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张入云身上翻来,合着那裁云剑两丈来长的芒尾,剑光搅动间,已是如同一道光柱,当真是无坚不催,剑气逼人。
张入云见之大惊失色,伧促之下,只得举掌相运,就听得瞬时间叮冬之声大作,其手中的流星指竟是在这瞬间与那乱颤的剑身数十次的撞击。
东方文宇不想张入云双目如炬,竟有这等眼力手法,硬生生将自己这紫微剑法挡下。
一时张入云再见跳出圈子,却是浑身上下如被水洗过一般。要知他方才挡得下那恐怖的剑法,纯以自己久炼成钢的眼力手劲,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折解下来的,一时折挡下来,大惊之下,体力消耗极剧,却是气冲牛斗。即便是如此,他也依然是记得方才每一瞬自己用流星指抵挡下对方裁云剑的画面。当时若是错的分毫,自己这一双臂膀便要被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斩断。
一时间他怔在当场,却是未有再行进击,只为他自己知道,如再遇上一次这样的局面,自己实无信心能再接得一次这般凌厉惊人的一击。
东方文宇见他呆愣住,心下得意,一时嘲笑他道:“怎样,入云兄若是自负不能抵挡,就还请兄与这位何姑娘回去吧。一来免得小弟为难,二来终是刀剑相向难免不会误伤,到时却是真是要伤你我二人的和气了。”他知道张入云性慠,自己将这番话说出来,实等于是激对方舍命相陪。
当下果然见张入云已是寒声道:“那也不必,东方兄只管施为好了,小弟自有本领抵挡。”当下又是将拳一引,轮番又上,只是其身形已是比先时快了许多,纵是轻功高强的东方文宇也已升了望尘莫及之感。
只是即便如此,他心下却也不惧,毕竟自己仙剑在手,又得两丈长的剑芒,一时手腕里只方寸间的转动,却已可抵得过对方十数丈的腾挪。他张入云轻功再高,也比不得自己手中剑来的灵动。当下瞧定其纵身路径,即是一剑刺向他的来路。
果然张入云被其所阻,无奈之下,只得运流星指相抗。东方文宇见此大喜,正要颤动长剑施出杀着,不想张入云竟得在先时剑指相交之际,竟得施出一丝内劲。虽只一触,但已将东方文宇的长剑黏住了一点点,一时其剑法已是失之灵动,再欲施为时,张入云却哪能如他所愿,足下一点,已是奔至其身前将一记劈空掌砸下。
东方文宇见此大惊,但他这一年来功力也是大进,一时见自己危急,却是取左手与之相对还了一掌。虽是伧促出手,但他天生神力依然是威力惊人,一时也与张入云战了个平手。正当他欲回剑再刺向张入云时,却见对方仍是将左拳一引,一时附在了他的裁云剑上,依旧施动前法。
当下二人一拳一剑又已是黏在了一处,虽是改作了近身短打,不如先时恶斗那般有威势,但两人此刻使动的却都是于方寸间便可至人性命的杀着,完全是到了不死不休,尽拼双方内力外功的地步。只此一般,却让一旁的竺十八和香丘看的将一颗心提起,生怕万一有个闪失,便得出现一死一伤的局面。
当下众人里最为震惊的人却是场上恶斗的东方文宇,一年前的张入云,其功力实比自己差了不只一筹,当日能胜过自己,除了他一身本事确有过人之处外。其中更多的原因却是出在自己身上,但东方文宇却没想到一年之后,在自己倾力修行,武艺大进之下,反倒只能与现时的张入云战成个旗鼓相当,虽说自己内力仍比对方略高了半筹,但若论使力运气的灵动,张入云却又在自己之上。实算起来二人此时的武艺修行,其实已是相差无几,却让他如何不感到羞愧难当。若照此算来,再过上一二年,只怕自己一生也不会再是其对手了。
一时他心急怒起,当下暴喝一声,便是一个龙斗发劲,将个张入云震的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的飞退。却没想到,张入云竟是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便又轻轻恰恰的落在了地上。观其行止倒是未曾受伤的样子,反倒是自己,因一时强运内力,虽是功力大时,但也也不免岔了内息。但是他此等所为,却是早有所算,当下他一摆脱张入云,便是对着竺十八大叫道:“竺师弟,把宙天剑给我!”
