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好的条件，“你被水一淹，倒是聪明了。”
“十四少爷谬赞了。”万三金轻轻一笑，“若是十四少爷做不到，退婚一事自然有两家家长相谈，十四少爷可以走了！忠伯，送客！”即使她也不愿嫁入未家，但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她的脸面也是要的！就算是退婚，她的骄傲也不允许她是被嫌弃一方，一次就已经足够了，这一次她必须要掌握所有主动权！
未轻寒定定看过去，凤眸慢慢挑起，眸里蕴着许多若有若无的光彩。
邱荣祥在一旁看着，心中忍不住又惊又惧，恨不得现在就奔出去！上次这位小爷出现这种眼神时可是将未家的祠堂屋顶给掀了去。旁人怕是不知，他可是知道的清楚，这位小爷秉性素来是愿意将未家的脸面往地上踩的！
第十七章（修）
“十四！”他心中惴惴，急叫了声。
未轻寒扫了他一眼，唇角轻扬：“既然如是……”
“小主子！”门口忽的挤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美髯长须，身材极其削瘦，即使是合身剪裁的柳色长衫穿在他身上也空空荡荡的，他直接往未轻寒身前冲了过去，“小主子，不可以！”
未轻寒一见男人，不知怎的脸色忽然微变，衣袂略一涤荡，万三金以及在场众人只觉面前一阵劲风拂过，眼前一花，刚才还在正厅之中的未轻寒居然不见了踪影！那中年削瘦男人急叫了一声，衣袖一震旋即也跟了出去。
就这么走了……
众人一时心中忍不住都有些失落，他们可是等了好久了啊，居然就等出这么一个结果。面面相觑了一会，众人才要散去，忽的一个浅淡的女音蓦然响起。
“既然众位远道而来，万家还请列位做个见证！”万三金环视众人，将手中那张婚书横举起来，“未家当中侮辱我万家，如此婚事，即使是先人所立，我也不愿意将终身托付！我如今在此请各位做个见证，我万家与未家，从此再无牵扯！”
嘶啦一声，泛黄纸张应声而破，点点碎片飞散，翩然落地！
一地碎片，映目有黑字隐约，却是永远不能还原。
※
晚膳早已上了许多时候，四菜一汤清淡简单，早已由热气腾腾变的冰冷，却是分毫不曾动。万柳氏坐在桌边垂泪，春婶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只得陪着垂泪。万三金从里屋出来便见着这般模样，皱了皱眉：“春婶，饭食都冷了，下去热一热吧。”
“不用麻烦了，我没胃口。”
万三金看了眼春婶，春婶迟疑了下还是立刻出了去，还将房门全部掩上替她们留下一个清静。万三金替万柳氏拭了拭泪，“娘，是不是大嫂、二嫂又说了什么话了？”自从她撕了婚书以来，家里这两个嫂子明嘲暗讽便不觉于耳，她倒是无所谓，偏这万柳氏心思敏感，每每便郁结在心中了。
万柳氏眼眶愈发红了：“三金，你怎么会傻的将婚书给撕了？虽然这件事是未家不对，你也不该冲动的撕了婚书啊？你以后可该如何是好？”
“娘，未家那种高门大院，素来争斗之事便多的很，未十四的态度你也是看在眼底，没有丈夫支撑这日子过的自然不会好过。”万三金唇角扬起，“锦衣玉食虽好，倒不如找个冷暖相知的人粗茶淡饭，岂不更好？娘，女儿死过一回，自然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您一切安心便是。”
“可是……”
房门忽的被撞开，春婶冲了进来，形色慌张不已：“老夫人，不好了，族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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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族长万全恩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衣着华贵，相貌慈祥，只是眉宇之间的威仪倒还有几分大家长的威严。他在首位坐了下来，忠伯早就奉上了茶来，他饮了一口方才环视万家众人一圈，最后落到万三金身上：“三金，你出来。”
万柳氏一惊，忙护在万三金面前：“叔公，三金还小，做事难免鲁莽，您就不要责怪她了。”
万全恩眼底倏地变冷，“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年纪也不小的，你这个为人母的未免也难辞其咎！万金在外面做生意做的七零八落，千金只惯在烟花柳巷里胡闹丢尽了万家人的脸，如今这三金也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你这家管的可真是极好！早知道我就不该同意福儿娶你做继室！”
一通责骂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万柳氏眼眶愈发红了，抿着唇将眼泪强自忍着。
倒是万三金眼睛危险睐起。
她素来敬老尊贤，偏偏这老头人虽老却不贤，奔到人家家里训斥这个训斥那个，果真以为他自己非常了不得？
将万柳氏扶坐在椅子上，万三金方才转而看向那用不着尊敬的老人，“族长，我怎么听说当年我爹娶我娘的时候，可是您亲自替我爹去我娘家求亲的？柳家虽然家境一般，但也是书香门第，嫁入万家可全是您的功劳。您怕是忘了吧？”
万全恩老脸一红，喝道：“胡说八道！万柳氏，这便是你万家调教出来的女儿？一点规矩都不懂！”手中拐杖重重一敲，“怪道惹恼了未家！如今倒好，万家一族都要被你们这一脉给连累了！”
万三金心中忽的了然，淡淡道，“族长的意思是？”
