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哀嚎漫天。
还有天魔之主愤怒的嚎叫声。
可惜,一旦他们逃离了天魔祭坛的范围,天魔之主也无法奈何他们了。
“师父,你们可曾见到宗主和宫主从出口离开?”云中天问道。
兰长老摇头:“我们先前与黑蟒一族发生了些小摩擦,所以没有留意到是否有人从出口处离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云中天拧眉,轻轻一叹道:“宗主此次前来天魔祭坛,并非为了营救云萱的魂魄,恰恰相反,她是要置云萱于死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只可惜,她没有成功,在天魔之主苏醒时,她趁机逃离了祭坛。至于宫主,她心怀叵测,暗害溪儿不成,趁乱自行逃离。既然你们没有瞧见她们,她们多半已经回了云族内宗和云幻殿。”
“没想到宗主是如此伪善之人,太令人失望了。”兰长老摇头叹息,其余的高手们也纷纷流露出失望。
“你们几个晚辈就是云族内宗的高手?”这时候,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插了进来。
兰长老等高手齐齐一愣,转头去寻,却见云溪怀里有个小女孩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他们明显一愣,无法确定,方才那一席话是她说的话?
晚辈?居然称呼他们为晚辈?
“不用看了,就是我在跟你们说话!”小女孩再次动了嘴巴,面色肃冷,不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
兰长老呆了,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老气横秋的?
云溪的额头挂着三串冷汗,她郁闷得要死,真想掐死了怀中的人……还我天真可爱的女儿来!
“还是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吧,我怀里的这位,就是云族万年前的传奇人物,也就是禁忌一族的祖先——云萱!”
云溪又指着陷入呆滞中的兰长老几人介绍道:“他们几位是来自云族内宗的高手,先前是听命于宗主的,不过现在他们已经对宗主失望了。”
介绍完毕,小月牙老成地甩甩头,小手轻摇,叹息道:“看你们几个的年纪,最年轻的,应该也有近百岁了。你们的实力却……你们的资质太差了,云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听完她的话,兰长老等高手一阵汗颜。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指着他们这些上百岁的老人家,说你们的资质太差了,这样的画面,也未免太惊悚了吧?
不过,对方能一眼就辨认出他们的真实年龄,他们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愿意相信这个小女孩的确就是云萱。
“晚辈云莫兰,拜见云萱前辈!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晚辈等拜见云萱前辈!”
众高手纷纷参拜,有礼有距。
“免礼吧!你们既然已经认清了云清宛的真面目,那么从此以后就跟随在云溪左右,听她差遣。”小月牙脆嫩的声音,宣布着重要的决定,怎么听怎么别扭。
“是,我们本就是如此想的。”众高手齐声道。
云溪苦着一张脸,憋屈地看着女儿,她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还我女儿来!
许是她的心声太过强烈了,云萱感应到了,非常淡定的口吻道:“我会补偿你和你的女儿,不会让你女儿的身体白白出借。”
我可以选择不要吗?
云溪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好转,转首与龙千绝对视一眼,努努嘴,也只能跟他暗暗诉苦了。
龙千绝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尽管心中也很无奈不舍,但事已至此,他们没理由为了自己的女儿,硬将云萱的魂魄逼走,让她无处安身。
“云萱前辈,到底要怎么做,你的魂魄才能离开小女的身体?”
云萱叹息道:“我的身体已经被毁,现在只剩下了魂魄。除非能找到一具比你们的女儿更加适合的身体附身,否则……”
说到最后,云萱露出了几分愧疚。当时她急着脱身,所以没有考虑太多,一旦遇上最适合自己的身体,她就无法抗拒了。现在仔细想想,她这么做,对这个身体的小女孩是多么得不公平。
云溪和龙千绝夫妇闻言,齐齐脸色煞白,那岂非说,如果她找不到更加适合的身体,她就会永远附身在小月牙的身上?这怎么可以?
待夫妇二人欲发作之前,云萱轻咳着,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阿九和水龟呢?它们怎么还没追上来?”
粉嫩的眉头一紧,云萱急切道:“它们不会被天魔之主给困住了吧?魔心莲是我花了很大的心思,才从最后一座祭坛的莲池里找到的。只有魔心莲才能治好逍遥的旧伤,我当年冒险闯入天魔祭坛,为的就是能找到魔心莲来救治他的伤。倘若魔心莲丢了……”
一张可爱的小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落寞和绝望,她苦笑了起来:“数百年过去了,或许他早就已经……”
说话间,远远的,传来了水龟巨兽一连串的惊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闻声,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山坡,黑雾弥漫处,一只白色的九尾狐张开它的九尾,飞翔着隐没其中,仙姿惊人。而它的背脊上,却趴着一只大水龟,大大破坏了美感。
一狐一龟的组合,实在诡异。
在它们的身后,一只黑色的魔爪如山覆下,几乎就要将两只兽宠镇压。
“九姑姑,小心了!”龙千绝厉喝一声,再度祭出了金属车,啪啪啪啪啪啪……连续九下,三排按钮齐开,他用力推送,金属车擦着九姑姑的身侧,冲向了黑色魔爪。
天空中,一片恐怖的金属摩擦撞击声,金属车发挥出了它最大的功效,九个功能齐开,威力无法想象!