竺十八闻言先是一愣,后见他面色张厉,却是不容自己迟疑,一时将臂一挥,已是将东方文宇交给自己的仙剑抛还给了他。
当下东方文宇将剑取在手中,却是忙将长剑自剑鞘中抽出,一时众人只觉眼前一暴,跟着即是一股寒气流来。定睛看处,却见东方文宇此时手里已然又已多了一柄银光闪烁的仙兵,虽是长短与自己右手内的裁云剑一般无异,但剑芒却是已多了两三丈有多,其剑身的银光也要比裁云剑亮的一倍。
张入云见他竟取了双剑在手,且后一剑又是比裁云剑威力还要大的多,当下见了心下一寒,只是他天生性慠,对方如此作为反倒激起他满腹战意。当下左手一弹已是将食指上的流星指脱下,瞬时间又戴在了自己右手上,一时双臂真气流动,左右掌中都显出了一方尺许大小的银盾,看这情形,他竟是要与东方文宇硬拼到底。
香丘见东方文宇痞赖,战之不胜却又欲用仙兵取巧,一时心里也自生气,双臂略振,自空中已是显出了两柄飞刀。
竺十八本就在旁为自己师兄掠阵,今见香丘竟会得飞刀,心下也是大惊,一时为防不测,也将自己去年才得的龙阳剑抽出,也是一二丈的剑光闪烁。只是他并未得剑术,此时见香丘双刀驻在空中甚是灵动,为安全计,又将自己新得的琢雨剑抽出,一时也是一阵青光大涨,其剑质竟是不在东方文宇宙天剑之下。当下众人谁也没有预料到,只这片刻功夫,场上便是一片杀气升腾,几乎到了控制不住的境地。
正在张入云和东方文宇怒目相视,正欲拼个生死的刹那。却听见当头一声娇叱,直如蛟龙出海,凤舞九天一般,摧得众人双耳生痛,心胆皆晃。当下寻声觅人时,却见自那洞府深处,已是走出一位粉面含嗔的妙龄女子,不想她一身功力竟得这般高强,却把个张入云和东方文宇一身杀气于这一声娇喝下,压得个点滴不剩。
张入云看的仔细,却原来是向来平静和蔼的沈绮霞,不想她此时却是变了色,虽只蹙眉薄怒,但从不生怒的她变起脸了,却反让众人觉得更添了一层害怕。一时沈绮霞走到两人面前,却是摇头叹息道:“大家都是峨嵋门下,怎可如此下死力相斗?东方师兄才得了前辈仙兵却又用在同门身上,却是不该!”
一时旁边的竺十八与上前分辩一下,却已被沈绮霞阻道:“我知道张师兄已被其恩师逐出师门,但终究也与我等同门一场。万事但有商量处,便该商量,便是无有商量时,也该另想法子止了争执,如此刀刃相向,却实不是我等修道人的气度。”
竺十八见此时沈绮霞话语强横,闻言也是一怔,一时为她气势震住,却是不敢与其相争。到底方才她那一喝实是一鸣惊人,自己与其也是十多年的同门,竟不知她一身本领竟得如此高强。
一时间众人都没了言语,只待沈绮霞开口,未想半天时却只见她涨红着一张脸,只盯着张入云不语,一时却把个众人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当她也要有些责难的话斥责张入云,却又有些碍于情面,不好开口。
正在这时,那先被张入云打伤的金发神猱,却是手里拿着打中自己的两枚银燕镖,蹿至沈绮霞面前,苦着脸,不时扯动其纤纤玉手,又指着张入云,怪叫连连,仿佛是在为自己诉苦,欲让其主人为自己讨回公道。
未想沈绮霞此时心中正在气苦自责,一时见这畜牲不分时宜却来与自己歪缠,当下便是柳眉一竖,急怒之心显形于色,却把个神猱吓得不轻,当下忙如人一般堵住了自己一张血盆大口,再不敢言语。
香丘本来恼它,此时看它如此乖觉,却又不觉笑出声来,一时其银铃般的笑声,却让场上凝重气氛变的大为缓和。
