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凌感到自己摸着摸着,突然就摸到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回头一看,岩罄正满面通红地看他,一只手正被他握着。
重凌愣了一下,两人同时缩手。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岩罄先回过神来,低头顶着张大红脸,转身就一路小跑着回后殿去了。
重凌直直望着她的背影转过墙角消失不见,才尴尬地咳嗽一声,扭回头,却见台下,赵小春和夏清书不知何时已经进来,正双双瞪着对铜铃大眼,盯着他一眨不眨地死瞧。
重凌脸色顿时一黑,冷哼一声,心说你俩死催是吧。
夏清书被重凌一瞪,回过神来,立刻合上手中折扇,握起赵小春的手摇了摇,然后对她眨眨眼,笑嘻嘻地道。
“丫头你瞧,咱们殿下真了不起哦?都上手了。”
赵小春扭过头,一脸阴沉地盯着夏清书,又低头看看他正抓在自己手上的爪子,最后阴阳怪气道,“哼,哼哼,哼哼哼,是上手了。”
这时重凌阴森森地从怀中摸出九泉还阳令,往桌上重重一拍。
啪地一声,惊得底下两人齐齐松手,转头看过来,看到桌上那九泉还阳令后,又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
重凌向后一靠,颇有威严地端着茶杯,耷拉着眼皮问,“你们来重华殿干什么呀。”
夏清书看到桌上那九泉还阳令,本来攒了一肚子的歪理邪说瞬间变成无话可说,只好愁眉苦脸垂下头,唉声叹气地等着挨训。
赵小春见到那九泉还阳令,却顿时满面绯红笑靥生花,立刻急急搓手道,“来借九泉还阳令啊。”
重凌抬起眼皮,挑眉道,“哦?借来做什么呀。”
夏清书在一边忙拉赵小春的袖子,赵小春上前一步喜道,“当然是返阳买冥钱啊……哎你拉我干什么呀!!”
重凌闻言哈哈大笑。
夏清书心说,完了,阎王笑了。
就见重凌一边笑一边就开始在桌上到处摸,可是桌上那唯一的一支笔刚刚已经被岩罄给收走了。
夏清书死死盯着重凌的手看,心说,快摸,快摸,摸到桌角再掰一个下来,我正好给丫头也做个玉佩挂挂。
哪知道重凌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的,突然不笑也不摸了。
“清书啊。本殿一早就听说,龙皇堂兄将你急急叫回北海去,是出了什么事呐?”
夏清书怀里还揣着仙丹手帕呢,重凌一问,他顿时就觉得有些发晕,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然后才道,“没事啊。”
重凌微微一笑,“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那点事儿鬼府上下一早就传遍了。”
赵小春瞪大眼睛看夏清书,心说他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听重凌道,“不过看你的神色,这八个你都没看上吧。”
夏清书纳闷呢,心说怎么从九泉还阳令突然就扯到这事上了?嘴上应道,“七,七个。”
重凌咦道,“怎么是七个,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
夏清书和赵小春一对眼。呆了。
重凌道,“龙皇堂兄特意修书一封,让本殿也对你的终身大事上上心,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本殿做主,你就收了这丫头入府,好歹让你皇兄放放心。”
夏清书立刻道,“不行!”
重凌问,“怎么,你嫌她不美?”
赵小春还云里雾里呢,这句话倒是听得清楚明白,立刻怒视夏清书,意思是你敢嫌我不好看?
重凌趁热打铁,“嗯?那你倒说说,赵小春美不美?”
夏清书面红耳赤,下意识就握住了腰间的玉佩,摩挲着小母猪的图案,想起那日丫头一身赤果地撅着屁股的情景,顿时鼻头一热,晕晕乎乎就道,“白……挺白的……”
重凌道,“哦——本殿明白了。”
赵小春心说明白什么了呀!便听见重凌接着笑道,“一白遮百丑么。”
赵小春听了,眼圈立刻红了,夏清书忙急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重凌道,“那就这么定了,九泉还阳令的事我便不追究了,走吧。”
出了重华殿,两人沿着河边走,沉默了一路,夏清书终于清了清嗓子,扯住赵小春的衣角。
“那什么,咳,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赵小春咦道,“什么事?”