“啊——你们该死啊!”
天魔之主愤怒而痛苦地嚎叫,魔爪慢慢收了回去。
危险过后,金属车在半空中突然炸裂,炸得七零八落。太大的威力,超出了它的负荷,它的寿命也到了终点。
九姑姑驮着水龟巨兽落了地,看着主人道:“主人,魔心莲找到了。”
小月牙可爱地伸长脖子,往它背上瞄去,果然见到它的一条狐尾上缠着一株魔心莲。那是她数百年前,为了治愈丁逍遥的伤势,才冒险闯入天魔祭坛,历经九死一生才找到的。现在魔心莲的确是到了她的手上,可是人呢?
漂亮的眸子,闪现出黯然的神色。
“晚辈乃是昆仑派弟子,这四位是晚辈的徒儿,特来拜见云萱前辈。”昆仑老者领着四位弟子走上前来,从见到云萱的那一刻起,他就难掩内心的激动,他们相信从她的口中或许能了解到更多有关于他们昆仑派先祖的消息。可惜的是,竟然连云萱也不知先祖的下落,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先祖的爱人表达他们的尊敬。
小月牙的眼睛一亮,看着五人,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想不到昆仑派至今还有传人遗留下来,也不枉逍遥当年建立昆仑派的一片苦心。他们四个……”
她的视线落在了玉树临风四人的身上,明显产生了兴趣。玉树临风四人,被一个小女孩用如此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一个个汗毛都竖起来了。
“云萱前辈,晚辈的四位徒儿,分别名叫丁玉、丁树、丁临和丁风,他们乃是您与先祖的嫡系一脉的传人。这四个孩子的父母过世得早,他们的父亲临死前将他们托付给了晚辈,希望晚辈能好好地照顾和抚养他们。现在他们总算是长大成人了,也了却了晚辈的一件心事。”昆仑老者一改往日里的吊儿郎当,中规中矩道。
小月牙睿智的眼神自他脸上轻扫而过,轻轻一笑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礼!你们昆仑派随性的作风,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你给四个孩子取名玉树临风,可见你本就不是个墨守成规之人,所以,一切随意,不必拘束。”
昆仑老者嘿嘿一笑,露出了他随意的本性:“前辈英明!”
玉树临风四人齐齐飞了一记白眼,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云溪替云萱收了魔心莲,看看天色,是时候下山离开了,否则等天魔之主恢复了鼎盛时期的实力,他们再想走,恐怕就难了。回头,看到了蟒后和黑蟒宝宝母子,云溪冲它们打招呼道:“我们该走了,后会有期。”
蟒后犹豫了下,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在你们来黑蟒山之前,云族的宗主比你们先来了这里。她从前也来过几次,并且威胁我们黑蟒一族,要我们帮她盯紧天魔祭坛的动静,一旦祭坛里有了动静,就让我们传信给她……”
它的视线转动,落在了小月牙的神色,回忆道:“我记得数百年前,她曾和一名女子来到这里,她们一起闯入了天魔祭坛,可是后来,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了,另一个女子再也没有了消息。我想,那名女子,多半就是你吧?”
小月牙深沉地点了点头。
蟒后继续说道:“宗主一直让我们监视天魔祭坛的动静,我们原本以为她是为了要除去天魔之主,一旦天魔祭坛消失了,那么整座黑蟒山就会成为一片净土,我们黑蟒一族就可以在整座山上自由来去,不必再惧怕天魔之主。所以我们很乐意帮她的忙,直到前段日子,我们传信给她,告诉她天魔祭坛发生了异样,她很快赶到了这里,遥望着天魔祭坛的方向,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那个时候,我慢慢醒悟过来,她要对付的或许不是天魔之主,而是那一个被困在了天魔祭坛里的她的同伴……”
“云清宛为了要除去我,果真是煞费苦心!当年也是她提议,我们二人一起来天魔祭坛寻找魔心莲,闯到第四座祭坛空间的时候,她突然受了伤,痛得死去活来。我于心不忍,便将她送出了祭坛出口,谁想她突然回身,刺了我一剑!”说到这里,小月牙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是懊恼,也是愤恨,“我身受重伤,但是为了找到魔心莲,为逍遥治伤,我没有放弃,我继续深入祭坛……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云清宛一早就设计好,骗我进入天魔祭坛,想要借助天魔之主的力量除去我。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天魔之主并没有彻底杀我,而是将我的魂魄封印在了画壁中。”
云溪一边听着她的讲述,一边思索着问道:“那她又是如何知道你的魂魄只是被封印了,而不是被杀了呢?”