沈绮霞闻得笑声,也是一时醒悟过来,当下忙将怒色蔵起,又见道香丘脸上有伤,却反倒斥责那神猱道:“受了一点小伤,便这般痞赖,怎不想想自己也有不是之处,我看众人身上的伤势,必定是你伤人在前,才被人恼了打伤的,是也不是?”那神猱本还想分辩几句,只是它乃天授神兽,最擅观人气度,此刻已然查觉沈绮霞内里气恼非常,它本还以为主人如此气恼是为张入云二人所发,自己才敢上前邀宠,未想却是想错了花头,当下听沈绮霞口气不对,却又哪里还敢再与其相强。
再过一会儿,却又见沈绮霞面露难色,思忖片刻,方与张入云道:“张师弟来的甚是不巧,我三人已到的此地十七日,刚刚将前辈仙长的符印破去,内里的藏珍也已尽行取走,至于道藏也被收去,因掌门曾有严命,却不能取出与师弟一同研修。方才东方师兄定是未有与你说的明白,才至于惹得这一场无谓的争斗,只希望张师弟不要因此一事,伤了我众人的和气”
张入云见了沈绮霞后,先前的强横早已消失无踪,在他眼里,终究只有隐娘和沈绮霞是在最困难的境地里相助过她,是以对她甚是尊重。此时见她也是如此这般一番话,心里虽是一沉,但倒并没有对她有所怀疑。只是自己万水千山,历经辛苦才到的此地,总不能不入洞府即抽身而退。
当下只听他说道:“即如此,那小弟也不便再相扰了,只是总是费尽心思才到的此间,小弟却想入的洞内瞻仰一番,不知师姐能不能答应?”
他这话一出口,东方文宇和竺十八就已变了脸,再观沈绮霞,却是面上阴晴不定,仿佛心里正乱作一团,观其脸色竟是有些惶恐不安。思量半日,才听她下了决心道:“张师弟即是如此执着,又是沿途辛苦,只是入得洞内一会儿,想到家师倒是不会怎样怪罪。”
她话音刚落,东方文宇却已是失声道:“这怎么可以,沈师妹你这么就答应他,日后被掌门知晓必有责罚!”
未知沈绮霞却回头与他说道:“师兄不必担心,张师弟此去只为瞻仰一番而已,至于师兄担心的事,倒是不必多虑了,如不相信,师兄自入洞内,便可明白。”
东方文宇听她话音甚冷,实与往日大不相同,但此件事情要紧,到底不容自己大意,虽是于师兄妹面子上有些下不来,但闻言还是走入洞内查探。竺十八一时也是好奇,见师兄进去了,而洞外气氛又尴尬,自己便也跟了进去。
待二人离开后,一时间场上倒是落了个清静,张入云见此时碍眼的人都已去的尽了,因沈绮霞多日不见,心里倒是想趁便与她相谈几句,但不知怎的,总觉身旁多了一个香丘却又有些开不了口,想说些客套话,却又嫌太假反倒显得与沈绮霞有些见外似的。当下他欲言又止颇为尴尬,偏沈绮霞在此时也是半日不曾开口,一时间,便是日常有些粗心的香丘也觉得有些别扭起来。
好在这时沈绮霞已察觉到香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忙开口道:“小香丘,一年不见,你生的越发标致了,好像连身量也长高了好些,你叶姐姐日前还与我念叨你呢,要是她见你现在这般样子,一定也很高兴呢!”沈绮霞心思缜密,虽是眼前张入云与香丘这一对搭档甚是叫人觉得怪异,但也绝不会去做问二人为何会在一想这样的话来。
如此一来,倒是让香丘心里轻松不少,一时见沈绮霞不问自己根由,却是放下心问道:“那叶姐姐呢,她不是向相沈姐姐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次她却没有能来?”