说话间，闻讯赶来杨春红、秦红玉和万千金前后脚匆忙进了屋，万全恩看了他们一眼，“既然人都来的全了，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如今万家与未家悔婚，未家既有权又有势，我们万家一族不过是小门户而已，定然是敌不过的。所以我们宗族特意商议了下，决定将万家古董行收回。”
他掏出一张纸，重重拍在桌上，“这是当年堂叔去世前定下的遗言，明明白白的写着若是子孙不孝，万家一族有权将万家古董行收回选择恰当的人管理！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万柳氏你莫非是想不承认？”
此话一出，满屋除了万柳氏之外所有人都是一惊，万千金惊叫出声：“不可能，老祖怎么可能定下这么遗言来，万家古董行是我家的产业，怎么可以充入公中！”他顾不得规矩，忙将那纸抢了过来，一看之下满面苍白，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万柳氏是知道这件事的，忙哀求道：“叔公，这个不可啊，且不说万家古董行是我们家如今唯一的支撑，万家古董行是太爷留下来的产业，我家如今还有万金千金两个男嗣接管生意，于公于私都不该充入族里。”
“万家古董行当年创立族里也贴了不少钱，再这么败落下去，族里怎么可能袖手旁观！”龙头拐杖忽的一挥直指万千金，万千金身体本就掏空了，被万全恩拐杖一挥居然唬的摔倒在地。万全恩拐杖重重戳地，“就这个样子也妄想振兴万家古董行！成日里除了吃喝嫖赌一点不会，哪里有我万家人的样子！”
秦红玉又气又急又愧，赶紧将自家相公扶了起来，恨恨拧了万千金胳膊一记，“你个不争气的，给我站起来！”万千金素来也是个要脸面的，伸手就甩了秦红玉一巴掌，秦红玉脸上立刻红肿了起来，又羞又急，偏又看见杨春红的窃笑，心中更火发疯似的又跟万千金撕罗开来。
万三金心中发恼，这种时候这对夫妻居然还有心情吵闹，冷道出声：“二哥、二嫂，够了。”
万千金与秦红玉上次被万三金刚刚方整治过，余危尚在，两人呆了呆，居然同时松了手。春婶与忠伯才趁着这个空当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两人都拦了下来。
万全恩不由多看了万三金一眼，每日族会时这个孙侄女全是躲在家人之后素来少话，他除了知道她与未家定下了婚事以外还从来没有印象，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如此威仪。看这样子，倒有几分堂兄当年威仪。
杨春红见万千金与秦红玉如此，心中窃喜，笑吟吟的上前：“族长，千金虽然不行，可是我们家万金一年到头可是忙着生意，管个万家古董行他可是在行的很。”一边说着，一边示威性的瞥了秦红玉一眼。
万全恩哼了声，“万金虽然辛苦，可万家古董行可是日日败落了下去，他一点做生意的本事都没有，哪里让族里敢将生意交给他！”
第十八章（修）
这话说的不留情面的很，杨春红登时气的脸上通红，偏生又不敢发作出来，一抬头便见着秦红玉笑的幸灾乐祸，立刻气的不打一处来，厉声道，“红玉，你笑什么，再怎么说万金也是挣了些银子，不像二叔成日里只顾着花钱一点场面都撑不起来！”
这话戳中了秦红玉的痛处，立刻尖叫出声：“你！”
“够了！”龙头拐杖重重戳地，万全恩不耐烦的喝过去，“成日就知道吵吵闹闹，怪道如今你家一日不如一日！万柳氏，我今日就是来告诉你，万家古董行我明日就会派人来接手，族里会按月给你家抽成足以保你家衣食无忧，省的你们将祖宗留下的基业就这么败了！”
他拄着龙头拐杖已经站了起来，不理会万家众人哀求，颤巍巍的就往门外走。
“族长，请等等！”
※
浅淡女音蓦然响起，已经走到门口的万全恩脚步一顿，回头看过去，却见着说话的人居然是万三金。他皱了皱眉，“你还有什么事？”
“万家古董行也是我家太爷建下来的，如今也传了三代，不知族长打算如何振兴万家古董行？”
万全恩哼了声，“自然是请懂商的人来管事，难不成还要让无能之辈继续坏了祖宗的基业？”
“万家古董行历经三代，许多事情外人都不甚了了，若是贸然请了不懂古董这行的人过来管事，随随便便摆弄之下，说不得就此关门歇业也是有可能的。不知道族长考虑过这个没有？”
万全恩微怔，转过身子看过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三金笑了笑，“我们与族长其实心思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万家古董行好。既然如此，族长可否将期限缓上一缓，我们便以三年为限，三年之间若是万家古董行还没有任何起色，我万家愿意将古董行拱手相让，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向族里讨要，族长，你看这可好不好？”
她顿了顿，快步上前走到万全恩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族长膝下如今唯有一重孙，如今也有十四，待三年以后，正好接手万家古董行，岂不甚好？若古董行落入其他人手中，等族长归老之时，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将撑得住家了。”
人都有贪欲，利用人的贪欲，本来就是经商之道的第一课。
果然，万全恩闻言眼中忽而一亮，他儿子早逝，前些年一场大火又将家里财物烧了十之七八，如今只靠着些薄田过活，若非他积威颇重怕族里众人早就欺压过来了。若是孙儿能够接手万家古董行，家里也算是有了个产业。
