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绅却苦着脸追在她身旁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侍奉主子的人哪能轻易生病呢?女才病了可是不允许留在主子房里的,王爷不在府内,这可怎么处置你才好!”泠然一怔,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道:“我也就是一点点症状,有没有什么驱寒的药,喝一碗就好啦!”
“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自来也没有给丫鬟请大夫开药的前例,除非是主子开口,你且在房外呆着,我问一问三夫人去。”说着他就执着拂尘往外走。
泠然瞧他态度坚决,也不拦着,刚巧小太监打了水过来,她就着盆子清洁了手脸,也没有什么食欲,又回到殿外倒了杯热茶,喝不了几口后脑勺都疼了起来,头越来越重,她对这些小毛病素来有经验,猜测是发烧了,在古代说不定会要人命的,心里不禁有些急了起来。
不就王绅就回来了,身旁还跟着孙敏身边的大丫头咏雪,一进殿王绅就嚷了起来:“哎呀我的姑奶奶,叫你别呆在屋子里,你怎么还坐在里面呢?赶紧出来,别留一丝病气儿给王爷。”泠然无奈,只得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明显感觉到更加不适了,不敢拿小命开玩笑,便问道:“不知三夫人有没有说给我请个大夫开点药来吃?”
咏雪拉长了脸:“一大清早的,三夫人事多得不得了,哪里忙得过来,正巧大奶奶来了,就吩咐赶紧让你搬出去,府里也不是没有例子的,王府西面那几间房子不就是留着派给生病的奴才住的么?快点过去再做道理!”
泠然知道跟这些丫头女才讨情根本没有用,也不抗争,知道:“那我取了衣物,让人带我过去吧。”王绅急忙将她拦住了,派一个小太监进去给她取出来,一边还不停地唠叨:“一会儿可得把里头房子的窗户都开了拿艾草熏一熏,万一把病气儿过给网页,那可不是玩的。。。。。。”
泠然揉着太阳穴,在一边愤愤地想着:我又不是蚊子,也没有霍乱痢疾,这个老太监也太小题大做了吧!真是服了他!好像红楼梦里头的丫鬟生个小病,也没有这样子把人赶出去的吧!襄王府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拿了自己的包袱,跟了咏雪走出来,王绅在后面一叠声地道:“麻烦咏雪姑娘了,张丫头你等病好周全了再让人来知会我,到时候将身子都收拾干净了再会爱。”泠然头越来越晕,也不耐烦回答他,跟着咏雪微微踉跄地除了万象园来到王府前院,咏雪也没跟她多话,只吩咐二门上一个小厮道:“这是园子里头生病的丫头,大奶奶和三夫人说,让先带到西跨院后头那个院子住着,等病好了再做计较。”那小厮一口一个“咏雪姐姐”叫得亲热,咏雪却连正眼也不看她们,扭身就 回去了。
泠然又跟着小厮走了老远的路,脚下一直发虚,猜到了一个远离了琼楼玉宇的所在。抬头只见院墙低矮,虽也是粉墙黑瓦,档次明显就低了许多。
八一 夜归人
进了院门,泠然才见里头杂草丛生,似乎并没有人打理,只在一排平房前整出了两块地,上面种了一些她不认识的植物,小厮扬声叫了好几嗓子,才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佝偻着背,向小厮行礼道:“大爷又带人来啦?”
那小厮在这老头面前倒像个大爷,随便说了一句就把泠然丢给了他,然后就像这里有鬼似的,急忙跑了。
泠然很想坐下来歇一歇,就问道:“请问老丈,我住在哪里?”
