泉眼外,刘乘风、陈静松三人正蹲坐与其间,除手臂上有金丝缠绕,倒没见有甚外伤,只是那泉水奇寒无比,所未将三人浸在冷水里,但长日被寒气侵袭,也是一样的抵受不住,竺十八功行最浅双唇已是冻成了青紫色。刘乘风到底多年功力不是易与,并不见脸色有异,可也一般的佝偻起身子,蹲坐一旁无精打采的,因他年老,又生的枯干,此刻蹲在地上,倒似个年下卖炭的老翁。
那牢笼制做的极为坚固,太行夫人似也格外的满意,只派了两人在此看守,其中一人与玉瓶儿交好,见她从外间走入,忙起身迎了上来。
第五十三回 … 遁仙径密探 破法阵张狂 (肆)
张入云见状依样将二女点倒,旋即便收了法术与叶秋儿显了身,此时笼中三人见有人前来解救自己,自是心头一振,可待看清来的是张入云,除竺十八见了大叫“张师兄”兴奋不已外,其余二位却都黯了色。
玉瓶儿见女伴摇摇欲坠,赶忙抢上前一步将其身体扶起,又见她因见得自己身后显身的二人一脸恐惧,忙将详请道出,如此才教那女子略有些安心。因太行夫人日常对自己门下奴婢极尽刻毒残忍,被制女子倒不为背叛主人犹豫,只是心上惶恐生怕张入云一众人救不得自己。好在太行夫人法严,门下一为敌人擒获便是死罪,二女虽有些无奈但也只得依从。
可未想到二女虽得在此石穴中守卫,但太行夫人近日颠狂,却被没将牢笼的钥匙交在二人手里。张入云走近细看,就见那金丝笼虽精巧,每一片栅栏都有手臂般粗细,且甚是粗糙,其上满是金砂一样累缀。张入云此时也算是有眼力的,知纵有飞剑也是难伤,待取用腰间紫炎剑抽出相试,果然运力之下,也只将那铁栏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这紫炎剑是沈绮霞爱逾性命之物,如何也不能在自己手里见损,是以只得还剑入鞘,再想别法。
无奈张入云一时围着那金丝笼游走,好让内里陈静松与刘乘风尴尬,他二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还都与张入云结过怨,此刻要为眼前人解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