心中一动，他神色也缓了许多，咳了声，“可是三年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这老头，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万三金心中发恼，面上却是笑若春风，“这三年期间，不管古董行成效如何，我家都愿意出两倍的月钱送入公中供族里花用，族长，你看这样如何？”
两倍月钱？
万全恩眼中愈亮，如今族里本来就靠着万福一家的月钱撑着花费，如果两倍的话，倒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咳了声，苍老的脸上微微露出些微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了。只不过我只给你们两年的时间，若两年之间你们做不到，可莫要怪族里不讲情面了！”
万三金心中微松：“多谢族长！”讨价还价，本来就是正常。
待万全恩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秦红玉耐不住性子首先围过来，满面狐疑：“三金，你到底是跟族长说了些什么？他怎么肯给我们两年时间？”这小姑刚才声音说的低，她们在后面还真的没有听清楚。
杨春红到底比秦红玉大上几岁，经历的事情也多些，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答应了族长什么条件？”
万三金心中暗自叹气，将刚才她与万全恩的话说了一二，果然话一说完，杨春红立刻闹了开来，“你居然答应他给两倍的月钱，你疯了没有！你当钱好挣的吗！”
秦红玉跟着尖叫，“就是，还答应以后不将古董行要回来，你当你是谁！你都被未家休掉了，你居然还在这里充大方！这事明明就是你惹出来的，凭什么我们一家要跟着你受苦！”
万三金嘴角抽了抽，明明是她主动撕掉了婚书，为什么到如今所有人还都坚持认为她是被未家休掉的，明明是她休掉了未十四啊。
这边女高音二重唱一声接着一声，那边万千金却是一反常态，像是中风了般瘫坐在椅子上一句话没说。等着女高音二重唱已经快要飙到顶点之时，万三金趁着空隙忽的冷道了句：“不如此，你们今儿就眼看着万家古董行被收走？”
此话一出，万籁俱静，两位女高音都不是傻子，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生生的将尖叫压了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一直沉默的万柳氏叹了口气：“如果不这样，万家古董行明儿就会被人家光明正大的接手，虽然如今条件苛刻了些，至少还有个转机。忠伯，明日捎信让万金回来一趟吧，他是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得拿个主张。”她转而看向万千金，又叹了声，“千金，我知道你一直对你爹娶我心里不乐意，可如今你也老大不小，家里又这么个样子，你再玩下去哪里对得起祖宗？”
万千金还是中风之状，一句话不说。
“从明日起，每个屋里的月银都减半，忠伯，你明日就将这个月的月钱送给族长去。说是两倍，我们绝对不会少的！”
灯火之下，万柳氏瘦削疲累的脸上全是坚毅之色，掷地有声，一时间满屋俱静，没有一个人反驳。毫无疑问，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
万三金看着万柳氏，心中忍不住动容。
素来以为万柳氏懦弱不争，如今才知晓，若非是她强自忍让，万家怕早已分崩离析。虽然她算不上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又有谁敢否认她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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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人已经安歇，劳累了整整一日，今日事情又颇多，万柳氏心力交瘁，一会功夫也就睡下了。万三金替万柳氏掩好了被子，快步走到半掩的窗前，借着月色依旧可以看见墙头上攀着的人影。
若是以往她还可以视若无睹，但如今她既然要努力活下去，自然不能任着众人欺负到万柳氏的头上来。万柳氏于她的母爱是真真切切的，若说穿越而来又任何好处，便是拥有了这么一个母亲了。
墙头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个身影，趁着朦胧的月色，喘着粗气，攀着墙头往上爬着，试图翻过那一道矮墙，一双被淫欲充满了的眼睛，折射着兴奋，脑海里不断的勾画着他将万柳氏压在床上的情景。
自古有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偷不着才磨着人心头痒痒。
万三金端着盘子从万柳氏房间无声的退出来，眸光掠过墙头上在蠕动的身影，眸光一闪，看着墙角放着的尿桶，放下盘子顺手拎了起来，扬手就对着墙头泼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接着是一个扑通摔落的声音，接着是墙另一边隐约传过来的咒骂声：
“天啊，这是什么，呕……”
一声嗤笑，万三金弯起了唇角，活该，叫你爬墙角。
“三小姐，怎么了？”
忠伯正出来关院门，听着有声响急忙过来问着：
“三小姐，要我出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