那老头缓缓抬起脸来,用他那浑浊的眼珠子盯着她打量了好一会,满是皱纹的脸上浮上了一个笑容,“没想到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定是在主子房里当差的吧?怎么久生病了呢?可知道得的什么病?我这里种了些草药,说不定给你熬上两碗喝了也就好了。”
泠然心里一喜,看来遇上好人了,忙也榫出笑容道:“多谢老丈,我大概是昨天夜里着凉了,今天起来就头疼脑热的,当真要麻烦你给我弄点药喝一喝。”她想一会给他点银子,也许能让他更殷勤一点。
“我也略懂得一些门道,进去给你看看吧!”老头说罢引着她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姑娘可不知道吧,在这院子死的人可不少啦!每年里还不拉出几个出去?正巧今天没有别的人,你既是小病,我给你寻一间干净些的屋子。”
泠然又撑着身子道谢。
走进一间小屋,里头只有一铺床,其实屋里头灰尘不少,桌上也凌乱得很,显然一直都是美人收拾的,泠然难受得紧,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扑向那铺床靠下。
刚坐了下来,那老头也挨着她身边坐到了床上。
泠然一惊,忽见他眼中似乎色迷迷的样子,伸了一只手过来,忙一侧脸躲过了,喝道:“你做什么?”
“我替你探探有没有发热!称这姑娘怎地不识好人心呢?”老头拉下了脸。
泠然冷眼打量他,花白的头发顶上已经差不多全谢了,人长得不过一米六几的模样,背还有些驼,胡子拉碴,笑起来一口又黑又黄的板牙也缺了半颗,身上衣服油腻腻的也不知多久没洗,还坐得这么近?他姥姥的还敢对我起色心!她差点忍不住作呕起来,不得已赔笑道:“多谢老丈,其实不用了,我自己知道就是伤风发热了,你要是有药,就烦你弄一些来吃几幅,我是王爷身边当差的,你要是早点帮我治好了,我会拿银子写你的,你还是先请外面呆着吧。”
那老头嘿嘿笑道:“行,先给小娘子拔些草药煮上,看你怎么谢我。”说罢抬起手来好像想在她手上摸一把。又似有所忌惮,慢腾腾起来出屋去了。
泠然气得脑门上出了一层虚汗,身上却没半点力气,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襄王这块虎皮还是有些用的,那老头就算有色胆,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想了一会,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就晕睡了过去。
深宫寂静,偌大的隆禧馆内灯火通明,楚玉送别了造访的成绶帝,望了望对面的黄琉璃照壁,宫内层层叠叠黑题魅的硬山顶屋脊,心想天色已不早,宫门早已下关,只能又在此歇一宿了。
太监们将房内大案上的烛台剔得火光明亮,一摞摞的奏章整齐地码好,磨好了墨,润好了笔,备好了茶水,准备时候王爷批阅到深夜。
每次住在宫里,他就这个习惯,太监们都已经经摸熟了王爷的喜好。
楚玉专心批了一会,看到一道吏部调任官员的题本,翻开来搜寻到下面具书着“擢升前殿中给事张宁为汀州知府”的字样,唇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尹显那老家伙被百姓戏称为“泥塑六和尚”中的一员,平素只在吏部衙门喝茶下棋,从来无甚作为,偏偏父亲也喜欢阁臣和六部首脑挂名不办事,自己也不好那他们开刀,昨日早朝后自己只不过轻轻问了句张宁的下落,并说此人忠直接、可用,但不宜为京官,尹尚书这么快就把提拔他的折子送到了他的案上,效率不可谓不快啊!
汀州知府?那是福建汀江上游一个古城吧?应该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距离京城也相当遥远楚玉满意的提起朱笔在题本上批下了一个“可”字,心想若是回府去,不经意地在那个小丫头面前提一提,不知道她会高兴成什么样。。。。。。
门外忽然起了骚动声,似乎有太监在拦着什么人,一个女人的喝骂声传了进来。
楚玉的眉头深深锁起,只要住在宫里,固安公主从来没有一次不出现的,简直比府里那一堆姬妾还要麻烦十分。
太监们是拦不住长公主的,他弃了笔长身而起,干脆直接出了大殿。
“楚玉!”固安公主看见大殿内走出来的俊挺身影,激动地叫着跑了上来,太监们只得退到一旁。
楚玉冷眼打量她,一身轻薄的冰绡宫装,发上*种金饰闪闪,脸上描画了精致的晚妆,将她原本坏清秀的一张脸弄得带上了几分艳俗,还在额间贴了花钳,人未近,香先到,心内更是烦躁,淡淡问道:“秋风已起,公主不冷么?”