一时张入云也想起什么,当下也问道:“沈师姐见到过叶师妹吗?”他说到这里,暗算了算时日,此时离年关已是十日不到,而叶秋儿出关只怕已有近一个月了。
沈绮霞未想到张入云会忽然开口问起叶秋儿来,一时有些怔住,但只转瞬间便已恢复如常,只开口道:“叶师弟二十天前便已出关,只为她一年来功行大进,掌门有心成全qi书…奇书…齐书,因要传她本门上乘心法,是故此次没有前来。香丘若要见她的话,恐还要再过半年时间,我师妹才得下山路!”
说到此时,她忽然眉关一皱,犹豫半晌,方才对张入云道:“倒是张师弟你,这一年来江湖上屡有传闻你在各地有不好的消息,一时昆仑和崆峒派门下年轻子弟都有心要寻你晦气,我虽不知你是为何事与人结怨,但江湖险恶,你又孤身一人,总是小心忍让一些才好。”
当下张入云听得她这一番话,先是为之一愣,知道对方虽是语出关心,但身为女子说的这话,却是于她有好多不便,幸是身旁无有峨嵋弟子,才得免于为人误会。再又听她言语真执,知道她语出如此,实是为自己着想,当下又想起她年前病榻前送药,心头一暖,却是不知该怎么回她才好,过了半日才认认真真将头点了点。
未想沈绮霞见他竟是一付深信不疑自己的表情,却是触动伤心时,心下有愧,当下只用编贝一般的玉齿咬着朱唇,将头偏过一边,一时间眼眶里竟是隐隐有些湿润起来。
香丘和张入云未想到她竟会做出这样的举止,一时老大不是意思,纷纷暗自揣摩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却远远听见洞内有人向外行走的响动。
沈绮霞见此时再不能耽误,却忽地扭过头来与张入云道:“张师弟,这次是我一时太过小心对不起你,你、你不会怪我吧!”她话声说的甚是沉重,一时动容,眼眶内的泪水竟是涌了出来。直把个张入云看了个目瞪口呆。
正待询问时,却见东方文宇二人已然是出得洞来,当先一个东方文宇一脸如释重负,满面得意的样子,而其身后的竺十八却是面色有些阴沉。
而在他二人出得洞口的一刹那,沈绮霞已是将脸上两行清泪试去,不留一丝痕迹,当真是迅捷无比,手段高强。
再说此时的东方文宇,却已是换了一副声气,一时也是抱拳与张入云道:“入云兄即是极力想入洞内瞻仰一番,小弟却也不便阻拦。”说完却是将手一伸,意似相请。
张入云见他前倨后恭,其间必有缘故,当下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但即已到此,没有不进的道理,一时已是躬身向洞内走去。
未想此刻却忽听得沈绮霞道:“张师弟即要入洞,还请自便,绮霞因急于回山复命,却是不便在此相留了。”说完略一施礼,便是将身往林外行去。
东方文宇本还有心想留在此地见一见张入云暴跳如雷的模样,却未想到沈绮霞却抬脚就走,一时想去阻拦,却又不知说什么好。正在这时自己身旁的竺十八也向前一步与张入云见礼道:“张大哥在此有事,还请自便,小弟也要急于与沈师姐回山,却不能在此地相陪了,失礼!失礼!”说完也是迈开步子往沈绮霞去路上追去。那神猱与他最为相熟,见他去了,不免也跟了去,临走时候,因想着张入云伤了自己不忿,却是露出屁股,冲着张入云这里扭了几扭,又对着他怪叫一声,才一颠一颠的跑了出去。
东方文宇见顷刻间去了二人一兽,自己在这里也是尴尬,心灰气丧之下,也只得朝张入云一举手,跟着也拨动身形,追了出去,至于先时说的什么要封闭洞口的胡话,却是一时间也顾不得去圆了。
一时间张入云和香丘见人都去的尽了,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因守着沈绮霞临行前所说的话,和东方文宇出洞时的神态,张入云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是阴沉,但如此在洞口处止足不前,终也不是个办法,略一踌躇间即回身召香丘一同入内。
两人行至洞内,起先是眼前是一条极阴森的甬道,大约行的二三十丈后,眼前却是豁然开郎,一时洞内大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