倘若没有十大神器的感应,她也根本不会知道云萱的魂魄被镇压,那么宗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云萱不急不缓道:“我的魂魄被镇压后,我曾经试过与我契约过的兽宠和神器沟通,将我的处境告知,希望有人来搭救我。后来,的确是有人来搭救我了,他们是我十位弟子当中的一位,只可惜他的实力无法与天魔之主相抗衡,最后被困死在了祭坛当中,甚至连他的尸骨也被天魔吞食了。”
“我当时很悲痛,便再次通过神器,传令告知我的其他九位弟子,命令他们谁也不准再来搭救我。因为他们的实力,我是最清楚的,他们救不了我,我不想他们再继续为我断送了性命。但是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能够救我,而那人就是能同时催动十大神器力量之人。”
她的目光坚定地落在了云溪身上,对她很是满意。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到来,解除了她的困境,更因为她和自己有着太多的相似,人总是偏爱那些与自己相类似的人,她也不例外。
“那么祭坛当中那块盖着幕布的牌位,还有绑着你的红袖鞭的石碑,又是怎么回事?”云溪好奇道,她记得当时,宗主就是看到了这两样东西之后,就变得反常,每每扑过去想要碰触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意外就发生了。好像一切都是专门针对宗主而设计的陷阱!
云萱低低一笑道:“那些想必就是我那位徒儿的恶作剧吧,他知道了云清宛害我的事实后,非常气愤,所以在他临死前,故意设下了那些机关陷阱。”
“不对啊,那照这么说来,知道你的事的人,就只有你的十个弟子,宗主又是怎么知道的?”云溪继续疑惑。
云萱的眉头慢慢纠了起来,眯眼,痛心道:“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们当中出了叛徒!”
叛徒二字,如针锥心,这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结果,可是又不得不想,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理由了。
云暮凡的眼睛闪烁几下,插话道:“说到叛徒,当年我禁忌一族一日之间被灭族,事出蹊跷,我也怀疑过是不是我们族内出了叛徒。现在听老祖宗您这么一说,我更加肯定叛徒之说了。说不定,当年出卖您的叛徒,跟禁忌一族被灭的告密者,其实就是同一伙人!”
云萱陷入了沉思中,皱着小眉头,良久,她抬首道:“我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叛徒一日不除,我心一日难安。”
云溪低头,看着女儿不断紧皱的小眉头,那个心疼啊。她抬手抚平女儿眉头上的皱褶,劝慰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咱们还是尽管离开黑蟒山,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想想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吧。”
“也好!”云萱说了句,继续一脸深沉,眉头微皱。
云溪拿她实在没办法,告别了蟒后和黑蟒宝宝,一行人下了山。
远远的,黑蟒宝宝朝着众人的背影告别,摇头晃脑,好不热情。只可惜啊,它终究是属于黑蟒山的。
离开了黑蟒山,经过几日的行程,一行人重新来到了云城。
这是云城的山脚。
云溪忧郁地看着怀中的女儿,而女儿正郁闷地瞪着一路尾随着他们的紫妖,紫妖以及他身后的赫连紫风和二掌柜三人是同样的姿势,双手环胸,眼眺远方的云城,假装没有看到母女俩的表情。
这样的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而人物的关系,也有多复杂,有多复杂。
龙千绝蹙着俊眉,看着妻女,时不时地叹息,为何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云暮凡和云中天父子俩的心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本来救出了老祖宗,应该是件喜事,谁想最后却演变成这等局面。
愁啊!
最最郁闷的非小墨莫属,这一路上,妹妹就是他最大的乐趣,现在妹妹她……呜呜,还他可爱无敌的妹妹,他不要对着一个万年老太婆啦!
“小墨墨,还是让小白陪你玩吧!”小白摇身一变,又成为了小墨墨的最爱,心里窃窃暗喜。
这时候,有路人从这一行人的身边经过,瞧见他们这一行人怪异的表情和神态,不由地好奇。
突然,听到了小女孩的说话声。
“北辰,桥归桥,路归路,我们现在是回云城,你们难道还要继续跟着?”
路人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回头观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分明是稚嫩的小女孩的声音,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老成?
紫妖一时语塞,拧着长眉,思索正当的理由。他总不能说,他就是想跟着她,所以就跟来了吧?
二掌柜擅于察言观色,看到主子露出为难,替他回复道:“上一次我与主子前来云城,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一次主子想再好好领略一下云城的风光。云萱前辈,总不至于连这样的要求都不允吧?”
他心底却在想,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事已至此,主子既然不打算对云萱下手了,那就该带着他们返回北辰家族,重振北辰家族的威名才是,怎么反而一路跟着云溪一行人,跟到了云城来呢?
莫非主子心里还有更为高深的谋划?
一定是的!
主子向来都是高深莫测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敬佩他了。
“我说不允,你们就会滚吗?”小女孩霸气的一句话,惊得路人差点跌倒,这小女孩也未免太早熟了吧?
紫妖脸上的肌肉不规律地跳动了几下,几欲发作,云萱又说了句:“我看你们主子是哪根筋搭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