“你不是喜欢喝天池茗茶么?我特地命人从最好的姑胥天池茶中挑拣了几日,才得了一小盅送来与你,还让御膳房的主厨给你做了护国菜和猴脑汤,我知你不喜欢大鱼大肉,只弄两个清素的给你做宵夜,可好?”固安公主一脸的讨好之色,实在没有半点长公主的尊严,整个身子挨到了处于身侧,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挂了上去。
楚玉不着痕迹地拂开固安公主的手,“多谢公主费心,夜已深了,还是请早点回宫歇息吧。”
固安公主哪里肯就此回去,撒娇道:“我来的时候亥时还未到呀!再说我为了你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你就不请人家进去坐坐么?”
“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此时公务繁忙,公主还是回去吧。”楚玉微微一点头,就想甩下她回殿中去。
固安公主哼了一声,紧紧跟了上来。
对于这个不知廉耻一味纠缠的公主楚玉头疼无比,想起昨夜她胡搅蛮缠到三更多天,害得自己一宿没睡,忽地就停住步子到:“公主既然要进去坐,就请先坐,我去去就回。”固安公主不知是计,难得楚玉这样爽快地应承她,笑得合不拢嘴。
娇声道:“那你快去快回哦!汤会凉了呢!”
楚玉“恩”了一声,疾步出殿。
贴身服侍的几个太监忙跟了上来,陆子高忙着给他披上披风,秦子陵轻轻地用询问的口吻叫了声:“王爷。”
“回府!”楚玉吐出两个字。
身后的太监们互相惊异地看了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小跑跟在疾步如飞的王爷身后向御马监走去。
出了正阳门,纵马疾驰在廊房四条街上,迎着清凉的晚风,两边商埠中人都惊奇地探出来观看这一奇特的马队和为首如仙如画的男子。知道马队过去许久,人们的执着猜测还不绝于耳。
都说正门只走龙车凤辇,何况这样的时分,宫门早已关了,不是尊贵的人根本就不能进出了吧?那么这个人是谁呢?难道是皇帝?
也有人说走进京朝觐的封地亲王,梓然也有人猜到是襄王,道:“都说是襄王废除了宵禁,刚才那个,莫不是他?”
一个老京城商户道:“可不是,除了号称莲花玉郎的襄王爷,谁能有那样的风采。。。。。。”本已渐趋宁静的商业大街上,因这支马队又沸腾了起来。
楚玉一路疾驰回到王府,心中浮起一个念头:不知那个可爱又可恶的小丫头此时在做什么?究竟睡了没有!想到这里,他脚步轻快了起来,只消一刻工夫便已经站在澹怀殿前。
殿内一如既往地燃着灯火,造型多姿的油灯伸展着枝枝叶叶,跳动着美丽的火苗,似她特意为自己留下的光明。
他一挥手令其余人都止步在外,跨进子大殿。
是该轻手轻脚地进去,还是该惊悚她起来呢?
楚玉想:我在才朝上累死累活,小丫头在家必然除了吃就是睡,今天就大喊一声让她起来好好服侍服侍自己!
他嘴角噙着一抹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笑意走到东梢间,东次间近在眼前,他已经感觉到了里面并没有她的气息,炖了一顿,忽然加快了脚步,猛力推开了门。
她的卧榻上被褥整齐,空无一人!楚玉长眉轻轻一掀,又走进自己的卧房看了一眼。
果然是没人!
他心火腾腾就冒了上来,大胆的丫头,自己一不在王府就开始耍花样!这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
楚玉一阵风似地来到大殿上,高呼道:“来人啊!”