夏清书默了。憋了半天才道,“其实你不丑。”
赵小春顿时自卑地抚了抚刘海,想挡住眼睛,夏清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而且你的眼睛最好看,不要挡起来。”
赵小春从未听过夏清书这样温柔正经地说话,便觉得被他捏住的手酥酥麻麻,不知怎地竟不像以往那样,一碰就想甩开。
夏清书另一只手抬起来,将她长长的刘海拨到一边,视线在那两片粉嫩的嘴唇儿上凝视下来,便慢慢低下头。
赵小春一片空白,怔怔地看夏清书凑过来,看到他眼睛眯着,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越来越近。
突然,河对岸出现一个红色的身影,瞬间天地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漫天花瓣飞舞,一片花瓣夹着沙粒擦了过来,赵小春顿时挣脱开来,不待夏清书一吻落下,便退了一步,低头拼命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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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不觉得龙皇很能生么……
☆、狗血十三章(完)
“迷眼睛了?”夏清书下意识就伸手过去,“我帮你吹出来。”
“不,已经……”赵小春揉得满脸是泪,一边推他一边低头又眨了几下,“嗯……好了。”
夏清书一脸尴尬地退了一步,摇了摇扇子,仰头道,“咳,嗯,这鬼天气。”
赵小春突然一指河边,“你看!船开了!”
夏清书看过去,不远处的渡口上,还守着不少闲来无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貌女子。河面上果然有一艘鬼船正向对岸飘去,船头还迎风站着一名玄衣男子,双手背在身后,黑发金冠,一身肃气。
“那不是重凌殿下么。”夏清书看到赵小春怔怔出神的模样,眼睛一转想了想,有谱,便一合扇子,凑过去有些讨好地问,“丫头,想坐船?”
赵小春顿时转过头来,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夏清书,夏清书顿时觉得头皮有些麻。
“不过你现在的身份……”夏清书故弄玄虚,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
“除非……”
赵小春立即扑上去,捏住夏清书的衣襟,提着他的领子道,“你有招么!”
“唉唉唉。松开,松开。”夏清书抬起扇子敲掉赵小春的手背,理了理衣襟,又清了清嗓子,这才慢吞吞道,“除非你是本王的家眷,本王才能带你上船。”
赵小春一想到能过河,顿时高兴得脸蛋红扑扑,便连连点头道,“行行行!”
夏清书微微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赵小春的脸颊,弯起眸子道,“那这回凌殿下也做主了,你也答应了……这事……这事可就真这么定了啊。”
赵小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远去的大船,一边赶蚊子似的朝夏清书挥挥手,不耐烦道,“定吧定吧。”
夏清书默了半天,扯了扯她的衣袖,“你知道家眷的意思吧。”
“嗯。”
“就是你搬出东乡鬼巷,跟我一起住。”
“那岩罄怎么办。”
“有重凌殿下照顾着呢。你不在倒方便了。”
赵小春转过头来咦道,“为什么我在就不方便了。”
夏清书想了想,道,“你看,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他俩本来手拉着手,结果岩罄一看到你,手就松开了。这个,就叫做不方便。”
赵小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伸脖子去看河对岸,仿佛能看见什么似的。
夏清书瞧她神色,不安道,“那……跟我一起住……你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赵小春仰头道,“不就给你端茶倒水么。”
夏清书拧着眉,看了赵小春一眼,突然抿了抿嘴,转身就走。
赵小春急忙追上去,“哎你走什么呀你!哎!哎你等等我啊!”
此刻,彼岸朦胧,红衣飘散,重华坐在亭中,低头静静看着。
他腿上放着那枚诡异的圆镜,圆镜的手柄有只金子雕刻的小狐,蜷缩着,小狐两只眸子,是熠熠生辉的红色宝石。
那镜中,赵小春还追着夏清书,一边擦汗一边喊着。引得周围鬼魂见了都笑着指指点点。
重凌走过来,一言不发便在重华脚边跪下。
重华眼皮也不抬,过了好一会,才轻轻道,“凌弟,我们是双子,这六界之中,果然只有你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地激怒我。”
说着,重华终于将视线从镜中抬起,妖异的眼角斜看过来,“你还不止一次做到了。”
重凌跪着,垂下眸子道,“只要她属于夏清书,便不再属于你。你怎样罚我都可以,我不会再让她与你有任何瓜葛,因为她,你已经死了一次,我不允许,你再死一次。”
重华诧异地转过身来,瞪大眸子盯着重凌,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身子发颤,直不起腰来,直扶着重凌的肩膀才站得住。
“凌弟……哈哈哈……凌弟……”
重华抬手拭去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儿,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夏清书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北海龙皇压在地府的质子。你……你……”
重华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他半趴在重凌肩上,头挨着头,衣裳滑落到肩头,嘴唇贴着重凌的耳朵,轻声道,“还是你以为,我死过一次,就不是原来的那个重华了么!”
话音未落,重华猛地抽出重凌头上的发簪,拿起那圆镜,便朝那镜面中的夏清书扎了下去。
“哥!”
重凌抬头,顿时惊呼一声抢过去,就想要夺过发簪。
这一碰,一歪,发簪到底在那镜面划了一道。
忘川河的这边,夏清书仍旧脸色阴沉地一路向前走,赵小春还在后面追着,一边喘气一边喊。
“我说你等等我啊!我保证再也不砍你桌子了还不行么!哎我说!你等……”
突然这脚步就一顿,赵小春感到有人无形在前面推了她一把似的,向后一个踉跄,就觉得肚子有些疼,张了张嘴,话也说不出。
一低头,身上像被人划了一刀,一大片血晕迅速染黑了绿色的衣裳,越散越大。
便听见周围鬼魂惊呼。
夏清书闻声停下,转过头来。
赵小春只看到他一脸惊恐,便双眼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4月29日——————————————————————————
昏沉中,时不时听到一群女子悦耳清脆的谈笑声,赵小春抖了抖睫毛,过了会儿,便慢慢睁开眼睛。
身上是轻软十分的锻面儿被,赵小春舒服地翻了个身,突然间,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来,掀开衣裳,低头一看,肚兜下,肌肤白如莹玉,哪有什么伤痕。
怪了,赵小春拍拍脑门,环顾四周,景色布置也都十分陌生。
门外传来阵阵莺声燕语,赵小春以为这里是夏府的哪间厢房,便掀被下地,想要去找夏清书。
谁知这一开门,赵小春站在门口就呆了。
门外是一条左右横穿的窄竹廊,台阶下,一片巨大的温泉映入眼帘,泉水碧绿,清澈见底,阵阵热气朦胧腾起,仿若幻境。泉边种满花树,粉花红叶落入泉中,飘在水上。轻风过,桃红柳绿细摆腰,尽是说不出的风流秀美。
此刻一群妖艳美貌的年轻女子正坐在泉边嬉笑打闹,离赵小春最近的两人,一人衣衫半褪,长腿泡在水中,轻轻和荡,另一人跪在她身后,正拾笔给她的肩头描画牡丹,那人听到赵小春出来,便将长发挽到一侧,一边握着笔,伸手去沾那脚边的色盘。
“怎么,吵醒你了么。”
赵小春摇了摇头,瞪大眼睛凑过去,低头看她在那女子肌肤上画画儿。
牡丹吐蕊,金边勾勒,细致肌肤,顿时变得更加明艳动人,赵小春从未见过,心说这人还能在人身上画画儿呀,不由得有些傻眼。
被画那女子这时扭过头来,一看是赵小春,顿时扑哧一笑道,“哟,你今儿这是怎了,还看上眼了,平时不是说这都是些下流做作,你最讨厌的么?”
“不不。挺好看的啊。”赵小春搓了搓手,一脸羡慕地问,“能给我也画个么。”
两名女子同时一愣,对视一眼,作画女子将笔一放,“你可饶了我罢,昨日灵儿顽皮要给你画画,你不是还将她给骂了。”
赵小春咦道,“灵儿是谁?”
这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一阵风铃响起,泉边女子顿时停止嬉笑,各自慌忙拾起衣衫妆品,奔上竹廊回房中去了。
那被画牡丹的女子也忙提起衣裳,将香肩遮住,一边匆忙收拾画笔颜色,一边急道,“天黑了!”
说罢见赵小春还傻站着,便伸手将她一路推回房里,道,“快回去,仙君们要来招侍了。”
“什么?”
莫名其妙被推回房,门也被那她顺手关上,赵小春一头雾水,心说夏府不愧是黄泉大户,规矩这般多,于是便趴在门上听,不一会儿,门外已是一片静寂,只余风铃轻声,飘飘荡荡。
不远处,几位仙君正引着一位红衣男子慢慢走来,到了柳树下,走在最前面的蓝衣仙君便抓了把柳条,摸了几下,转身对那红衣男子道,“重华殿下,上次大驾仙界,定没有来过这儿罢。”
重华始终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闻言便点点头,微微笑道,“黄泉狭小,除了河东就是河西,这仙界,却哪里是一次便游得完的。”
几位仙君听他称赞仙界广貌,都不由得暗自得意,心说这黄泉之王不止容貌无双,果然还很有眼光。
听说他在黄泉建了座金殿叫凌霄,而仙帝的宝殿叫灵霄,这凌霄,似有凌越灵霄之意,这般看来,倒显得仙帝忌惮多疑了。
如今魔界明目张胆勾结妖界,仙界同魔界势如水火,势必要笼络鬼界。
这重华鬼王一向缩在九泉地府,从不出来抛头露面,这仙界更是万八年不来一趟,这一次怎么着,都得将他招待妥帖了,如今这景也游了,宴也吃了,桃也品了,酒也喝了,那再下来,便是这晚上,定要让他快活了。
想到此处,蓝衣仙君便轻摇柳枝,对重华道,“这里可是仙界中的仙界。”
一旁的仙君顿时趁热打铁,一脸下流道,“这六界三淫宝啊,便有一宝在这儿住了。”
重华果然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哪三宝?”
蓝衣仙君舔了舔嘴角道,“自然是那媚狐猫妖海人鲛。”
“这妖修仙,人修道,历过天劫入了籍,便脱了胎,换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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