王爷的口气很不好,在外头等待的太监,包括刚刚得到王爷回府的讯息一路整理着衣服小跑过来的王绅,齐刷刷抢进来跪在了大殿上。
与此同时,泠然昏昏沉沉间只觉得喉咙干得难受,似乎睡了几天几夜那么长久,软绵绵使不出一点力气来,一只干枯的手摩挲在她的脸上,令她莫名地抖了一抖,极力睁开眼睛来。
八二 冲冠一怒
昏暗的灯光下,守院老头饱经岁月洗礼的脸似被放大了无数倍,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那诞皮赖脸的笑容使得他看上去猥亵无比。
泠然一个机灵,骤然清醒了不少,嘶哑着嗓子斥道:“你。。。。。。你做什么?走开!”
老头反而挨得更加近了,向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一指,笑嘻嘻地道:“你从了我,我就让你喝药,没有药就这么烧下去,你只有死路一条。”
泠然拼命想拍开他渐渐放肆的手,却连自己的手都抬不起来,勉强挣扎着挪动了一下位置,道:“你就不怕王爷怪罪!你不想。。。。。。不想活了么?”
“少搬出王爷来唬我了,你真要是王爷身边的丫头,还能被送到这里来?你恐怕不知道吧!大丫头们生病了不过是躺在自己的房里头歇几天,主子自然还是会让请大夫吃药的。说什么侍奉王爷,我想不过是跟我一样,你认得王爷,王爷认不得你吧?哈哈。。。。。。好滑溜的皮肤!没想到我贺老八半截入土了,上天还这么厚待我。。。。。。”
他的手再换摸上了泠然的脸,并且有往脖子里摸去的趋势。
泠然又羞又怒,猛然一咬牙,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就滚下了床。
贺老八一手叉腰,一手摸着自己的下身,一副极度猥琐的神情,道:“还大丫头呢,我这就叫你见识见识被压是什么滋味!”
泠然终于站了起来,踉跄着跑过去开门,手刚一触到木门,后腰已被贺老八圈住,晕睡了一天,她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很轻易就被拦腰抱起掷到了床上。
“救命”泠然用尽吃奶的力气叫了起来,刚叫了一声,就被贺老八骑在了身下,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疼得她骨头都快裂了,所有的喊叫都卡在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让你叫也无妨!此处远离王府其余的房子,你叫起来我却更加兴奋了。。。。。。啊!小美人。。。。。。既然你不愿意,我就 来一次霸王硬上弓,牡丹花吓死,做鬼也风流啊!”贺老八越说越兴奋,张开臭烘烘的嘴就要亲下来泠然已经满眼都是泪花,手脚乱踢乱蹬,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干净,可是两人的力量悬殊,不到一会,她的双手也被捉住摁在头顶,贺老八的臭嘴亲过来,虽然她极力躲避,但还是落在了两边的脸颊上。
“王爷。。。。。。救我!”感觉到贺老八一只手已经在扯着她的领口,泠然绝望地哭了起来。
“还王爷!现在叫天王老子也不管用啦!”贺老八淫笑着,手上力度更大了,“撕拉”一声已经撕去了她胸前一大块衣服,露出里头的亵衣来。
泠然急怒之下正想用尽全身力气咬了舌头,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那扇木门好像被飓风刮碎,无数块木片飞舞了进来,外面一股强劲的风瞬间灌进了室内。
贺老八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只见楚玉携着漫天的寒气,似一道炫目的闪电出现在房中,浑身衣袍被他带起的罡气鼓荡着飞舞弃,目呲尽裂,状似夺命阎罗。
他五指一张,贺老八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急速被吸了过去,砰地一声撞上泥墙,那堵墙“轰”地一声破了一个大洞,贺老八就跌进了洞里面,整间房子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眼见随时可能倾倒。
泠然心里一喜一松,眼泪又淌了出来。
楚玉瞬间掠过来将她卷进黑色的披风里疾步出了屋子,刚转过身,那间小平房就轰然倒塌下来,显见他刚才吸走贺老八用了多大的力道。
泠然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脚上发抖站立不住,却被他轻轻揽了。
院内站了几十个太监,高举着各色灯笼,楚玉胸膛起伏,气息不定,只觉得怀中的小丫头滚烫吓人,稍稍解开披风审视,见她以上基本完好,安安虚了一口气。
边上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